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干脆抽過他手上的簡介地圖,認真的研究一番。
這些地方真的挺漂亮的,介紹得巨細靡遺,雖然「有間民宿」里也有這里的簡介,但都沒有這份來得詳細。回去要想辦法弄個幾份放在民宿內。
真是神奇的女人!見她一臉興致勃勃,眼中又冒出了光彩.讓葉峰忍不住輕笑。
若不是她的臉色還有一些蒼白,他幾乎要懷疑不久前都個奄奄一息的女人,不是眼前這一位。
「校年耶,要不要租機車?」一位黝黑、滿臉皺紋像菊花燦開的阿伯靠過來問。
葉峰回神,抬頭看了看阿伯,也好,這應該是需要的,正打算開口承租——「小姐,你有很趕淑肩嗎?」阿伯看著陳思琪手上的地圖,雙眉間皺出深深的「川」字。
「我們不趕時間,怎麼了嗎?」陳思琪禮貌的對阿伯微微一笑。
「嘖!」阿伯頓時擺出一臉不以為然,「啊我們這個七美小地荒,比我的鳥蛋還小,還看蛇默嗲抖啊?」
兩人的目光,下意識朝阿伯的褲襠處望去。
阿伯用食指畫了一個圓,慨然地說道︰「騎偶兜拜,繞一圈也不用兩個小淑,要自己去花現七美的美才對咩,看那個嗲抖,哪有蛇默意素啊!」
顯然這兩個人,都沒在注意听阿伯這一番慷慨激昂的論調。
葉峰指指阿伯的褲襠,臉上似笑非笑。
「請問可不可以,見識見識您老人家的大鈴鐺?」
耙情里面存在著另一個空間?
「天啊!阿峰,你別鬧!」陳思琪小臉霎時爆紅,羞窘的驚呼,她用力拍了一下葉峰的臂膀。
阿伯「嘿嘿嘿」地笑起來,臉上的菊花更是朵朵開燦爛,「當然嘛不行!這很珍貴溜!」
然後三人對看了幾眼後,忍不住嘻嘻哈哈地笑成一串。
驀地,阿伯的身體陡然一僵,斂下笑容,他用大拇指比比後方。
「我熊熊感結我的背刺刺的溜!應該是我家的查北在給我瞪!再跟你們開杠下去,我的大鈴鐺回去會有爆破的危險,到底要不要租?算你咖秀耶,少年郎愛卡阿莎力耶啦!」
葉峰以一種悲憤的心情,相當慎重的點點頭,「……我也很想試試看在鳥蛋上奔馳的滋味,看在您老人家的鈴鐺有爆掉的危機上,我租!」
「我的老天!」陳思琪受不了的捧著燒透的臉蛋,好氣又好笑地叫嚷。
雨滴沖刷掉一層暑氣,洗淨綠草一身塵埃。
海面罩上一層朦朧的水氣,把天空和海面交接處,揉成一團分不清的暖昧。
一場傾盆大雨將葉峰和陳思琪兩人留在涼亭內。
「把你的衣服月兌掉。」
「啊?」要不要這麼刺激?陳思琪露出驚愣的表情。
葉蜂低笑,抬起手臂,用手指輕彈了一下她的額頭。
「你的防曬外套都濕了,不月兌掉,很容易感冒。」
「喔……」
這場大雨讓溫度降了不少,空曠處的風又特別大,一陣一陣掠過她有些濕涼的皮膚,還真是有幾分寒意,陳思琪下意識地摟住自己的雙臂。
一股熱熱的氣息籠罩下來,背後貼上一堵男性胸膛,理所當然是葉峰,她一點也不意外他會這麼做,興許內心還有她不敢承認的……期待,他的懷抱很讓人沉醉。
「我只是幫你取暖。」他的手穿過她的手臂底下,環上她的腰。
「嗯……」她閉上眼眸,允許自己墮入這片刻的沉淪,試著讓自己去相信這兩人都清楚的取暖謊言。
或許對阿峰來說,這種肢體接觸可能很稀松平常……很抱歉,他過往的工作,讓她不得不這麼想。
只不過,這種皮膚貼皮膚的行為對她來說,並不好受。
她其實很討厭人和人之間的肢體踫觸,更別說是一個不是她男朋友的男人。
她一向害怕和人太親近,喜歡跟人保持一定的距離,那讓她有安全感。
這個男人已經超過她的界線太多,讓她違反自己的原則太多,她有想過自己為什麼不會對他的踫觸感到討厭,後來她猜測,也許是因為他們第一次見面,他就抱過她的原因;所有的事情,只要發生過一次,接下來也就容易了許多,不是嗎?
所以她告訴自己,是因為第一次見面的狀況,打破了她一直豎立起的藩籬。
她也不是沒交過男朋友,不是沒和男人有過親密的舉動,但從來就不是像這種不明不白,什麼也不是的關系,就這樣摟在一起。
正環抱著她的男人,之所以讓她現在感到不好受,是因為她已經心生波瀾,是因為現在周遭單純的氛圍又再度變了質,更是因為他的手游走過的地方,都像是星星之火掠過,讓她感到灼痛得難受。
她太害怕、太害怕這些小火星,在她身上燎原成熊熊大火後,對他來說卻僅僅只是他的慣性縱火動作,只是他以往應酬,周旋在女人堆中的習慣動作而已。
包糟的事實是,他會離開,他遲早會離開這里,每天一大早都會從他房里傳來低低的通電話聲音,她雖然听不清楚內容。不過這也足夠提醒她這個事實,他有其他的牽絆的事實,他不屬于這里。所以他根本給不了承諾,甚至無法告知,他何時會離開,這是不是代表他隨時都會走?
耳邊的氣息明顯貼近了,掃在頸窩上的熱氣,引發陳思琪一陣顫栗,也在一瞬間拉回她紛亂的思緒。
內心的酸苦,一舉涌上喉口,她猛地一轉身用力推開他,毅然決然地走出虛幻的粉色迷霧中,她選擇去面對事實本質的存在,不能再放任自己沉淪。
兩人迎面而立,凝盼無語。
雨勢漸小,雨珠沿著涼亭檐角顆顆滴落,水珠落地聲,壓過如針斜飛的細雨聲,滴答滴、滴答滴答……
無息的時光,伴隨著落珠的節奏,悄然流逝。
葉峰錯愕的眼眸逐漸黯淡下來,瞳眸中心變得幽深,然後開始輻射出一絲惱怒,是氣她的不解風情?或是氣她不識好歹,惱她不接受這份無須報償的溫柔對待?
陳思琪輕笑出聲音來,似要安撫他般地輕輕笑著,卻再也不敢看他那雙太過凌厲、帶著質問的眼眸。
「我不冷了,謝謝你。」她以禮貌的話語來拉開距離,既無情又殘忍的姿態。
「不客氣。」這三個字很艱難的由葉峰的齒縫吐出後,他才注意到自己的下顎有些緊繃。
這該死的女人把他搞糊涂了,他不是塊木頭,她對他有感覺,他不是感受不到,他只是不懂她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給他機會後,又狠狠推開他,是在跟他玩欲擒故縱的無聊游戲?還是在考驗他的耐心?
她的目的如果是想惹毛他,那麼她成功了!
葉峰眯起那雙狹長的俊眸,居高臨下地審視她,她微翹的唇角透著些許勉強,雙頰和頸後有著讓人無法忽視的潮紅,只要不瞎都能看見,她翦水秋瞳中還有未退的一汪似水柔情,那雙不敢正視他的眼眸,和倉惶絞著手指的舉動,更證明了她此刻的心虛。
……她在顧忌什麼?為什麼要壓抑自己的感情?
思索過去兩人間的交集,葉峰靈光一動,好像突然明了了些什麼,抓住了一絲什麼,「琪琪,你該不會以為——」
「咳咳……咳咳咳咳……」一長串蒼老的咳嗽聲,無比殺風景的硬生生切入。
兩人同時望向發聲處,一位佝淒老人不知何時出現在涼亭角落,老人看他們一眼後,又晃晃悠悠地把目光掃向遠方。「你剛剛說什麼?」陳思琪拉回視線,試圖重新搭上剛才的話題,她隱約覺得葉峰正要說的話,對她來說很重要。
「我是說,你該不會以為——」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嗯?」葉峰眯起眼眸,深吸了一口氣,提高音量。「你該不是認為——」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這次的咳嗽聲還嚴重卡痰。
「……」
「我是說——」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一連串的無敵索命連環咳。
兩人間各自擁有的復雜思緒,和周邊旖旎的氛圍,就像被戳破的氣球,砰的一聲,瞬間化為烏有。
「噗——」陳思琪終于忍不住噴笑,她對葉峰揮揮手,「對不起。我忍不住……不是在笑你,噗—哈哈哈……」
葉峰一臉鐵青,斜睨角落處的佝淒身影,那該死的老頭兒。
「這位老人家,有病就去看醫生,這種咳法就算沒把肺咳出來,遲早也會咳出血來。」
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打擾年輕人談情說愛是件很不道德的事,早晚會有報應。
「吼,校年耶,你火氣很大喔,我這細老毛病,我是巫歹幾要請你倒殺剛啦!」
「那一開始您怎麼不說?」
「我怕打擾你們,架故意一底掃、一底掃啊!」
阿伯你前後矛盾了喔,剛剛說是老毛病,現在又說是故意一直咳、一直咳!陳思琪笑到彎腰抱肚子。
葉峰看看涼亭的頂,又閉上眼,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後,才又瞟向阿伯。
「要我幫什麼忙?」
阿伯指指遠方的一輛摩托車,「我的歐都拜壞去,雖然我有地咧甲阿鈣,但細我咖掏乎還是感款軟軟,干那紅龜貴咧,啊吧啊賽請你載我回家?校年郎幫老郎服務系應該啊喔!」很慷慨地賜下一個讓葉峰服務的機會。
看看一旁一笑就停不下來的陳思琪,葉峰揉揉暴出青筋的額角。他是不是還要感謝這天殺的老程咬金逗樂了琪琪?
陳思琪揩措眼角的淚水,「阿峰,趁現在雨停,你先載老人家回去,我在這里等你。」噢,他的臉色有夠難看的,真怕他一氣之下.把阿伯轟出去,不肯幫忙了。
「我不想要讓你一個人待在這里。」葉峰皺起眉毛。
「我沒關系,這里很安全,這個時期的游客已經很少了,如果你不幫阿伯,他真的要自己走回家了,老人家的腿不好,不好走遠路。」
「嘿啦嘿啦,免歡熱啦,我們七美比我的鼻賽還小一顆,很近、很近!小姐不會有素啦!」阿伯拍拍葉峰的手臂後。負著手,大搖大擺的走出涼亭。
葉峰莫可奈何的吐了一口氣,不知道他何時變成見鬼的大好人一枚了?
隨阿伯走出涼亭,他回頭交代陳思琪,「別亂跑,我馬上回來。」陳思琪回他一個微笑,「放心,我不會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