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都愛八卦,即使為人師表也改不了八卦的本性。
某多金帥哥拿著戶口簿向方雅歌求婚的事很快就在學校里傳開了,同時也傳到了方家二老的耳朵里。
當然八卦到方家二老耳朵里的可不是學校的女老師,而是方家的麼子方銳賓,另外兩個兒子知道這件事之後嚴厲地譴責他打小報告的行為,不過方銳賓立刻就作了反駁,他那天明明詢問了大哥的意見,是經過他首肯後才把這件事告訴爸媽的,說起來他做得也沒錯啊,這事不能問大姊,而除了方雅歌之外家里最大的就是方夷則,于是這件事又變成了方夷則的過錯。
方夷則隱約記得那天小弟是問了一句,但當時他忙著查快遞的事,說出來的話根本沒經過思考。
這下好了,事情一下子就被父母知道了,七年前大姊剛出事時的場景歷歷在目,令人不敢再回想。
方夷則抱著腦袋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不知道該怎麼跟大姊解釋,更不知道該怎麼對付自己那對難纏的爸媽。
方應鐘還殘存了一些理智和僥幸的想法,「爸媽現在還在國外,或許他們……」
方銳賓立刻打破了他的幻想,「他們已經買了機票,這兩天就會飛回來。」
方應鐘無言了。
此時的方雅歌對這件事還全然不知,仍沉浸在俞允要求結婚帶給她的震驚當中。
這反差也未免太大了,不久前她還失望地以為俞允和其他男人一樣,誰知下一秒俞允就變身成為一個充滿責任心的男人,不過他的責任心還真是有夠恐怖的,沒有絲毫緩沖的空間,直接就朝結婚邁進,仔細想想,從七年前一直到現在,他們總是跳過了最基本的步驟。
七年前,他們跳過了從朋友到戀人的過程,直接上了床。
七年後,他們跳過了老友重逢、敘舊的場景,直接將話題扯向了孩子。
現在更夸張,俞允把舊愛復萌、墜入愛河、破鏡重圓的步驟統統都省略了,連一個正經的求婚都沒有,拿了戶口簿就說要結婚。
方雅歌當然沒有答應,因為她的腦袋還沒有秀逗,她很清楚他們兩人沒有感情基礎,頂多算是擦槍走火、滾了床單的好朋友,現在要她和他直接結婚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我不會和你結婚。」
「為什麼?」俞允無法理解地看著她。
「為什麼要結婚?」方雅歌更是無法理解地把他看回去。
「結婚的理由都已經六歲了,這個婚我們晚結了整整七年。」
「那時候我們年紀都還小。」方雅歌快步走在人行道上,氣息有些不穩。
「二十五歲總可以了吧?」俞允開著車緩緩跟在她身邊,他一手操控方向盤,大半個身子都探了出來,梗著脖子和方雅歌理論,「我把名下所有財產的資料都帶了過來,我可以養活你們,可以讓正正過很好的生活,再說了,生活在生父身邊總比……」
俞允停了停,突然問︰「還是說你有別的男人?」
方雅歌翻了個白眼,「什麼叫別的男人?說得好像你是我的誰。」
俞允拍了拍車門,「我是你兒子的爸啊。」
方雅歌突然停了下來,忍無可忍地轉過身對著他說︰「七年了,你現在才來說這個,這七年你在哪?我懷正正懷得手腳都水腫的時候你在哪?我生孩子痛得死去活來的時候你在哪?那晚之後你就沒有再聯系過我,我沒有藏起來也沒有逃跑,但你卻始終沒有來找我,我一直都站在原地,你卻不見了,俞允,我問你,你在哪里?」
方雅歌這一刻才醒悟自己是那麼地怨恨俞允,她一直都站在原地,卻沒有等到那個應該來找她的人。
俞允停下車子,保持著探出車窗的姿勢,方雅歌的話讓他心驚又心痛。
方雅歌看著僵硬的俞允冷冷地笑了笑,「七年了,你現在突然出現,還想撿現成的兒子和老婆,你覺得世上會有這麼好的事情嗎?」她拉緊包包的系帶,「這件事沒什麼好商量的,我不會和你結婚,你最好別打方正正的主意,如果之後你以鄰居的身份來坐坐,我隨時歡迎,但如果你要談什麼結婚、什麼孩子的事,那就別怪我不客氣!」
最後一句話語氣驟然加重,令俞允的眼神仿佛受驚般顫了顫。
方雅歌撂下狠話後就回學校了,俞允將車子停在路邊,等了一會兒才去醫院上班。
早晨的這一幕被幾個老師看見了,回去後當然又加油添醋地描述了一番,讓有關方雅歌的傳聞傳得更凶,其中一個女老師甲湊巧看見早晨那一幕之後覺得眼熟,在和同事八卦的時候突然想了起來,跑回辦公桌上翻找了一下子,找出了一本雜志來。
老師甲翻到了某一頁,然後指著扉頁中的男人說︰「就是這個男人!」
老師乙湊過來說︰「俞允,誰啊?模特兒嗎?」
老師甲搖了搖頭,「是個很有名的小兒科醫生,前幾天我兒子病了,好不容易才在他的門診時間預約掛號,他真是帥得沒話說啊,而且他的醫術也好,听說是從芝加哥留學回來的呢,絕對是黃金單身漢,你是沒看到,今天早上校門口他的那輛白色Jaguar,多帥氣啊!」她嘖嘖幾聲搖搖頭,「不過他和方老師是怎麼認識的?方老師運氣真好。」
「切,她大概是看上人家的錢吧?」
「長得這麼帥,就算沒錢看臉也好啊。」
方雅歌一回辦公室就听到她們在八卦,頓時怒火急竄,重重地把課本放到辦公桌上。那兩個女老師聞聲噤言,偷偷地看了她幾眼,接著兩人擠眉弄眼了一番便各自分散去工作了。
方雅歌有些煩躁地坐在辦公桌前,她左右調整了一下座椅,目光在電腦熒幕上打轉,這已經是第二次听到別人八卦俞允了,他真的這麼有名嗎?
出于好奇,她將俞允這兩個字輸入了Google.
很快就跑出不少搜尋結果,她瀏覽了幾個網頁後才相信俞允真的是醫學界的名人,偶爾還會為一些醫療產品或藥物做代言,根本就是醫學界的貝克漢,只不過方雅歌對醫學一點興趣也沒有,才會對俞允一無所知。
網絡上關于俞允的資料很多,其中還提到了俞允的一個小毛病,暈血癥。
方雅歌忍不住想起那晚來,在看到了自己的處子之血之後,他很不厚道地暈了過去。
其實現在想來還是滿搞笑的,但方雅歌還沒來得及笑出來就又想起了其他細節,那青澀、笨拙卻又令人臉紅心跳、羞愧不已的初夜回憶一股腦兒涌了出來,令她的心跳亂了節奏。
方雅歌拍了拍自己的臉,倒了杯溫水來喝,不過就在她小口抿著水的同時,她的腦子還是沒有停止運轉,又想起俞允那時的窘樣,他笨拙、慌亂,臉色羞窘成了豬肝色。
仔細想想還是當年的俞允可愛一點,方雅歌咬著牙想。
其實對于俞允,方雅歌的情緒很復雜,說起來俞允提的是結婚又不是搶孩子,她沒必要生那麼大的氣,只是她那時候就是覺得憤怒又委屈,而他說服她的理由又那麼讓人不悅,說什麼他是孩子的生父,難道只是為了孩子才決定結婚的嗎?難道他不知道婚姻之中最重要、最不可或缺的基石是愛情?
沒有愛情怎能結婚?俞允不愛她,怎麼可以那麼輕易地說結婚?
而另一方面她的憤怒也源于她對自己的不滿,七年不見,兩個人的性格像是整個顛倒了過來,俞允變得風度翩翩、言行從容,成為了醫學界的寵兒、新星;而自己早就失去了青春時期的光環,變成了一個平淡無奇的上班族,雖然長得很漂亮,但她很鄙視靠外貌往上爬的行為,所以這個優點也沒了用武之地,于是方雅歌不自覺就有了些不平衡的情緒。
厘清了自己的想法之後,方雅歌又覺得自己不該發脾氣,他們門對門的住著,而且這件事也需要解決,實在不應該鬧得這麼僵。
于是當晚方雅歌就按了對面的門鈴,還找了個蹩腳的理由說是要借醬油,其實她光是用腳趾頭想一想就知道了,俞允這個單身漢會在家里備著油鹽醬醋嗎?
俞允開門之後顯然是嚇了一跳,連拿在手里的遙控器都差點掉在地上,方雅歌自然沒借到醬油,不過在俞允的邀請下她還是進了他的公寓。
俞允這間公寓戶型和她的不一樣,三房兩廳兩衛浴,比她的大了不少。
電視還開著,俞允應該是轉台轉到一半就來開門了。
方雅歌在沙發上坐下,在心里打好草稿,想著待會要怎麼和他把這件事說清楚。
俞允到廚房去拿飲料,透過金屬冰箱門映照出自己犀利的發型……慘了!他的發質很硬,只要不細心打理就會被打回原形,所以每回洗過澡後頭發柔軟的假象就會消失,發型就好像七龍珠的孫悟飯似的,不過現在也來不及整理了,他只好硬著頭皮走出去,把飲料遞給方雅歌,一邊干笑一邊用手不停地壓著自己的頭發,「呵呵呵,頭發比較硬。」
方雅歌沒接話,摩挲著手里的飲料。
經過早上的事之後兩人都有些尷尬,俞允不知道方雅歌的來意,而方雅歌也還沒想好要怎麼開口。
就在兩人尷尬的沉默當中,剛才俞允不小心轉到的動物星球頻道開始播放非洲草原的生態紀錄片,起初兩人都不太在意,但當熒幕上出現一只獅子猛地撲向一頭羚羊然後咬斷它的脖子之後,氣氛就產生了變化……
流血了,流了好多血!俞允望之色變,雙腿迅速軟了下來。
方雅歌原本低著頭,听見俞允的喘息聲後心頭一抖,不會吧,看個動物星球頻道也能看出感覺?自己還在場呢,他怎麼……啊,不對!方雅歌終于想起來,倏地抬頭看去,發現俞允已經臉色蒼白地癱在沙發上了。
或許是這次場面太血腥,所以俞允的反應比較激烈,他面色蒼白、雙手冰涼還時不時地干嘔。
方雅歌有點不知所措,連忙湊過去,「小允你怎麼了?哪里難受?」她模到他手心里的冷汗和微顫的手指,心里更是著急,「你是不是又要暈了?」
話剛問完,俞允已經昏了過去。
方雅歌把他抬到沙發上躺好,本來想說把他安頓好就可以離開了,但想到他還在昏迷中,自己就這樣離開似乎不太厚道,于是她又折返回來,用手機查了一下發現喝糖水可以緩解暈血的癥狀,她又跑進廚房找糖準備泡糖水給俞允喝,只是找了一圈連個屁都沒有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