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炤燁開著新車,余光不時瞄向坐在一旁還沒有消氣的人兒,瞧她頰邊氣鼓鼓的像顆小氣球。
白雨茉看著車窗外,沿途的景色從商家林立的街道到雜草叢生的泥地小路,他到底要去哪里?
雖然正值初夏,迎面吹來清爽的涼風,但是仍抵不過她心中被人強迫的不悅。
「你到底要去哪里?」她久久等不到他的響應,她沒好氣的轉過頭來,「你沒有听見我在問你話嗎?」
褚炤燁慢條斯理的睨了她一眼,「我們很熟嗎?」
白雨茉一听為之氣結!他是故意學她的嗎?
他如果是在跟她計較方才校門口的事那未免太幼稚,她方才並不是故意不理會他,當時她沒有注意周遭的情況。
當時她一心想著早上的時候,爸爸為什麼會開車出現在她的身後?那時候她走在半山腰上,爸爸知道她沒有坐老林的車子上學?
她不是故意不坐老林的車子,她對白家或者是新學校的路都不熟,是白玟媛告訴她七點整在門口等,但是當她六點五十分出現在白家門口的時候,車子已經走了。
他如果是在要去上班的途中遇到走在半山腰上的她,爸爸的臉上為什麼會透露出擔心的樣子?為什麼要在途中替她買早餐?
她的腦子一團混亂,她的胸口在爸爸堅持要她拿著早餐的時候漾起一股莫名的情緒,一時之間她厘不清、搞不懂。
而他大少爺在那時候出現,自顧自的抓住她的手不放,不但在校門口引來一堆異樣的眼光,還好意思一副輕挑的態度?是誰讓她非坐上車不可的?
褚炤燁看見她更加鼓脹的臉頰,他得意得一消一肚子的氣。
「喂,那里面到底裝什麼東西?」褚炤燁瞥了一眼一直讓她緊握在手上的紙袋。
白雨茉將原是拿在左手上的紙袋換到右手上,「哼!」別想她會回應他!
「用鏡子照照你自己現在的模樣,鼻孔都要氣翻了。」
白雨茉生氣的不看他,如果她剛才只是微微的側過頭看窗外風景,那麼她現在可是用力的扭過脖子把臉撇到一邊去。
白雨茉從小和媽媽相依為命,在她單純、貧瘠的生活圈里,她的周遭除了媽媽之外,只有以前學校里的同學跟幾個鄰居,她從來沒有看過這麼無賴的人,他簡直是霸道又自以為是的家伙,像他這種人,她真是第一次見識到,也不知該如何應對。
「紙袋里裝的是早餐吧,是白叔幫你準備的?」
白雨茉抿緊嘴唇,「不關你的事。」
褚炤燁伸手要拿她手中的紙袋,白雨茉一臉戒備的看著他,「你要做什麼?」
「你拿了這麼久的早餐,你要吃的話早吃了,既然你不想吃就給我,我的肚子餓扁了。」他早上晨跑接著沖完澡之後就直接開車出門,早餐都還沒吃,又瞥了她一眼,「反正你不是不想要拿的嗎?」
他一早就出現在校門口,白叔的堅持、她的掙扎,他不是沒有看見。
一語說中她的想法,白雨茉緊握紙袋的手突然松了,是啊,她不想拿的。褚炤燁趁機扯過紙袋,他毫不客氣一一拿出紙袋里的東西。
褚炤燁瞄一眼一旁恍神的小人兒,「這早餐還真是豐富,有蛋、有肉、有生菜的貝果,再加上一瓶全脂鮮女乃。」
白雨茉握了握空無一物的手心,她該高興他替她解決掉「爸爸」準備的早餐才是。
褚炤燁沒兩三下把讓她感到困擾的早餐解決,他將車子開到海邊沙灘上,他不在意海水會侵蝕車體,盡避他的車子還是剛買回家不到三天的新車。
褚炤燁按鈕降下頂上的敞篷,他喜歡看海、听海浪的聲音,但是一旁的她卻好像不懂得欣賞眼前如此壯觀的天然美景。
「喂,你是不是想學天上飛的海鷗一樣飛走?」褚炤燁一手倚在方向盤上,淡雅的側臉上雖一派自在卻不可捉模。
白雨茉看看天空,天空上真有如他所說的海鷗在飛翔。
「白叔現在住在家里?」褚炤燁突然冒出一句,她微怔的反應彷佛在他的預料之中。
他對別人的家務事一向沒興趣,也不是那種會去探听別人隱私的家伙,但是他就是看她困擾的表情很不順眼。
「你帶我來這里做什麼?你不知道現在是上課時間嗎?」她好奇他為什麼沒有穿著校服,但是她不想開口問,因為那不關她的事。
「我想試試新車。」褚炤燁將椅背打直,兩只鐵臂枕在腦後,他仰躺看著湛藍的天空。
今天的天氣很好,晴空萬里的藍天是他喜歡的景色。
「你要試新車關我什麼事?你不會不知道現在是上課時間。」
褚炤燁閉上雙眼,她的聲音好听是好听,但是吐出來的話不可愛,她要是能別繃著一張臉會更好。
「褚炤燁,你不準睡!」他到底來這里做什麼?
「噓。」
白雨茉睜大一雙圓眼,「褚炤燁,我得回去上課。」
「嗯,我知道。」
「那你還不睜開眼楮?」
「我才剛闔上眼楮打算小眯一會兒。」
「褚炤燁,我說了我得回學校上課!」
「我知道,用不著重復說過的話。」
「褚炤燁!」
「噓。」
白雨茉一雙圓眼睜到不能再大,他簡直是個賴皮的家伙!
☆☆☆
在白雨茉的轟炸之下,褚炤燁答應她在下午第一節課,鐘聲鈴響之前載她回到學校。
一大口悶氣郁結在她的胸口,她為什麼得低聲下氣的拜托他?她愈是生氣的樣子他似乎愈是高興,他那竊笑的嘴臉很令人討厭!
在回途的路上,白雨茉安靜的不說話,她兀自看著窗外生氣,她怕他大少爺一個不高興又故意載著她繞去別的地方浪費時間。
當她回過神來的時候,白雨茉發現車子竟然位在操場上!他大少爺大剌剌的把車子開到校園的操場中央!
「你不下車嗎?」他不認為她會想賴在他車上。
「你怎麼可以把車子開到這種地方?」白雨茉不可思議。
「這里離教室比較近。」褚炤燁顯然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操場就位在三棟教學大樓的中央,不管離哪一間教室的確都比較近。
「褚炤燁!你在搞什麼鬼?」操場上突然揚起一聲巨吼。
白雨茉的額上突然冒出一顆顆冷汗,瞠目結舌的目光移到右前方,一個身形魁梧的教官帶著一班學生在上軍訓課,她看到這景象似乎受了驚嚇。
環繞操場的三面大樓每一層走廊上紛紛走出學生一探究竟,教官洪鐘般的響亮的巨吼彷佛環繞在校園里。
每一層走廊傳來此起彼落的聲音,圍繞在操場四周的耳語陸陸續續傳入白雨茉驚悸的耳里,她的腦子里突然一片空白,他為什麼要作引人注目的事?她真希望一切是夢!
「褚炤燁!操場是學生運動的地方,車子怎麼可以開進來?」正在上軍訓課的教官氣沖沖的走過來,他的手上還拿著一支從國軍退下來的步槍,長槍管里灌了鉛。
褚炤燁揚起一抹讓白雨茉覺得礙眼至極的笑容,「教官,腳踏車棚里的位置都停滿了,我不知道我要把車子停去哪里?」
「腳踏車棚不是給你停車子的地方!」
「教官,我跟她遲到很久,我們趕著進教室一時找不到可以停車的地方。」
一瞬間,四面八方的目光通通移到白雨茉身上,白雨茉全身僵硬身上血液像是凝固無法流通。
「褚炤燁,就算你是董事會會長的兒子也不可以如此的囂張!」
褚炤燁點了點頭,「我也是這麼認為,我爸給我買這台車好像真的太囂張,我回去跟爸說一聲,叫他換一台國產的就行。」
「褚炤燁!」
「教官,我上課都遲到了,你不是要我出席率高一點的嗎?我听了你的話趕來學校了。」褚炤燁上前搭上教官的肩膀,還好步槍槍管灌了鉛,否則教官早上了膛。
「你怎麼可以帶著新同學逃課?」
「我不是帶著她逃課,今天一早我看見新同學人都到了校門口卻一副沒有要走進學校的樣子,是我上前把她攔下來。」
白雨茉瞠大一雙不敢置信的眼楮,她從來沒有這麼強烈的渴望想要整個人躲起來,四面八方投射過來的目光快要逼瘋她,而肇事者卻一派自若的跟教官繼續胡說八道,她眼睜睜看著他跟教官肩並肩逐漸遠去的背影,她的雙腳像是在地上扎了根般的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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