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地一聲!黑亮的賓士房車,緊急在位于敦化北路上的戚氏企業大樓前煞住。
不等司機下車開門,戚格律已一臉陰沉,自行推開車門。一跨下車,他看了眼腕表上的時間——九點四十分。
懊死!一聲咒罵沖出口。
在九點三十分,他有一場重要的業務會議要開,而他竟——睡過頭!?
最近這一陣子,他不是常失眠嗎?那為什麼在他只想閉眼,稍養足精神的時候,卻又一覺無夢,睡過原該起床的時間!?心中的憤怒,教戚格律啪地一聲,用力甩上車門。
凝著一張滿是怒意的冷峻臉龐,他一路上大步直行。就在步上階梯之時,前方的一個異樣,引他抬頭望去——他頓地一愣。
那自一樓大廳里,迎面走來的白色身影,教他心口突然一窒。戚格律駐足凝看推門而出的女子。
隨著旋轉玻璃門的推動,他見到了現于陽光底下的她。
在那顯得晶瑩剔透的粉女敕臉頰上,嵌有一雙清亮大眼、柔潤紅唇。那讓陽光映照的臉龐,揚眼含笑的她,有著他從未見過的迷人嫵媚。
這時,秋風輕拂,掠過她美麗臉龐。她輕擰柳眉,斂眼輕闔,抬手撩過隨風飄舞而遮住視線的發絲,白衣女子揚眼仰望頂上的一片藍天穹蒼。
似感受到他過于炙烈的緊盯注視,白衣女子在輕移步子走下階梯,與他錯身而過之時,柔媚眸光與他交會于空中。
眸光交會的瞬間,兩人明顯一震,而感驚訝。因為,他們似乎听到了彼此的心跳聲,也感受到對方眼眸里,那剎那間的溫柔。
隨風輕揚的黑發,輕拂過他的臉龐,而教一股淡淡幽香撲鼻而來,沁入他心。抬起手,他想觸模她泛有一圈光暈的柔亮發絲。
忽地,一聲急駛而過的汽車喇叭聲,喚醒戚格律猶沉浸于陌生溫柔中的心緒。驚覺自己的失態,戚格律倏地收回手,低咒一聲,即又直步前行。
什麼樣的女人他沒有?而現在,他竟對著一個陌生女人發愣!?甩去腦海中殘留的身影,戚格律冷著臉,抬手推動旋轉門,進入大樓內。
無視眾人對他的敬畏問候,他緊抿雙唇,目光暗沉,穿過一樓大廳,來到專用電梯前。
拿出身上專用磁卡,戚格律憤地往牆上辨識器,一刷而下。他不該在這時候,還想女人事的。只是——
在進入電梯之前,他還是轉過頭,凝眼望向那個漸行漸遠的窈窕身影……
***
「戚秘書,跟我來。」業務會議一開完,戚格律丟下一句,轉身就走。
听到指示,戚珞亞快速將桌上文件掃進懷里,急步跟上他的速度,走出會議室。臨進總裁室之前,她急忙沖回一旁的秘書室,丟下滿懷的文件,又趕緊轉出來。
一推開門,戚格律直接走向辦公桌後的皮制座椅。
拉開適當距離,一落坐,他即向後躺靠,並將雙腿直接跨上桌沿。閉起雙眼,他抬手揉著眉間。
「哥,找我來做什麼?」戚珞亞在他辦公桌前站定。
「去倒杯咖啡來。」
「你叫我來,就為這件事?」戚珞亞雙眼倏地瞪大,氣得直跺腳。「戚先生,好歹我也跟你同姓戚,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我現在很忙耶,你到底知不知道啊?」
「不知道。」他搖頭。
「你!你別想仗著比我早出生幾年,就吃定我,要我為你做牛做馬。」她不甘心地說著。
「你做牛做馬了嗎?」張開眼,戚格律瞟看她一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背地里都干了些什麼好事。」
「我……我哪有?」戚珞亞因受到冤枉而叫著。
「哪有?你當我不知道你蹺班的事?還有,擅自作主幫王秘書向財務部調頭寸的事?」
頓時,戚珞亞有些心虛。
「我……反正我工作又不多,出去看場電影又沒花多少時間,那同事有難,幫忙一下也是應該的,你干嘛要這麼計較?」她強辯著。
「我也不想計較,所以現在,請給我一杯咖啡。」他向來知道該怎麼治這個惟一的妹妹。
一旦抓到珞亞的錯,只要三不五時提醒她,他不怕她不乖乖听話。
「好嘛。」戚珞亞心不甘情不願走出辦公室。
當她快速泡來一杯沒有加糖的黑咖啡,戚格律放下雙腿,接過咖啡,簡潔道了聲謝。喝下苦澀的提神咖啡,格律覺得自己的精神已經好一些了。
「這是日本森田家,派人送來的邀請函。」戚珞亞將方才助理秘書交給她的一封請柬丟上桌。
她覺得這森田家也真是怪,不過就一塊地,干嘛要輪番上陣找戚氏要地?
所以,在見多了森田家的禮多人怪,與格律的不睬態度後,戚珞亞很放心自己在日本築屋的夢想不會有問題。
因為,當初就是她建議要在東京購地置產的。而原因不是出自她特別喜歡日本,而是因為她討厭住飯店。
所以她希望下次再去東京玩時,能有一個固定的地方可以住。
當然,最好格律能在全球各地,都有專屬的度假小屋,而這個目標,就有待她再努力拐他出錢了。戚珞亞暗暗吐了舌頭。
看了眼標有森田集團商幟的請柬,戚格律面無表情的拿起筆,翻開桌上一份正等待他簽閱的文件。
看著又將自己投入工作之中的大哥,戚珞亞無奈的嘆了口氣。雖說事業之于男人是挺重要的,但是,緊繃的情緒若沒好好紓解,不也是挺難過的嗎?
她就不懂,為何要他暫時放下公司一切,放松心情出國度個假,怎像找他麻煩一樣,讓他一拖再拖。
「哥——」她雙肘抵在桌上,撐著下巴看著他。
戚格律繼續自己手中的簽閱動作。
「哥,你是不是又失眠了?」看著他似有些倦累的臉龐,珞亞突然問出一句。
「……」正批寫著決策的筆,頓了一下。
「你打算就這樣下去嗎?」她又問。
「……」戚格律揚起頭,看著自己惟一的妹妹。
「你真的不听我的建議,去度度假喔?」每見他一次又一次因失眠而沉下的心情,戚珞亞就覺得自己身負重任。因為,她真的不想再看他那張黑臉。
就目前狀況來看,她認為大哥一定是工作太累,壓力太大,才導致長久以來的失眠習慣。
所以當她卜算出東京對格律有益時,她就強烈建議他找個時間出去度假,希望他能盡快恢復正常的生活作息。
只是,從他答應空出時間,一直到現在都已經過半年的時間,她還是不見他有任何的準備動作。拜托!他嘛幫幫忙,有誰家老板會累得跟狗一樣啊?戚珞亞翻翻白眼。
「你要不要再卜個卦,告訴我明天出門要不要帶傘?」戚格律嗤笑一聲。
戚珞亞臉色一變。她雙手一撐,站挺身子。
「你怎麼這樣頑固呀?」她想也知道,格律是在恥笑她的興趣。「我也是為你好,才幫你卜卦算命的。」
「是嗎?」
「本來就是。倒是你,干嘛要跟自己這樣過不去?現在生活受到影響的人是你,你就當是幫自己一個忙,信信無妨嘛。」
「幫自己一個忙?」他重覆念著。
「沒錯。說不定你的失眠,都將因這次的東京之行而解決。我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這次的東京之行,你很有可能會得到一個意外收獲。」
嘻……說到這,戚珞亞頓時笑得有些狡黠。
因為,她早上剛卜出自己有個貴人在東京。只是,有一點真是奇怪,為什麼從卦象看,她這個貴人是經由格律帶回台灣,而不是她自己找上門去呢?珞亞有些不解的看著自己的大哥。
戚格律擰了眉。
「哥,好啦好啦,去嘛,去……」看見格律臉色凝重,戚珞亞挨身向前撒嬌道。
「知道了。」其實,他是真的該找個時間,出國放松緊繃許久的心情了。
他的反應,教戚珞亞眼楮一亮。因為,她已經明顯感覺到戚格律心態上的轉變。
「對嘛、對嘛。」戚珞亞興奮的說著。「反正你都在東京買地要蓋房子了,就當是一邊度假,一邊去勘查那里的環境……」
看著珞亞興奮的表情,戚格律知道珞亞又輕易猜出自己的決定。他笑搖了頭。
確定這次格律的東京之行,不會再無疾而終,戚珞亞對自己將不會再看見他那張黑臉的未來,充滿了無限的希望。還有——
還有她那個即將出現的貴人。貴人……貴人……想到貴人,戚珞亞不禁心情亢奮,雙眼倏地閃出一道亮光。
***
看向窗外的亮眼陽光,戚格律再看了眼腕表上的時間。要再兩個小時,飛機才會抵達東京,而這表示,他沒睡多久。
他是知道自己無法在短時間內入睡,但卻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可以撐多久。抹過一臉的疲憊困意,他按下豪華座椅上的服務鈕,要負責頭等艙的空姐送來一杯烈酒。
接過空姐手中盛滿酒液的杯子,戚格律一口一口的啜飲。
難得見到這麼出色的男人搭乘頭等艙,而不舍離去的空姐,一臉嬌艷地猛向他拋媚眼。
遞還杯子時,戚格律發現她的異狀。
「你該去看眼科了。」冷瞥一眼,格律揮手要她離開。靠向舒適而寬敞的座椅,戚格律神情疲累的轉望窗外。
為要挪出幾天度假時間,他已經連續多天未曾好好睡一覺,而將自己困坐在辦公桌前。
早知如此,當初他就不該听從珞亞的建議,到日本東京度假;甚至還應她要求,在東京買地建屋,作為日後的度假住處。現在,他真的後悔了。因為——
以前,他還能利用午休時間,稍微小睡一下,養養精神。但是現在,他卻要為挪出假期,而把自己累得更慘。
似乎只要他一閉上眼,就會跌入另一個時空,就會被迫作起一些莫名其妙的夢。
而每一次的夢境,都擾得他不得安眠。甚至,他還意外夢見她,夢見那個一身雪白的美麗女子。
而這一連串的失控,都是源始于他決定找時間到東京度假的那一天。有她的夢,是越來越密集了,密集到兩人在夢里,已經心意相通。
有她的夢境原只是一個模糊影像,但是,隨著時間的累積,難得假期的來臨,他的夢境是越加清晰,甚至教現實中的他,已經有些分不清楚這夢是真?是幻?日子一天一天的過,時間一分一秒的累積,他對她的印象也越來越深刻。
或許,夢見她是他這陣子較能接受失眠的原因。只是,想起此次度假的目的,他突然不知道,那,東京會是解放他緊繃心情的起點?還是結束他夢境的地方?
珞亞說這次的東京之行,他很可能會有意外的收獲,只是,他還需要什麼嗎?戚格律低頭思索。
目前他所擁有的一切,已經夠多了,再有的附加價值,對他來講都只是可有可無;那,他還需要什麼?
想到這,戚格律忽然笑了起來。因為,他發現自己目前,還真有一種急迫的需要,那就是——睡眠。
看著機艙外的朵朵浮雲,與穿透雲層映射而下的耀眼陽光,戚格律第一次覺得自己沒有絲毫野心。
因為,現在只要能讓他好好睡上一覺,他就會很感激的。
***
日本東京明室大飯店特級套房
一百二十度的觀景窗設計,將東京的午後陽光,引進面積偌大的特級套房,映亮了一室的尊貴與不凡。
這次的日本東京之行,純為休閑度假,但是……那持續的夢境,卻像與他作對般,不住地干擾著他的悠閑假期。
只是就算這幾日的東京之行,對他的睡眠並無任何幫助,但東京溫暖的陽光,清閑的午後,合該是一個可以放松心情的好時光。
「是該好好輕松一下。」看著窗外懶懶陽光,他開口說著。既已注定失眠,那他也懶得再強迫自己入睡。
所以,戚格律利用這段時間,親自勘查之前請人代為購置的土地,也與建商討論理想中的度假環境。
他想,如果珞亞知道他到日本之後,還是這樣忙碌,準會說他是浪費時間,而不懂休閑。不過,忙碌歸忙碌,像遇到今天這樣有著懶懶陽光的迷人午後,他還是會想放縱一下自己的心,對自己好一點。
看著身邊的女人,戚格律笑了一下。他打算與深恭香代一同到樓下咖啡廳坐坐,共度這個午後假期。
「律,你真的星期六就要回台灣嗎?」深恭香代親昵的挽著他的手臂。
「我已經來很多天,是該回去了。」他笑了笑。
「不要嘛!你就再多留幾天,人家……」她嬌媚地嘟起紅唇。
「你也停接很多天的通告,該回公司報到了。之前,你不是才說這些天有部電影要開拍?」
「可是,人家不要你走嘛。」她搖著他的手。「每次人家去台灣找你,你都沒空理人家,現在……」
「好了。」他制止她未出口的話。「你知道我喜歡懂事的女人。」
「這……好嘛好嘛,人家都听你的就是了。」听出他語氣中的不耐,深恭香代連忙轉移話題。「你剛說要請人家喝下午茶,現在就去,好不好?」
看著眼前的艷麗五官,戚格律似乎忘了,自己當初是如何與深恭香代上床。
若真要他想,他也只記得之所以會接受她,是因為自己在日本並無固定女伴,而香代曾學過中文,外在又十分搶眼。
所以,當她使出渾身解數,主動想攀附他時,他大方的給了她一個機會。
只不過,他倒是沒想到深恭香代竟出身豪門,是大日企業集團總裁的獨生女。有這樣出身的女人,都該嬌生慣養,但香代在他面前,就是百依百順。
或許深恭香代能成為他固定女伴,听話也是條件之一,再者就是,她滿足了他大男人的心理。
「走吧。」點了頭,戚格律攬住她婀娜腰身,走向房門。
只是——才開了房門,深恭香代就讓上門拜訪的貴賓,給作主派人攆走了。
雖然深恭香代極不願離開,但是,礙于森田龍司的身份,卻也教她不敢有二話。因為,森田集團在日本擁有龐大勢力。
嘖!這午後時光可難過了。走向套房所設的內室會客處,轉望窗外的一片藍天,戚格律笑搖了頭。
原以為森田龍司是個行事明快之人,只是,在閑坐許久,仍不聞他主動開口,戚格律已經顯得意興闌珊。從茶幾煙盒里,他拿出香煙點燃,輕吐一口白霧。
若非今天他也有興趣,想知道森田家族一再纏他的真正原因,他還是情願抱女人,也不想與森田家族的成員,坐在這里耗時間。拿下叼于唇上的煙,戚格律唇角噙笑,直視對面一臉酷寒的男人。
雖說來者是客,但他卻無意打破此刻一室的沉靜。因為——
他想知道身為森田家族長子的森田龍司,到底肯付出多少代價,來換取他剛弄到手的土地。戚格律知道自己的動機似乎糟了點,但,他一點也不以為意。
畢竟,先前與他接觸的森田家族成員,都願意提出十分優渥的條件,和他交換土地。
那,他實在好奇,身為森田企業集團亞洲區副執行長的森田龍司,又願意付出多少?戚格律笑看對方依然緊繃的酷顏。
他從不知道,自己在日本買來打算建造度假小屋的土地,竟會讓森田家族這麼感興趣。因為,打從土地到手後,不管他人在哪里,在日本商界擁有一定地位的森田家族成員,總有辦法找到他,而其目的就是要他讓出名下的土地。
就這樣,各據內室一方的兩個男人,彼此打量著對方。
一抹深沉飄上森田龍司的眼,他知道戚格律無意出讓土地權利。否則,那塊土地早讓其他人得手,而不會等到他再找上門。
想到之前還讓若子專程送請柬到台灣,森田龍司就覺得自己根本是浪費心力。因為,戚格律連請秘書回電的最基本禮貌也沒有。只是,即使知道希望渺茫,他還是想試一下,畢竟,那塊土地,對他意義非凡。
所以,當他得到戚格律目前人就在東京的消息時,沒有遲疑的,他立即找上門。
「我以高于一成價值的土地,和你交換。」在衡量得失,與心中最高價碼的底線後,森田龍司不再沉默,而以流利英語說出決定。
望向窗外藍藍的天空,戚格律咬著煙,有一口沒一口的抽著。他張開雙手搭上沙發椅背,想找出最為舒適的坐姿。
「沒興趣。」身倚著沙發,他調回視線,懶懶說道。
「再加一成市價。」龍司悶聲加價。
「先前,森田龍五與龍四,願意合出兩成價錢,嗯……我這麼說好了——」抽了口煙,他揚笑說道。「你那些兄弟都已經找過我,也都開出不錯的條件,不過很可惜,我對他們的付出,並不怎麼感興趣。」
對戚格律一派輕松的態度,森田龍司倍感不適。
「它對你來說,根本毫無意義。」他擰了眉。
「是嗎?我以為我可以在那里,蓋一棟度假小屋來住的。」戚格律始終含笑以對。
「你打算住在我森田祖宅的範圍內?」森田龍司擰緊雙眉。
「有疑問嗎?」戚格律笑道。
「其他地方你不去住,卻想住到我森田祖宅的範圍里?」他知道戚格律始終保持笑意,但是,他察覺得出戚格律的笑——毫無誠意。
「我想——」修長手指極有節奏的敲著沙發椅面,發出一陣陣低沉響聲。他噙笑說道︰「有你們森田家族圍繞四周,這樣治安應該會更好一點。」
「你——」龍司臉色一暗。
就在森田龍司想再一次進行說服時,身上的手機突然響起——
「抱歉。」為遭到打擾,龍司不悅的拿出手機。
在他想直接關掉話機電源時,螢幕上所顯示的來電號碼,讓龍司明顯的猶豫了一下,也擰了眉。
是若子——那個因他一時心軟而伸出援手,助他們山口企業東山再起後,就默默跟隨在身邊的女人。
雖然山口企業最後仍然解體,若子的父母也為此氣急攻心,而與世長辭,但,若子仍依她父母臨終前的報恩心願,無言跟在他的身邊。
或許該說,現在的山口若子,除了他之外,已一無所有。至于他,則像是習慣了她的存在,而打算在近日內,對外宣布兩人的婚事。
看了眼時間,森田龍司按下通話鍵——
「到了嗎?」沒有顧忌,也沒什麼好避諱,龍司直接以英文問道。他記起之前邀約若子一塊享用下午茶的事。
「到了。」山口若子的聲音傳來。
「我現在有些事,走不開。」
她停頓半晌。
「既然你有事要忙,那我先回去好了。」她道。
「嗯……」他考慮一下。「還是不用了,你都已經來了。」
「可是——」她不想妨礙龍司。
「沒關系。」龍司笑了一下,他知若子懂得進退。「不過,你可能得等一下。」
森田龍司不同于之前的和緩語氣,引起了戚格律的極大興趣。他回想著在與森田家族有接觸後,即要人所收集的資料。
戚格律想從其中,找出有可能會讓森田龍司另眼相待的人。只是,他似乎一點印象也沒有。
而這樣的結果,讓戚格律更想知道對方是誰。他笑著打斷兩人的通話——
「我想,你還是讓他上來等好了。」他捺熄煙,建議道。
森田龍司看他一眼。
「我們的事,可能會讓他等上一陣子。」他提出看似合理的說法。
森田龍司擰眉考慮。只是,當他想到戚格律願意再談,就表示自己想拿回那塊地的希望增大時,那順他的話意,似乎就不是很難了。頓時,一個意外想法,突然閃進他的腦海。他記起之前,那個讓他叫人攆走的深恭香代。
深恭香代雖是日本知名女星,但,在若子面前她也仍遜色幾分。所以——
如果,戚格律能對若子感興趣,那……為心中突起的想法,森田龍司終于揚起自見到戚格律後的第一道笑意。
他相信,他所看上的女人,應該也能引起戚格律的注意。
「上來吧,我在三六○二號房。」說出所在的房號,龍司即切斷與若子的聯系。
其實,見過山口若子的人,都曾一再告訴他,若子不是屬于玩家圈內的女人。所以,為這個原因,他特地將向來對他無所求的若子,與其他女人分開。
畢竟,有過眾多女人的他,絕對能分辨出誰是為財富跟他,誰又是真心對他。而若子應該是屬于後者,因為,他了解若子想報恩的心態。
雖然若子對他沒有愛情,但她對他絕對真心。
只是,他何需她的真心呢?他森田龍司需要的,不過是女人的窈窕曲線,與躺于他身下時的輕喘嬌吟罷了。
但若子的報恩心態,與無所求的態度,教他對她始終保有一道距離。因為,就算他名聲再壞,他還是堅持不玩對他真心的女人。
雖然之前曾想娶若子為妻,不過現在,倘若犧牲她,能有助于他拿回那塊森田祖宅用地,那——森田龍司突地淡淡一笑。
看見森田龍司的笑,教戚格律不自覺的微擰雙眉。因為,他明顯感受到對方笑容里的算計。
「當初,你們實在不該讓龍三出售那塊土地。」戚格律直接轉了話題。
「沒有人知道龍三會因為不滿我父親的財產分配,而私自出售歸屬到他名下的產權。」放松了心情,森田龍司直言道出家族私事。「否則,這件事不會一直等到你上門勘查土地,才爆發出來。」
「他會找上我,倒也讓我感到訝異。」戚格律記起當時,由建商從中牽線的交易。
听說賣方是在一次宴會中,意外听到他打算在日本置產的事。而在他將這件事全權交給建商處理後,對于能在一個禮拜之內即談妥所有買賣事宜,他只覺得建商效率頗高,卻沒想到會帶出這一連串的狀況。
把房子蓋在別人家的祖宅範圍里,似也有些奇怪,不過,既然產權清楚,他也不想理會太多。倒是,森田家族這麼勞師動眾,希望他轉讓土地一事,真只是為這個原因嗎?戚格律蹙眉思考著。
「龍三死前說,是因為你可以現金交易,不過——」森田龍司斂眼一笑。「真是可惜了,他拿到錢,卻沒那個命可以揮霍享用。」
「他死了?」戚格律驚訝的重覆道。
「就在前些天的一場意外車禍里。」他點了頭,簡單說道。
這時,門鈴聲響起。
知道是若子來了,森田龍司站起身,穿過外室,上前開門。
一見立于房門外的若子,龍司自上而下的打量著,最後將視線停駐于她美麗容顏之上,滿意的點了個頭。
「龍司?」森田龍司異于平常的眼光,教山口若子輕蹙柳眉。雖然,兩人已論及婚嫁,但他今天的異樣,卻教她感到些微不安。
「進來吧。」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