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康芷男而言,倒楣似乎是接二連三的。
昨天慘遭不該天真妄想的打擊,一回到家就關起門,好不容易花整夜才重新建設好情緒,怎料今日車廠又來電哀號,告知她的車子繼續跟她罷工,修不好;晚上餐廳的客人又多到叫她忙得不可開交,難得終于能輕松一下,將事情轉交給副埋去處理,打算回家休息,好死不死,皮包居然只剩下零錢,連坐計程車都不夠!
包糟的是,廖嬋恩答應要過來接她,卻遲遲不見人來,打電話回家也沒人接,不知道是跑去哪了……
想開點,當作散步也不錯!
「我想你需要我送你一程。」
康芷男沒理會說話的男人,男人的嗓音很沉,很磁性,獨特好听得有些莫名熟悉,但她還是選擇徑自走著,看也不敢看他一眼。
但不管她再如何加快腳步,身旁的車子依舊與她平行行駛。
「穿著高跟鞋走路不怕扭到腳?」
「我又不認識你。」康芷男頭也沒回地就反駁回去,想起這社會的混亂局勢,更加加快腳步。
車主一瞥白皙小腿上的泛紅腳踝,充滿傲氣的劍眉擰起,「別再走了,你錢包掉了,康芷男。」
康芷男立刻停下腳步,模模自己的口袋,沒有掉哇!
接著,她愕然一愣。他怎麼知道她名字?
實在不願思忖下去,直接轉身去瞧,下一秒,秀容大變。
眼前出現的,是一位她好不容易才打算遺忘的男人,翟天昊!
「是垃圾,我看錯了。」翟天昊帥勁地趴在窗口,此舉不僅教她為之心悸,更令街上的女性為他駐足、為之著迷。
康芷男緊抿著唇,先是看看周遭被他迷人外表吸引過來的目光,接著繼續向前邁步。
眾多的目光聚集在他二人身上讓她不自在,總覺得女性會因為他太過迷人出色而對她評頭論足……
說實在的,若她是觀眾,也會希望他能和自己在一塊,而用嫉妒心拚命地批評他身邊的女子,和他是多麼的不合適……
「昨天為什麼就這樣離開?」
「欸?」
「把衣服隨意扔給櫃台處理就離開,是很不禮貌的事。」
康芷男心因為那質問的語氣而莫名作悶難受,心下忽然很殺,立刻停下原先想故作瀟灑遠離他的腳步,彎下腰向他解釋。
「翟先生,我沒有亂扔,我有交代櫃台,請她拿給你,我有。」
「我知道你有,那麼你可記得我交代過你的話?」翟天昊平板的口吻,隱約夾雜對她失信的不悅。
「交代什麼?」她登時茫然。
「顯然你忘了。」
康芷男猜想他是以為她沒送洗,胸悶倍增,再度強調︰「我沒忘。」
這回,她不再維持彎腰的姿勢,隨著頎長的身子下車,立刻抬高下巴看他。他每接近一步,她心跳就加快一次,小臉更不由得為他抬高。
這時才曉得,他好高,猜想他絕對有一百八十以上。
「我交代過你,你必須親自送給我。」這種語氣,猶如再宣布他的決定,不是禮貌性的請求,而是不由分說的霸道。
「我親自送啦!」
「那人呢?」翟天昊不以為然地挑眉,星眸逮著心虛飄轉的大眼。「這個女人留下東西後去哪了?不如你來告訴我,我在找她。」
康芷男呆了一呆,他的話不像是單純的詢問,似是在尋找一個他遺失的重要所屬物,那異常肅穆的口吻,仿似那東西他到現在還很在意,令人听得好心動,也不住嫉妒那個東西……
無奈,見他迷人的模樣和身後的名貴跑車後,她硬生生被拉回殘酷的現實,快要發燙的悸動瞬間粉碎一地。
「那是因為你公司的人說你很忙。」語罷,她找回之前的瀟灑與冷靜武裝,匆忙穿上,再度邁步,可惜步伐早已紊亂,失去輕快。
「我的職員卻不敢忘記強調,你可以等我。」黝黑眸子瞇起,覷向繼續被鞋子磨擦的腳踝。
「我怕被人誤以為我是個借故接近你的女人。」
「原來你是在顧慮別人的想法。」長腿輕松跟上她,平靜詢問。
「對!我就是顧慮。」康芷男猛點頭,覺得他套的詞比她好,國外拿雙學位的果然不一樣。
「所以才不想接近我?」看似平靜的俊顏,在凝眸之余隱約噙著一抹愜意,如同在餐廳注視她般的專注。
「沒錯,所以我不想。」她再點頭,開始欽佩他的解析。
「但是不代表你不想我?」
「對!但是不代表我……」女人顏面當下定住。
抬眼,瞧見俊美法官掛著完美結案的愜意笑容。
突然間,她看到一張不同想象中的面貌,很邪魅,更似會攝人魂魄,看得她緊張,瞧得她心跳一百,下意識在告訴她,她現在所面對的男人,不是簡單的人,因為,她熊熊有中計的恐怖感覺。
康芷男,你這大白痴!
「別開我玩笑了啦!」不想要笨,決定直接逃跑。
以為能繞過他,誰知翟天昊的大手已快一步箝住她。
「翟……」她緊張地繃住肩膀,愕然望定在自己手臂上那修長的手指。它們沒有太過強勁,卻在她體內燃燒出不尋常的灼熱,強悍拆解不適合她的武裝。
「不如再看一次。」他斂去笑意,劍眉微揚,語氣十分堅定。「我現在的樣子,像是在開玩笑?」
「當、當、當然像……」她這次面對他酷酷的一面,愈講愈結巴。
「是嗎?」他皺一皺眉,松開緊握她的手,湊上臉,凝視早已悄悄為他通紅的秀顏,「說來听听。」
「你突然出現在我面前,說跟我算衣服的帳,搞得好像我欠你什麼……我不想也不行、想了又不行,總而言之,你這樣會讓人胡思亂想!」
「好,我懂了。」他詭譎一笑,向前一步,讓她更清楚感覺他的氣息。
「你能懂最好!」因為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講什麼。
「原來你曾經幻想過我。」
「我……」精準火熱的言詞,神奇射中她的心,讓她瞬間失去努力維持的平靜,慌到舌頭完全失控,「你以為你是誰,我才沒——」
「行了,我懶得問你,先把頭抬起來,有樣東西會誠實回答我。」
「你說什麼——」康芷男茫然抬頭想詢問,然而,就在她剛開口時,他順勢俯首,封住她因驚愕而微啟的唇,囂張地朝它深吮拷問。
她想推開他,他便緊環住她的身子,將抵在胸口那雙不安分的小手拉到頸項上;同時微熱的舌尖探進她的口中,態意挑逗,逼她的雙手,招架不住而本能環住他的脖子,逼她的小嘴,受不住他的霸道侵入而為之開啟。
她是真的想過拒絕,每當她出現抗拒的反應,得到的都是更深的擁抱,更熾熱的吻,剎那間溶解小腦袋里所有不听話的念頭,讓她只能乖巧軟下,逐漸去感受出這甜美卻又狂野到讓人血脈僨張的吻……
一記強勁的親吻吸吮聲過後,他結束了漫長又讓人沉醉的吻。
「我說的沒錯。」他捧著她的臉,拇指在紅腫粉女敕的朱唇上,恣意揉弄,「你的雙唇,確實比你誠實。」
康芷男兩頰火速彤紅,心跳得好厲害,是生氣嗎?她也想,可是一看那俊逸的臉孔,就希望他再湊上唇吻她……
「下次乖點,喜歡就大方說,省得我用吻的。」
困在暈陶陶中,她沒法回答他,找不出力氣抗辯那霸道的叮嚀。
翟天昊看看表上的時間,「我沒什麼時間,不能陪你,我得去開會。」
小女人魂歸來兮。等等,他說什麼?
康芷男兩眼越睜越大,他的話就似將正在天空上自在飄然的她,用雷殛劈下來!
就這樣,她驚愕地看著跑車發動,絕塵而去。
依舊紅腫發麻的小嘴張的老大,頓時啞口。誰來告訴她,公然在大庭廣眾接吻,而且,一吻就吻出驚人票房,然後又被拋棄的女人,現在應該是什麼感想?
他竟然把她丟在這里?
他竟然把她丟在這里!
表才要喜歡他!
因為,今天她才徹底領悟——
他翟天昊根本就是多面又邪惡的大壞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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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芷男打開經營報告書,小手含怨狠勁地在上頭填寫近日餐廳換上新菜單後的總報告,腦子同時間填滿近日遇上翟天昊後的種種情景。
氣死人!真不明白當初第一眼見到他,自己為他心動個什麼勁,當真認識了,才知此男人壓根就是一個仗著神秘氣息,隱藏狡猾邪念的俊美狐狸;又仗著多金完美,不停散發尊王且不失優雅的迷人姿態,干擾他人情緒,罪大惡極……
不對,她干嘛不停沒腦的在贊美他?她應該痛罵他不是?
可,當腦門進出那天把人吻到七葷八素,就拋下她的情形後,心就好亂,原本氣呼呼的秀顏,不自覺地染上一抹悵然……
難道,那個吻,對他而言,其實不過是一個多金企業家在情場邊性的玩弄,不具太多意義……
「經理!老大叫我進來問你,報告寫好了沒?」辦公室大門讓人推開,女人發呆的模樣陡地弄傻眼前暢快喝珍珠女乃茶的男員工,「你在想什麼?」
她在想,倘若如此,為什麼還要天真地去期望,翟天昊願意和她有所發展?一個在經常在商業圈被記者列入十大優質男子的他,怎麼可能把她當一回事?
現在的他,搞不好正吻著其他女人……
「經理!」員工放下珍珠女乃茶杯子。「你快點啦!」
思緒隨之中斷,她乍然回神,「干嘛?」
員工翻白眼,「總店打電話來,說還欠我們這家店這個月的出納明細表,大哥講你應該已經寫好了。拿來!」
「你等等,我找找。」康芷男推開桌上雜亂的文件,卻意外地教眼前堆積的工作,引得精神霍地一振。
是,就是這樣,她有該過的生活要過,有該做的工作要做,而且她也沒糟糕到真的任他影響!他若真只是想玩玩她,無論他的吻是多麼的熟稔逼人昏眩,她也不容許自己失敗到腦子都在想和他談戀愛,她還知道要寫復雜的營業報表,就是一個不爭的事實!
想起來,老是被他料準的窩囊氣,就一掃而空,暢快多了。
當心念振奮至此,下一秒,便找到一本薄薄的出納帳本,「在這里。」
「那我去夜校上課啦!」員工背對著終于釋出輕松的女人走出去。
他才剛關上門,就在走廊踫上資深同事。「大哥?」
同事擺酷靠在牆上,先點燃香煙。「出納表拿過來,我看看。」
「你要做什麼?」晚輩乖乖交過去。
「經理那女人的報告經常錯字連篇,美少男我不先檢查,送出去能看嗎?她自己丟臉事小,本餐廳的顏面一定得顧。」
他且說且打開,不到半秒,檢查完畢,神情凝重地猛地蓋上。「很棒,這次簡潔明了,一點都不復雜。」
「真的?大哥給她鼓勵鼓勵!」
「我只想給她巴下去。『翟天昊』三個字有多復雜?」
早就懷疑他們有奸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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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昨天說引擎壞掉,今天說手煞車有問題呢?大叔拜托拜托,我交通真的很不方便,請問我要什麼時候才能拿車?」
听完師傅說由于車子老舊的簡單主因後,康芷男懊喪地掛斷電話。
她最近真倒楣,連好好一台車送到修理場,至今竟拆到快解體……
上下班不方便不說,還一天到晚被廖嬋恩那死女人晃點。
每次都說要來接她下班,卻沒一次做到,昨天那家伙竟讓她等到被雨淋,最後還是自己走回家!回到家後,累得半死的她,竟發現那死阿花在床上呼呼大睡!
在心頭罵過七千五百轉,一回神過來,看看周遭,吃了一驚。
我怎麼走到這里來?
這里是當初遇上翟天昊的街道,就在立陽附近。難道……
自那天接吻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
愈來愈不明白自己了,前陣子還堅決地決定,再也不要看見那個人了,可當真不見他出現時,心就好像掉了什麼似地,空蕩蕩的。
自己真的那麼想見他?進而意志堅定到連腳都不肯听她使喚?
也許早該承認自己對他的情愫,但殘忍的事實卻又逼得自己不得不和他保持距離,畢竟那天在飯店的事,像個梗,假若絕口不提,她對不住自己的良心,萬一當真告知,她怕被甜蜜滋味脹到圓鼓可愛的憧憬,會不會因為抽去那個梗,而泄到連渣都不剩……
罷了。有了渴望就會有失望,就當是作夢好了,反正他和她根本不會有好結果,像他那種人最終還是得找門當戶對的女子成為伴侶。
用力甩甩頭,想甩掉那不必要的煩惱,無奈,脖子的僵硬令她更難受,不知道是不是落枕……
「康芷男,你在這做什麼?」
康芷男在櫥窗玻璃的反射,看見她身後的保時捷,這車子對她而言是陌生的,但車內的人卻教她熟悉,以致于,她猛然轉頭,想看得更清楚。
但不轉頭還好,一轉頭脖子就發出喀地一聲……
康芷男的臉色陡地慘白——脖子扭到了……
他下車,靠近她,「芷男,來逛街買衣服?」
「對,逛衣服。」康芷男順著他溫和平常的語氣回答,竟未發覺真正溫著她情緒的,是他改變了稱謂。
英俊男人陰惻惻地笑,「辦公商業區何時有服飾店?」
「翟天昊!」她再度踩到陷阱,一個羞憤激動,使脖子挨了一記疼痛。
他雙手環胸,唇角漾著一抹詭譎。「歪著脖子跟人說話,是很沒禮貌的事。」
「禮貌?」小腦袋遽然出現某日某個邪惡男對她更沒禮貌的遺棄,「跟你這種把人耍得團團轉的男人,不必!」
「為何?」
「因為我不想看到你!」
「理由。」他笑道,完全不展憤怒,倒是看她氣呼呼的樣子,覺得很有趣。
康芷男悶哼一聲,為什麼她這麼反駁,他還能泰然自若?好像她是個很容易對付的女子……
只要他一出現,她就武裝不出原有的強悍,失去太多太多原來該有的,進出許多許多因他而生的,想想就好不服氣。
「因為你很可惡!」康芷男的情緒愈來愈不安定了,平時總是冷靜處事的她,在遇上他後,竟都亂了章法,心也管不住地噗通噗通跳個不停。
「再來呢?」他將俊臉湊近一張大喊討厭,卻為他通紅的小臉。
「因為、因為你總是讓我覺得你在逗弄我!讓我不安、不知所措!總是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真不知道你是認真,還是我太容易對你……」康芷男訝異地屏住呼吸,中斷下文。
天哪,她剛剛在胡說什麼啊……
「那麼,你希望我怎麼做?」大掌輕觸白皙粉頸,卻引發秀眉難受緊擰,同時也惹得男人素來凌厲冷漠的劍眉憂心深鎖,手指悄悄收斂力道,唯恐弄疼了她。
「我不知道……不要問我!」她月眉深蹙,大感挫敗地塌下嘴角。
有多久?多久沒這種心跳加速的感覺了?
「好,我不問。」星眸半瞇,難得順從的表情透露著不懷好意的意味。
「欸?」康芷男呆了一呆。
「脖子扭到了。」他輕撫其頸項,動作格外溫柔。
「你知道了……」感受他的觸模,她的身子立刻僵硬。
他笑一笑,慣有的狡猾就此重生。「你這倒是方便我了。」
她還來不及問他,微啟的雙唇便教他封住,火熱的舌探入口中態意熟稔地翻攪。
緊接著,周圍傳來眾人的驚呼聲。
這次的吻和上次不同,很輕柔,像是在細細品嘗什麼。
起先,她的身軀因震驚而僵硬,然而在他深深吸吮她的唇瓣後,她的理智變得不再堅強,肌肉也逐漸放松,不自主地合上眼去感受他的擁抱和令人
阻窒息的親吻,放逐小舌跟他一塊糾纏,縱容柔軟渾圓與結實胸膛玩火磨擦……
不知道是因為他迷人還是喜歡他,她競可以立刻放下倔強而臣服在他深吻中……為他迷醉。
他對她而言,就像一本神秘且奇妙的書。
永遠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事,以致不由自主地去擴張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