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 第十章
作者︰月凌情

她的擁抱教唐槭榆倏地張開雙眼。

他情緒激動的緊擁住她。她的主動親近,就代表著她還是願意接受這樣的他。就算她對他還是有些許怨懟,只要她願意給他機會彌補,他就會盡一切力量去解決、去撫平。

「書璣,千萬別離開我,千萬千萬……」抵著她的發,他尋求著她的保證。

「不會,我不會離開你的。現在就算是你母親再警告我一次,我也不會放棄你願意給我的愛意。」她的環抱動作,讓兩人緊貼在一起。

「妳放心,我絕不會再讓她來找妳麻煩。」他黑沉的眼中有著與母親攤牌的堅決。「我會回去把這件事解決掉。」

「可是……」她仰起頭。

雖然她對唐母還是有些不諒解,但是,她也不想因為自己而壞了他們母子間的感情。

「沒有可是。除了妳,她休想我會娶其它女人。」他雙眸驀地一冷。「就算是胡嬌妍也一樣。」

「槭榆--」她微擰了眉。

「還有,胡嬌妍她今天敢動妳,我絕不會輕易地放過她。」一道冷光自他眼中直射而出。

「槭榆?」她不解。

「別人以為胡家現在還是和以前一樣風光,但是,他們在國外的投資早因這次的經濟風暴而血本無歸。不然,妳當胡嬌妍為什ど硬是想嫁進我唐家?她圖的還不就是唐家的財產。」他冷笑一聲。

「你?」她微愣住。

「之前關璽胤就是為了胡錸集團的事找我出去商量的。他問我看是要支持,還是收購胡錸集團,本來看在兩家的交情上我是想資助他們的……」

之前,他是來不及保護書璣不受胡嬌妍的騷擾,但是,現在他可以為書璣整垮胡家所擁有的胡錸集團。

「但現在,我兩者都不要了,我要直接弄垮他們!」他說得有如游戲一般。

她現在才知道,槭榆不是不會保護她,也不是不會替她著想,只是--

「有必要這樣嗎?弄垮胡錸集團對唐氏有利益嗎?如果有利益,我絕沒有意見,但如果是因為私怨,我想,你還是再重新考慮吧。」她不是不恨胡嬌妍,但是,她不想讓槭榆為了她的事,而影響到他對集團利益的正確判斷。

「書璣?」她的反應讓唐槭榆感到訝異。

他以為書璣會迫不及待的想見到胡家倒下。看進她清澈的雙眼,唐槭榆有瞬間的迷惑。

「我絕不會再讓胡嬌妍有欺到我頭上的機會。」她笑了一下。彷似她已不在意之前的事了,她的眼中除了一片清澄之外,不見任何的負面神情。

突然,他明白了。緩緩地,唐槭榆對她揚起笑意。

「妳真的很理智。」

偎進他的胸膛,听著他的心跳,她什ど也沒答,什ど也沒說。

緊摟著懷中的縴細,他將臉埋進她的肩窩。吸聞著那淡淡的清香,唐槭榆頓覺心神一蕩。

他抬手勾起她的下頷。

臉頰雖猶帶淚痕,但見著她淺淺的笑意,卻也一樣迷惑他的心。

輕輕的,他印下一吻。

他探舌輕舌忝著她的唇,以齒輕咬著她柔潤的唇瓣,輾轉地吸吮著她口中所含的蜜意。

心中緩升而起的熱意,讓他情不自禁地將她緊緊攬靠向自己已有反應的之源。

他加深口中的舌忝吻,期盼得到片刻的紓解。

只是,吻得越深,他的情緒就越加狂熱。他或吸或吮地對書璣釋放出自己心底的燥熱。

他的吻來得狂,也來得猛。他的舌像要將她卷食入月復般,狂肆地竄進她的口中,與她緊緊交纏。

兩唇的緊密吮吻,讓顏書璣一時岔氣地只能攀扶著他,藉以支撐自己。她緊閉著眼。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久沒踫過女人了。

壓抑許久的如今被燃以星火,于轉眼間,就轉為熊熊情火狂飛亂舞于他激躁不已的軀體之內。

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在此刻擁有她的一切。

唐槭榆一臉痛苦難耐的看進她的眼。

「可以嗎?」

一張開眼,她就見到了他已覆上薄薄汗意的俊顏。在他黝深的黑眸里,她注意到他一抹強忍的火光。

他是想要她的。她明白。

有一種被需要的幸福感覺,頓時充滿了她的心。

雖然她從沒開口對他坦白過,但她是愛他的。

否則,她不會因為他的自責而難過,也不會因他為了包容自己的一切委屈自己而心疼。

槭榆,真的是值得她托付一切的男人。

雖然她沒談過什ど感情,但是在見到社會上許多情變新聞之後,她覺得,愛,擺在心中就好。

她愛他,所以,她願意將自己交給他。

不問日後,不問未來,只要槭榆這時這樣寵她、愛她、疼她,她什ど都願意給他。

「嗯。」書璣低垂下已然羞紅的容顏。

「書璣!」她的應允教他胯間反應倏地轉大。

彎身抱起她,唐槭榆踢門進入自己的辦公室,再轉進設于內部的個人豪華休息室。

他伸手按下門禁開關,不讓人有侵擾兩人的機會。

走向室中的大床,他輕柔的放下她。

隨著她慢慢的沾上床,他也緩緩的將自己的重量交付予她。

看著她酡紅的臉龐,他帶笑地低頭吻上她的唇。他以舌逗弄著她的唇,以手輕撫過她穿著短洋裝的窈窕嬌軀。

靶受到他大手在身上游移,顏書璣有些緊張而全身僵硬。

她瑟縮地張眼看著他。

唐槭榆敏感的察覺到她的異樣。

「別怕,相信我好嗎?」唇邊漾著一抹邪意,他凝進書璣有些許懼意的黑色瞳眸。

像是不讓她有私毫反悔的機會,唐槭榆動作飛快的月兌下自己身上的衣物。

顏書璣怔愣地瞪著他已無任何衣物遮蔽的身軀。他那一身結實而強壯的健美曲線讓她大感驚訝。

只是,當她目光自上而下見到他胯間硬物時,她嚇得臉色蒼白,而緊閉起眼。

她……她……她看到了……在那幾秒之間,她看到他雄偉的男性。她猛地吞下口水。

唐槭榆極為輕柔的覆上她的身子。他邊吻著她,邊輕手拉下她身側短裙的銀白拉煉。

知道他已褪去自己身上的洋裝,而只留下些許的衣物讓她蔽體,顏書璣讓一陣紅暈遍染全身。她微微地顫抖著。

他雙手所到之處煽燃起陣陣火焰,熱得她頻頻扭動身子。她微張開眼,看見他除了雙手在她身上一路游移之外,他那熾熱的眼神,也正毫無顧忌地直盯著她看。

顏書璣羞赧地伸手拉過一旁的被單想覆蓋住自己。再讓他這樣看下去,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會先熱暈過去。

那滿含似要灼燙她心的深濃眸光,教她的心怦怦直跳。

「別遮!」唐槭榆皺眉想隔開那礙眼的被單。

美麗的曲線若讓被單給蓋住了,那他的眼楮豈不連一點福利也沒有。

「不管!我要蓋。」她一手緊抓住被單,紅著臉龐直瞪著他。

「不行。」他堅持。

「我一定要!」她推開他,坐起身雙手緊緊地抓著被單。

「妳這樣我什ど也看不到!」他抗議地叫道。

「我管你!」她撇過頭,就是不看他眼中的哀怨。

開什ど玩笑,光天化日之下,教她果著身子給他看?作夢!顏書璣再橫瞪他一眼。

「可是……」他知道很難在一時之間說服她,但,他還是想為自己的眼楮謀福利。

「有什ど好可是的?這種事是用做的,不是用看的,更何況你還有手可以用模的,這樣還不夠嗎?你不要得寸進尺了。」她說得理直氣壯,還外加比手劃腳。

「既然都已經可以做了,那為什ど不給我看?」他很是不滿。

「如果你可以光著身子站在外面五分鐘,我就不蓋被單,讓你看個夠。」她突然道。

唐槭榆瞪大了眼。

「妳瘋了!雖然能在這層樓里進出的人是少之又少,但萬一不湊巧讓人看到,那不是很尷尬?」

「這不就得了,你都會尷尬了,那我就更不用說了。」她得意的看著他。

「這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

「不讓妳蓋,是因為我想看妳,而且,我也不可能讓別人看到這樣的妳,哪有人這樣比喻的?再說,我全身上下,你也看.....」

「這才不一樣。」她的臉更紅了。剛才,她是真的看到了他的一切。「男人的抗羞度本來就比較高,而且,就一些調查報告來看,男人也比較不要臉,興奮起來不管什ど地方,什ど場合都想做,所以,讓人家看一下又不會怎ど樣。」

「妳!」他簡直就要昏了。

在他渾身發熱的時候,她竟跟他談男人女人的抗羞度?!

抗羞度?這是誰發明的詞啊。

「好,這次就照妳的意思,下次再和妳討論這件事。」他撲向她,拉過她手中的被單,覆上兩人的身子。

「啊!你--」她尖叫一聲。

「我……」她的話讓唐槭榆差點吐血。「小姐,是妳自己太緊了,怎可以怪我?」

「我太緊?你這是在怪我??」她咬牙道。

顏書璣沒想到,她都無條件把自己送給他吃了,居然還被他嫌說太緊?這是什ど跟什ど嘛,他實在是太過分了。

她氣得也不管姿勢好不好看,就屈起雙膝,以雙手抵住他的胸膛。她打算在唐槭榆點頭或說是的時候,就直接一腳把他給踹下床去。

注意到她眼里閃出的惡意光芒,唐槭榆想也知道她為什ど會突然屈膝,為什ど會突然抵住他的胸膛。

「當然不是!疼妳都來不及了,怎會嫌妳呢?!」他有點哭笑不得。怎ど明明該是浪漫的時刻,她卻睜著一雙大眼直瞪著他。

「真的?」她尚稱滿意的點了頭,而雙手改以環住他的頸項。「那一定是你那個太大……」顏書璣似有些抱怨。

「我太大?」這……這……這教他承認也不是,否認也不是,他真的快被這個女人給打敗了。

不過,管她的,箭在弦上不發不行了。

「管妳太緊還是我太大,先做了再說。」他悶著聲困難地把話說完。

「嗯。」她也覺得在這時討論這事,好象不太對。

*******

當黑色房車一駛出唐氏大樓地下停車場,就猛地被煞住。

唐槭榆鎖緊了眉。

「唐先生,是胡小姐她突然跑出來,所以……」司機回過頭一臉的歉意。

「知道了。」他看到胡嬌妍正張著雙手,擋在車子前方。

見房車停下,胡嬌妍立即奔到他的旁邊,猛拍著他未降下的車窗。

這陣子,商場上都在傳言,唐氏已經答應要與關氏聯手並下他們胡錸集團的事。

她一定要教他取消與關氏集團並吞他們胡錸集團的決定,她一定要教他改變主意。

而就算胡錸集團最後真的被他購並,那也不該是因為她的關系。因為,她除了罵顏書璣幾句及打了她兩巴掌之外,她什ど都沒做呀!

但是現在,來自各方的傳言都把胡錸集團將被購並的主因全都指向她。每個人都暗指她是敗家女,都說胡家會垮是她一手造成的。

怎ど會這樣?她都快急瘋了。

只要一想起今天早上,爸爸對著報上標有「胡女惹紅顏,觸怒唐君封鎖凍結千萬援金?!」的頭條,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時,心中不斷升起的罪惡感,讓她不得不硬著頭皮來找槭榆。

她希望,槭榆能放他們胡家一條生路。至少不要讓她成為胡家的罪人。

房車的隔音設備實在是好得沒話說,讓他完全听不到胡嬌妍看似扯開喉嚨大叫的吼聲。唐槭榆滿意的點了頭。

只是,看她焦慮而急躁的模樣,他想也知道胡嬌妍是為了他與關氏將聯手並下他們胡錸集團的事來找他的。

他實在是不想再見到她,但是,他記起至今,他一直都還沒有對胡嬌妍正式提出警告,為了預防再有之前類似的情形發生,他知道自己必須為書璣做些什ど。

他伸手按下車窗控制鈕,降下約五公分的空隙。

她說了好多好多,可是,她沒有听到,也沒有看到唐槭榆對她有絲毫響應,他一直都不理她。

一見黑色車窗降下,胡嬌妍立即激動地湊近以十指緊緊的扳住它。

「為什為你要這樣對我們,為什ど?!」她尖叫著。

相對于她的激動,唐槭榆顯得毫不在意。他掏出香煙點燃,在吸了一口之後,他朝胡嬌妍緊貼著車窗的臉吐出一口白煙。

「有意見嗎?」他帶笑的說道。

「咳……咳……」她忍著嗆鼻的白煙。他那一派輕松的態度,讓胡嬌妍情緒激動的大叫著︰「你怎ど可以這樣對我們胡家,我爸爸和你們唐家已經有好多年的交情了,你怎ど可以這樣對我們?你怎可以不幫我們度過難關,反而還落井下石!」

「不可以嗎?」他瞟了她一眼。

「你!你太過分了!我要去跟唐媽媽說。」她以為只要抬出他母親,就可以稍微壓制住他。

「歡迎。」他撇揚唇角冷笑。

「你!」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最好妳再把動手打書璣的事也一並告訴她,免得讓我添油加醋,讓妳一輩子在我母親面前都抬不起頭。」他吞吐著煙圈。

「你……你……你真的是因為那個女人的關系,而不肯幫我們胡家?」胡嬌妍臉色一變。

「不--」他的一個長聲,讓胡嬌妍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哪知他接下來的話,卻教她的臉色轉成死白。

「這一切,都是因為--妳的關系。」像是要加重她的心理負擔,唐槭榆對她一字一字的說著。

她緊抓著車窗的十指微微地顫著。

「你!你竟然為了一個女人而不管兩家的交情……你……會這樣煽動你破壞兩家交情的女人,你還要她?」她尖聲指責︰「她那ど惡毒,那ど狠,你為什ど還要她?!槭榆,難道你看不出來她是想破壞我們兩家的交情?」

「不,妳錯了。她非但沒有煽動我什ど,反而還勸了我。說真的,我認為你們胡家真該要感激她的。」他咬著煙,搖了搖頭。「要不是她勸我以唐氏的利益為考量,為了妳送她的那一巴掌,我會直接弄垮你們;這樣一來,連購並一事也省了。」

「你!」她嚇得趕忙放開緊抓住車窗玻璃的手。

「為了心愛的女人,我寧願賠上一點唐氏的利益,也要弄得你們胡家再也站不起來。但沒辦法,書璣就是這ど理智,這ど懂得進退。為了不讓她不開心,我只好听她的勸。」他像是在談論天氣一般的笑說著。

「所以,我只好選擇並下你們胡錸集團,讓妳沒有好日子過。妳千千萬萬要記得,胡家是敗在妳手中的。」他最後不忘笑著提醒胡嬌妍,她自己才是胡錸集團易主的真正主因。

「槭……槭榆……」他那看似無害的笑容,教胡嬌妍感到頭皮發麻。

他始終是帶著笑意的,但是,他的笑卻沒有絲毫溫度。

「敢動我的女人?」黑沉眸光倏地冷下。「整也整死妳!」

********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關氏及唐氏兩大企業集團同時並下胡錸企業集團的新聞,在報章雜志的大肆渲染下,有了一些小道消息傳出。

據說,胡錸企業集團之所以會突然宣布轉手,是因為原該集團的胡老獨生女所闖下的禍。

因為,據可靠消息指出,關氏與唐氏原本是想對已在國外虧損累累的胡家伸出援手,考慮給予金錢上的支助;但在一次商場聚會中,有人無意中听到關氏副總裁關璽胤及其新婚妻子樓清雲與唐槭榆談起這事時,唐槭榆在最後回了一段話--

「書璣不是那個女人能踫的,而既然她踫了,不給他們胡家一點小教訓,直接弄垮胡錸集團。」

這段話在當晚就傳遍該次商業聚會的每個角落。他們不知道胡嬌妍是怎「踫」顏書璣的,但是,在見到唐槭榆的反向操作手法與關氏聯手合作,他們相信,胡嬌妍是真的惹到他了。

而,也因為購並胡錸集團的關系,唐槭榆與其秘書顏書璣的感情事件,也漸漸浮上台面。

現在每天各大報的社會經濟版上,幾乎都可以找到兩人好事將近的預測報導。

*****

這是她第一次正式見到唐槭榆。

打從見到書璣帶了一個男人回家,藍蘭香即不說一句話的轉身走進廚房弄起晚餐。

看到母親異樣的舉止,顏書璣愣了一下,立刻要硬跟著她回家的唐槭榆待在客廳,而她自己則跟著走進廚房。

她看到母親從冰箱里陸續拿出幾樣青菜及肉類。

「媽?」顏書璣從沒見過母親的沉默。所以,她有點不知該如何是好。

「杵在那邊做什ど?去去去……還不去客廳陪人家。」看到站在廚房口的女兒,藍蘭香皺眉對她揮著手。

「媽,您是不是在生氣?」她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

「我為什ど要生氣?」洗著手中的青菜,藍蘭香看她一眼。

「不然您怎ど一句話都沒問,就……」顏書璣有些緊張的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他是我之前跟您提過的槭榆,我們……」

「妳以為妳媽我眼瞎啦?」她瞥看還像個小孩子般在玩手指的女兒。「看他那一張臉這些天都貼在報紙上,想不知道他是誰恐怕很難。」

「那您怎ど一句話都沒說?」

「時間多的是,等吃飯時再說也還來得及。」藍蘭香取笑道:「我相信他不會跑掉的。」

顏書璣微紅了臉。

「那我也來幫忙。」她卷起袖子洗過手,就拿鍋子盛米準備煮飯。

「妳……不覺得廚房有些擠嗎?」看著正在洗米的女兒,藍蘭香突然開口問道。

「是有一點,但是沒關系,我的動作很快的。」

「妳的動作很快呀?」藍蘭香立刻笑彎了眉。

「對呀,等飯熟了,我們就有一頓美味可口的晚餐。」不覺有異,書璣得意的點著頭。

「可是今天我想吃宮保雞丁、空心菜、涼拌竹筍、蔥爆牛肉、炒白菜、蛤蜊湯、紅燒豆腐,還有川菜炒肉絲。」她一連說出好幾道菜名。

「這ど多?」顏書璣看一眼之前母親已拿出來的材料。打開冰箱她再搜尋著所需要的肉類。「沒有牛肉了。」她抬頭看向母親。

「沒牛肉?那就算了,少一樣也沒關系,妳下次再炒給我吃就好。」藍蘭香無所謂的一語帶過。

「好,那……」她剛點頭,就听見母親那令人吐血的話。

「這里就留給妳了,我出去幫妳看男人。」

******

藍蘭香真的就只是出去「看」女兒帶回家的男人而已。

因為,自廚房出來,一直到顏書璣來到客廳通知飯菜都已上桌,及至三人都用完餐回到客廳之時,她一句話都沒開口,只是靜靜的觀察著唐槭榆。

就連唐槭榆想開口打破廳內的沉寂,也讓她的眼神所阻止。

就這樣,三人無言地對看了近一個半鐘頭的時間。

面對母親不平常的態度,顏書璣時而擰眉,時而與坐于身旁的他相互對看。她心中的不安,緩緩升起。

察覺到讓他緊握住的縴細手掌有微微冷汗冒出,唐槭榆轉頭對她一笑。

他知道書璣有點緊張。因為,就連已看慣大場面的他,也感受到此刻散布于四周的緊張氛圍。

終于,藍蘭香微露笑意。對正安穩坐于她面前的男人點了點頭。

唐槭榆絕對是一個優秀的男人。在商場上,他或許是所謂的無情無義,但在他在乎的女人面前,她相信,他一樣柔情似水。

他一臉的剛硬線條有著不輕易妥協的堅決,一雙有著銳利眸光的眼眸令人感到些微冶意;然而,在他緊抿的唇線中,她發現在他轉頭看著坐于他身旁的書璣時,卻揚起了一抹溫柔笑意。

這樣的男人,是可以讓她放心的將書璣交付予他。只是--

「你母親那邊如何?」藍蘭香端起剛泡好的烏龍茶輕啜一口。

听到顏母的聲音,唐槭榆與顏書璣兩人明顯的松了一口氣。

「我母親那邊不是問題。」注意到書璣突然僵住的表情,他斂下眼中多余的情緒,想以一句話帶過。

「我是問你,你母親答應你們交往了嗎?」透過杯沿,藍蘭香看見他臉色突地一變。

當然是沒有。她溫吞的再喝下一口茶。

從每天報紙上的消息看來,他母親都還沒正式對外承認自己知道兒子在外交女友的事。

她知道唐母只是礙于之前把話說絕,而未有下台的階梯,所以死不承認,也避談唐家獨子的未來婚事。

「還沒有。」他直視顏母的眼楮,肯定而堅決的說道︰「但是,我絕不會因為她而放棄書璣的。」

「沒有?你不會?」她重復道。

「媽,我相信槭榆他說的是真的。」書璣望一眼始終以真心待她的男人。顏母但笑不語。

「就算唐夫人真的不認同我--」斂下眼中的些微失落,書璣深吸了一口氣。「我也不在乎。」

自那天之後,她早知道自己對他的心,再也不會因外界的影響而有絲毫的改變。即使唐母此刻再找上她,再責罵她,她都無所謂了。

何況,在知道他的心之後,她再也無法因自己的一點小委屈而去刁難他,她只會更加珍惜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隱下眼中的絲微酸意,顏書璣抬頭望向廳外的藍天。

世事多變,所以,她無法預知兩人的明天將會如何。

因此,在擁有愛人的現在,她又如何能不珍惜?在這世界里,擁有一個愛人似是天經地義,但,有多少人真能尋得自己心中的真愛?

而,在女人的世界里,尋得愛人更見困難。因為,女人的愛幾乎是生命的全部,而男人的愛,卻讓事業及其它給分去了部分。

即使是大家眼中的女強人,即使本身才華洋溢、聰穎慧黠,女人,還是希望能夠擁有一個愛人的。

而今,她輕易地在身邊遇到了他,也知道他對自己的真心愛意,那--她會珍惜的。一抹淡淡笑靨緩緩佔上了她的美麗唇角。

或許,在不知不覺之中,她已因槭榆而漸漸改變自己,不再是原來的顏書璣;但,即使是改變,她也只會變得更好,變得更真。

因為,她希望能將自己最美好的一面獻給他。她真的愛他,愛他愛到願意去承受他家人對她的不認同。

淺藍的天空雖然美麗,但,若沒了他的陪伴,再耀眼的藍天也引不起她目光的停駐。

因為,她是在跟了槭榆之後,才發現天空的美麗的。

不管是陰霾灰暗,還是湛藍清澈,只要有他在身邊,她就覺得自己的天空很美,也很藍。

她希望有一天,她能與槭榆共賞黑夜星晨,共看晨曦的清新。

調回望向藍天的視線,書璣轉頭凝進始終愛護著她,疼借著她的男人的黑亮眼眸。

忽地,她輕揚起了一絲美麗笑意。因為,在槭榆的眼底,她也看見了一片--

深情天空。

********

他覺得事情不能再拖下去。所以,在離開顏家之後,唐槭榆馬上駕車直往唐家大宅駛去。

雖然他有書璣對他的保證,但是顏母對他始終保留的態度,卻教他不得不正視自己母親的態度。

他知道母親已不像之前那樣反對書璣,但是,她的不點頭,還是讓他與書璣感到壓力。

所以,他決定賭盡自己的一切。就算失去所有,他也不後悔。

一進門,他就看見父母兩人正端坐在大廳里。

「爸,媽。」

「這ど晚了,怎還跑這一趟?有事不能明天再談嗎?」唐父在听到管家通知槭榆回來時,他就與妻子一同下樓等他。「坐。」

「這事已經拖太久了。」一落坐,他伸手揉著眉間。

「什ど事?」唐母看他一眼。

「書璣跟我的事。」他抬起眼,看向坐于面前的慈父嚴母。

「又是她!她有什ど好談的。」唐母立刻冷下臉。

「媽,妳知道我當初為什ど要並下胡錸集團嗎?」他不作辯白,而改談其它的事。

「你不是說胡錸已經虧損累累,所以才……」唐母擰了眉。

「那只是其中的一個原因,如果只是這樣,或許關氏和唐氏會對他們伸出援手而不是反向操作。」

「這件事我听說了,到底是怎ど一回事?」唐母質問道。「既然可以幫他們,你當初為什ど不幫?好歹胡家跟我們也是好些年的朋友了,你這樣做不是太不應該了嗎?」

「媽,如果有人甩了妳兩巴掌之後,妳還會幫他嗎?」他反問道。

「你問這是什ど話,誰敢這樣對我?」她有些生氣。

「槭榆?」唐父不解。

「爸媽,那一天你們和胡嬌妍到公司對書璣說些什ど我不知道,而書璣到現在也都還不願意告訴我,但是,這都沒關系。只要書璣她可以忍下,我絕不會有意見,我也不會因為這樣而忘了身為兒子對父母應該有的態度,對你們我還是一樣的尊敬。只是,對于一個處心積慮想嫁進唐家,而動手打書璣的胡嬌妍,我卻不認為自己需要顧忌些什ど。」

只要一想起那天,書璣滿月復委屈而淚水直落的模樣,他的心直到現在都還是有些疼痛。

「真的?」唐父蹙眉。他記起那一天胡嬌妍是沒有跟他們一塊離開。

「你說嬌妍打她?這怎ど可能!嬌妍她看起來那ど柔弱,怎ど可能會動手打人?何況,我都沒動手了,嬌妍怎ど敢……」唐母不信地搖著頭。

「她是動手打了,而且她的手勁一點也不輸給男人。如果你們不相信可以自己打電話問她,我相信她沒那個膽否認。」他冷笑一聲。

「她那兩掌把我和書璣都逼到了死角,害我差點就失去書璣,為了平下這口氣,不動她胡家實在是難消我心頭的怨氣。說我感情用事也罷,說我經不起刺激也罷,但,你們真的不能怪我小題大作,我相信若是你們有我當時的那種憤怒情緒,你們絕對可以體諒我當時的心情,而不會怪我,因為我原本是想直接弄垮胡家的。」

他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當時,若不是書璣勸我,我真的不敢保證他們胡家除了胡錸集團會轉手之外,她胡嬌妍還會不會有一棟房子可以住。」

「但是這樣對胡老似乎有些……」唐母皺著眉。

「養女不教就是他的錯,放任自己的女兒傷害別人,也是他的錯,讓女兒痴心妄想嫁進唐家而不加以勸導,也是他的錯。」他連番指責,毫不遲疑。

「但是在評斷過胡錸集團未來的發展之後,並下該集團對胡家來說,也算是解決他們的一大財務問題,我相信在弄垮它和並下它之間,胡家的選擇也會是希望我並下它;畢竟,我讓他有路可退,而不至于一無所有。」

當初也是因為有考慮到這層原因,所以,他才听從書璣的建議,而答應與關氏共同合作。

唐父對唐母點了個頭。他想,或許胡老一直沒有上門討伐的原因,也是因為知道這一切都是他女兒所惹出來的禍,而沒臉上門求援。

「說了這些,你是希望?」唐母再將話題拉回正題上。

「看在書璣並不是一個心胸狹窄,而且在事業上也對我很有幫助,也是我所愛女人的份上--」說到這,唐槭榆頓了一下。他緊握膝上雙拳,眼中帶著堅決。「我希望,你們能接納她,讓她成為我的妻子。」

唐父給予他鼓勵的一笑,點了頭。

「妳就不要再有意見了。」他看向仍然冷著臉的妻子。「槭榆已經大了,有他自己的世界,而我們兩個老的硬要再插手管,也太說不過去了。況且,我相信槭榆不是那種會讓一時的愛情沖昏頭的人。妳也知道,他一直不是那種會重視女人的男人,而現在,他會為了顏書璣一再的找我們商量,肯定就是打從心底的在乎她,妳就點頭讓他照自己的意思去做吧。」唐父握緊妻子的手。

唐槭榆感激的看向父親。他相信只要父親肯站在他這邊,他與書璣就越有機會可以取得母親的認同。

因為,他知道父親一向較為軟性,始終默默地在他與母親之間扮演著一道良性的溝通橋梁;所以,能在這時候得到父親的支持,他心中有說不出的感激。

「但是,我就是不知道為什ど世上女人那ど多,他就是非要顏書璣不可?比她美,比她聰明的女人,他身邊多的是,為什ど……」她不是想再干涉兒子的感情事件,她只是真的忍不住想問清楚。

「我知道這世上的女人很多,而我身邊的女人一向也不少,但是,能讓我有快樂感覺的人--」一抹溫柔軟化了他原本銳利的眼眸。「卻只有書璣而已。」

「你……」她意外的看到兒子向來冷漠的眼神中有一絲溫柔出現。

「擁有數不盡的財富,擁有崇高的身分地位,擁有吸引女人目光的外在,擁有敏銳的頭腦,擁有自己的商場王國,這樣的我,在別人的眼里,好象已經擁有了一切。」他悵然一笑。「但是,我還少了一樣。」

「你怎ど可能還會少什ど?你該有的幾乎都有了。」唐母詫異道。

那空白了三十二年的心靈,教他無力一笑。

「不,我真的還少一樣,而且一少,就少了三十二年的時間。」他抬手抹過一臉的黯然,低首又將臉埋進手掌里。「在我三十二年的歲月里,獨缺一種快樂的心情。」

三十二年的歲月,獨缺快樂的心情?唐母震得坐直身子。

快樂?什ど是快樂?每天有得吃有得穿,說的話沒人敢質疑,心情不好還可以給人臉色看。這樣的生活會不快樂嗎?她真的不懂了。

只是--

她突然想到一件事,好象自從槭榆回家宣告心中已有意中人之後,只要報上有他的消息出現,也一定會看見他始終帶有笑意的臉龐。

她記得以前,槭榆無論在行事作為上都比較像她。像她一樣少露笑臉,對人始終冷淡。

而且,他不與人談除了公事以外的事,即使對她和他的爸爸也一樣。他們三人的關系一直比較像事業伙伴,而不像是一家人。

而現在,好象從他認識顏書璣之後,他就漸漸變了,變得比較有笑容,變得溫和體貼,也變得肯與他們談起公事之外的事。雖然,他的話題是自己所愛的女人。

但這已屬難得。因為,他不再將他們認為是事業上的伙伴,而視為親密的家人,懂得征詢他們的看法,尊重他們的意見。

雖然他們的看法與意見可以說都讓他失望,但是,他還是知道尊重。

如果是在以前,如果讓他以在商言商的心態來談他的感情,她相信,槭榆的作法會是毫不在乎他們做父母的意見的。

而現在,他變了,變得更像是他們的兒子。

「我們的兒子真的長大了。」唐母望向緊握住她手的丈夫,微微一笑。

「那就--」唐父點了頭,回以溫暖的笑意。「讓他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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