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安琪悄悄的打開房門,像貓一樣走路。
經過福伯的房門口時,她將耳朵緊貼著房門,听到鼾聲後,她偷偷的溜過去。
自從上周三晚上開始,她每天不停地算著可以和威廉踫面的時間,好不容易周三到了,終于可以見到他了……喔,不,她得先跳過一個障礙物,福伯。福伯禁止她去見威廉。
當她在廚房解除後門的防盜警鈴時,福嫂從洗衣間走出來,她連忙躲到餐桌下,不料踫到椅子,發出聲響。
拜托,拜托,福嫂沒听到,在她這麼祈禱時,一根掃把突然伸了進來,打到她的頭。
「不要打了,福嫂,是我。」裴安琪從餐桌下鑽出來。
「嚇我一跳,我還以為家里有老鼠……小姐,你躲在桌子底下做什麼?」
「福嫂,我要出去,可不可以?」福伯和福嫂跟她雖然毫無血緣關系,只是她家的僕人,但她是他們帶大的,他們寵她、愛她、管她,就像她的爸爸和媽媽。
「都快十一點了,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PUB找威廉。」
埃嫂蹙起眉。「不要去啦,那種地方很危險。」
「小陳會陪我去,不會有危險啦。」
「可是……」福嫂覺得不妥,轉身走向樓梯。「我去問問看福伯。」
她拉住埃嫂,「千萬不要去問他。他百分之百不會讓我去的。」
「可是如果他知道我讓你出去,他會責怪我。」福伯常怪她太溺愛小姐了。
「你不說,我不說.司機也不說,福伯不會知道的。」她把食指放在雙唇上,做出保密的手勢。
「小姐,我總覺得不太好……」
「福嫂,如果你看到威廉,就知道為什麼了。」
「我听福伯說,那個男的不好……」
「福伯的眼光有問題,威廉除了工作不好外,其他幾乎完美。」她盲目的說。
「這是不是叫情人眼里出西施——」福嫂對她眨眨眼。
「不是西施,是潘安,他真的很英俊,潘安也比不上他。」她用眼神哀求福嫂,「拜托啦,福嫂,讓我去啦!」
「好吧,好吧,女大不中留。」福嫂充滿溫情地看著她。小姐真的長大了,而且長得亭亭玉立。
「福嫂,就知道你最疼我了。」她給福嫂一個熱情又窩心的擁抱。
「早一點回來喔。」福嫂不放心的說。
她點點頭,然後輕手輕腳地溜出去。
埃嫂看著裴安琪坐上車。看得出來小姐很快樂,就像一個戀愛中的女人。
裴安琪來到PUB,找了一會兒,並沒看到威廉,她失望地去找酒保。
「酒保哥哥,威廉是還沒來,還是已經和別的女人走了?」
「想知道,給我這個。」酒保做出數鈔票的動作。
「酒保哥哥,我發現你很愛錢。」她掏出一千元給酒保。
「沒錯,在這個世上,我第一愛的是錢。你來早了,威廉沒這麼早來。」
「他會來嗎?」她非常擔憂威廉不會來。
「百分之百會來。你知道為什麼周三晚上在TU一定看得到他?」
「不知道,為什麼?」
酒保堆著笑臉說︰「給我我的最愛,我就告訴你為什麼。」
「你會為了錢做任何事嗎?」她又給他一千元。
「只要不叫我殺人,我什麼都做。」酒保告訴裴安琪,「周三晚上叫美女之夜,美麗的女人進來不用門票,不管喝什麼都不要錢,而且喝一百杯都可以,所以有很多美女會來,威廉不趁這個時候來約年輕貌美又有錢的客戶才怪。」
「難怪我進來的時候,在門口的那個先生叫我不用買票,直接進來。」她漾起笑容,「這麼說,我也是美麗的女人。」
「你是女孩,還不是女人。」酒保含笑的說。
「再十天我就十八歲,到達法定成年的年齡了。」
「我還以為你只有十五歲。」酒保微眯起眼打量她。「我知道你為什麼看起來這麼小?你的頭發,還有你的衣服,給人感覺就像十五歲的小女生。」
「噢,我喜歡綁辮子,也喜歡穿女圭女圭裝,可能到八十歲還是這樣。」
「最好不要,那麼老了,還打扮得像洋女圭女圭,人家會在背後喊你老妖怪。」
「只要是我喜歡,我才不管別人怎麼說。」裴安琪望了望四周,「他怎麼還不來?我不能待到太晚。」
「我真搞不懂,你喜歡威廉什麼地方?他只有臉可以看。我是沒他英俊,但也不差,而且我比他實在,又不花心,我看你來喜歡我好了。」他自認也是帥哥——只是不像威廉帥得有點過分。
「你不知道威廉的事,所以不知道他什麼地方好。威康有顆溫曖善良的心,他捐血,而且見義勇為,現在能見義勇為的人不多了。」那天她在PUB被人拉著走,就沒有一個人伸出援手。
「我也正在見義勇為。你涉世未深,我不忍心看你被威廉騙財騙色,好心告訴你,做牛郎的,沒有一個好東西,只想從女人身上撈錢,說不定他曾陪五十幾歲的老女人上過床,而且騙光她所有的錢。」
「我不準你說威廉的壞話!」裴安琪有點生氣了。
酒保聳聳肩,「我說的不是壞話,而是實話。」
「從現在開始,你每說他一句四個字的好話,我就給你一百元。」
「威廉英俊瀟灑、才華洋溢、氣宇軒昂、威風八面、人中之龍……」
裴安琪笑了笑,「你國文程度不錯嘛。」
「如果你的金額提高到一句二百,我的國文程度會更好。」酒保貪心的說。
接著,有人向酒保點酒。
「不聊了,我要開始工作了。」酒保開始調酒。
裴安琪轉過身,專注地望著門口。
同一時間,廉星燁還在家里,看不出來有要出門的打算。
他雙手著地,正在做伏地挺身。不要小看伏地挺身,想要在女人身上做好伏地挺身前,先做好地上的伏地挺身。
做完三百下後,他走進浴室,像廣告「我就是要男人味」那樣,抓起男性清潔用品,涂抹全身。也不曉得那些用媽媽姐姐的清潔用品洗臉、洗身體的男人是怎麼想的?男人呀,還是要像廣告說的一樣,要有麝香男人味,才能吸引女人。
洗好澡後,他全身光溜溜地走進穿衣間,站在橢圓形穿衣鏡前。全身沒一塊多余的贅肉。他對鏡子里的自己感到滿意而自信。
他開始穿衣服,雖然他穿什麼都好看,但他還是不隨便搭配,Pepe黑色貼身T恤,山本耀司牛仔褲,把他一八二公分高、六十八公斤重的男模特身材,不減半分,真實地表露出來。他雙手抹了點慕斯,起落有致地把頭發向後耙,然後在頸部噴上一點點古龍水。
他非常注意自己的門面,兩周修剪一次頭發,和做臉部保養。
「嗯,非常完美。」他在鏡前擺出各種Pose。對自己被牛仔褲緊緊包裹住的窄窄臀線,感到滿意極了!
完美先生要出去打獵了!他披上帥氣的亞曼尼外套,抄起了車鑰匙,吹著口哨走進車庫。
到了TU,他把車交給泊車小弟,然後和守在門口的粗壯男人打過招呼後,便走了進去。他是不用排隊買票進場的,開玩笑,自從他在TU出現後,聞他名而來TU的女人,比以前多兩倍,而和食物鏈一樣,女人多的PUB,男人自然也會多起來。
TU的老板非常有生意頭腦,不管他有來沒來,角落那張桌子永遠為他保留。他才坐下,服務生立刻送來一個冰桶,里面是一瓶香檳。他總是喝香檳,這幾乎是他的注冊商標。
他啜飲著晶瑩的酒,左顧右盼。他的目標是漂亮、可以立刻上床的美眉,而那正是PUB里絕對不會缺少的一類人。
在三點鐘的方向,有個像莫文蔚的女孩,大約二十出頭,留著端莊及肩的直發,身材不錯,腿很長很漂亮。她用吸管攪弄著飲料,眼楮瞟來瞟去,這對眼楮告訴他,她也是來找一夜的。他不玩玩不起的女人,只玩玩得起的女人,這樣比較沒有後顧之憂,而且輕松多了。
在這種地方,看到獵物後,只有一種方式,直接撲殺。
廉星燁走到像莫文蔚的女孩的小圓桌旁。「這位子有人坐嗎?」
女孩的表情有些受寵若驚。「沒有,你坐呀。」
他在她旁邊坐了下來,手放在她的椅背上。「我叫威廉,你呢?」
「莎賓娜。」
「莎賓娜——好美的名字,人也好美,今晚這里就屬你最出色。」
「你對多少女人說過這樣的話?」莎賓娜瞅著他。
「我算算看?好像只有你一個。」
「少來了,我沒那麼好騙。」莎賓娜用優美的手指點了他胸膛一下。
「我沒騙你,一個晚上我只會對一個女孩說。」這是真的,因為每個晚上他釣第一個女人就上勾了,從沒機會對第二個女人說。
莎賓娜開心地笑了。「你喝的是什麼?」
「香檳,你要不要喝?這酒不會辣.甜甜的,很適合女孩子喝。」
「我听說越甜的酒,女生喝起來沒戒心,會越喝越多,然後醉得不省人事。」
「醉了,我會把你安全送到家。」
她拿起他的酒杯,啜了一口。「可是我不並想安全到家……」
他凝望著她的臉,撫一撫她的劉海,跟她說︰「我說的是安全送到我家。」
在吧台,裴安琪看到威廉的動作,不知不覺地噘起嘴來。
「嘻,你的嘴可以掛一斤豬肉了。」酒保取笑裴安琪。
她將三千元放在吧台上。「酒保哥哥,你想不想一下賺三千元?」
「想,怎麼會不想呢!」酒保看到錢,眼楮都亮起來了。
「耳朵過來。」她不想給旁邊的人听到,于是咬著酒保的耳朵說︰「你假裝不小心把酒灑在那個女人身上,然後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稍後,酒保端了托盤走過去,假裝被人撞到似的,把紅酒灑到莎賓娜的肩背上。
莎賓娜驚跳了起來,惱怒的說︰「雪特!我這件衣服很貴的,要是洗不干淨,你要負責賠償。」
「對不起,對不起,」酒保抱歉的說,「我有辦法清洗干淨,而且不留痕跡,很快就好,不會佔據你多少時間。」
「我去清洗一下,你等我,不要不見了喔。」莎賓娜愛嬌的對廉墾燁說,然後跟酒保到員工休息室。
休息室里,裴安琪坐在沙發上埋著臉,嚶嚶假哭著。
「叫你不要和他上床,你偏不听,這下吃到苦頭了吧!」酒保邊擦拭莎賓娜的衣服,邊佯裝生氣的說。
裴安琪抬起臉,眼里泛著淚光。「我怎麼知道他有愛滋病……嗚……」其實她流的不是眼淚,而是眼藥水。
「那個威廉真不是人,有愛滋,還來PUB把妹妹!」酒保恨恨的說。
「你們應該禁止威廉進來,不然還會有別的女孩受害……」
「那個威廉長什麼樣子?」莎賓娜忍不住問。她剛剛才認識一個叫威廉的。
「他長得很帥.還不是普通的帥,是那種全世界的女人都想擁有他,全世界的男人都想變成他的大帥哥,他只喝一種酒——香檳。」
「我的上帝!」莎賓娜的臉色刷地慘白,「我剛剛喝了威廉的酒……」
「你最好趕快去醫院檢查,愛滋病可以經由唾液感染的。」裴安琪一副替她擔心的臉。
莎賓娜倏地沖出休息室。
「你的奸計得逞了。」酒保笑著說。
「不要說得那麼難听嘛。」裴安琪對他扮個鬼臉後,也跑出休息室。
莎賓娜驚慌地沖回廉星燁那桌,抓起掛在椅背上的皮包後,什麼都沒說,像後面有壞人追趕似的沖出PUB。
她家失火了是不是?廉星燁這麼想的時候,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回過頭去——
「是你呀!」他看過的女人很多,多到他根本記不得她們誰是誰,但他記得她,因為她長得像洋女圭女圭,令人難忘。
「我叫裴安琪。」她在莎賓娜坐過的椅子坐下。
「你怎麼又來了?還沒找到人?」他記得還見她的那晚,她和福伯來找人的。
「找到了,我要找的那個人就是你。」她的語調稚氣。
「我?」廉星燁一副不解的模樣。「你找我做什麼?」
「我要謝謝你救了我。」
「那天晚上不是已經謝過了?」
「我不是為那天晚上的事謝你,而是你的血救了我一命。」
「哦,你也是RH陰性的血型啊……」忽然他的手機響起,「對不起,我接一下。」他站起來,走到牆旁去接听。
她注視著威廉。他公式化的「喂」了一聲,臉上表情即刻柔和起來,聲音也柔軟低沉下來,她听到他對著手機、像在哄小孩般說道︰
「那天晚上我有事……真的,沒有別的女人……」下面的聲音越來越小。
打來的一定是女人。裴安琪心里非常不高興。
他關上手機,走向她。「我要走了,拜拜。」說完他轉身要走。
她趕緊伸手拉住他的衣角,「等一下,你能不能給我五分鐘的時間?」
他回過身,站在她面前由上而下垂視著。「你還有什麼事?」
「我每次都會實現捐血給我的人一個願望。你有什麼願望?」
廉星燁咧嘴一笑,「精靈,我沒有願望。」
「人不可能沒有願望,你希望變成有錢人吧?我可以給你很多錢喔。」
他已經很有錢了。「如果我要一千萬呢?」他開玩笑的問。
「你銀行賬號幾號?明天我叫會計小姐匯進去。」她掏出準備好的紙筆。
「我只是在跟你開玩笑,我不要你一毛錢,也沒有願望,你的福伯呢?你快點跟他回家吧。」他撇下她,走向PUB門口。
裴安琪呆瞪著廉星燁的背影。他不是牛郎嗎?牛郎不是專門拿女人的錢,為什麼卻不要她的錢?
酒保不知什麼時候站到她背後,「你把威廉給嚇跑了——」
「不是,他是趕著去赴女人的約。」
「這就是了,你趕走了一個,但他的女客很多,你趕不完的。」
裴安琪眼楮轉了一下,「酒保哥哥,我今天沒帶那麼多錢,下禮拜三我再給你十萬元,你先去跟這里的每個女生說,威廉有愛滋病,好不好?」
「不好,要是給我老板知道.他會叫我從現在開始不用再來上班了。」,
「你可以來我家的營造公司上班。」
「我不喜歡坐辦公椅,何況我不懂建築,只會調酒。」
「那我開一家PUB給你。」
「看來你為了威廉,多少錢都肯花。」他好希望自己是威廉,有個可愛漂亮又有錢的女孩深愛著。
「沒錯。你快去散謠言啦!」她推了推酒保。
廉星燁來到莎賓娜的身旁,「莎賓娜……」
莎賓娜嚇了一跳,手上的瓶子差點掉在地上。「你、你走開,不要靠近我!」接著向後退了二步。那天她馬上去醫院檢查,還好沒有愛滋。
「莎賓娜,我想問你……」他走向她。
「我叫你走開,你听到沒?你到底想怎麼樣嘛?」莎賓娜瑟縮在牆邊。
「你不要怕,我沒有要對你怎樣,我只是想問你事情。」這太詭異了,她怎麼會怕成這樣?都快哭出來了。
「你要問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