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延綿竹海內,一位身著玄色練功衣的女子背手而立,素淨的容顏未施半點脂粉,闔起雙眸的臉孔微微仰起,朝著微風吹來的方向迎去。她與這天地自然是如此融洽,由周身所散發的平和寧靜如同一塊最為樸質簡單的石塊。
拂著發際的輕風微變,幾乎是同時,一道寒光劃破了這林中的靜謐安和。那玄衣女子姿勢不變,右手卻在不知何時已直直指向身後,手間持著一把散發著逼人寒氣的利劍。劍尖直指身後意欲靠近之人的咽喉。
「小姐,是卑職,藍魄。」身形高大的男子止步原地,雖要穴被制,聲音卻一派平緩鎮定未現半點驚惶。
劍仍直直地橫在空中,玄衣女子卻已然睜開雙眸,一雙沉靜的眸中映著面前那如波濤涌動的竹海一片,空洞的聲音冷冷響起︰「告訴爹,半炷香後青染自會回府。」
「是。」在身後男人恭身抱拳的同時,直指咽喉的劍尖猛地一顫,逼走的劍鋒直直刺進男子的左肩。鮮血,立刻由內涌出,很快就染紅了劍周圍的衣裳。
「不要再讓人來打擾我,否則劍尖刺向的就不只是肩膀了。」仍然沾著鮮血的劍被女子冷冷插回腰間。
「遵命。」左肩已被血水染紅的藍魄聲音仍是平緩鎮定,那一劍仿佛根本就不是刺在了身上。
耳畔听得輕嘆一聲之後風揚起的聲音,青染心知來人已走。可這擾她沉思之人可以趕走,擾她心湖之人卻要如何才能趕走?
曾幾何時,這片只要嗅到這滿坡的翠竹清香、望著疊伏的竹濤就能讓自己拋卻所有煩惱的竹林竟然也毫無用處了。
她該忘了那個名字,早就該忘了的。在舉國歡慶的那一日,就該毫不留戀地忘記,卻一不留神又再次讓那名字由雙唇間逸出——
墨霜鐘。
墨霜鐘。
墨霜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