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嚴的警察局,難得遇上局長親自出馬的案子。
「請高先生看一下筆錄,沒問題的話,就在上面蓋印。」
斑偉懶得多看,隨手就蓋上印,幫了局長放下心中大石。
斑偉抬手歪頭托起半邊臉,往附近拚命打電話請朋友幫忙的姜玉賢看,萬般無奈長嘆。「唉!」
「不行嗎?妳以前不是說妳有空房?」姜玉賢一臉苦惱,「喔,妳妹搬過去住了,沒關系沒關系,我再問其他人好了。」
姜玉賢是挺可憐的,不過他更無辜,黨派大老高立委的愛子無緣無故成了縱火犯?警察搞什麼鬼,隨人一句就圍堵他,拚績效也不能這樣玩。
「高先生,馬氏的高總經理來電話說,他就快到了。」
「你沒事打給我堂哥干嘛?我已經聯絡我另一個大哥了。」
「我記得你是高立委的獨生子呀!你真的還有哥哥?」員警們狐疑。
「是我拜把大哥,也是我堂哥高首堂的好朋友。」
「是誰?」
斑偉挑眼瞥見正開至警察局門口的眼熟跑車,得意說道︰
「區皇集團總裁,區克雲。」
「真的假的!」幾人滿月復懷疑。
「你們說呢?」低沉聲音傳來,兩具黑影同時出現。
眾人循聲看去,相偕愕然瞠目,包括意外兩人為何一塊出現的高偉。
只因馬氏總經理高首堂,此時正和一名同等高大的男子出現在門口。高首堂長相如何好看,電視上便可得知,可在他身旁的男人,不單從沒見過,可說俊美的可以,謠傳區克雲從不喜愛訪問及鏡頭,相關報導不是沒有,是鮮少到搜尋艱難,難道說他真是高偉少爺講的──
「堂哥,你怎麼會踫巧和區大哥一起來?」
「我們不是踫巧。」高首堂看一看剛到,就莫名死瞪著忙著講電話的女人的老友,再繼續說︰「局長打給我時,克雲和我正在談區皇和馬氏的生意。」
員警們見狀更是一副不可思議,果真是區大總裁!但有點奇怪,區克雲認識那個姜小姐嗎?不然怎麼老是看人家?
斑首堂降低音量對堂弟發問︰「克雲是不是認識那女人?」
斑偉揚揚下顎,暗示高首堂自己去看。哼,何止認識,他打電話說明原因請萬歲爺他來接人,就說沒空,後面一講是姜玉賢害他被抓來警局,所以人也在警局,萬歲爺就馬上有空?說他們私下沒偷偷關起門來瘋狂惡搞一腿,鬼才信。
才困惑不解,區克雲的行走方向明顯地告訴大家,他們,確實認識。
「不方便?」姜玉賢沮喪地听友人解釋,沒注意到自己身旁多了一個完美身形,且以不悅目光打量她赤著白皙腳丫子的模樣。「妳又跟男朋友和好,所以他又搬回來住?暫住幾天?也不好啦,有我這外人在會影響到你們生活。沒關系,再見。」
結束電話,面臨絕境的姜玉賢重重一嘆,隨意轉身,驀然,心髒幾乎被一張英俊又熟悉的臉嚇到停止,臉色驚變。
「你怎麼會出現在警察局里!?」她駭然怪叫。
「我難道應該出現在監獄里!?」他發火反問。
姜玉賢恐懼到臉色發白,耳朵嗡嗡叫。問一下也不行,這麼凶……
區克雲瞧她那被折騰一下午的疲倦樣,俊臉出現罕見的無奈,緩過不悅,平穩說道︰「是高偉撥電話聯絡我。妳的鞋子呢?」
「我不……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她尷尬的小聲說,張了張腳趾,雙腳動來動去,怎樣也遮掩不住自己的落魄。尤其是在他面前呈現這模樣,糟糕不堪得令她想躲去哭。
「妳坐下。」半秒不到,再接一句︰「記住,是椅子。」
說完,區克軒旋身疾走出去,不一會兒,提著女性休閑鞋進來。
「穿上它。」
「你車子里怎麼會有女生的鞋子?」她存疑。
「二表妹的。」
「喔。」她乖乖听話套進去。
區克雲意味深遠地注視那終于自在的臉,一等她穿好後,他突然道︰
「記錯,是黛娜的。」
小腳為之縮了一下,心一酸,剛做出想月兌鞋的動作,他又說︰
「不對,是三姑媽的。」
她莫名其妙地看他,假裝只是整理鞋邊,跟著他又講︰
「想想,好像是黛娜的。」
她生悶氣,彎腰伸手想月兌鞋,馬上听到他再道︰
「抱歉,是小姨媽的。」
登時,他眼前的妮子被他整到大姨媽來了,脾氣炸開,「區克雲!」
「如何?」他平靜挑挑眉,不慍不怒,敬候「佳音」。
「你干嘛這麼愛玩我!?」她嘔死,又酸又難受,想哭更想揍他。
「有嗎?」他做茫然狀,語帶深意道︰「我以為『黛娜』是機關語。」
妮子收到他深邃笑容,氣憤大幅削減,身子麻了一下,有不祥的預感。
「妳認識黛娜?」
「亂講,不認識!」她心虛別過頭去。
「跟她有過節?」
「哪有?」
「沒有妳怎麼突然像打翻醋壇子一樣很吃味?」
「你無聊,不認識干嘛吃味?」她還在狡辯,可臉上的妒火全寫明了。
「倒也是,我真無聊,以致出現幻覺,以為妳在爭風吃醋。」
「誰要為你爭風吃醋!」她想都沒想就撇清關系。
「我有說明是『為我』嗎?」他的笑不再深沉難測,而是得意極了。
姜玉賢僵硬著臉,曖昧的疑問句,教她慌亂起來,腦海忽然出現彼此半赤果的激情情景,更是使她心跳劇烈,心髒像快蹦出來似地。
遠遠站在員警們中間的高首堂與堂弟互換眼色。他們果然有一腿……
「我才不會為了你爭風吃醋。」她臉發燙,甩過頭去。
一只強悍大手帶著濃濃火意將她狠狠拽到他懷前,湊到她耳際,沉聲輕語︰「好妳個硬性子,都走投無路了,還跟我拗。」
「我沒有走投無路,我在等朋友的電話,她會幫我找到住所的。」
他挺前緊貼著女人的嬌女敕,下達最後通牒。「行,真到需要我幫忙,妳就得用求的,用我喜歡的求法,沒得選擇。」
「你有讓我選餅嗎?」詭異的警告,听得她小鹿亂撞。
大爺擺出孤傲,不鳥她,又再一次當她是透明,坐下來抓起椅上的報紙,帥氣攤開,任由高首堂他們讓局長這送咖啡那送茶點的猛獻殷勤。
這時姜玉賢的手機響了,以為是等待中的朋友,結果是來搗亂的。
「阿爸!你听紀媽媽跟你講的?對,真的全燒掉了,什麼東西都沒了,錢也沒了……什麼?」她听了哭笑不得,「你有辦法幫我找房子?別擔心我,我不要你花錢租,朋友已經在幫忙找了。好好好,我等你電話。」
通話結束,她看區克雲依舊酷著臉看報紙,擺明就認定她絕對會走投無路的模樣,對朋友的保證不禁動搖起來……
不行!不能求他。否則以後真會給他揪著小尾巴,隨萬歲爺他開心地這牽過來那拉過去。
念頭一堅定下,電話又響了,听到對方的聲音,她大喜。
「秀秀,妳那個朋友可以嗎?」
歡喜面容遽然冰凍,急了。「她媽媽決定下個月才回家鄉?要我看看明天?不是啊秀秀,問題是我今天沒地方可──秀秀?喂?蘇秀秀!」
「大姊,秀姊已經掛電話了。」高偉走過來幫忙解釋沒人回應的原因。
姜玉賢朝天一瞪,倒楣不斷,快崩潰,剛好對上區克雲超臭屁的美眸,跳腳尖叫︰「我不會求你啦!」
「我又沒說話。」區克雲嗤笑,開始翹起二郎腿。
姜玉賢卻被他一副「妳這女人不要再硬撐了」的囂張態度激到抓狂,失去理智朝天發咒︰「我不會求你!而且我要是去你那邊住,我這輩子就嫁給一頭豬!」
「……」俊臉隔著報紙暗地頓逝得意。
警局震撼,這女人把自己的未來連同另一半都一起抓去死,好毒的咒……
餅了好半晌,姜玉賢冷靜下來,循睇周圍人們的閑適狀態,唯獨她一人忐忑難安地苦著臉,如坐困愁城。漸漸感覺到,她真的是走投無路了。
當她決定放段,請區克雲和他朋友一起幫她找免錢的住所時,電話來了。
「阿爸!?」你老人家別再鬧了。
快要呈現懦弱樣,泫然欲泣的她,听完阿爸的鬧詞,驀地歡天喜地,「太好了!你說是老同學!?他一听到我的名字就說有緣?他老人家心地真好!你跟他講,我住,我住!」
發現奇跡,幾只耳朵好奇湊過來。
「對了,我要住哪里?」
好多只耳朵等待她報喜。
「皇、林、山、莊!YA!」
正在看報的老爺,力道突然失控,啪一聲報紙往兩側撕成兩半!
只見他呈現一頭廟宇供桌上的豬頭樣,一臉死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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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玉賢狀似待宰小綿羊般,縮著身子,坐在高偉旁邊。
她有時好奇地往車窗外看一下荒郊的陌生路線,有時听听高首堂和高偉聊起家務事,進而得知原來高家就是馬氏企業其中一個大股東,原來高偉是權力雄厚的政黨大老高立委的獨子,原來外表出色的他們,間接算是她前公司的最高總公司馬氏的重要人士。
但東看西望,她就是沒膽量去看正在駕駛他最熟悉不過路線的區克雲。
她好倒楣……
一听「山莊」二字,以為屋子一定舒適又剛好免錢,只要幫忙打掃抵租金便樂過頭,什麼也沒問阿爸,就答應正和阿爸聊天的老同學,說她願意住進去,同時一頭栽進地獄之中。
她怎麼會知道,「皇林山莊」竟是區克雲的地盤哪!
本想後悔去回絕,孰料,阿爸講大叔他一听她答應,就飛回山莊準備一切,也不知道在亢奮什麼,如此好心,她怎忍再婉拒?
再說,她也沒求區克雲,是同住山莊的大叔要出借房子的,不算違背心意,縱使是他的地盤,又不是住他家──
區克雲到底是在不滿什麼?難道他反感女人接近大爺他的住所?還是只對她反感?對他只是一時性沖動卻沒認真放感情的她反感?
她已經用心做出「我會很識時務」的樣子,亦努力壓抑自己每看他一眼就忍不住心動一次的情愫,這還不夠?就這麼恐懼她會糾纏不休嗎?
真懷疑她上輩子是不是欠他很多債,先是被批評成雜草,接著變成小菊花,菊花開完變馬桶,然後問一下問題又不行,過于興奮又有罪,承認喜歡他衣服就差點被剝光光,這個陰沉的區克雲……
簡直玩她玩上癮了他!
「姜小姐,妳的嘴巴動來動去,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說?」高首堂往後照鏡一看,一直看不出所以然,只看見她的嘴一直動來動去。
「我沒有話要說啊。」姜玉賢眼珠子鬼祟一轉,區克雲的朋友,怎麼都和他一樣觀察敏銳!?
一直直視前方的雙眸隨高首堂的視線,一瞥後照鏡中的女子,哼然一笑。
「咒罵我的話她根本不敢說。」
百發百中精準的口吻,當場讓小綿羊萬箭穿心,面無血色。
「又沒證據……」姜玉賢又再次不甘心被看透而碎碎念。
耙頂嘴?鷹眸朝後照鏡迸出殺氣,反彈至正巧偷看這處的女子。
姜玉賢接收到,立即駭然地往高偉身邊縮去,意圖暗示她還有人「靠」。
俊顏恢復平板深邃常態,技術熟稔地轉動方向盤,駛向山道。
而才經過三道爬坡,姜玉賢就已看見尚有段距離的山上,明顯矗著幢幢別墅的皇林山莊,好大,彷佛是一個山帽,全教它佔盡了,加上層層雲霧,遙遠的皇林山莊,乍看之下,活像一處仙境。
「好漂亮,你看你看!」姜玉賢探頭探腦,像小學生難得坐車去郊游似地,不停拍打駕駛員老伯的椅背,興奮可愛到不行。「喂喂,區克雲、區克雲,車子是不是還要開很久才會到皇林──」
「妳討債公司嗎?指名道姓。」駕駛伯伯區克雲,不爽。
姜玉賢想想他說的很有道理,點點頭自認自己不對,再笑一次,嘻!
「好。區總裁──」
「妳還不是正式職員。」還是很不爽。
「喔,區先生,不好意思,那個──」
「我們第一次見面嗎?推銷員。」已經非常不爽。
姜姓小學生死魚眼瞪過去,一頭霧水。
沒關系,她有不屈不撓的雜草精神,不要放棄,加油加油,換北京腔。
「哈兒,這位先生兒!我請教您一下──」
「妳可以閉嘴了。」令人火大。
姜玉賢半邊臉嚴重抽筋。隨即,咬牙勁握小拳頭。氣死她也,如果有膽量,加上有棒錘,她好想朝這個司機的頭殼一棒扁過去!
知道他又會把她當空氣不理人,直接找高偉說悄悄話,「又沒惹到他,干嘛老挑我毛病?還罵人……」
斑偉閉目裝死,前座高首堂一發現無辜姑娘準備問到他這邊來,馬上裝忙碌打電話,兩人十分契合,實在懶得理會這個白痴問題,因為──
他們听來听去,總覺得她最大的毛病和稱呼比較有關系,甚至有些替她擔心,下一次姑娘她花心思換成上海腔,卻還依然死不改其稱謂,不知道會不會被萬歲爺火大扔到海里喂魚……
姜玉賢發覺自己的問題好像都挺無聊的,難怪沒人理,便識相的安靜下來,趴在窗口吹著徐徐微風,片刻後,心也一同帶著疲倦靜了下來。
她嘆然地想,從今天開始,她就要住在這里了嗎?
靈活大眼暗地里偷看區克雲一眼,猶疑的心緒,多了一股悸動與驚喜。
懊說,她從今天開始,就要住在一處有他住的地方,先不論她進入皇林,區克雲是無奈還是內心期待,而是,她能夠住多久?
到時候她存到錢,找到房子,在這期間跟他加深情誼,不管是變成好朋友,還是偶爾沖動一下的欲火情人,他會不會留她呢?男人不都騷包的死要面子?
倘若他真的說︰「玉賢,別走,我需要妳!」
意志比男人還不堅的女人,一定會什麼都不計較,感動的死去活來。
霍地想到魔頭高深的邪惡內力,跟著出現懸疑論,小臉跑出三條黑線。
呃?這跟騷包好像沒啥關系,他當真會開口留人那才恐怖,而且……
正確台詞應該是︰「玉賢,別走,我需要妳,不然沒人給我玩!」
在她未存到錢找到房子這期間,她這根雜草,能不要被魔頭擰著巨腳踩死碾死,最終竟還可以活著爬出去生存,才是最令蒼天感動的吧!
素來凌厲的眸子,這時發出一道隱著再度對獵物投降的目光,穿過引人沉思的靜謐空間,最後定在被下令安靜,表情卻忽喜忽懼的女人臉上。
「玉賢,妳到底是要問我什麼?」
小女人回神,對上區克雲稀罕關切的眼神,茫茫然地眨眨眼,還在吸收他的問題,情緒便率先不自在地怦然起來。
「我只是要問你,還要多久才會到皇林山莊?」小妮子打哈欠,好困。
「唉!」三個大男人這下一起朝她投降長嘆。
「我們已經在皇林了。」
她詫然睜大眼,再度往車窗一看,突然給外面神奇壯景嚇到。
怎麼有那麼多顆人頭貼在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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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玉賢猛回神,抬頭便教眼前圍觀場面硬生生斬斷未完的思緒。
「這些人……」她下了車,愕視著一個接一個殺出來觀賞她的人類。
「區皇集團旗下部分高干。」區克雲沉下俊臉。
尾隨在後的堂家兄弟,學起區克雲的表情,顯然也明白這情景是誰的杰作,除了四大龍頭有權力使喚高干外,就剩那個在區皇與皇林有魔族長老稱號的管叔。
她在所站的頂級土地上放眼看去,大發老百姓的驚嘆。
每棟映入眼簾的不是設計一致的別墅,而是風味各個獨樹一幟,光一個住所就佔地驚人的超豪華別墅。
剎那間,姑娘她以為身處龐大的皇宮麗院。
「擋到我的路了,滾。」萬歲爺下令了。
聞聲,御林軍神速滾到牆壁上當人肉春聯排排貼,不敢擋大王的路。
「小畢。」區克雲朗聲叫喚。
語落,接近他們的別墅,大門猛開,竄出一個男人,上面沒衣服,下面一件四角褲,左腳是小叮當拖鞋,右腳是小丸子拖鞋。
在企業界有誰不知,區皇的高干,讓人形容像批精銳的御林軍,商場上,裝備防衛有默契,出征殺敵論速度,打卡下班就很賤。
這就是區皇菁英部隊其中一只賤種,關立威的極品賤將──
「小畢,到了!」
「我舅答應要人來,為什麼沒來接人?別告訴我他又跑去廟里。」
雙眸懶得看干部,轉移身邊因身處陌生地帶而覺得無助的小女人,大手暗地挨近正尷尬退縮的她,牽住不斷往衣服擦拭手汗的小手,亦使得頓時潮紅的臉蛋呆呆望著他,神情卻已被這熟悉的大手溫暖取代了一切。
姜玉賢不語,他一個簡單又細心的動作,好似把她所有的不踏實,對情感沒回應的失望,都捏碎了,亦證明,他並沒真的忘記她曾承認喜歡他。
「管叔在皇林一號等,老大、軒爺、任先生好多人都被他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