在她考慮要不要把打包好的箱籠打開時,齊穆笙進宮了,他代替齊穆韌把二嫂接回府里。
真那麼忙嗎?她可以事事自己來的呀,只要他進宮面聖後,繞點路,走到福寧宮門口,朝里頭大喊一聲,「我們回去吧。」
就算他沒時間等她上馬車,他可以先走一步啊,反正……對呀,反正皇宮對她已是熟門熟路。
除非是……他傷得下不了床。
這個想像讓她心起恐慌,一定是這樣!
若不是在養傷,若不是怕她擔心,若不是那副驕傲的男子漢脾氣,他一定會走到她身前,牢牢地、牢牢抱住自己。
好幾次,她想抓住齊穆笙問︰「王爺的身子真的沒有受傷嗎?」
可她沒問,因為齊穆笙總是避開她的目光,偶爾一次她捕捉到他的視線,卻發覺里面有淡淡的悲憐。
齊穆筆的眼光讓她不安,一回到王府,她把東西全丟給月季她們去整理,一路上她見人就問,丫頭婆子都回答︰「王爺在明月樓。」
她到了明月樓,迎接她的是齊古、齊文和齊止。
她想起刺客的事,連忙問︰「你們還好嗎?有沒有受傷?」
他們齊聲道︰「屬子無恙,多謝王妃掛懷。」
「那王爺呢?」
「王妃別擔心,除幾個月前王爺手臂受了點小傷外,王爺身子好得很。」
听到這兒,她總算松口氣,想到快要改名為刀疤老六的齊穆韌,她皺眉頭,天底下哪有人這麼耐痛?
「既然這樣,我進去看看他。」阿觀移動一步,齊文立刻上前阻止。
「稟王妃,王爺在處理要事,怕不能見王妃。」
「這樣啊……那我遠遠看他一眼就好,我只是想親眼證實他沒事。」
齊古低眉,說道︰「屬下願以性命擔保,王爺身子無恙。」
有這麼嚴重嗎?要用到性命擔保?也許……他們只是不想她進去罷了,好吧,不該勉強他們。
阿觀有幾分失望,但她從來就不會強迫他人,于是帶著失望離開明月樓,齊文三人看了對方一眼,彼此眼中都帶著不舍。
齊止忍受不住,沖上前對阿觀說︰「王妃請別擔心,待王爺將事情處理好,一定會過去清風苑見王妃。」
阿觀收下他的好意,輕聲道了謝。
才踏進屋里,曉陽就迎上前說道︰「主子,我方才去廚房取熱水,听見一個大消息,說王爺帶一個女人回來。」
女人?他俘虜的不是個王子嗎,難不成對方是女扮男裝?
鮑主突然對齊穆韌一眼傾心,願意歸順齊焱王朝?為家為國,他想,反正後院的女人都送走,多收一個側妃也沒關系?
又或者他在路上見到一個可憐的貧家女,她賣身葬父,得了齊穆韌的恩惠,一心想要回報,而齊穆韌與她朝夕相處,產生感情,于是把她帶回來,希望能給她一個身分?
想著想著,阿觀自己都想笑,她在想什麼呢,又不是八點檔,哪有那麼多的高潮迭起?
等等吧,他總會過來給她」個解釋,給她一個恍然大悟,她才不要在這里胡亂猜測,欺負自己的心情。
她開始裝忙,畫圖、做果雕,甚至動手替皇女乃女乃做茶壺。
這天晚上,齊穆韌沒有過來。
已經很久了呢,很久以來,他都宿在清風苑,所以……不由自主地,她想起那個被帶回來的女孩。
阿觀重重擰了大腿一把,不準自己胡思亂想,她說︰婚姻必須建立在彼此信任的基礎上。
所以這天,她徹夜做壺,做出一把獨一無二、舉世無雙的茶壺。
然後她又等,一面畫圖一面等,誰知她沒等到齊穆韌,卻等來更多的謠言。
為此,曉陽被月季狠狠教訓一頓,她說︰「你沒見到主子傷心?你怎能在主子心上再踩幾腳。」
于是丫頭們噤口,再不去探听那個被帶回明月樓的女人。
阿觀等了三天,終于等到齊穆韌出現。
在看見他那刻,她狂喜、她忘記謠言、忘記問他︰明月樓里是不是真的有個女人?
她甚至忽略他臉上的愧疚,直覺沖上前去,一把拉住他的手,急急問︰「怎麼樣、怎麼樣?你受傷的地方恢復得好不好?」
她很猴急,等不到他回答,就自動去拉扯他的腰帶。
然後他笑了,笑得滿眼溫柔,是啊,皇女乃女乃說得對,終于有女人會心疼他。
他由著她去扯自己衣帶,由著她把他的衣服拉下來,由著她抓起他的手臂,又叫又跳,破口大罵︰「那些個失心瘋的,他們腦子是裝什麼啊,裝大便嗎?如果韃靼人趁機大舉進攻,一舉推翻齊焱王朝,人人都要改名字叫嘰哩瓜拉木,會比較爽嗎?太子、皇帝?屁啦,他們以後都要對著韃靼皇帝早晚三炷清香,大喊萬歲萬歲萬萬歲。」
很大逆不道的話,但他听得開心,因為他明白那是在為他不平。
她看到了,看到那道猙獰的傷疤,夭壽,刺得那麼深,以後他要怎麼當模特兒,福利她的雙眼?
她又嘔上。
「死韃靼、臭韃靼,爾等番邦竟敢傷我齊焱王爺,今日一刀,他日必定鐵蹄踏破韃靼疆域,搶他錢財、奪他家園、刨他祖墳,讓他哭喊明眸皓齒今何在,血污游魂歸不得……」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有多愛家愛國,殊不知她一串串狠話,只是心疼眼前、心疼她的男人。
他笑開,越笑越溫柔,他終于明白原來這才是愛,那麼多女人來到他身邊,但她們給予他的,沒有過像她這般濃烈的愛。
他捧起她的臉,輕輕吻上她的唇,輾轉流連。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感覺,直到此刻他才算真正回到家。
餅去她曾問他,「你覺得家是什麼東西?」
他說︰「家是親人聚在一起的地方?」
她搖頭道︰「不,家是充滿愛的地方。」
那回他們在辯論,他既然不喜歡曹夫人,為什麼不帶著穆笙離開這座偌大的王府,反正他又不是沒銀子買新豪宅,一旦搬出去,再不必天天擔心大夫人對他們使手段,不必老是派這個眼線、那個護衛盯在身邊。
同樣的,大夫人他們也可以過自己想要的生活,何樂不為?
她認為,與其把兩頭猛虎關在一起,擔心著一觸即發的危機,不如讓它們各自擁有一片草原。
他反駁︰讓它們時刻保持警戒,才不會被做成下酒菜而不自知。
阿觀搖頭︰我以為家是人們心靈的避風港,不是提升戰斗力的地方。
然後問出那句︰「你覺得家是什麼東西?」
現在,他有了更真確的答案,「家,是有阿觀在的地方。」
他吻得她雙唇紅腫,放開時,望見她一臉的迷蒙,悄悄地笑了,「干嘛替我擔心,你不是說「傷疤是英雄的印記、光榮的勛章,是再華麗的辭藻都配不上我的東西」,瞧︰我又多出一道勛章,你該高興的,不是?」
她吸吸鼻子,笑說︰「理論上是,可是……」她指指自己的胸口。
「這里擺不平。」
他舒口氣,一把抱起她。
她勾住他的脖子、雙腳離了地。
他的頭埋進她的頸窩,深深吸一口她的味道,笑說︰「阿觀,我很想你。」
他說「我」,而不是爺,她是他的阿觀,不是王妃,身為二十一世紀的現代人,真是愛死了這種對等的夫妻關系。
「我也想你,非常、非常、非常想。」環住他的脖子,她一顆心,終于找到定位點。
「你的帕子我收到了,「不寫情詞不寫詩,一方素帕寄心知,心知接了顛倒看,橫也絲來豎也絲,奴家心事有誰知。」我知道,知道你的心事,因為我有相同的心事。」
他的額頭踫上她的額,輕輕磨蹭。
她笑開,不自覺吟詩。
「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此水幾時休?此恨何時已?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你回來了,恨停、水止,我又是能愛、能笑的女子。」
天底下,有比這個更甜更教人心動的言語?沒有了,只此一篇。
他笑眯雙眼,一把將她抱至床邊,他親著她的額頭、她的眼、她的鼻子、她的紅辰口,他的唇一路下滑,他用唇尋找多日來的思念。
愛她、越來越盛。
阿觀也主動,她為他褪去衣裳,修長的腿夾住他的腰,他們都有些迫不及待,他們都想在對方的身體里,找到安全感。
他進入她的身體,她包容著他、放縱于他的恣情恣意中,她與他一起狂奔,在欲海中沉淪。
他們做了一回又一回,仿佛想把這四個月的空白給填滿,他們的身上留下彼此的印記。
經過這一夜,愛情已經在他們之間得到充分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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