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氏集團的少爺當著眾人的面將宴會上的服務生從人群中拉走,並聲稱對方就是自己目前正在交往的女友,這條新聞第二天便被炒得沸沸揚揚。
早該猜到和這種大人物打交道的下場一定會變成媒體所追逐的對象,所以楚心妍當初也是盡一切可能的將這段戀情掩蔽在陽光下。
對此,豪揚只是一笑置之,不予理會,畢竟他做名人作慣了,對于這些無聊的八卦很少放在心上,但楚心妍卻要飽受眾人的摧殘。
餐廳老板在得知她目前所交往的男友竟然是大人物時,自是百般巴結,連重活都不敢再讓她做。
周圍同事也開始紛紛拿有色眼光打量自己,暗地里偷偷議論她是吃飽了撐著沒事干,明明都已經要榮升段氏集團未來少女乃女乃了,干嘛還來這種地方打工賺那微薄的薪水。
眼看她承受著這些壓力,段豪揚不但不管,反而還笑著說︰「他們說得沒錯啊,都已經有了一個多金男友,還何必再屈從于那種勞累的工作?」
話里話外,擺明了讓她辭職,回家安心做個家庭主婦也好,然後將他視為天,一輩子默默的守在他身邊。
楚心妍又豈會看不出他的用意,所以即使這邊承受壓力,也堅決不辭職,氣得段豪揚直罵她死腦筋,卻也無能為力。
風波總會過去,見當事人沒什麼動靜,那些喜歡嚼八卦的人也就漸漸將話題轉向了別處。
不過,八卦風過去,並不代表她的世界從此就會安靜下來,這天,她一如往常的去餐廳上班,才上午十點不到,餐廳里便來了一位貴客。
除去一身華麗的服飾不說,眼前這位貴婦的氣勢也同樣不能令人小覷,對方在看到她後,也沒多余的寒喧,只說了一句,「我是豪揚的母親,介意聊聊嗎?」
就這樣,楚心妍就被這位自稱是段豪揚母親的女人帶到了某間高級餐廳。
從外表上看不出對方的真實年齡,這就是有錢人和窮人之間的最大差別。
她在打量對方的時候,對方同時也在打量著她,點了兩杯咖啡,對方卻遲遲沒說話。
以前曾從段豪揚的口中略微听到他的家庭,他父母之間的關系並不是很好,好像父親有了外遇,拋棄了母親與人私奔。
所以這世上,段豪揚對母親很心疼,總覺得母親受了委屈,做丈夫的沒辦法給予什麼,只能由他這個做兒子的代為補償。
而且段豪揚那麼優秀,又是帥哥一枚,楚心的腦內居然不經意的跳出一個奇怪的想法,搞不好段豪揚他媽有戀子情結。
對方大概也是通過媒體報導,才得知她這號小人物的吧,那麼接下來該做什麼?甩一張支票,冷冷的命令她滾蛋,從此以後在她兒子的生命中徹底消失?
劇情雖然老套,但這些上流社會的人為了自己自認為優秀的子女還是樂此不疲的去做這種蠢事。
就在她為這樣的想法而感到好笑時,許久未吭聲的金明楓也終于從打量她的眼神中拉回了視線。
對方優雅的啜了口咖啡,讓楚心妍意外的是,對方並沒有爽快的拿出支票,而是沖她笑笑,「我能問一下,你和我兒子之間……到底是不是真心相愛?」
她明顯一怔,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金明楓繼續優雅的笑著,「听說你以前和我兒子曾是一個學校的校友,之後多年不見,再重逢時,兩人就莫名其妙的愛上了對方,只不過……你們年輕人口中的那所謂的愛情到底能不能經得住一些現實的考驗,那麼就有待觀望了。」
對方好像話中有話,楚心妍听得一知半解,「雖然我不知道伯母最終目的究竟是什麼,不過我和豪揚之間,是經過相互了解後才彼此喜歡上對方的。」
「相互了解?」金明楓笑得有些諷刺,「那麼……楚小姐知道自己當年是怎麼踏進庭哲學院的大門的嗎?那所貴族學院的學費一般家庭無法承受,以你的身家背景,你有沒有想過,你家人到底有什麼能力把你送去那種地方?」
楚心妍不禁挑眉,這個問題她也曾想過,憑自己母親的收入,吃穿住行雖然有余,但根本無法支付庭哲學院的學費。
庭哲學院的那筆高昂學費夠普通人生活好幾年了,自己母親卻在她高中畢業時,義無反顧的把她送進了庭哲。
「不知道了吧?」金明楓修長的手指拿著勺子在咖啡杯內來回攪動,「因為你入學的那筆錢,是我們段家所出。」話出口後,楚心妍隱隱听到她口中的那股濃濃恨意。
她驚愕的同時更加不解,自己的學費怎麼會由段家來出?
想要問個明白時,金明楓似乎已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豪揚是我唯一的兒子,我沒阻止他的感情生活,如果你們真心相愛,我想阻止也阻止不了,只不過最後你們能不能在一起,那就要看你們兩人之間有沒有這個緣分了。」
話說到這里,她突然雙手合十,似笑非笑的看了心妍一眼,「你該不會是以為,我今天把你叫出來的目的想用錢把你打發走吧?」
她盡量不動聲色,也同樣保持鎮定,「我以為那會是我們兩人的開場白。」
到了現在,楚心妍已明顯感覺到這女人對自己的和反感,那也就是說,段豪揚的母親並不喜歡自己。
而她不喜歡自己的理由並不是因為她目前是她兒子的女朋友,好像還另有原因。
「你把我想得太蠢了,我可不想讓我的兒子恨我。」金明楓露出老奸巨滑的表情,「不過,我會慢慢看著你們兩人之間究竟會有怎樣的結局的。」
「那麼……」在金明楓起身之前,楚心妍也不遜色的回了對方一記不馴的眼神,「歡迎你做一名耐心的觀眾,我會盡力作好自己的角色的。」
「不錯哦,你的這張臉還蠻上鏡頭的。」慕子杰細細打量著展在手中的報紙,上面的巨幅照片里,就是段豪揚拉著楚心妍的手,離開某宴會現場,姿態瀟灑迷人,也不知是出于哪個記者之手,居然把段豪揚的半側得如此好看。
照片里,楚心妍巴掌大的小臉上閃著驚慌和不安,但眼神卻始終追隨著前方的段豪揚。
這張特寫是眾多照片里其中的一張,被段豪揚無意中發現,居然還珍藏了起來,只因為他在照片里看到楚心妍的那雙痴迷的雙眼。
以前的她,總是害羞的喜歡掩飾自己,稍微露出一個動情的笑容都會難堪許久,越稀有反而越珍貴,沒想到這張被自己珍藏起來的報紙竟然被找上門來的好友發現。
「豪揚,從小和你玩到大,雖然你脾氣是我們之中最好的,但知你莫若我,你雖博愛,卻從沒有真的去愛,那個楚心妍……在你生命中究竟扮演的是什麼角色?」慕子杰難得會露出如此認真的表情。
「愛情這東西誰都說不明白,即是這樣,也就順其自然了。」
他微微笑著,「而且心妍對我的意義和其他人不同,大概是多年前的那個惡作劇,總覺得有些對不起她,在校園里被羞辱,還要承受各種壓力,總之,當初的確是抱著補償的才對她好的。」
回想自己和楚心妍一路走來,沒有波折也沒有困擾,好像一切都是命中安排,上天注定連他自己也奇怪,就這麼輕易愛上了。
誠如慕子杰所說,他最博愛,卻也最無心,傷人時不計後果,卻會豪無罪惡感的笑著看對方痛苦。
只是在這場愛情角逐中,他投下了太多心思,從一開始的好奇,變成了主動接近,然後一環接著一環,慢慢引誘楚心妍走進自己的世界。
但或許是他下的籌碼也太多了,不知不覺中就認真了起來,每天都想看到她也成了一種習慣。如果這種感覺就是傳說中的所謂愛情的話,那麼愛就愛了,也無所謂。「听說你現在搬出段家,和她同居。」「不是同居,只是鄰居。」慕子杰笑得曖昧。
「那女人死腦筋,死不肯搬同那間破房子,害我每次去她家時都要忍受周圍難聞的味道,那種髒兮兮的地方不適合我出現,隨便使了些計謀而已。」
「所以你就不計後果的收購了那塊不值什麼錢的地,只為了博紅顏一笑?」
「這話有失公道,有些感情投資是十分必要的,而且我收購了那塊地,也沒損失什麼,現在那地方不是正在興建中嗎?我也算為政府分憂解難了不是。」
「何不做得干脆些,何必準備兩間去作鄰居?」
「這你就不懂了,近水樓台先得月,反正那兩間公寓都屬于我段家名下,謊稱是我朋友的地方借給她住,要好過直接施舍,子杰,有些心理戰術還是要適當利用的。」
「事實證明,你果然狡猾如同狐狸。」
兩人有一次沒一次的說著,快接近中午,卻遲遲沒見到楚心妍送午餐過來,而慕子杰約了老婆吃飯所以先離開了,段豪揚等得焦急,沒多久,秘書敲門進來,手中還拎著一份午餐。
「段先生,這是楚小姐剛剛送來的,她說臨時有事,今天不和段先生一起用午餐了……」
當段豪揚焦急的趕回家,看到楚心妍安然無事的待在房子里時,擔憂了整整一路的心才算安心放下。
「心妍,你下午的時候怎麼沒去餐廳上班?而且打你電話始終打不通……」
整整一路,腦子里不停上演著不同可怕的劇情,生怕她在路上出什麼意外,或是遭遇到什麼不幸。
有多久不曾對誰產生這麼強烈的恐慌和畏懼了,最後一個讓他擔心的人,是父親,結果卻在停尸間里看到了父親的遺體。
她的臉色看上去很差,表情也有些奇怪,「有些不舒服而已,下午請了假。」
「不舒服?」他擔憂的模著她的額頭,「生病了嗎?是不是最近天氣太冷,著涼了?有沒有看過醫生吃過藥?」
她不著痕跡的閃躲著他關切的撫模,「也沒什麼大事,就是頭有些暈……」
「頭暈還不是大事嗎?」
他看她的眼神簡直像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你知不知道頭暈可能會導致的病情有很多種,低血壓、眩暈癥或是貧血什麼的……」
「豪揚!」她突然抬頭,勇敢的迎視著他一臉擔憂的目光,「其實……」輕輕咬著牙齒,眼神帶著許多的不確定,「你無需因為當年的愧疚對我這麼好,你沒欠我什麼,那個時候我們都還是個孩子,而且後來做了那樣的事也是你情我願……」
見他眉頭高挑,眼帶不解,她長噓口氣,聲音也跟著顫抖,「事情已經過了這麼多年,該補償的都補償了,而且我也不是一個記仇的人,到此為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