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客人的室內一時靜寂下來，忽如其來的氣氛轉化令綺羅有些頭暈，嗓子有些干，她一口飲盡杯中的紅酒，然後低垂著頭收拾桌上的麻將。

一時間只听到麻將互相撞擊的輕響，李非平忽然轉過她的身子有些激烈地吻上她的唇，綺羅反射性地掙扎了兩下，忽然意識到她根本沒有立場掙扎，便由著他索取。

當他用力刺穿她的身體的時候，她微仰著頭看著頭頂上明晃得刺眼的水晶吊燈，眼淚終于掉下來……

電梯的門打開來，程光眼楮一亮，「綺羅，又給非平送愛心便當啊？」

綺羅禮貌性地微微一笑，「嗯。」

她走出電梯，本來是要目送程光乘電梯上樓的，但程光顯然改變了主意，「一起去喝杯咖啡好嗎？」

綺羅有些為難，「我還有些事。」

程光一語點破，「怕非平吃醋嗎？」

吃醋？不不不，綺羅不會那樣高估自己，男人對自己的所有物會有一種獨佔心理，何況她是他花大價錢買下的。

「我有話對你說。」程光一本正經地說。

綺羅微微低垂著頭。

「關于非平的。」

綺羅抬起頭來看著他，「我不想知道。」

程光神色詫異，「你不想知道？」

綺羅苦笑，「我只需要做好分內的事情就可以了，李先生的事情他告訴我我會听，但我不需要刻意打探。程先生，再見。」

看著綺羅離去的背影，程光微微瞪大了眼楮，哈，他真的後悔了怎麼辦？明明是這麼有趣的一個女人……

是的，她根本不需要知道任何關于李非平的故事，她需要做的是在她畢業之前一直順從他討好他不惹他生氣，她把這件事當成一件工作來做。

康正廉打來電話，「明天晚上大家一起吃散伙飯，你一定要來啊！」

散伙飯？是啊，同學四年，馬上就要各奔東西，對于很多同學而言，這一次也許就是最後一面了。

雖然因為性格原因她在班上一直沒什麼朋友，但是真正臨到分別也不免有些感喟。

「我知道了。」

「我來接你好不好？」

綺羅情不自禁地咬了咬唇，「我讓我男朋友送我好了，謝謝你。」

男朋友？

如一道晴天霹靂降在康正廉頭上，他的聲音有些僵︰「哦，那、那、好。」

「那麼再見。」

「再見。」

幣上手機，綺羅拿起畫筆，對著天上的雲彩勾勒出一道道線條，如果她的人生簡單得只剩下畫畫的話該有多好？

如果一早知道散伙話也是這麼無聊的話，綺羅也許不會來，男生們斗起酒耍起酒菜瘋來有些恐怖，女生們窩在一起說悄悄話，班上的活躍分子小姚正要逐個地看手相，什麼生命線愛情線事業線之類的。

綺羅伸開自己的手掌，她的掌紋有些亂。

「綺羅，手伸過來。」

綺羅伸出左手。

「不對不對，男左女右，把右手給我。」

于是綺羅伸出右掌。

小姚邊看邊搖頭，「綺羅啊，你的掌紋很亂呢！不是好兆頭。」

「是嗎？」綺羅淡淡地問，她並不在乎這些，不過是和同學們一起玩兒罷了。

小姚的手指劃過她掌心的紋路，「你看你的事業線這麼短，還有愛情線，分叉這麼多，以後一定很坎坷啦！」

綺羅微微笑著，「那我該怎麼辦？大仙？」

小姚一本正經地說︰「好辦啊，只要給本大仙五百塊大洋，本大仙給你改命，包你嫁得如意君前途似錦。」

周圍的女孩子們笑做一團。

小姚笑著說︰「其實啊，我覺得什麼生命線愛情線都不重要，我希望我的事業線好好的，女人嘛，貴在自立。」

「啊，那我還是希望我的愛情線能夠好好的，希望以後嫁個金龜婿然後衣食無憂。」小巧說。

「美吧你，你以為金龜婿那麼好嫁的？」小姚一巴掌拍上小巧的腦袋，「天靈靈地靈靈，你快醒醒吧！」

周圍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綺羅的手機鈴聲響起來，她走到一旁听電話，「喂——」

「你在哪里？」是李非平的聲音。

「今天我們班吃散伙飯，我現在在學校外面的餐館里，對了，飯菜我已經做好了，你放在微波爐里稍微熱一下就可以吃的。」

電話那邊靜默了一下，綺羅有種心虛的感覺。

「你們什麼時候吃完飯？我來接你。」

綺羅忙說︰「不用了麻煩了，我會早點回家的。」

她似乎可以听到他的呼吸聲，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嘟嘟嘟——」

綺羅有些奇怪地看著手機，是忽然斷線了嗎？該不該打回去呢？如果打回去又要和他說些什麼呢？

綺羅將手機放好，然後回到座位上，依舊和同學們聊著天玩著簡單的游戲。

「張以晨又沒來啊！」有女同學忽然說。

「哎，她來不來無所謂吶，我看她學位證都不想再要了。」

「說起來她倒真有好久沒有上課了，教授的胡子都氣得飛起來了。」

小姚勾勾手指，「我跟你們說哦，我听說張以晨在做小姐呢！」「小姐」的意思是妓女。

「真的？」

「有不少人見過她和不同的男人摟摟抱抱的，打扮得花里胡哨的，不仔細認還真認不出來。」

「綺羅，你和張以晨同過寢室，她真的在做那種事情嗎？」

問話的女生兩眼亮晶晶的，有些八卦，有些鄙夷，有些興奮……

綺羅覺得胸口有些悶，她扯出一抹笑容，「我住校並不久。」

「哦！」那女生感嘆，「都說現在的女大學生墮落，都是因為有她那樣不知道自愛的女孩子帶累的。」

「不過我們學美術的出了校門，真的很不好找工作倒是真的。」又有同學說。

小姚忽然叫道︰「有沒有人想要包養我？我不想畢業。」

一群人笑倒一團。

到結賬的時候，很多男孩子都喝高了，還好是在學校外面，回到寢室的路並不短，這回倒是純粹的女生送男生回寢室，綺羅不好意思說要先離開，便跟著大部隊一起在校園里走著。

晚風清涼，快要入冬，吹在臉上有些冷。

前面一群男孩子忽然炸開了鍋，然後是滿臉通紅的康正廉仰天長嚎︰「香綺羅，我喜歡你——」

綺羅還未反應過來就被一群女孩子推到康正廉的面前。

身旁的同學起哄︰「綺羅，小康喜歡你這麼多年了，現在都要畢業了，你就給個痛快吧！」

綺羅後退兩步，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這要她怎麼說呢？

她不可能接受他，可是她要怎樣去拒絕？

她其實很怕傷害到他。

不知是誰在她身後推了一下，綺羅腳步不穩，被推到康正廉的懷里。

「哈哈哈，這樣就皆大歡喜了。」

周圍的人熱絡起來。

綺羅卻忽然瞪大了眼楮渾身冰冷。

因為她看到那個男人一步步地從陰影中走出來。

她一把推開康正廉，低垂著頭，「對，對不起。」

周圍的人一下子都安靜下來。

綺羅不知哪來的勇氣，「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你撒謊！」康正廉鼓著腮邦子說。

「是呢！都沒听說過綺羅有男朋友呢！」

「我也沒見過她和誰走在一起過。」

「那她為什麼要撒謊？」

……

綺羅撥開人群跑到李非平身邊，雙手抱住他的手臂，臉上忽紅忽白，「這個，他就是我的男朋友。」她看著康正廉說︰「對不起。」

康正廉瞪著他們，「他不是你叔叔嗎？」

綺羅搖搖頭，「他是我男朋友。」

康正廉氣紅了臉，「你們——」同居？

周圍的人紛紛亂亂地吵了起來。

「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三角戀唄！」

……

與其說綺羅是抱著李非平的手臂，不如說是拉著。

帶著懇求。

她不希望他再往前走，害怕他在這麼多人面前發火

李非平也並沒有想要和一群快要大學畢業的半大的孩子計較，于是他由著綺羅拉著他上了車。

「對不起。」綺羅怯怯地說。

李非平看著她，「也許是我的錯。」他微眯著眼楮，「我對你，是不是太過放縱了？」

綺羅臉色有些蒼白，「我們只是普通的同學關系。」

「你怎麼不說你們是單純的男女關系？嗯？」

綺羅只覺得心里一陣陣恐慌，這個男人，明明很少做出發怒的樣子，但是她就是很怕他，無論他的微笑是多麼和煦，她都可以感覺到其下不安的波動。

綺羅低垂著頭微咬著唇，「你知道的，至少你知道我和他之間沒有任何的關系。」作為他的情婦，這難道不夠嗎？

「也就是說，」李非平的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敲擊著，「你也是喜歡那個康什麼的，至少有一點點的喜歡？」

綺羅鼓起勇氣直視他，「李先生，也許您看到的一些東西會引起您的誤解，對那些我也不能否認，但是我並沒有做出任何違返合約的事情。」

李非平面無表情地看著她，綺羅幾乎可以听見自己的心跳聲，一聲兩聲三聲……

他忽然微笑起來，「你說得對。」

看著窗外的景物向後飛弛而去，綺羅只覺得心口悶得慌，不知道他會怎樣處罰自己，總覺得遲早會有很不好的事情發生。

車子停在樓下，綺羅見李非平沒動，也不敢隨便下車。

李非平輕輕敲著方向盤，「我今天不住在這里了，你先上去。」

綺羅咬了咬唇，推開車門站在一旁，看著李非平開車離去。

她肯定做錯了什麼！

罷剛應該老老實實地認錯，然後等待他的懲罰，而不應該頂嘴，現在，她瘋狂地不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