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了,方硯吃完自己的午飯,正好覺得口有點渴,轉過臉想使喚身邊的人去幫自己買瓶飲料時,他驀然發現身邊的位置竟然空無一人。
他太習慣了,習慣他一轉過臉,就會見到身旁有個胖胖的女生坐著,或許是垂著頭看書,或許是累極了趴在桌面上酣然大睡。
仔細地回想,他發現最近除了上課時間外,他鮮少在午休或者是放學後可以看到她。
跑到哪里去了?是因為不想常常被他使喚,所以跑去躲起來了?一手撐在右邊臉頰下,他眯起眼,覺得這樣的感覺很不好。
那個小胖妞是他的小女佣、小奴隸,怎麼可以常常不見人影?她應該常常待在他的身邊,讓他一轉過臉就瞧見才行。
「你剛剛有看見嗎?」
「看見什麼?」
「就是李若秀那個胖子啊!」
听到了自己耳熟的名字,方硯下意識地將臉轉向兩個剛剛從外面走進教室的女生,她們沒有發現方硯在看她們,用著自以為小的音量聊著。
「有有有,原來你也有看見,我還以為我眼花呢!你說最近的傳言是不是真的?她真的是特意跑去看籃球隊練球嗎?」其中一個梳著馬尾的女生說。
「我猜八九不離十,不是說那個胖子喜歡上杜希勤了嗎?也不想想,人家杜希勤怎麼可能會喜歡她那樣又蠢又丑的胖子。」另一個女生滿臉的不屑,可語氣里全然都是顯而易見的嫉妒,「我看杜希勤不過是見她總是一臉可憐兮兮的灰老鼠樣,才不得不跟她說兩句話,她最好就不要以為人家是喜歡上她!」
方硯默默地听著她們的對話,忽然覺得嫉妒的女生那副嘴臉真的丑陋極了。
她們憑什麼說李若秀又蠢又丑?雖然她是胖了一點,但卻長得一點都不丑,也一點都不笨。
她的眼楮圓滾滾的、水亮亮的,微微眯起來就像是兩個明亮的半月,讓人看著就是舒服,一張小嘴巴粉女敕粉女敕的,還有兩邊綿軟軟的肉肉,捏著就讓人愛不釋手,像上了癮一樣。
包別說……「李若秀的學業名次似乎總是在十名以內,如果她是蠢,那麼你們兩個在她背後恣意抨擊她的又是什麼?」方硯忍不住地提高音量,反問那兩個被他驚嚇到無措的女生。
他的音量剛好讓全班的人听得一清二楚,教室內倏地陷入一片死寂。
方硯待人總是溫文有禮,若非對方太過分,是鮮少這樣批評人的。
就是因為這樣的假象塑造得特別成功,以致那兩個女生被他這樣一說深受打擊,兩人的眼眶紛紛紅了起來,眼淚欲掉不掉的。
班上的人全都知道,李若秀對方硯而言是特別的,即使方硯總是使喚著李若秀,把她當成奴僕一樣,但一點也無損方硯特別偏護李若秀這個事實,所以盡避女生們再不喜歡李若秀,也不會在方硯面前展露出來。
而眼前的兩個女生,剛好就撞上了槍口。
沒有人敢開口幫她們,他們只是看著方硯慢條斯理地從自己的位置上站起來,往教室外走去。
在經過兩個像石像一樣僵硬的女生身旁時,他慢慢地開口,帶著警告似的語氣,「下次別再讓我听到你們這樣說她,我很不喜歡,而且你們嫉妒的嘴臉實在是太過丑陋了。」
他沒有注意接下來兩個女生以及教室內其他人有什麼樣的反應,逕自走出了教室,隱約能听到兩個尖銳的哭喊聲從他們教室里傳出,但那一點都不關他的事,他沒有那樣的閑情逸致去理會。
方硯看似在散步地走在校園的走廊上,間或也會向一些朝他打招呼的人回以一記淺笑、一個頷首,沒有人在懷疑他在做什麼,又或者在尋找什麼,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找著那個胖胖的背影,那個應該待在他身邊,讓他隨時使喚的胖妞。
籃球隊練習的地方很好找,他們學校的籃球隊是整所學校的重心所在,不少人就是沖著這支籃球隊而轉到他們學校來的。
方硯不喜歡打籃球,他總覺得一群人爭奪著一顆球,實在很無趣,相比之下他還比較喜歡游泳這樣一個人就可以進行的運動,所以升上這所學校後,他從未到過籃球隊練習的地方打轉。
但今天不同,因為他听到了,他要找的那個人偷偷的來到這里,偷偷的看著一個男生打球。
不知名的怒火在胸臆間熊熊的燃燒著,壓也壓抑不了,他不知道這代表什麼,下意識地將這樣的感覺當成是因為他的小奴僕不盡責,讓他不高興了,腳下的步伐因為這樣不悅的情緒而漸漸加快。
他的到來引起在場無數的女生注意,她們個個都很興奮,以為他要加入籃球隊,成為隊員之一。
他沒有理會這些人的目光,他逕自在這些人當中尋找著他要找的人,他很快地就找到了她。
李若秀並沒有跟其他人一樣,光明正大地站在場外觀看,她只是悄悄地躲在角落,讓群眾遮住她,偷偷地看著場上一個正在運球的男生,那雙圓亮的眼里有著他不曾見過的崇拜。
一陣莫名的憋悶感,在見到她目不轉楮地看著一個男生時油然而生,他有一種屬于自己的東西被人搶走的不快——感,那讓他很生氣、很不悅。
無視眾人詫異的目光,他穿越人群,來到那個胖妞的身旁,可是她太過專注,甚至沒有發現他的到來,直到他一手握住她肉肉的手腕,扯著她離開那個練習場地。
冷不防地被人扯走了,李若秀驚訝地抬起頭,看向那個扯著自己的人,只消一眼,她就認出扯著她的人是誰,她困惑地跟在他的身後,待感到手腕上不同于平時的觸感時,她才驚覺自己正被他拉著。
不想讓更多的人誤會,李若秀轉動著手腕,企圖從他的鉗制中掙扎出來,「你、你放開我、放開我!」她一邊掙扎,一邊叫喚著。
但方硯卻置若罔聞,甚至只要她一掙扎,他就握得更緊,直到那強勢的力量弄疼了她,她才停止掙扎。
他扯著她離開眾人的視線,來到校園後方一個鮮有人經過的地方,這才松開她。
李若秀收回手,揉著自己被握疼了也握紅了的手腕,不解地瞪著方硯,她咬著唇,不敢開口,只因為她隱隱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的怒氣。
他在生什麼氣她不懂,只知道現在的自己最好乖乖的,什麼都不要問、什麼都不要說,否則只要她又說錯了什麼,惹他更生氣,那下場絕對不會是她想見的。
李若秀乖巧的模樣讓方硯的怒氣稍稍消退了一點,但不足以消弭他所有的怒氣,「你跑到那里做什麼?」
「我……」李若秀被這突如其來的質問嚇得一塞,囁嚅半晌也回答不出來,只是兩邊臉頰漸漸地浮上兩片紅暈,看起來像個嬌羞的女女圭女圭一樣。
瞪著那兩片紅暈,方硯越看越覺得刺眼,忍不住伸手掐住她兩邊的臉頰,使勁地揉搓起來,讓原本就紅的臉頰更加地紅了。
「疼……放開……」疼痛隨著他毫不溫柔的動作傳來,她疼得紅了眼眶,更加困惑自己到底做了些什麼,會引來他這樣的對待。
明明她什麼都沒有做,她只不過是到練習場來看籃球隊練球而已,不看不知道,原來籃球是那麼有趣的運動,不但關乎個人的球技,而且還著重團隊的合作性,如果單憑一個人的個人秀,球隊就不會贏,必須要加上球員之間的默契,這才是勝利的重要因素。
她喜歡成員之間那種默契,也憧憬著總有一天,她的身邊也有這樣與她合作無間的伙伴,所以她忍不住慢慢地從單純看杜希勤打球,變成了為整支籃球隊打氣,默默地支持著他們。
只是她沒有想過,她這樣單純的舉動也會引來誤會,尤其是方硯的。
看著李若秀泛著淚光的圓瞳,方硯眯起眼,松開了肆虐的手,不想再去猜為什麼她會來,不想再去想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那個打籃球的男生,他將一張紙鈔塞進她的手心,粗著嗓命令道︰「去給我買瓶飲料,要冰的!快點!」
李若秀有些反應不過來,抓緊手里的紙鈔,她愣愣地看著他,好半晌才回過神來,氣紅了一張臉。
他大老遠到練習場找她,為的就是一瓶飲料?他人都已經走出來了,自己走去買有什麼大不了的,為什麼總是要她幫他買?為什麼總是要對她這樣壞?如果是因為當初她弄丟了他一個菠蘿面包,那她這近一年的為奴為婢、營養早餐,不就已經足夠償還這一切了嗎?為什麼他還是要這樣對她?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