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記得行春橋串月嗎?我告訴于少堂你是蘇州第一美女,而害你家破之事我一直耿耿于懷,一直想跟你說對不起。"賀小宛淚光瑩瑩的說。
"不怪你,我知道你也是不得已的。"賀小宛會拖她下水,說起來也是情有可原,要怪就怪于少堂那個色魔,賀小宛沒刺死他,實在可惜,不知又有多少女孩會慘遭他的毒手。
"我是惡有惡報,才會被于少堂給……"賀小宛硬咽。
"事情都過去了,你現在不是跟將軍有情人終成眷屬了?"
能做聶華尉的妾,她夙願已償,而他的正室誰做都好,唯獨不能是查嬙。
聶華尉雖不愛查嬙,可是她吃的穿的用的,一樣也沒少,還讓查嬙主持家中一切事務。賀小宛咬了咬下唇。大概是因為查嬙不妒,又識大體,處處表現寬厚仁慈,而且待人不錯,所以聶華尉才敬她七分。
"我也想讓它過去,但有時睡在將軍懷里,我還會被那惡夢驚醒,那晚于少堂對我所做的……不是一般人所能忍受的……"賀小宛嚶嚶啜泣。
"不哭了。"查嬙听了,心中不住地發悸。
"雖然我現在跟將軍在一起,但那晚的事,像一塊隱隱癢痛的瘡痂,我心里好自卑,總覺自己是不潔的,沒資格跟將軍在一起,只有你才有資格。"查嬙這女人太好對付了,只要把自己說得可憐兮兮,她就會挖心掏肝地對你。只是她的弱點卻變成她的金鐘罩,她太慈悲了,就算造謠她的不好,也沒人相信。
怎樣才能把查嬙趕出將軍府?這得好好構思構思。
"怎麼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
"將軍——"賀小宛奔過去,一把抱住聶華尉。
"妾身下樓去了。"查嬙急著想走。誰能眼看自己心愛的男人懷里抱著另一個女人,她心里的酸楚,是可想而知的。
"怎麼?我來就要走——"聶華尉皺起眉,她就這麼不願意看到他?
"妾身去寶庫,拿高麗參請魏嬤嬤炖湯,給將軍和小宛妹妹補身體。"
雖然她不愛他,但在照顧他身體和處理家事上,從無讓他有半點兒贅言。
"晚上王爺府設宴,你去寶庫時替我備份送王妃的禮。"
"是。"查嬙施禮後和珠兒下樓。
"她說了什麼讓你這麼傷心?"聶華尉蹩眉問道。
"沒有,妾身和姐姐只是在聊天,是我自己突然感傷起來。"
"你們聊什麼?"
"姐姐說無福消受你的恩寵。"賀小宛佯裝無心笑說。
但說者無心,听者有意。她跟賀小宛說這是什麼意思?聶華尉的心,又一次絞痛起來,只有一個意思,那就是她非常不想跟他同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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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兒臉上帶著氣,嘴里不知咒罵什麼的走上樓來,"臭小紅,狗仗人勢。"
"你在罵誰啊?"查嬙從棋盤上抬起頭來。她太無聊了,無聊到左手跟右手下棋。
"賀小宛的婢女小紅,氣死我了,她嘴巴好壞。"
"珠兒,生氣容易長皺紋,你那麼愛生氣,不怕以後看起來比韓秀老?"
"可是听了很生氣嘛,小紅那個碎嘴,到處跟人說小姐是石女,將軍才不愛來小姐這,又說小姐這將軍夫人的位子早晚易主,換她主子賀小宛坐。"
"我還以為你是在氣小紅又跑去黏你相公,原來——她說的也沒錯,除了我是石女這部分外,將軍不來我這,府里上下每個人都知道,至于他會不會休了我,讓他最愛的賀小宛成為正室夫人,並非不可能,所以小紅說的沒錯,你說,你是不是白生氣了?"
"小姐,你為什麼都不會生氣?到底什麼事才會讓你生氣?"
"誰說我不會生氣?唯一會惹我生氣的人就是你呀。"
"我什麼時候惹小姐生氣?"
"好多時候,只要我花錢,你就念經,我心里氣你氣得半死,只是沒說出來而已。"她氣珠兒跟她那麼久了,還不了解她的性子。
"你那麼不知節制,我當然要念你。"念有什麼用,小姐還不是照花不誤。
"我不是不知節制,而是我以為家里錢還很多,爹從沒告訴我錢不多了,他要是說了,我就會少給點,比如一百兩換成五十兩。"終歸不給是很難受。
"小姐,要是你被將軍休了,你打算怎麼辦?"
"投靠你和韓秀啊。"她拉住珠兒的手,"你們要收留我喔。"
"不會不管你的。"
正說到這里,听到樓下有登登的腳步聲,珠兒立時跑到窗前卷起簾子向外看去,只見庭院里正有一名巡邏的官爺走來。
"不是將軍。"珠兒難掩失望,"八成又在賀小宛那過夜了。"
"不是八成,是十成!"
"小姐.賀小宛有的,你又不是沒有,而且你比她還美。"珠兒仔仔細細地將查嬙從頭到腳看上一遍。
"你在看什麼?"
"我知道小姐比賀小宛少了什麼。"珠兒若有其事地說。
"少了什麼?"她挑起蛾眉。
"小姐姿容有余,但風情不足。"
"那是當然,小宛是名妓,若是沒有迷惑男人的風情,哪能做得成名妓?"查嬙又說,"珠兒,你也該回韓秀那去了。"
珠兒從抽里掏出冊,"小姐,這本春冊先給你看。"
"我不看這種婬穢的圖片。"
"看啦,夜長得很,你又沒事做,當做是人物畫看看嘛。"珠兒逕自將冊放在幾上。
珠兒走後,查嬙立刻捧著冊看。這些就是男女之事,怎麼這麼多花樣,而且躺著、坐著、站著、連行走都可以做,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一個模糊的綺想開始成形,她那三寸金蓮夾著聶華尉光果的背……突然覺得月復部一陣顫動。
這時,突然有人破門而人,聶華尉踉踉蹌蹌地走進來,撞倒了一張椅子。
"將軍一一你醉了。"查嬙上前扶住他,將他扶到床上,替他月兌靴卸袍。
"誰說我醉了,我還可以再喝——"他的呼吸聲粗重又急促。
若不是醉了,又怎會走錯房間?"妾身去倒杯濃茶給您解酒。"
查嬙才轉身,手就被聶華尉拉住,"不用,你來幫我解酒。"
她回過身來,"妾身不懂怎麼解酒?"
"不懂?我教你!"說完,他把查嬙拉到懷里,將她的頭向後拉扯,臉朝她白皙的粉頸噬咬、吮舌忝。
……
"你就把我當成秦聰,就沒這麼難了。"聶華尉陡然說道。
查嬙刷地臉色蒼白,顫聲問道︰"你說誰?"
"秦聰!"一臉逮到她把柄的表情。
既然他知道秦聰,那麼他應該也知道她不是相國之女,而是秦聰的前未婚妻,查嬙羅?查嬙飛快地想。
"你的事我都已經知道了。"
他知道她是替身!查嬙連忙從聶華尉身上滑下來,跪在地上,"賤妾罪該萬死,賤妾不是故意欺騙將軍,要不是有六百多條人命在我手上,賤妾也不會答應嫁給將軍……求將軍不要殺我,也不要找相國算帳,他是情非得已。"
"我不會找你爹算帳,也不會殺你,只會永遠不踫你。"他的聲音異常低沉,每說出一個字,心中就仿佛被什麼狠狠咬了一口。
聶華尉起身,頭也不回地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