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藍納悶地接過,也同樣看了看,原來是衣服,最上面那一套……竟然是一款半透明豹紋蕾絲內衣!天啊!她兩頰急速染成嫣紅,荒不擇路地拿起逃進了浴室,身後似乎傳來男人愉悅的低笑聲。
動作迅速地對著牆上的大鏡子梳洗完畢,又換上性感得讓人臉紅心跳的內衣和丁字褲,以及一件大紅色連衣裙。
V字領露出誘人的鎖骨,下擺剪裁成似倒V的形狀,長度剛好到勻稱的小腿肚,料子薄薄地顯得她曲線畢露,縴腰更是細得不盈一握,看起來像個熱情的佛朗明哥女郎,明艷的色彩讓她整個人耀眼得令人眩目。
可是是不是露得太多了?她長這麼大,還從來沒穿過這種衣服,但顯然,她並沒有其它選擇。忐忑不安地走出來,水藍抬起臉,沒有錯過正等在客廳里的男人發亮的眸。
「謝謝……」她覺得自己應該道個謝,「衣服很合身。」
「嗯,還不錯。」
她听到他這樣說,忍不住又紅了臉,慢吞吞地走過去拿起皮包,想著怎麼開口向他告別。
歐馳盯著她的每一個動作,從沙發上站起來,「你要去哪兒?」
「去……上班。」
「我送你。」他拿起玻璃茶幾上的車鑰匙。
「不用了!」她急忙拒絕。
「那幾點下班?我去接你。」
她倏然抬眼,用力搖頭,「不用,我、我有些要緊事需要處理,會很忙……要加班的。」
「手機號碼給我。」歐馳耐著性子,事實上他很想把她再扔回床上。
「……」水藍咬住唇,這次是無聲的反抗。
她的一再拒絕讓歐馳終于惱了,嗤之以鼻地道︰「怎麼?還沒出這個門,這麼快就打算翻臉不認賬,拍拍走人了?」
她沒有這樣想,她只想趕緊回到自己的生活里去,不想讓他覺得她像個糾纏不休的女人,哭鬧著要他負責任。
「我猜,你還想瀟灑地走掉,繼續躲起來,當作沒跟我上過床!」歐馳冷笑,繼續語帶譏諷︰「你自欺也就算了,還想要欺人,這是不是太可笑了一點!」
「我……」水藍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我現在做的這個行業,找個人還是有些辦法的。」他塞了支煙到嘴巴里叼著,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說︰「所以就算你有本事逃到火星上去,我也會把你拉回來,信不信?」
水藍看著他薄唇邊勾起的弧度,他雖然在笑,可是那笑里根本就沒有任何笑意,她心頭不由得一陣發涼。
「其實,如果你沒讓我看見也就算了,眼不見心不煩,我們老死不相往來。誰要你這麼不小心,不僅讓我看見了,還跟我在床上滾了好幾回!結果你現在還想跟八年前一樣,一聲不響地就溜走,哪有那麼便宜的事?」他「啪」地一聲點燃打火機,卻不點煙,語調悠悠地說︰「水藍,你到底把我歐馳當成什麼了?」
她怔怔地看著他,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听著他的每一句話,胸腔里的那顆心緊緊地揪在一起。
閉上眼,水藍彷佛看到了那場瓢潑大雨中,花傘被風雨刮倒在泥濘的地上,幼小的自己被秀氣的母親抱在懷中,而那個男人……被她稱為父親的男人卻站在門口,正嫌惡地驅趕著她們。
「你們滾,你們都不是正常人,拜托你們,不要再糾纏我了,我跟你們沒有任何關系!你們走,快走吧!」
大門「砰」地一聲,緊緊關閉,無情地將她們與那個家隔斷,隔成了兩個世界。
疼痛像生著倒刺的荊棘一樣纏繞上來,張牙舞爪地撕扯她的每一寸,不!她不能讓自己像母親一樣,最後在千瘡百孔、傷心過度中死去,于是她听到自己的聲音在輕輕地問︰「你已經得到你想要的了,為什麼還要為難我?」
為難?歐馳一愣,簡直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以為,我只想要跟你上床?」
「不然呢?」水藍看口口水,終于抓住了自己飄忽的聲音,垂下眼簾,囁嚅著問︰「不然,你為什麼……帶我來這里?」
歐馳徹底惱了,他騰地站起來,一把握住她縴細的手腕,冷笑道︰「你說得沒錯,我帶你來就是想跟你,整個過程你也很享受,不是嗎?」
水藍抿著唇辦,美顏蒼白,無助地看著他。
他驀地將她朝自己扯過來,利眸如刀,近在咫尺,「你現在給我听好,水小姐,你欠我一個解釋,除非你老老實實告訴我,並且得到我的原諒,否則我想跟你,你就得乖乖地躺在我的床上!」
「喀喀……」鞋跟敲打地面的聲音,清脆的從老式公寓的入口處傳來。
勤勉守職的小警衛抬起頭,見到那抹清靈如仙的身影後,馬上精神一振。
「水小姐,下班了?這兩天是不是很忙?都沒看見你!」他關心地詢問。
每天能看到美麗的水小姐,能听到她對自己說只言詞組,就能讓正值思春期的小警衛一整天都沉浸在好心情里。
「嗯,是啊……」可惜水小姐好像很緊張,朝他淡淡地笑了笑,就神色匆忙地朝電梯方向走去。
她身後,跟著個陌生的高個子男人,那男人長得還滿帥的,五官俊朗,體格精壯,尤其是那雙熠熠生輝的眼楮,有著某種職業性的銳利。
這里住了近兩年,小警衛還從來沒見過水小姐帶異性回家,眼前這男人是從哪里冒出來的?還是說,水小姐遇到了什麼不能啟口的麻煩?
「水小姐……」小警衛當機立斷地從警衛處沖了出來,準備去保衛佳人的安危。
誰知男人忽然伸手,曖昧地攬住水小姐的腰,置若罔聞地將她帶進了電梯,並問道︰「幾樓?」
水小姐似乎有點害羞,但又掙不開他的鉗制,只好紅著臉回答︰「七樓。」
「水小姐……」小警衛虎視眈眈地杵在電梯門口,警覺地看著男人,問著女人︰「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啊,沒有。」水小姐呆了呆,下意識地抬頭看眉頭微蹙的男人,才搖搖頭。
人家都說沒事了,再不識趣,那可就是多管鬧事了,小警衛只得黯黯地退後,眼睜睜地看著電梯門緩緩閨上,突然瞪大眼楮……那男人正在親吻水小姐!
愛慕佳人的心多少有點難受,因為他不得不承認,電梯里那對男女的神態和肢體語言,分明就是一對相愛的情侶,小警衛哀悼自己的暗戀,因為它就像夢一場……突然醒了。
電梯上升的速度似乎很快,快得讓水藍還來不及整理自己的心情,就被這個男人劫持到了家門口。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他剛才在公寓前的馬路上對她說,他要去她家睡覺。
他的話讓她有點又惱又羞,又有點哭笑不得,她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就像現在,只能刻意地忽視那環住自己腰肢的結實手臂,以及正不時落在唇辦上的溫潤吮吸。
昨天在他家,她一再退讓,最終仍是割地賠款,被迫交待了手機號碼和住址。
除了工作的地方,她謹慎地描述成普通的服務行業,隨口說了個離「安生」不遠的辦公大樓,還好他比較滿意她之前的老實,因此沒繼續追問下去
她堅持他只需要送自己到仁愛路就可以了,之後一下午她都在「安生」忙著,加班處理事務,又抽空跟那位黃富商見了面。
晚上她回了自己家,睡覺的時候,沒有習慣性的關機,而是將小巧的白色手機放到了枕頭邊上,第二天上班,工作時,她又一反常態地將把手機從包里拿出來,放在桌子上,時不時地看看,再放下……她怕他打電話來,又盼他打電話來。
她的心神不定竟然連重陽也看出來了,好奇地問︰「水姐姐,你到底在等誰打電話來啊?」
見她紅著臉搖頭,那精明的家伙像明白了什麼似的,嘻嘻地笑說︰「人家不打來,你不會打過去嗎?」
打過去?她哪里敢啊。
「哼!水姐姐連鬼都不怕,竟然怕人。」重陽很不以為然地搖著頭。
是啊,水藍也嘆氣,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在意歐馳知道自己的工作。
她自幼與母親相依為命,母親的家族頗為傳奇,子女中,兒子與常人無異,而女兒都具有靈異體質,最終經過嚴格的訓練,會成為不可多得的驅鬼師。
這是老天爺賦予的神聖使命,也是她們必須履行的職責,可是世人多愚昧,會把她們當成怪胎,當成異己,然後排斥、遠離。
八年來,她經歷了太多事,遇到過各種各樣的眼光,有驚嚇、有好奇、有厭惡、也有恐懼……人們看著她,就像看動物園里的珍奇動物,她好害怕歐馳也會用這樣的眼神看她。
多年前的陽光少年就從來不相信所謂的神鬼之說,覺得那都是無稽之談,多年後,她不相信他會理解並欣喜地接受她是個驅鬼師的事實。
一天了,他不僅沒打電話過來,甚至連通簡訊也沒有。
水藍站在窗邊,盯著街道上的路燈一盞盞地亮起來,開始想……會不會,他以後都不會打來了?
誰知正想著,優美的鈴聲就響了起來,他的電話終于來了。
他很簡潔地問她現在在哪里,她支吾著說還在外面,他沉默了一下,告訴她自己正在她家門口等她,然後就掛了電話。
她呆了兩秒,像被驚醒般抓起應包就往外沖,匆匆忙忙地跳上出租車,馬不停蹄地趕回去。
她怕他等急了!下車,果然就看到他的悍馬停在老公寓外的路邊,他則戴著很酷的墨鏡,痞痞地斜倚在車頭,嘴里叼著支煙。
路上很多打扮時髦的年輕女生,走過他身邊時,有的會大膽地打量他,有的剛瞄一眼臉就紅了,像是看到了自己臆想的夢中情人。
「你……怎麼來了?」她跟那些女生一樣,僅僅是看到他,臉就紅了,心也怦怦地跳,頭一次她覺得自己真沒出息,無藥可救。
「不能來?」他將煙頭丟在地上踩熄,再摘下墨鏡看著她。
因為一樁讓人焦頭爛額的案子,他整整忙了一天一夜,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這沒良心的女人也不知道打通電話關心一下,現在還納悶地問他怎麼來了?
「沒有……」她垂著粉頸,窘迫地低頭看自己的鞋尖。
「地上有錢嗎?別看了。」他攬住她的肩,說一聲︰「走。」
她仰起頭看他,疑惑地問︰「去哪里?」
「你家。」
「去我家……干什麼?」她一頭霧水。
「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