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夏鳴揚答應林媽媽要幫淺淺練習實驗能力的時候,淺淺是想拒絕來著。但是仔細掂量一下,聰明的淺淺還是選擇了接受,畢竟受委屈是小,實驗是大啊。夏鳴揚再怎麼欺負林淺淺,也比讓淺淺掛科要好得多!
所以淺淺一百個不情願一千個不情願,還是背起裝滿了果凍薯片巧克力的小包包走向了實驗室。
其實淺淺不怎麼吃零食,背著這麼多吃的實在是迫不得已。今天是這一學期以來自己第一次去實驗室找夏鳴揚啊,當然要帶點兒見面禮。夏鳴揚的嘴巴可厲害了,只要逮住淺淺芝麻綠豆大的缺點,就能翻來覆去地念,直念到淺淺發火沖著夏鳴揚大吼︰「老虎不發威你當我HelloKitty啊!」才能消停。
俗話說得好,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軟。淺淺的如意算盤早打好了,先用好吃的把夏鳴揚的嘴堵上,就不用擔心耳朵受罪了吧!
淺淺趴在實驗室的玻璃門外面看了好一會,確定只有夏鳴揚一個人在里面,這才敲了敲門。
咚咚咚。
「夏哥哥我是淺淺。」
說完這句話淺淺自己都惡心了一下,這麼親密的稱呼,雞皮疙瘩掉一地了。淺淺小的時候一直都是喊夏鳴揚做「夏哥哥」,後來長大了就嫌丟人再也不願意了,一直都直呼大名。今天這不是有求于人嘛,當然得嘴甜點兒。
夏鳴揚好一會兒才過來開門,門一開第一句話就把淺淺堵個夠嗆︰「淺淺你今天沒發燒吧?平時沒見你這麼有禮貌啊,那一聲‘夏哥哥’害得我直打冷戰。」
「你做了虧心事吧你,以為是這實驗室里的女鬼出來呢!」淺淺畢竟被夏鳴揚訓練了這麼多年,已經不再是最初的只會紅著眼楮哭著跑開的小泵娘了。
旗開得勝,淺淺得意地從夏鳴揚胳膊底下鑽進實驗室,掃了一眼實驗室沒看見椅子,干脆大大咧咧地跳上實驗桌邊沿坐著,「夏鳴揚你餓了吧?我給你帶了可多好吃的呢。」
夏鳴揚關好門一轉身,就看見淺淺晃悠著小腿坐在實驗桌上,從包包里往外掏大包小包的零食,居然還穿著人字拖!
「林淺淺!你到底有沒有進過實驗室?」夏鳴揚要爆發了,瞪圓了眼楮狠咬著下嘴唇,那陣勢,只差要沖過來拎起淺淺的衣領把她扔出去。
淺淺莫名其妙地看看自己,又看看暴怒的夏鳴揚,委屈得不得了偏偏還不敢爆發,唯唯諾諾地小聲嘀咕︰「凶巴巴的,我哪里犯錯了嘛!」
「還敢頂嘴!」夏鳴揚上前兩步扣住淺淺的手腕把她從桌子上拉下來,零食「撲撲」掉了一地。
淺淺猛然間被拽了一把,腳下不穩差點栽倒在夏鳴揚懷里。可不敢趁機裝弱小,根據淺淺多年來從與夏鳴揚的相處生活中總結出的經驗,越是弱小越是被夏鳴揚打壓得更慘。淺淺後腰用力站穩身子,然後蹲下來撿零食。低著頭趁夏鳴揚看不到自己的臉的時候,淺淺用口型將夏鳴揚罵了好幾遍。
「淺淺啊。」夏鳴揚忽然換了溫柔的口吻,還彎下腰來幫忙撿零食,「你至今為止上過實驗課沒有啊?」
淺淺受寵若驚,沖著夏鳴揚使勁地點頭,「上過的上過的,我不是一無所知的小白!」
「那麼,」夏鳴揚頓了頓,忽然提高了語調,「那麼你還穿拖鞋帶食物來上課,還爬到桌子上,你是不是還想上天花板啊?」
「啊?」
「少給我裝傻!」夏鳴揚狠狠戳了一下淺淺的額頭,接著說︰「第一節實驗課,你肯定睡大覺了吧?老師講過的注意事項,一點兒沒記下來吧?」
淺淺噘著嘴敢怒不敢言,連模模自己火辣辣疼的前額都不敢,只在腦海里使勁地翻找很久以前的記憶。貌似開學時候上第一節實驗課,自己確實睡得天昏地暗了,夢里還見到裴永俊了呢。
夏鳴揚看著面前這個眼神迷茫嘴角上揚傻笑起來的姑娘,無奈地嘆了口氣,「林淺淺啊,你說你,就你這個傻樣還想嫁給裴勇俊?你別禍害人家了!還是我吃點兒虧,先把你教正常了,再放你出去約會男人吧。」
淺淺回過神來的時候,夏鳴揚已經站起身抱著一大包零食走開了。整個實驗室靜悄悄的,雖然是夏天,這間沒有空調沒有風扇的屋子卻意外的涼爽。淺淺站在原地打量著,屋里正中間是黑色的實驗桌,桌上是自己不能踫的玻璃杯之類;三面牆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儀器,一統的白色,有些安安靜靜地待著,有些則發出嗡嗡的聲音;正前方那面牆前是一排桌子,桌上放著高高低低的玻璃罐子。
淺淺好奇地走前兩步,想看看玻璃罐子里裝著什麼。走近了才看清,是各種各樣的動物浸泡在里面。其實不能算動物,大部分都只是胚胎,有好大的眼楮,從泡得發白透明的皮膚下鼓出來。
「你不怕嗎?」
淺淺正全神貫注地看著那些泡在福爾馬林里的動物尸體,忽然有個低沉的聲音從腦後響起來,淺淺驚叫著跳起來,蹦跳著退開兩三步才停下來。
「夏鳴揚!你想嚇死我啊!」淺淺一手放在心口,一手叉腰瞪著夏鳴揚,委屈得想哭。
夏鳴揚估計自己也被這狀況嚇了一跳,滿臉尷尬的神情僵在那里。不過只一瞬他又恢復了正常,聳聳肩走過去模模淺淺的頭,說︰「哦,乖哦,哥哥嚇著你了是哥哥的錯,要不哥哥以身相許賠罪算了!」說完沖淺淺搞笑地抖著眉毛。
「哎,夏鳴揚,你說你,就你這個沒正經的樣子還想找著老婆?別禍害萬千美少女了。還是我吃點兒虧,先把你教好了,再放你出去約會女人吧!」淺淺滿臉嚴肅,語重心長地把夏鳴揚的手從腦袋上拿下來,捏在掌心里使勁地掐。
「君子動口不動手!小林子你現在惡劣得很啊!」夏鳴揚吃痛,低吼著抽回了手,只見手背上鮮紅的指甲痕,深入肉里。
淺淺意外地沒回嘴,要放在以前,淺淺非得為了「小林子」這個丟臉的稱呼跟夏鳴揚大戰一場。可是今天,她只是「嗯」了一聲,就低著頭走開去,裝作認真地研究起桌上的兔子胚胎,「夏鳴揚你先去忙你的事情,我四下里隨便看看。」
「隨你,有事叫我啊!」夏鳴揚繞過實驗桌進了右側的學習室。
好一會,淺淺才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模著自己滾燙的臉,淺淺小聲地自言自語︰「奇怪,我這是怎麼了?怎麼他說到以身相許的時候會覺得窒息?還有還有,他把手放在我頭上我竟然會有過電的感覺。」
「臉好燙,連脖子模起來都是熱熱的,我不是發燒了吧?」
實驗室里靜悄悄的,淺淺听見自己的心跳得好快,「咚咚咚咚」的聲音震得整個人都感覺漲漲的,莫名的煩躁涌上心頭。淺淺記得右邊牆角有個水池,于是急忙轉身想走過去捧把水洗洗臉。
還沒完全轉過身來,淺淺只覺得好像右手撞到了什麼,然後耳邊就響起來清脆的碎裂聲,「嘩啦啦。」
「嗯,肯定不止碎了一樣東西。」這是淺淺的第一個念頭。
沒等淺淺的第二個念頭冒出來,夏鳴揚就飛速地從學習室沖進來,把著淺淺的肩急切地問︰「沒哪兒弄傷吧?疼不疼?」
許是剛才那玻璃碎裂聲讓淺淺找回了自己玻璃殺手的感覺,那股纏繞心頭的煩躁和滿臉的赤紅竟然退得干干淨淨。淺淺望著夏鳴揚緊張兮兮的模樣,鎮定自若地拍拍手,說︰「別慌別慌,我好著呢,什麼事兒都沒有。」
夏鳴揚還不信,仔細打量了好幾遍,還半信半疑地問︰「真沒事兒?我不用跟林姨負荊請罪去?」
「真沒事兒!你要是實在愧疚感深重,我就給你個機會贖罪,請我吃午飯吧,我餓了。」淺淺踮著腳尖走出了碎玻璃碴子圈圈,然後蹲模模自己的腳背,「真是福大命大啊,這麼多碎玻璃都沒有劃傷自己哎!看樣子下回是絕對不能穿拖鞋來實驗室了!」
夏鳴揚听見了淺淺的嘀咕,這才放下心來,掃視了一眼實驗桌開始計算剛才這一聲脆響造成的經濟損失。
這一算差點兒氣得夏鳴揚吐血,「林淺淺!你把我所有的培養皿都打碎了!你讓我下午拿什麼做實驗!」
淺淺裝作沒听見,躡手躡腳往實驗室外面溜,「哎呀,餓死了,餓得頭昏眼花,听力都受影響了。」
「你給我站住!吃飯?沒戲了,你先給我買回這四十個培養皿來!」
丙然是人不可貌相啊,林淺淺認識夏鳴揚十多年了,從來都是見他溫文爾雅的,誰能想到,發火的時候分貝居然也能頂周小鷗呢!
「吼什麼吼嘛,你當你自己是獅王謝遜啊!」淺淺站在實驗室門外發著牢騷,左右手各提了兩個鼓鼓囊囊的垃圾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