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羅在公園里畫畫的時候秦朗忽然打過電話來,「綺羅,你今天有看報紙嗎?」
綺羅調著顏色,「沒有啊!」她對國家大事素來都不是很關心的。
秦朗似乎松了口氣,「那沒事了,」他頓了一頓,然後問︰「你在干什麼?」
「在畫畫。」
「在家里嗎?」秦朗抱著一絲希望。
「在公園,周圍很多人曬太陽。」綺羅微笑著說。
「綺羅,我中午想吃排骨湯。」
「這樣啊!那我給你做好了。」
「嗯,我很想吃。」秦朗強調。
綺羅輕輕笑出來,「知道了,我這就回家給你做好嗎?」
「好,綺羅——」
「嗯?」
「呃,沒什麼,你要快點回家,路上小心,不要到處跑。」
綺羅心中泛起一陣怪異的感覺,「哦!」
秦朗似乎還想囑咐她些什麼,但是卻又什麼也說不出,只好掛了手機。
綺羅有些奇怪地看著手機,然後抿了抿嘴收拾畫板準備回家做飯。秦朗第一次這麼正正經經地說要吃東西,所以她也不敢怠慢了。
經過報亭的時候,綺羅若有所思地停滯了幾秒,然後叫了輛出租車,車上正放著娛樂節目,一男一女兩個主持人的聲音十分悅耳好听。
「幽莧的新專輯已經連續九個星期佔據榜首,已經破了紀錄了。」女主持人興奮不已。
「是啊!幽莧的音質真的很特別,同一首歌好像每一次听都有不同的感覺。」男主持人的聲音顯得穩一些。
「啊,你也這樣覺得?」女主持人帶著笑聲說。
「當然,難道你不這樣覺得嗎?」
「原來我們兩人還是有共同點的啊!」
「你終于樂呵了吧!」
「是啊是啊!我仰慕你很久了。」
然後兩人好听地笑了兩聲。
「啊!」女主持人忽然驚訝地叫出聲,「又見緋聞。」
「什麼緋聞?」男主持人似乎很感興趣。
「提問。」
「回答。」
「最近本市人氣最高的一名畫家是誰?」
「啊!讓我想想,」男主持人遲疑。
「就知道你消息閉塞。」女主持人似乎十分不屑。
「哈,我是逗你玩來著,要說本市最近人氣最高的一名畫家,當然是前不久開過畫展的新銳香綺羅啦!听說她的畫展剛開才幾天,展示的幾十幅畫就全部售出了呢!」
「天吶,你居然知道,要知道香綺羅可是純藝術工作者,都算不上明星吶!」
男主持人嘿嘿笑了兩聲,「這你就孤陋寡聞了吧!香綺羅早就上了都市報的頭版,雖然她的真面目沒有被揭露,但是知道這個名字的人已經不少了,話說,難道是關于她的緋聞?」
「正是!據說,只是據說啊!香綺羅曾經做過別人的情婦,吶,還有相片為證,雖然只是側影吶!」
「快快快,快給我看。」男主持人的聲音迫不急待。
司機師傅在一旁笑著說︰「畫家做過情婦有什麼好奇怪的,說不準人家還是為研究藝術而獻身呢!小姐你說是不是?」司機說著從後視鏡里看了看她,見這客人臉色蒼白得不像話,「小姐,你身體不舒服嗎?」
綺羅搖搖頭,只覺得整個人都是輕飄飄的。
他到底想干什麼?想毀了她嗎?
「小姐,到了。」
綺羅哦了一聲,機械地打開車門下車。
「哎,小姐,還沒給錢。」司機師傅叫著。
綺羅就怔怔地掏出錢包拿出一張一百遞給他,然後轉身走了,任司機在後面怎麼叫都不理。
司機看著手中的百元大鈔,嘀咕著︰「她自己不要找錢的啊!」
靠在門後撥出電話,綺羅覺得周圍的空氣稀薄得不能忍受。
「喂,您好,這里是……」標準的普通話響起。
綺羅掛上電話,她咬了咬唇,李非平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她並沒有覺得什麼,現在她要找他,才忽然覺得要見那個人一面是那樣難,可是發生的這種事情,背後的主使者是否是他?
綺羅有些不敢想,她真心地希望李非平也是「受害人」,那樣他們便是利益一致的,即使不能站在同一方,但至少他們不是站在對立面。
可是這件事情她還能繼續鴕鳥般地無視下去嗎?任由事情往下面發展?綺羅只覺得胸口悶得喘不過氣來,她需要和李非平談談,她要喊停!
夜幕剛剛落下,都市戲劇已開始上演,忙碌了一天的人們開始過真正屬于他們的自由的生活。
李非平的車子開到綺羅身邊,他微微挑了挑眉,眼中帶著淺淡的笑意,顯得溫和可親,「你怎麼在這里?」
綺羅咬了咬唇,站在這棟高聳入雲的大廈前,她怎麼也不能說服自己走進去,所以她只有等,等他看到她,也許他今天看不到她,那麼她明天會繼續等,一直等到他看到她或者是她有勇氣走向他。
李非平對她微笑,「上車吧!」
綺羅抿了抿唇,然後順從地上了車。
層層樓宇向身後跑去,李非平問她︰「為什麼不上去找我?」
這不重要!
綺羅拿出今天的報紙,「這個,是怎麼回事?」雖然她的消息只佔了小小的一塊,也許並不能引起太大的社會問題,可是她有預感,如果她置之不理的話,以後還會有更多的令她不能忍受的新聞登上去。
李非平用眼角的余光瞟了眼,「這個啊!是事實吧!」
綺羅臉色蒼白如紙。
是,事實!
就是因為是事實,所以她恐懼,她一直想要刻意遺忘的事情,一直想要躲避的事情,現在要袒露在所有人面前……
綺羅低垂下頭,原本一直想要欺騙自己,這件事是與他無關的!可是為什麼現在她越來越肯定,是他,是他想要毀了她呢?
手指不由自主地緊捏成拳,指甲深深地刺入掌心。
「是你?」因為掌心的痛楚,她的聲音反而更顯得冷靜淡然。
李非平轉過方向盤,沒有說話便是默認。
綺羅只覺得自己被一股絕望的潮水涌沒。
「非平,你想干什麼?」她目中滿是惶恐。
李非平嘴角淡淡地勾起一抹笑意,「這倒是你回國後第一次這樣真誠地喊我的名字。」
之前她不是連名帶姓地喊他「李非平」就是故作客氣而疏遠地喊他「李先生」。
綺羅臉上微訕,是,她在討饒,希望他能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放過她。
車子停在一棟三層小洋房的院子里。
綺羅跟著他李非平下車,「這里是哪里?」她問。
「我家。」他回答。
綺羅怔住,原來他在A市是有家的。
屋子里燈火通明亮如白晝,一對四五十歲的夫婦走出來,恭敬地彎下腰,「李先生。」
李非平只點了點頭算是招呼,「晚飯準備好了嗎?」
許媽接過他月兌下的外套,「是的,李先生。」
李非平轉頭對綺羅說︰「一起吃晚飯吧!」然後走到餐桌前,解開襯衣領口和手腕處的扣子。
綺羅只好跟上去,乖順地坐在他側手邊。
一道道珍肴美味上桌,綺羅忽然想起秦朗,上午的時候她匆匆忙忙地出來,竟忘了他,而現在和李非平一起吃晚飯應該是在所難免的,她現在對他是有事相求的一方。
許媽上菜時,綺羅叫住她︰「不好意思,我想用一下洗手間。」
許媽看了看李非平,然後說︰「請跟我來。」
到了洗手間里才發現手機早就沒電了,秦朗說不準已經打過許多通電話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