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羅森幾乎綁架般地將雪色帶到舞池中跳舞,綺羅忍不住彎起唇角,忽然覺得鋒芒在背,她偏過頭,正好對上一雙熟悉的男人的眼楮,男人見她看過去,轉身拉著身邊的舞伴一起下了舞池。
綺羅忙轉過頭,克制住自己不要看,可是心里有那麼一點,居然泛起陣陣酸意來,一點,一點,然後整顆心也被酸得顫抖起來。
綺羅輕輕呼出一口氣,拒絕了一個男人的邀舞,尋了角落里的沙發坐下,無論如何都覺得胸口有些悶,她一口喝盡杯中的酒,才算是壓了點下來。
視線忍不住在舞池中飄乎,想要尋找那個人的影子,終于尋到了,卻只覺得胸口更悶了,他的手中牽著另一個女人的手,他溫柔的微笑是對著另一個女人……
綺羅的臉色忽然變得慘白,她拿著酒杯的手指忍不住顫抖著,她要看著,要看著那個男人,她更要看清楚的,是自己的心……
他忽然停下,因為他的舞伴似乎扭了一下腳,他的眉頭微微皺了皺,然後展開來,看向另一邊,綺羅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她看到了雪色倔強的臉和羅森略帶歉意的笑容。
綺羅忍不住站起身來,她想逃!
這種情景讓她難堪。
見兩對男女走到場外,綺羅輕輕抿了抿嘴,向他們走過去。
雪色似乎說了些什麼,他緊抿著唇,綺羅看出他溫和的面容下的不耐。
她加快了腳步走過去,淡定地說︰「雪色,道歉。」
四個人的視線都注視著她,她的臉色蒼白得幾乎透明,仿佛伸出手踫觸到的不是她的身體,而是虛無。
雪色的眼楮紅得像兔子,「是他們不好。」
綺羅用力將嘴唇扯出一個淡淡的弧度,「雪色,你的做法讓我難堪。」
雪色抬起頭來看著她,眼淚「啪啪」地就掉了下來。
綺羅張了張嘴,終于被雪色的眼淚打敗了,她轉身對席秋葉歉意地微笑,「我妹妹唐突了,請接受我代她道歉。」
看著綺羅蒼白的臉,雪色一把拉住她,「不要了。」
綺羅不解地看著雪色,忍不住輕輕嘆了口氣,「雪色,不要哭。」
你一哭我就難過,因為你的眼淚好像從來都是因我而落,你小時候的委屈,你現在的袒護,所以請你不要哭。
雪色拉過綺羅,垂下她一直高傲的頭,「小姐,我為我剛剛的舉止感到抱歉。」她又看向李非平,「李先生,請原諒我對你女伴的唐突。」
說完這些話,雪色拉著綺羅大步向外走去,羅森的眉頭皺成一個川字,看也未看李非平一眼,忙跟了上去。
雪色一直在哭,綺羅一時心中動情,不由得也淚如雨下。
雪色說︰「姐,我們一起走!我不要你為了我和那樣的男人在一起。」
綺羅心神蕩漾,這是雪色第一次真心地叫她「姐」。
她拉住雪色的手,「雪色,你不用擔心我。」她將雪色的發輕輕勾在耳後,「我和他之間,只是交易。」
雪色忽然撲到她懷里抽噎起來,「為什麼為什麼,我不要你這樣,不要你這樣,念不念書有什麼關系?吃不好穿不好又有什麼關系,我都不怕的,可是為什麼你什麼都不跟我說,為什麼要做這種事情?」
為什麼她們姐妹倆要等失去了所有的一切才能感覺到對方的重要?
她們失去了父親母親,失去的金錢地位,然後才發現身邊一直注視著自己的姐妹。
綺羅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慰著她,「雪色,你要相信我,我不會讓自己受傷,你忘記了嗎?我並不愛他,一點也不。」
真的,一點也不!
兩天後李非平回到綺羅的家里,雪色已經和羅森一起回到美國,綺羅仍然對著他微笑,為他做飯洗衣服,像是什麼也未曾發生過一樣。李非平有些若有所失,他到底想要怎樣呢?他當然不希望綺羅像一些粗俗的女人一樣指著他的鼻子質問些什麼,但綺羅這樣雲淡風輕地對他笑著,他卻有些淡淡的失落。
臘梅開得正好的時候,冬天已經離去,擺月兌了冬日的冷凝,所有的東西都有一種重生之感,包括綺羅自己。
將最新的畫稿交給秦朗,秦朗仔細地看著,面露喜色,「綺羅,你畫得真是好,凡是有你畫的封面和插圖的作品,銷量都要高出幾個點。」
綺羅淺笑著接受他的贊美。
秦朗說︰「綺羅,我請你吃飯吧!」
綺羅看了看時間,是上午十點,「抱歉,我還有事。」她需要回家給李非平做飯。
秦朗了然地一笑,被拒絕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可是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要和你談談呢!」
綺羅看著他,她輕輕抿了抿唇,「喝一杯咖啡的時間還是有的。」
秦朗拿起外套,「那還等什麼呢?」
室外陽光明媚,綺羅微仰著頭,白皙的臉龐承著溫暖的陽光。
秦朗笑著說︰「你很喜歡這種陽光明媚的天氣呢!」
綺羅微笑,「因為覺得很舒服。」
咖啡香苦酸醇,綺羅只輕輕用小勺輕攪,看著杯中的液體泛起旋兒。
「不喜歡喝嗎?」
綺羅搖搖頭,「只是忽然喝不下咖啡而已。」身體似乎莫名地起了排斥。
秦朗招來侍者,問綺羅︰「女乃茶可以嗎?」
綺羅想了想,「給我一杯橙汁吧!」
香甜中略帶酸澀的橙汁滑入胃中,果然覺得舒服多了,綺羅不自覺地露出淺笑。
這種單純的快樂感染了秦朗,他忽然覺得女人就應該喝橙汁才對。
「有什麼事呢?」綺羅問。
秦朗喝了口咖啡,「綺羅,你有沒有想過開畫展?」
開畫展?
綺羅錯愣。
秦朗繼續說︰「我把上次你送我的畫送到一個朋友的畫廊,現在價位已經炒到五萬,一旦你出名,其價值應該遠不止這些。」
綺羅不是沒有想過開畫展這種事情,事實上在香氏未倒之前,開畫展對她來說是遲早的事情,可是現在她真的已經很久沒有想過了。
喉嚨有些干澀,「我可以嗎?」
秦朗笑著說︰「不試試怎麼知道?只要你願意,你只需要專心畫畫就行,其他的都有我。」見綺羅眼中有些迷惑,秦朗忙說︰「當然我不是義務幫忙的,你所得的收益我需要提取百分之十。」
綺羅微微笑起來,真誠地說︰「謝謝你。」秦朗確實幫她良多。
「你不用這麼客氣,我們不過在商言商罷了,我覺得你有潛質,而且現在可以不為名利專心弄藝術的人已經不多了,我相信你是優質股。」
綺羅看了看時間,「我明白了,給我點時間考慮好嗎?我們改天約個時間再詳談吧!」
秦朗點點頭,「我送你。」
綺羅本想要拒絕,此時又覺得不好拂了他的好意,輕輕點了點頭。
車子直開入市區的水木年華,秦朗笑,「這里的地價可比金子貴。」
綺羅看著他,「是我男朋友的家。」
秦朗微愣,不是沒想過她已經有男朋友,只是一直不願意深問而已,而現在她是故意這樣說的嗎?意在提醒他她已經是別人的女人?
他微垂著眼斂,再看著綺羅時眼楮里仍然有些陽光般溫暖的笑意,「你男朋友一定很愛你。」
綺羅釋然,「謝謝你送我回來。」
秦朗笑著說︰「我等著你的好消息。」
綺羅點點頭,「我會盡快給你答復。」
看著秦朗的車子離開,綺羅心中一陣恍惚,她並不敢和秦朗走得太近,可是他的好意她確實無法拒絕,相反,那讓她溫暖。
如果她一定得愛上一個男人,那麼她希望是秦朗這樣的男人。
一輛銀色保時捷停在她面前,車窗緩緩拉下,車窗後是李非平溫純的臉,「發什麼呆呢!」
綺羅的神情還有些恍惚,她以手掌觸額輕擋著陽光,彎起柔美的唇角,「陽光好溫暖,曬著曬著就忘了。」
李非平失笑,「有必要站在路中間曬太陽嗎?」
綺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忽然想起什麼,小聲地驚叫︰「哎呀!我還沒有做飯。」
李非平挑挑眉,然後微笑著說︰「上車吧!」
「啊?」
「中午就不用做飯了,我們一起外面吃。」
「哦!」綺羅十分溫順地上了車。
綺羅點了十分清淡的小菜,李非平笑著說︰「你平時的胃口倒沒這麼淡。」
綺羅微笑,「前段日子吃火鍋似乎把胃吃壞了,現在只想吃些清淡的東西。」
「需要去醫院嗎?讓杜成林給你檢查一體。」
綺羅搖搖頭,「並不是什麼大毛病,不用那樣麻煩。」
侍者上了道焦 魚片,綺羅只覺得胃里翻騰,臉色有些蒼白。
李非平微微皺了皺眉,「你臉色不好。」
「大約是最近沒睡好的緣故。」
「所以叫你不要總起那麼早,每天至少應保持八小時睡眠,吃完飯後我送你回家休息。」
綺羅點點頭,強壓著胃中不適陪李非平用完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