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最後一抹陽光隱退,華燈處上,萬家燈火。
風中裹著雪花,夾雜著煙火的味道,拂到人臉上,帶來除夕夜特有的喜慶。
炮竹聲零星響起,因為還不到時辰,顯得有些突兀,像按捺不住率先冒頭的調皮孩子,但是唐亦知道,用不了多久,這聲音就會連綿起來,成為天地間最熱鬧燦爛的福音。
最後一箱禮品抬進府門,除夕夜最後的忙碌終于結束了,他忍不住長吸了一口混雜著煙花炮竹味道的夜風,笑容中多了幾分愜意與淡淡的倦怠。
「大總管,你說今天來給王爺送禮的有沒有百八十個啊?」門口站崗的是兩個新兵,標桿筆挺地站了一天,這會兒見沒有外人,終于忍不住開口說話,當休息。
「兩百二十九個。」唐亦剛剛看完登記的冊子,記得很清楚。
士兵咋舌︰「這麼多啊!」
「這算什麼,明天來拜年的會更多。」唐亦輕描淡寫,「王爺是當朝首輔,各級官員趁著這個時間前來拜謁自不必說,一些商賈富戶也會來拜謁,明天可有得忙呢。」
士兵看他的樣子是準備回去,不由道︰「大總管不再等等了,要是還有人登門呢?」
唐亦笑了,「听,炮竹都響了,要送禮的早就送來了,這會兒是吃團圓飯的時間,家家戶戶團圓的時刻,不會有人這麼不知趣的——兩位兄弟,換崗的時間也到了,走,我請你們喝酒去。」
兩個士兵天寒地凍地吹了一天風,听到有酒喝自然喜不自禁,正好交接的士兵也來了。換好崗,正要隨唐亦往里走,一個士兵眼尖,指著遠處風雪之中,「大總管你看,好像還有人來咱們王府。」
唐亦眉頭微蹙,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見確實影影綽綽的一人騎在馬上,不消片刻,便穿透風雪,來到眼前。
騎士疾拉韁繩,駿馬揚蹄長嘶,身形驟停,落地之時,打著響鼻,噴出團團熱氣。
馬上騎士看起來風塵僕僕,灰袍暗淡,發髻肩頭落雪凝冰,然而臉上並無倦色,反而劍眉星目,俊朗非凡。
他抱拳拱手,「請問,這里可是北靖王府?」
唐亦含笑還禮,「正是,不過今天是除夕夜,我家王爺不見客,這位公子要想拜會我家王爺,須等明日。」
騎士翻身下馬,朗聲笑道︰「我不見你家王爺,我來見你家小郡主寧淨雪,煩請通傳。」
唐亦面不改色,「這位公子,實在抱歉,我家小郡主也吩咐過了,不見客。」
騎士大咧咧地一拍馬背,「那她是不知道是我,這位兄弟,你且去通傳,就說封天涯到她家門口了,叫她出門迎接,她若不肯來,我把這馬送你。」
唐亦啞然失笑,「這倒不用,只是……好吧,我就去試試,封公子稍候。」
他轉身剛走了兩步,身後的男子又開口道︰「兄弟,若貴府還有個叫沈星河的算命先生,讓他一並出來接我。」
唐亦微笑點頭,並不多話,然而心中卻忍不住驚詫——好大的口氣啊,竟敢指名道姓要王府郡主與天衣神相親自迎接,就不知是何等人物?
但願他沒看走了眼,到小郡主面前惹一頓臭罵。
天香苑的廳中,晚宴還沒開始。北靖王寧天策與沈星河、寧淨雪在品茶聊天。
寧淨雪今晚難得乖巧,早早地就打扮妥當,還剪了一束梅花擺在廳中,帶來滿室清香。此時,她一張嘴嘰嘰喳喳說個不停,逗得身旁的兩個男子笑聲不斷。
借著這一喜慶的日子,籠罩在北靖王府上空連日來的陰霾一掃而空。
北靖王甚感欣慰,原本還擔心寧淨雪使性子,不肯吃這一頓團圓飯呢。
自從那一日她哭著從上官雲端的房中跑出去,便把自己關在听月小築里不肯出來,也不讓任何人進去——沈星河除外。他的小女兒長大了,心中有了比父親更親近的男子。而沈星河待她,也自是與別不同。那麼清冷淡漠的男子,看向寧淨雪時候,眼神深湛溫柔,讓他這個做父親的,倍覺安心。
而更重要的是,這個沈星河比他想的更有辦法,不僅哄得了執拗任性的寧淨雪,還勸得了清冷孤傲的上官雲端。他一直不知道那天沈星河同上官雲端談了什麼,只是明顯地感覺到妻子對女兒不再那麼排斥。當他試探著提出除夕夜一家人一起吃飯的時候,妻子竟然一口答應,這是許多年都不曾有的事,以至于接下來的好幾天,他都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不過,現在,他確定這一切是真實的了。
女兒已經打扮得俏麗喜人地坐在他旁邊,看她這身穿著打扮,分明還是有討好她母妃的意思;而妻子因為心癆之癥,整日都在臥床休息,不過因為吃了沈星河的藥,身體較之以前好了一些,剛剛侍女來回稟,說王妃已經在梳洗打扮了,待會兒就過來。
看來今年的除夕夜,會是一個美好的開始。
三人正說笑著,唐亦從外走來,躬身回稟︰「啟稟王爺郡主,外面來了一個自稱封天涯的人,要見小郡主。」
北靖王還沒說話,寧淨雪一下子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驚喜道︰「你說誰?封天涯?」
「是。」唐亦嘴角微微上揚——看來他沒看走眼,不會被罵了。
寧淨雪提起裙裾就要往外跑,然而才跨一步又想起什麼,折回身,期待地看著北靖王,「父王,天涯哥哥是我的好朋友,我可不可以請他和我們一起吃團圓飯?」
北靖王點點頭,笑道︰「父王當然沒意見,不過,女兒,你是不是也該征求征求沈先生的意見。」
寧淨雪一愣,繼而明白了父親的意思,俏臉一紅,瞥了沈星河一眼,然而後者並未注意她這個小動作,反而眉頭微蹙,心思不知跑到了哪里。
「星河?」
沈星河回過神來,起身,「我和你一起去。」他很清楚,封天涯此時登門,無事不登三寶殿,帶來的不會是好消息。
寧淨雪卻想不到這麼多,只是歡呼一聲,上前拉住沈星河的手就往外跑,留下唐亦錯愕在原地——這個封天涯,還真是人物啊。
寧淨雪拉著沈星河來到門口,一眼看到牽著馬站在門外的封天涯,驚喜萬分地沖上前,「天涯哥哥,我想死你了……」
夾冰帶雪的男子抱住她轉了個圈,俊臉上綻出一個快要咧到耳根的笑容,「天涯哥哥也想死我的淨雪妹妹了,我這不就騎著天馬飛過來了。」
寧淨雪被他逗得格格嬌笑,在那輕舞飛揚中旋轉落地,猶嬌嗔著,「你才不想我,你要是想我早就來找我了,你只想阿鉞——咦,阿鉞怎麼沒和你一起來?」
她印象中,秦鉞不是該和封天涯在一起嗎?
封天涯明朗燦爛的笑容中閃過一抹痛楚,仍然笑著,卻不是那個味道了,「我現在也找不到阿鉞了,我不知道她是出了事,還是因為我害她傷心所以躲起來了——現在,只有你能幫我。」
最後一句話,他看著站在大門燈燭火光處的沈星河——他看起來那麼淡漠遙遠,如在雲端,然而,封天涯知道,如果在這個世界上他還有一個肝膽相照的朋友,那麼,就是沈星河。
可是這一次,他心中的朋友沒有上前,遠遠站著,涼薄地笑,「封天涯,我為什麼要幫你?」
他強調著那個陌生的名字,有些刻意地嘲諷。
「因為……」夾冰帶雪的男子啞然——是啊,青崖和星河是朋友,可是封天涯和沈星河呢?他們之間又有多少聯系?
「因為……因為你是算命的啊,我請你幫忙找個人,你若找不到,豈不砸了金字招牌?」
在姑射山縹緲峰學藝,他處處壓星河一頭,不是他比星河本事大,而是他比星河臉皮厚。
俊逸出塵的男子看起來有幾分惱火,「天衣神相開口便是天價,我怕你出不起!」
封天涯摟住寧淨雪,「我出不起,還有我淨雪妹子呢,堂堂的晶華郡主,家財萬貫,你還怕少了你那點卦金——是不是,淨雪妹子?」
寧淨雪拼命點頭,哀求地看著沈星河,「你幫幫天涯哥哥吧,我也真的好擔心阿鉞。」
沈星河幾步跨過來,把寧淨雪拉在身後,一臉慍色地瞪著封天涯——厚臉皮就算了,還無恥地利用別人的同情心,是可忍孰不可忍。
「封天涯,你听著,我不要錢,你也休想打淨雪的主意。」
「那你要什麼?」
「二選一——要麼,勝過我;要麼,承認自己是青崖少君!」
勝他,不可能,唯有承認自己的身份——乘人之危也好,落井下石也罷,他就是要逼他!
封天涯玩世不恭的笑容僵在臉上,唇角微微抽搐,清亮的眸子慢慢寫滿窮途末路的愴然。這樣的封天涯,讓寧淨雪看得好難受,她真想拉住沈星河,求他別再這麼逼天涯哥哥了——可是,沈星河琥珀似的眸子中,也是同樣的決絕淒愴。
他背負著那個神秘世界中無數人的渴望與期盼。在期盼中等待,在等待中煎熬,在煎熬中絕望,那樣的心路歷程,她只想一想,都覺得一顆心仿佛在烈火油鍋上烹煎,痛苦得渾身打顫——天涯哥哥,你為什麼就不肯給那些人希望呢?
真的不知道該幫誰,焦急地看看這個,又心疼地望望那個,空氣越來越寒,幾乎把人凍僵。
封天涯抽搐的唇角抿了抿,終于開口,眼神幽暗,「是不是我承認我是青崖少君,你就肯幫我找秦鉞?」
「是。」
「一言既出——」
「駟馬難追!」
「好,那我承認我就是‘青崖少君’。」封天涯忽然綻出一抹大大的笑容,十足的燦爛,也透著奸詐,從陰暗的地方射出來,晃得人眼暈。
沈星河愣了一下,才明白那笑容的含義——他確實承認了他是「青崖少君」,只是這四個字而已,沒有任何實際意義。
再好的涵養也忍不住發怒,「封天涯,你太卑鄙了。」
「這叫兵不厭詐。」封天涯一揚眉,「我答應你的事做到了,你答應我的事,務請做到,別忘了你說過‘駟馬難追’。」
沈星河氣極反笑,「好,你既然‘言出必行’,我也不會言而無信,只是我說過幫你找人,卻沒說過……什麼時候幫你找。」
看著封天涯從錯愕到憤怒的眼神,沈星河無比快意——終于扳回了一局。
唇邊一抹冷笑,他拉著寧淨雪轉身往里走。忽然,身後人帶起一道勁風,穿門而過,攔在他面前——這一瞬間,玩世不恭的男子忽然變成了暴怒的獅子,眼中是置之生死不顧一切的瘋狂。
沈星河一愣——看慣了他的玩世不恭,這種決絕慘烈的氣勢讓他不敢踫觸。原以為逼他到盡頭可以逼出一個真相,現在看來,盡頭處,他也許不惜粉身碎骨、玉石俱焚,也要守護他的秘密。
為什麼?
寧淨雪再也忍不住,拉住沈星河,「星河,你就幫天涯哥哥找秦鉞,好不好?求你了。天涯哥哥找不到秦鉞,多傷心多難過啊。你想想,就好像哪天,我也突然不見了,你怎麼找也找不到我,你就不難受嗎?」
「別胡說!」
沈星河低斥,摟住她,她的假設讓他心慌意亂。然而,他依然在猶豫——從沒見過青崖少君比在乎秦鉞更在乎其他什麼了,這是天賜良機,錯過了,可能再也沒有辦法逼他承認身份。
寧淨雪見他遲遲不語,有些發急,「你怎麼不想想,天涯哥哥被你逼成這樣都不肯承認,那自然是有苦衷的。秦鉞,或者是你口中的那個神秘世界,選擇其中一個,就意味著放棄另外一個,這個選擇一定是撕心裂肺的,你怎麼還忍心逼他?如果有一天,要你在我和雲溟滄海中二擇其一,你怎麼辦?你怎麼辦?」
「不會有那麼一天!」沈星河厲喝,忽然又摟緊她,因無措而低柔,「不會有那麼一天,你,還有雲溟滄海,都是我要守護的東西。上元節那天,我會在你父王為你安排的選婿大會上向你求婚,然後你和我一起回雲溟滄海,好不好?我們一起帶著如意鏡、彼岸花、幻瞳之淚、天心明月回去,讓雲溟滄海恢復曾經的澄碧祥和,好不好?」
「星河……」寧淨雪瞪大眼楮望著,那黑亮的眸子在煙火的映襯下璀璨晶瑩,那麼驚喜,那麼甜蜜。然後,那一張嬌美的容顏就酡紅起來。
她埋首在他懷中,嬌嗔著,聲音在輕輕顫抖︰「你……你怎麼偏在這個時候說這種話,天寒地凍的,你讓人家,你讓人家怎麼答應你嘛……哎呀,還在天涯哥哥面前,羞死人了……」
還有比這更醉心的嗔怪嗎?那嬌聲軟語的埋怨下分明許著白首之盟。
沈星河略嫌冰冷的唇形上便綻出一抹極歡喜、極溫柔的笑容。
抬頭看著仍攔在面前的男子,見他臉色竟是說不出的陰沉,盯著他們兩人的目光晦澀難辨。沈星河心中一沉——這樣的表情分明不僅僅是擔心秦鉞而已。
懷中的女孩兒又在拉著他,柔聲哀求︰「星河,你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了,幫幫天涯哥哥嘛……」
沈星河暫時壓下心中疑惑,看著封天涯,冷冷道︰「我只能借助幻視之瞳幫你尋找秦鉞,不過,雲溟滄海的大司命可沒有青崖少君那種隨心所欲的力量,必須借助守護星才能打開幻視之瞳,所以要等到雪停,守護星出現的夜晚。」
封天涯還沒開口,寧淨雪先一迭聲地問著︰「你這就是答應了是嗎?只要天晴了,星星出來,你就幫天涯哥哥尋找阿鉞,是嗎?」
沈星河點點頭。
「哇,你太好了!」寧淨雪歡呼起來,一手挽住沈星河,一手挽住封天涯,「天涯哥哥,你不用太擔心了,你看,星河已經答應幫忙了,阿鉞一定會沒事的。」
封天涯只是默然,並不見喜色。
不過,這對寧淨雪影響不大,她一向是那種只要自己開心就逼著別人都開心的人。
「哎呀,團圓飯的時間到了,星河,天涯哥哥,去吃團圓飯嘍,今年的團圓飯好熱鬧呀。」她雀躍著,歡呼著,拉著兩個相視無語的男子向天香苑走去。
一路上,她嘴里的笑話不斷,逗得沈星河都忍不住笑出聲,然而封天涯——這個一向愛說愛鬧的男子,自始至終陰沉不語,似乎從見到沈星河與寧淨雪親密相依的那一刻起,那份輕松率性就從他身上剝離了。
垂花門旁樹影扶疏下,上官雲端看著相伴過去的三個人,輕淺的笑容驀然僵在臉上,一把扶住身旁的梧桐才沒摔倒,臉色是自己都不曾意識到的慘白——
是他!
十六年前的那個孩子!
他高了,壯了,然而那眉眼卻沒怎麼變,以至于時隔這麼多年,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猶記得他當年的樣子,小小年紀,冷凝嚴肅,氣勢驚人,他臨別的話成為她十六年來夢魘的根源——但願我們不要再相逢,相逢日就是斷命時……
「娘娘……」身旁的侍女見她這副樣子,嚇壞了,遮雪的傘丟在一旁,趕忙上前攙扶,「娘娘,您怎麼了?」
她推開侍女,失魂落魄道︰「去告訴王爺,說我不太舒服,今晚的團圓飯不吃了。」
她轉身,拒絕侍女的跟隨,一個人搖搖晃晃地往回走,無比虛弱,卻又無比堅強。
她在怕什麼?她根本不必害怕!
她還有一步險棋,兵行險招,招招奪命。
相逢日斷命時——就算真的是斷命時,斷的也不會是她女兒的命。
既然命中注定,逃也逃不開,那麼,就別怪她心狠手辣——恩人變成仇人,血濺軒轅,她在所不惜!
風疾雪緊,炮竹聲催。
爐火旺燒的屋內,唐亦與不當值的王府家將們推杯換盞,好不熱鬧。酒飲正酣之際,門被霍然推開,狂風卷著疾雪比人更先搶進屋內,一屋子的人大叫︰「關門,關門,李徹你小子該當值不當值,是不是來偷酒喝?」
叫李徹的士兵啐了一口︰「老子喝酒還用偷?等後半夜換了崗,我把你們一個個撂倒。」
一屋子的人借著酒性又叫又鬧的,唐亦擺擺手,「李徹,是不是有事?」
李徹正搶了一個人的酒喝,趕緊一口灌下去,回話︰「門外又有人來,說是要送東西給小郡主,大總管您瞅瞅去。」
「又是憋著勁要做王爺女婿的人吧,這年一過,上元節馬上就到了,這些天搶著給小郡主送東西的人都快送瘋了。」
家將們有人說笑,李徹又夾了口菜塞嘴里,含含糊糊道︰「我瞅不像,四個人黑漆麻烏的,抬一頂肩輿從風雪里冒出來,跟鬼影子似的,往那一站看著都得慌。」
「哎呀,該不會是陰曹地府的小表兒也看上咱們貌美如花的小郡主了吧?」
「行了,我隨你去看看。」唐亦站起來,不讓這幫年輕氣盛的小伙子再口無遮攔地胡侃下去。
出得大門,唐亦心中一凜——難怪李徹會有那番描述。
風雪中寂然而立四個同樣裝束的高大男子,兩前兩後,全都是黑袍垂地,風帽遮臉,肩上抬著一頂比這夜色更陰沉的肩輿,黑色的華蓋,黑色的簾,連裝飾的流蘇都是黑色的,蔓延開一種冷凝肅殺之氣,看得人心頭打顫。
唐亦壓下心頭的惶惑,打起笑臉上前,「在下北靜王府總管唐亦,不知尊駕如何稱呼?」
「你無需知道。」肩輿中傳出來的聲音淡漠得沒有任何色彩,在這空曠的天地間傳遞過來,似乎帶著空洞洞的回音,比風雪更寒。
「尊駕讓在下如何回復?」
黑色的轎簾一動,一個器物射了出來,正撞入唐亦懷中,「把這個交給寧淨雪,她就什麼都知道了。」
唐亦嚇了一跳,才發現懷中的是個紫檀木匣子,三寸見方,掂在手中沉甸甸的,不知裝了什麼。
他再抬頭,見那四個黑衣人已抬著肩輿迅速向後退去,仿佛是影子沒入黑暗中,轉眼就消失在風雪里。
北靖王府大總管臉上那被寧淨雪戲稱為畫上去的招牌笑容消失殆盡,目瞪口呆了好半天,才轉身急匆匆向天香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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