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香菡知道他這些話都是說給自己听的,她也只能緊咬著唇瓣,一句話也不敢說。
「小姐……」綠薇原本以為自家小姐會為自己月兌罪,沒想到她卻莫名的安靜下來,使得她只能自救,拚命的朝他磕頭。「二少爺,饒命啊!奴婢真的沒有這樣的心思,您不能為了一位大丫鬟而潑奴婢污水啊!您連查都不查,就把罪名推至奴婢身上,奴婢死不瞑目啊!」
「你以為這世上的事都是公平的?」赫頊不禁大笑幾聲。「你一出生的身份就決定你的未來,而你還不好好的珍惜眼前所有,竟妄想本分之外的事情,根本就是你自己在找死!」
他大手一揮,屋內的侍衛立刻上前,將綠薇押了下去,讓屋內恢復寂靜,接著他望了一室的奴僕,最後才望向惜香菡的臉龐。
「惜小姐,可讓你受委屈了。」他莫名的笑得溫和,卻教人有一種莫名的冷寒。「被貼身奴婢背叛的感覺不是很好受吧?本少爺念在你也無辜的被賤婢蒙騙,這件事我就不打算追究下去了,惜小姐覺得如何?」
他說的話是給她一個台階下,要她最好不要給臉不要臉,這件事就這麼算了。
惜香菡最後只能咬了咬唇瓣,訥訥的開口,「一切遵照二少爺的意思……」
「還有,」他冷笑的看著惜香菡,「這府里還有夫人們做主,有什麼委屈就盡避向夫人們哭訴,可別再擅自扣押我的奴婢……」他刻意將孫綿綿交給一旁的嬤嬤攙扶,長腳一跨,來到床前,俊顏移至惜香菡的身前,薄唇貼近她的耳朵,「孫綿綿的命,比你想像中值錢多了。」
惜香菡一時氣急攻心又一嘔,緊咬的唇瓣滲出鮮血,又羞又氣的看著他。
「春嬤嬤,派人好好的照顧惜小姐,若有閃失,我唯你是問。」赫瑯回頭,瞪著地上的奴僕。「安柔,這次我就不與你計較,你守在惜小姐的院子里,從現在開始,不準閑雜人等進入這院內,至于惜小姐身體抱恙,就讓她在院中靜養,不準她離開院子一步,直到她的身子養好為止。」
赫瑯做得真絕!惜香菡氣得胸口激動一蕩,黑暗瞬間襲向她的眼前。這根本就是變相將她禁足啊!
「蠢丫頭!」
赫瑯回到自己的院子之後,不悅的朝孫綿綿的耳旁大吼一聲,一雙黑眸冷冷的睇著她。
「二少爺息怒。」孫綿綿覺得自己很悲催,但還是好聲好氣的哄著眼前的男人。「奴婢謝謝二少爺的救命之恩。」
表面上是赫瑯為她解圍,他的方法卻十分極端,表現得也非常護短,不管是她還是廚房一干奴僕都沒罰到,反而還砍去惜香菡身邊唯一的心月復。
他為她挑去一個老愛扎她的小刺,還將惜香菡軟禁在府里的一個院子,未來想要動她腦筋怕是又要費一番苦心。
只是他的手法……還是如以前一樣,非常、非常的高調啊!再一次將她推到風口浪尖。
這下大家都知道她的命不但值錢,甚至是二少爺心口上的一個寶,誰動她,就是找死。
她明明很想低調的抱他的大腿,能夠平安的生存著就夠了,沒必要這麼高調的跟眾人宣告,她是他罩的啊!
孫綿綿撫著額頭,原本在府里大家對她就有些另眼相待了,如今主子這麼護短,未來不知道又要被誰盯上了。
他原本怒氣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回應的是她軟綿的態度,一時之間也只能瞪著她。
他也知道她平時笑顏巴結是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于是對于她的一切,他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算她想要狐假虎威,他也不會多吭一聲。
可是……
「你的名字取得可真好。」他冷諷的笑了一聲,「性子如棉也就罷了,連腦子也裝了一堆棉花嗎?」
被打得像豬頭一樣腫的她,回來連告狀也不會,只會吃痛的哀哀叫,仿佛一切都是她不小心跌傷的模樣。
她的小嘴微微一扁,也只有在他的面前,才能表現出真實的性子。「二少爺,奴婢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小命,您就別這樣排揎奴婢了。」
「你知道你的小命是懸在一條繩子上?那為何還傻傻的自己送上門?這府里誰不知道你是我罩著的,送食盒這件事怎麼不會隨便找個小婢送,非要你親
自送去才可?」他讓她坐在床上,目光落在她紅腫的臉頰,不管怎麼看,他的心情都很不好。
有姑娘像她這麼蠢的嗎?明知道自己被他罩著,卻連頤指氣使這種氣勢都不會,竟然還想在他的身邊混?
「咦?」她面露訝異,拍了下額頭。「是喔!我怎麼沒想到找人替我送去呢?」她的語氣非常懊惱,因為真的沒想到這一點。
這時,她抬起眼眸,望向他,發現他正以一雙冷眼瞪著她,讓她瑟縮一下雙肩,雙唇也微微扁起。
「二少爺,您也不能怪我啊!人心隔肚皮,誰知道那惜小姐長得柔柔弱弱的,卻對我這種微不足道的奴婢使心計,這……千算萬算,就算機關算盡,我也算不出人心啊!」
「怪了,你平時腦袋空空,這下回嘴倒是回得挺有那麼一回事的。」他黑眸一瞪,又讓她的雙肩一抖,那模樣說有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不能全怪奴婢啊!」她表現得十分委屈。「現在府里都傳著惜小姐未來有可能成為二少爺的妻子,若奴婢還避著她,豈不是拂了她的面子,更是讓她認為少爺真的把奴婢寵上天而目無主子了嗎?」
「本少爺樂意把你寵上天,又如何了?」他挑起眉頭,輕哼一聲。「惜香菡還真是個沒眼色的人,明知道我與靜妃門了這麼多年,現在發現局勢失利于惜氏,才想用聯姻這套來困縛住我,可真是狗急跳牆的做法。」
呃……她主子的嘴巴還真是壞,竟然這麼大剌剌的罵著靜妃是狗,真毒。朝政的事情,她一向都不會多嘴過問,因為不是她該懂的,而她也不懂宮政之間的爭斗,能懂的就是將自己置身事外,主子怎麼做,她就怎麼混。
于是,她只能沉默著。
「過來。」他瞅了她一眼,修長的食指朝她勾了勾。
她眨動一雙無辜的大眼,听話的挪動臀部,來到床沿,抬起紅腫不堪的臉。
他望著她的雙頰,很明顯的又腫又紅,那該死的綠薇竟然下了這麼重的手,若他晚一步回府,是不是就要了她的小命了?
一想到此,他心中的怒意莫名的狂燒。
接著,他親自到櫃子前翻找出一罐金玉膏,那可是太後賞給他的珍貴藥膏,對外傷很有效。
他打開蓋子,佣懶的望了她一眼,見她乖順的坐在自己的面前,隨即挖起些許藥膏,然後輕輕的敷在她粉雕玉琢的臉頰上。
那金玉膏敷在臉上後,讓她感受到一陣涼意,只是當他的指尖推開藥膏時,她卻感受到他微熱的體溫。
當她抬起雙眼時,才發現他那俊美如妖孽的容顏近在咫尺,佔據她的眼底。
他依然美得如昔……雖然這麼形容男人不是很妥當,但他的長相真的太過妖美,而除了這張臉外,他每一處都散發出男人的陽剛。
就像現在……
她能感受到他的氣息正輕輕的噴灑在自己的臉上,明明現在是微風和煦的春季,怎麼突然讓她的臉頰變得燥熱?
不一會兒,她恍然大悟,是因為他們兩人靠得太近。
男女授受不親啊!她倒抽一口氣,想要避開他的踫觸,可是望著他認真的俊顏,還有那指尖輕輕為她上藥的溫柔力道,竟讓她瞬間有些迷茫,忘了退卻,而且還勾起她的回憶,想起三年前她躺在床上、半死不活時,他拚了命的要大夫搶救她的性命……
這是他第一次對她這麼溫柔,還親自為她上藥耶!她莫名的悸動,像是有人朝她的心湖丟進一顆小石子,泛起圈圈漣漪,再也止不住。
對他而言,她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小闢婢,為什麼他要對她這麼好呢?甚至還願意得罪惜小姐,不顧一切也要保全她呢?
她想問他,不過以他的性子,一定懶得跟她解釋。
咬了咬唇瓣,她沒好氣的看著他,「二少爺,您還是多關心自己的事情吧!您已經到了成家的年紀,想必皇上和太後也應該要著手安排您的婚事了。」那第一人選現在可是狼狽的被他軟禁在院子里。
「怎麼?你什麼時候開始這麼關心本少爺的婚事了?」赫瑯目不轉楮的望著她嬌俏的臉龐,懶懶的發問。
「吃果子也得拜一下樹頭嘛!總要先知道二少爺的心意,這樣日後拍馬屁才不會拍錯人。」孫綿綿淡淡一笑,只是一想起他要娶妻了,心底卻又莫名一抽,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胸口。
她說不上來那是什麼滋味,但有一種讓她失望的感覺……咦?他成家立業不是一件好事嗎?她為什麼會感到失望呢?她暗自思忖,卻怎麼也想不通。
他當然沒有錯過她這樣的動作,眯起眼,望著她。「為什麼我覺得你口是心非呢?」
「奴……奴婢哪有口是心非?」她目光有些飄移,不敢直視他熾熱的雙眸。
「我怎麼覺得你的語氣充滿了酸意?」他低嗄的笑了幾聲。「難不成你喜歡上我了?」
「哪……哪有?」她莫名的覺得臉龐有些潮紅,渾身有些燥熱,咽了口唾沫之後,才訥訥的回答,「不是您喜歡我嗎?」要不然他為什麼老是處處維護她呢?
面對她的直白,他的反應先是一愣。這輩子他見過不少女人,只是每個女人對他而言都差不多一個樣子-做作、虛偽,而且心機重。
可是自從與她相遇之後,他才明白原來這世上真的有如此單純的女人,她沒什麼心機,卻有小聰明,而且貪生怕死又愛吃的弱點全都暴露在他的面前。
像這樣隨時都能被擊倒的女人……他想,孫府那些女人真的把她保護得密不透風。
難怪他之前與孫錦華交易時,唯一的條件就是要保她,現在他終于明白原因了。
單純是天生的,蠢則是後天培養的。他忍不住暗暗嘆了口氣,卻又無法否認她的單純中帶著可愛。
她咬了咬唇瓣,小聲的開口,「而且……我也不會讓自己喜歡您。」
頓時,俊美的臉龐微微一沉,他的嘴角也不悅的抿了抿。「噢?你有這個自信不被我吸引嗎?」
「有……有啊!」她回答得有些心虛,面對他妖孽一般的俊顏,確實要有足夠的克制力才不會被迷惑。
他不屑的冷哼一聲,「是嗎?那我就測試看看,是否像你說的能克制自己的?」
這輩子只有他拒絕別人,還輪不到別人來拒絕他,而且還是被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丫頭拒絕,簡直是侮辱他男人的自信心啊!
測試?孫綿綿不解的側頭想著,還來不及出聲,發現映入自己雙眸內的俊顏愈來愈放大。
最後,她感覺自己的雙唇傳來一陣軟熱,再也無法做任何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