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鐘後,羽若芽出現在大門口。
暗龍澤迎上前,「可以了嗎?我還以為必須花費一整天的時間。」
「這里是哪里?」剛才坐車來時,她一心一意想著工作,直到現在,才發現自己正在某個不知名的山區。
「什麼?」傅龍澤裝傻。
「我以為你帶我來的地方是醫院。」她環顧四周的環境,除了這棟房子外,放眼望去,黑壓壓一片的樹林,怪嚇人的。
「這里屬于警政署,是個隱秘的機構,要知道,這種事情若是被發現,肯定造成人民的恐慌。」傅龍澤說得很含糊,總不能告訴她這里是英皇集團的實驗室吧!
羽若芽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不再追問。
「車來了,小芽,我送你回去。」傅龍澤伸手接過她裝了解剖器具的工具箱。
「慕先生呢?」羽若芽皺起眉頭,一直很想看看那個有著一雙冷漠眸子的男人的長相。
「他啊,應該是要回實驗室。我忘了說,阿毅擁有私人實驗室……喏!他就在你後面。」傅龍澤伸手指向她身後。
羽若芽轉身,抬起眼,倏地怔愣住,眼中閃爍著不敢置信的光芒。
是她!是那個女人,那個五年前在墓園遇到的女人,羽若芽……
慕毅也在看到她的瞬間,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他隱藏得很好,表面上波紋不興。
「是……是你……」是那個男人,五年前在墓園救了她一命的男人,原來他的名字叫做……慕毅。
慕毅撇開視線,神態始終保持在冷淡的溫度上。事實上,再次遇上她,他心中的沖擊奇異的比想象的大上許多。
羽若芽……他搞不懂,為什麼向來不太注意人的自己,對于眼前的女人卻難以忘懷?
他不是刻意想記得她,更沒有特別注意她之後的行蹤,只是她那雙充滿堅定決心的燦亮清眸,從五年前的那一天開始,便烙印在他的心底,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
他沒有想到自己會再遇到她,也沒有想到再遇到她的剎那,她的名字竟清晰的浮現在自己的腦海,像是不曾被遺忘。
她和他之間沒有任何關聯,她和他只是兩條平行線,五年前的接觸只有短短數十分鐘,只是一個偶遇,他們只是彼此生命中的過客。
慕毅冷漠的斂下眼,越過她,來到傅龍澤的面前,「我拿到東西了,有任何問題,會再和你聯絡。」然後他頭也不回的轉身,徑自離去。
原來她成為驗尸官了,原來傅龍澤認識她,原來她達成了當初的誓言……
方才傅龍澤說了,她是個很專業、曾經幫助警政署破獲不少大案子的名人……
小芽?傅龍澤這麼叫她……他竟然可以這麼親密的呼喚她,他們很熟嗎?
「我們走吧!小芽……」傅龍澤走向自己的車子,一回頭,卻發現羽若芽跟著慕毅一塊走,趕緊追上她,「小芽,你走錯方向了,我們現在是要回你家,不是……」
「我知道。」她依然跟在慕毅的身後。
「但是你……」
「我要跟他去實驗室。」
慕毅頓住腳步,面無表情的緩緩回頭。
「你說什麼?」傅龍澤以為自己听錯了。她要跟阿毅一塊去實驗室?他的實驗室在他家耶!也就是說,她想和慕毅回家?
「我也要跟你一塊把問題解決。」羽若芽的神情認真,與慕毅相望。
「你沒用處。」兩人認識是過去式,是兩碼子的事,而且他並不打算和她來個歡歡喜喜的相認會,要和他一塊回家?憑她?
「我知道自己不是毒物專家,但是……」她欲言又止,表情異常堅毅。
「那就不要成為別人的累贅。」慕毅繼續向前走。
「找不到答案,我會睡不著。」羽若芽不自覺的跟上他的腳步。
不!不只這個原因,她到底為什麼想跟著慕毅這個男人?
老實說,她找了他好久,從他救了她的那一天開始,而今,她終于找到他了,也認出他,但是她有些難過的發現,慕毅……已經忘記她了。
「干我什麼事?」慕毅冷漠的說。
「我不會吵你的。」她在後頭追得很辛苦。
「你的存在,就是吵到我。」他家從來沒有女人去過……除了幾個英皇集團的同僚。
「我會很安靜。」她努力說服他,吃力的跟上他。
到底她為什麼要這麼死皮賴臉的跟上他?羽若芽不知道,只知道不能再讓他消失無蹤,否則她也許再也找不到他了。
「只有我一個人,那才叫安靜。」他不想要跟屁蟲,更別說女人。
「也許到時候有我能幫忙的地方。」
「除了讓我在你體內放毒,做為試驗,我根本不需要任何幫助。」
「可以,如果有需要用到人體實驗的話……別那麼小氣好不好?我剛才還不是讓你待在解剖室里,沒趕你走。」這男人怎麼這麼無情?
「那是你家的事。」她可以,不代表他也行。
很快的,他們終于走到車子旁。
暗龍澤站在他們身後,沒有插嘴的余地。
慕毅打開車門,準備坐進駕駛座,卻發現自己的衣角被人緊緊抓住。
「拜托,這案子沒得到具體的答案,我會很煩惱,讓我跟著你好不好?」
為了可以跟著他,羽若芽不惜祭出哀兵政策。
「放手。」慕毅不耐煩的警告。
暗龍澤了解這是他生氣的前兆,識時務的緩緩向後退。
但是羽若芽不懂,更沒發現後頭男人的舉動,仍不知死活的跟進,依舊緊抓著他的衣角不放。
「不,除非你答應讓我跟。」
「我再說一次,放手。」慕毅的語氣隱含著危險,眯起閃著陰冷光芒的眼眸。
他不想和她接觸,沒有理由的排斥、抗拒,遇上她是個意外,而今他不想讓這個意外延續下去。
「拜托,我真的不會打擾你,只是想知道結果,再怎麼說,傅龍澤大半夜跑到日本來找我時,我二話不說便答應,你怎麼不干脆一點,答應我的要求?」盡避他的態度冷酷,她卻一點也不害怕。
雖然她多少是因為私心而想跟著他,但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對于案子的重視和在乎,這件案子太詭異了,她的好奇心和追求真相的執著被挑起了,沒有辦法耐心等候,她想參與,想實際接觸。
「我最後一次警告你……」
「最後一百次也一樣,無論如何我一定要……」
慕毅倏地轉頭,不耐煩的看著她,隨即揚起令人膽寒的笑容,伸出手,朝她撒出怪異的粉末。
這……這是怎麼回事?
下一秒,羽若芽瞪大眼,不敢置信的看著他,發現自己僵在原地,動彈不得,更別說是開口說話。
「這是你自己造成的後果。」慕毅撥開她的手,無視她震驚的表情,冷冷的勾起嘴角,模樣邪惡得不得了,「不過別擔心,五個小時之後,身體就會恢復正常。」
他坐進車子里,關上車門,揚長而去。
暗龍澤走到她的面前,同情的看著她,「小芽,別擔心,阿毅已經手下留情,只是在你的身上撒了些許毒粉,回家睡一覺,明天肯定又能動了。」
其實她還算好的,五個小時後就沒事,他記得先前慕蕭可是變成木頭人整整兩天,身子能動後所做的第一件事,是待在廁所里半個鐘頭。
他正思考著該把羽若芽扛上車還是抱上車時,遠去的車子又回來了。
懶得理會僵站在原地的羽若芽,慕毅搖下車窗,將一份文件丟給傅龍澤,「這是你車里的東西。」
「我倒是把它忘了,謝啦!」傅龍澤露出笑容。
「我走了。」慕毅準備再次離去,冷不防的瞄了羽若芽一眼,不覺愣住。
「怎麼了?」傅龍澤不解,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小芽,你怎麼……」
哭了?
雖然身子不能動,嘴巴不能開,但是總能流淚吧!羽若芽含恨瞪著慕毅,指責他的不是。
用這種方式阻止她,算什麼男人的行為?她只是擔心這種病毒,希望為了人民的安全多盡一份力,他有必要這麼羞辱她嗎?
好,就算他認定她的存在沒有用處,但是他有必要這麼傷人嗎?
他不認得她沒關系,忘了她也無所謂,她只是想報答他當初救了她的恩情,希望能盡一份力量,他有必要這麼對她嗎?
毒她是嗎?好,沒關系,等著瞧!五個小時後她才能動,是嗎?好,那她就等,等五個小時後,她一定要再回來,非跟到他不可。
瞧見了她眼中的堅定和決心,明了她的不願屈服和不達目的的決不罷休,也知道她會這樣全是為了對案件的關心,就像他對毒的在意和關心一樣……慕毅不禁低聲咒罵幾句。
他早該知道這女人的個性就跟五年前一樣,一點也沒變,否則她不會成為傅龍澤贊譽有加的驗尸官。
但是,他一點也不想和她有所接觸,而且就算是同僚,只要知道他是擅長用毒的「黑毒」,誰敢這麼狠狠瞪著他?誰敢用這種指責的眼神對待他?哪一個不是嚇得能逃多遠就逃多遠?只有她是個例外。
再次冷冷的睨了她一眼,慕毅抗拒心頭涌現的慫恿,回頭,直視前方,催動油門,快速離去。
「小芽,你別哭了好不好?這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等結案後,我會打個電話告訴你結果。」傅龍澤好聲安慰,並決定將她抱上車子。
雖然她是出了名的冰美人,連哭的時候都給人冷漠得不得了的感覺,但是……怎麼說也是在哭嘛!而且他可沒有差勁到把人利用完就丟在一邊,哪像慕毅……呃……這種事還是放在心里偷偷罵比較好,省得倒霉。
伸出手,他打算抱起她。
這時,離去的車子竟然又沖了回來。
「這會兒又是什麼事?又有什麼東西沒拿嗎?」傅龍澤看著車子里的慕毅。
「上車。」慕毅的神情非常不悅,怒火在眼里跳動,口氣低沉的說。
「我?」傅龍澤伸手比了比自己。
「你後頭那個女人。」
懊死!慕毅為自己異常的舉動感到憤怒。
為什麼要在意她那不屈不撓的眼神?何必和她有不必要的接觸?
他是在給自己找麻煩,一定是。
「什麼意思?」
「把你後頭那個女人抱到我的車上。」慕毅擠出話,可見他有多氣自己。
「你要帶她一塊走?」傅龍澤懷疑自己听錯了,一向不喜歡與人結交的慕毅竟然要讓小芽跟著住在他的家?
天要下紅雨了?
「你有意見?」慕毅再次顯現威脅的神情。
「當然沒有。」傅龍澤識時務的露出微笑,趕緊照他的吩咐做事。
羽若芽驚訝的看著慕毅,不再感到難過和氣憤,而是流露出淡淡的愉悅。
慕毅冷冷的瞪了她一眼,隨即撇開頭。
他氣自己的沖動,知道把這個女人帶回家一定會後悔……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