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水珠沿著壁崖滴落下來。充滿腐臭又難聞的地牢角落里窩著一團翠綠色的身影,房雪菱茫茫然地望著四周,仿佛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在這?
記得醒來時,人群包圍著她,在她身邊的是一具死狀淒慘的尸體,她手上拿著沾滿血的匕首,疑惑地看著眾人。
所有人指責她是殺人凶手……想到這,她的臉色變得蒼白。
她不是殺人凶手,她是被陷害的。
指甲深深刺進手掌心里,說不出的委屈在心里發酵。當她仰起頭看著凌斷日時,他的臉孔面無表情,目光冷冷地盯著她。他眼神冷得讓她心里直顫抖,好像在譴責她給他添麻煩,然後就把頭別過去,不再看她一眼。
房雪菱的心變得冰冷,快要窒息,就連什麼時候被官差捉走的她也不曉得,她只記得凌斷日的臉-冰冷無情且毫不戀棧。
為什麼她的腦海里總是回想起他絕情的臉孔?
為什麼想起時,心在隱隱作痛?
為什麼她還對可惡的他懷抱一絲希望?希望他能站出來,捍衛著她?
對凌斷日而言,她是個障礙,只喜歡與他搞破壞,什麼人也不是。
他早忘了她是長老們指派給他的私人下屬,他根本不記得她是誰了,所以她的生死與他有什麼關系?
明知如此,她的心還是痛得無法呼吸,難道她還在期盼他來救她出去?
「吃飯了。」牢頭直接扔給她一塊冰冷的饅頭和一碗混濁的清水。
房雪菱咬著饅頭,饅頭硬得像石頭咬不下來,若有水還好,可是水……她看著那碗混濁的清水,嘆口氣,放下手中的饅頭。她眼中出現一絲迷茫,對于未來感到心灰意冷。就算被救出去,身上背著罪名,她能上哪去?回合影嗎?就算回去,也會引來旁人的奚落與議論,可是不回合影,她又能上哪去?
背著殺人罪名的她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但是不回去,她就只能過著逃命天涯的日子。
房雪菱突然覺得好笑。她有沒有辦法逃出這牢籠還是個問題,竟然還想到逃出去之後的事。
可是……她能有一絲絲期盼,會有人來救她嗎?
活著,是她內心最深切的渴望,哪怕希望微薄,她仍是不想放棄。
手捏著干硬的饅頭,她小小口地咬嚼。她要留點體力,不到最後關頭,絕不會放棄。
深夜,冰冷的空氣從鐵窗口吹進來,房雪菱蜷縮著身子,感覺到陣陣寒意,明明很冷,她卻覺得喉嚨很干,身體像火燒般,好熱,腦袋昏昏沉沉的。怎麼回事?她才猛然想起自己已經沒有了武功,沒有辦法運氣抵抗風寒,再加上地牢內十分陰暗寒冷,寒氣鑽進身體內,一定是生病了。
她的呼吸急促,臉頰一片嫣紅,身子軟綿綿地癱在冷涼的地上,滾燙的高溫讓她的意識越來越模糊。
房雪菱知道再這樣下去,她有可能會在還未開審前就先病死。
此時她恨起凌斷日那名混球,竟害得她武功全失,無法運氣驅寒,身體變得脆弱無力。
她好熱、好難過……呼吸變得好沉重,仿佛快要喘不過氣。
房雪菱努力想支撐起身子,從冰冷地上爬起來。冰冷濕黏的地只會讓她的病情變得更加惡化,雖然刺骨的寒氣及冷風就足以讓她凍死。櫻桃小嘴吐出灼熱的氣息,眼前所有景物變得一片迷濛……她似乎听到遠方傳來紛擾的聲音,像是有人拿著鑰匙在開鎖……
「喂!女人,醒醒。」
有人在輕拍她的臉頰,搖晃她的身體,可是她連睜開眼的力氣也沒有。
「怎麼了?」
她听到女人的聲音,語氣像是很著急。
「她得了風寒。」凌斷日按了她的脈搏,一模她的身子就感覺到她渾身在發燙,臉頰有不正常的潮紅。
「風寒?她不是有武功嗎?怎麼不會運氣驅寒?」
「我把她的內力封住了。」凌斷日沒想到會這麼巧合踫上這種事,要是事先曉得,他也不會故意封住她的內力。
「是你搞的鬼?」女子沒好氣道。
「我想教訓她一頓,沒什麼惡意。」凌斷日嘆口氣。看到她病怏怏的模樣,讓他的內心涌起一股罪惡感。若不是他,她也不會受這種罪,至少在牢獄中她能夠過好一點的日子,不會一下子就病倒了。
「要是她丟了小命,看你拿什麼賠人?」女子斜瞪了他一眼。
凌斷日模著房雪菱滾燙的額頭,「只是小風寒,喝幾帖藥就行了。」
「好了,廢話少說,還是趕快把人劫出去吧!手腳慢一點,官差就會包圍這里,到時插翅也難飛。」
「嗯!」凌斷日將房雪菱扛到肩上。
女子看了,臉色黑了一半。他似乎一點都不曉得什麼叫做憐香借玉。
「她這樣會很不舒服吧!」被人扛在肩上,頭重腳輕的。
「沒關系,反正她都已經昏過去,沒有知覺,當然也不會覺得不舒服。」
凌斷日一副無所謂的模樣,「更何況這樣我才方便行動,總不能抱著她不還擊吧?」
「你不會用背的嗎?」女子搖頭嘆息,好像在替被扛在肩上的房雪菱感到可憐。「用背的得小心她會掉下來。」凌斷日打定主意,扛著房雪菱走出監牢。誰說她沒感覺?昏昏沉沉的房雪菱感到天旋地轉,厚實堅硬的肩膀抵著她的胃,讓她感到好難受,忍不住發出微弱的申吟聲。
「她好像有反應。」女子好心的提醒。
「沒事,她只是身體發熱不舒服而已。」他一邊說,還一邊用手拍拍房雪菱的臀部。
「你好像模到了……」女子看著他的手放在房雪菱的臀部上。
循著她的視線,凌斷日看到自己的手,他一副若無其事的把手收回來,沒有半點尷尬,反而嚴肅的催促道︰「走吧!別讓人發現了。」
說時遲那時快,門口傳來換班官差的嘶吼聲,「有人劫獄!」
「快!」
頓時,人聲鼎沸,接著是一群人沖了過來,「別跑!」
「走,殺出去。」女子跑在前頭開路,沖進人群中。
凌斷日沒有任何異議的讓她沖到最前頭。刀光劍影,刀劍交擊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听起來格外響亮。一把刀往凌斷日的身上揮砍過來,他拿著劍一回身,機靈地閃過。
闢差前僕後繼地涌了上來,女子回頭吩咐道︰「快把人先帶出去,我來斷後。」
「好。」凌斷日點點頭,施展輕功,帶著房雪菱跳上屋檐。
「不要讓人跑了,快追!」一群人不死心地跟隨他後頭。
寧靜夜晚此時像掀了鍋般人聲鼎沸。
好難過……房雪菱被他扛在肩上,原本頭已經很昏沉了,再被他扛著跳上跳下,黑暗隨即擄掠她所有知覺,她昏了過去。
好熱……像有火焰焚燒她的身體,她的喉嚨好痛……似乎有人圍繞在她的四周,她微微睜開眼,模糊的人影在面前晃動。
「她怎樣?」
「你好奇什麼?反正死不了。」男人慵懶的嗓音讓房雪菱一下子就認出來是凌斷日。她眯著眼,看著他稜線分明的下巴,他正對另一名女子說話,那名女子很眼熟,像在哪見過……
「她的表情好像很痛苦。」女子低頭俯看著她,讓她看清楚她的臉孔。
對了,是她!當初與凌斷日合作,欺騙她的那名女子,她和凌斷日一起劫獄,救了她
「發高燒當然痛苦。」凌斷日沒好氣地回答她,斜睨了她一眼,「你跑到這里來做什麼?」
「當然是看病患。」女子一臉無辜。
「她有什麼好看的?是想要我在你身上扎幾針嗎?」凌斷日拿著針在房雪菱身上扎了幾下。
「不用了,我一點問題也沒有。」女子連忙揮手,敬謝不敏。傻瓜才會去扎針,她才不要活受罪。
「錢晶晶,你到底有什麼事?」
「嘻嘻!錢……」錢晶晶露出垂涎的神情,雙手搓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