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後,秦恕然約周曼妮在公司附近的一家咖啡廳見面。
為了赴今天這個約,周曼妮很認真地將自己細心打扮了一番。
她的出現,頓時成為整個咖啡廳的焦點,無論是身材、樣貌、氣質、談吐,只要有周曼妮出現的地方,就一定會受到人群的關注。
看到秦恕然已經在預訂好的位置上坐下來時,周曼妮顯得既興奮又緊張。
此時的她,就像是一個初戀中的小女生,帶著少女般的懵懂和青澀,小心翼翼地來到秦恕然面前。
「抱歉,我來晚了。」
秦恕然看了看手表,搖了搖頭,「是我早到了五分鐘。」說著,指了指自己對面的位置,「坐!」
周曼妮落落大方地坐到他對面,語氣親切道︰「有幫我點咖啡嗎?我還是和從前一樣喜歡卡布其諾。」
說話間,她不經意瞟向他面前的杯子,只見他面前放著一杯紅茶,淡淡的茶香讓人心曠神怡。
她微微挑眉,不解道︰「我以為你會點不加糖的黑咖啡。」
秦恕然淡淡一笑,「錦柔說,咖啡喝太多對身體沒好處,從我和她相識之後,便改了從前的習慣。事實證明,自從戒掉咖啡後,睡眠質量已經好多了。」
周曼妮神色微變,不過很快她便露出溫柔的笑容道︰「看來那位賀小姐似乎給你帶來了不少影響,就連你一向熱愛的黑咖啡居然也能戒掉。不過他說的對,咖啡喝多了對身體確實不好,你現在的氣色比當年看上去好多了。」
「謝謝。」
「我們已經是老朋友了,何必對我說謝謝,我倒是很好奇,你今天約我出來充竟有什麼事?」
秦恕然開門見山道︰「我想和你談談那個孩子。」
周曼妮似乎早就料到他會這麼說,臉上露出些許羞澀,「抱歉,瞞了你這麼久,我該早一點向你坦白小然的存在的。」
「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周曼妮微垂下頭,小聲道︰「我不知道你已經結婚了,以這種冒昧的方式出現在你的生命中,打擾到你和你妻子現在的平靜生活,這是我的疏忽。至于小然……」
她咬了咬下唇,神情中流露出些許悲傷,「他以前年紀小,不知道爸爸對他充竟意味著什麼。不過……每個小孩子都希望在一個完整的家庭中長大,我不想讓小然在成長的過程中受到委屈,所以……」
她頓了頓,隨後抬頭道︰「我希望你能對小然盡一些父親的責任,就算你暫時還接受不了這孩子的存在,看在他是你兒子的分上,請不要讓他成為父不詳的私生子。
「所以你這次帶著孩子回台灣,是想對我說,你希望我能認回那個孩子?」
「你……不想認他嗎?」
秦恕然表情不變,語氣冷淡,堅定地搖了搖頭,「我覺得並沒有認他的必要。」
聞言,周曼妮頓時臉色大變,揚高聲音道︰「為什麼?」
「我現在有幸福的家庭,平靜的生活,還有一個非常疼愛的老婆。我愛她,她也愛我,所以我不希望一些其他的因素,打擾到我和我老婆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感情。至于那個孩子……」
秦恕然想了一下,又道︰「如果有需要,我會盡案親的責任,按法律規定,每個月給他固定的教養費用。對于我這個從他出生起便沒盡餅一天義務的父親,你最好還是不要在孩子面前公開我的身份。」
「這五年來,你沒把他的存在告訴給我,就說明你和他在國外過得還不錯。而且將來你肯定會嫁給別人,我相信你的眼光,你選擇的男人如果接受不了你的孩子,也不可能會入得了你的眼。」
「總之,我今天找你出來的目的很簡單,我們現在都有自己的生活了,以前怎麼樣現在就還是怎樣,我不想有任何改變,希望你能理解我的想法,尊重我的決定。」
听到這里,周曼妮整個人已經傻了。
她本以為利用孩子的存在,能換來秦恕然對她另眼相看,沒想到竟讓她等來了這麼一個結果。
「怒然,我想知道,當年你和我在一起的時候,究竟有沒有……愛過我?」
「愛過。但現在已經沒感覺了,因為你當年並沒有給我一個讓我繼續愛你的理由。」
她神色一頓,「那個賀錦柔呢?」
秦恕然的眼底頓時閃過一抹柔和的光芒,「她是我要用一輩子時間去守護的女人。」
周曼妮聞言帶著一抹不甘心,恨恨地離開了咖啡廳。
秦恕然沒有追出去,他知道,不管他和周曼妮曾經擁有一份怎樣的感情,兩個人都不可能再有任何交集了。
棒天一早,從睡夢中醒過來的秦恕然,看著偎在自己懷中睡得正熟的妻子,眼底不自覺地盛滿了濃濃的溫柔。
輕輕捧起她熟睡的小臉,蜻蜓點水般在她頰邊和唇瓣上留下自己的味道。
懷中的女人嚶嚀了幾聲,下意識地伸出手,將他湊到她面前的臉不客氣地推開。秦恕然有些惱,也顧不得她還在睡,非常不客氣地將她扯進懷里,用力噙住她粉女敕的唇瓣。
賀錦柔終于被他給折騰醒了,睜開眼,小聲抗議道︰「天還沒亮呢,你鬧什麼?」說著,轉過身,背對著他,閉上眼楮想要繼續睡。
秦恕然堅持不懈地將她拉回懷里,像個一樣剝去她的睡衣,讓她光果白皙的肌膚出來。
「秦恕然,你要干麼?」
賀錦柔有輕微的起床氣,她困得厲害,偏偏這男人就像一個任性的孩子,外面天才蒙蒙亮,便不老實地對她動手動腳。
秦恕然很囂張地宣布,「錦柔,我們生個孩子吧!」
在他懷中掙扎的賀錦柔被他的話給嚇了一跳。
秦恕然認真道︰「我知道周曼妮的出現,給我們之間的關系帶來了不少影響,就算我向你保證,我不會為了那個孩子,破壞我們現在的幸福生活,可你這個小心眼的女人,難免會趁著我不注意的時候胡思亂想……」
「我才沒有小心眼!」
「好,你不小心眼,是我小心眼總行了吧。」他抱起她,讓她靠在自己懷里,,關于那個孩子的事,我仔細想了很久,不管他究竟是不是我的兒子,我都沒打算和他相認。
「也許在外人眼中,我的做法很冷血無情,也沒人性,可是我想說的是,這樣的結果無論是對你、對我、對孩子,抑或是對周曼妮都是最好的,畢竟這五年里,周曼妮並沒有對我提起過那個孩子的存在,這說明她和孩子沒有我也一樣能過得很好。況且我現在已經有了自己的家庭,將來也會有屬于我們的孩子。假如我為了周曼妮的兒子,讓他們母子倆介入我們現在的生活,對任何人來講,都十分的不公平。」
說到這里,他意外地發現懷中的女人竟淚流滿面,哭得好可憐。
秦恕然心頭大亂,急忙問道︰「錦柔,你怎麼哭了?」」
她吸了吸鼻子,抹了把眼淚,「我……我只是覺得自己太幸福了。」
「嗯?」
「我以為……你會為了那個孩子……」
「你以為我會為了那個孩子,放棄我們的婚姻?」
見她不答話,秦恕然沒好氣道︰「在你心里,我就是一個這麼靠不住的男人?」說著,生氣地在她臉頰上用力咬了一口。
賀錦柔痛叫一聲,可憐兮兮地求饒。
兩人鬧了一陣,她才恢復正色,「既然你都已經這麼坦白對我說了這些話,關于那個孩子,我也有自己的想法要說。」
「你說。」
「你覺得,周曼妮帶來的那個小孩,真的是你的兒子嗎?」
秦恕然眉頭一擰,「他和我的血型都H陰性。」
「除此之外呢?」
「他的眉眼和我有些許相似。錦柔,你怎麼突然問這個?」
賀錦柔沒回答,而是伸手拉開床邊的抽屜,從里面掏出一張紙遞到他面前。
秦恕然不解地接過那張紙展開一看,只見上面寫著一個人的名字,底下是這個人的一些基本數據。
賀錦柔輕聲道︰「別問我這個人究竟是誰,因為我也不知道具體情況。總之不管用什麼辦法,我希望你能在最短的時間里去查清楚這個人的底細,越詳細,越有利。」
蘇麗姍病了!
這個消息是陳管家告訴秦恕然的,雖然秦宅幾個資深的佣人,對蘇麗姍這個女主人並不待見,但她確實是秦紹華明媒正娶的妻子。
作為秦家大少爺的秦恕然,可以拍拍,帶著自己心愛的女人一走了之,可他們這些拿人薪水的佣人卻不能像大少爺那樣任性。
這樣一連過了一個多月,蘇麗姍突然當著眾人的面嚷著自己心痛難忍,身體難受。
去醫院檢查之後,醫生診斷出她的心髒不太好,如果不用心保養,隨時都有可能發生生命危險。
為此蘇麗姍情緒低落,食不下咽,不只一次向陳管家哭訴,她都已經病入膏育了,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親生兒子,居然狠心無情到連回來探望她一次都不肯。
陳管家被她纏得沒辦法,只能打電話給秦恕然,把最近家里的情況如實報告。當時在第一時間得知少爺與賀小姐已經登記結婚的消息,陳管家真心送上了自己的祝福。他知道少爺與賀小姐之所以會這麼急著完成婚事,肯定和夫人的突然回歸有關。
雖然他看不過蘇麗姍當年的所作所為,但她到底是少爺的親生母親,心髒病可大可小,發作的時候會怎麼樣沒人曉得。
他在電話里勸秦恕然,如果有時間,不如抽空回來看看他母親,就算是略盡兒子的義務也好。
接到電話後的秦恕然只是冷哼了一聲,沒說回去,也沒說不回去。
「你要是真不想看到她,不如我買些禮物,替代你回去看看你母親。她終究是生養你的人,為人子女,也不要做得太絕情了。」
賀錦柔不想讓丈夫蒙上不孝的罪名,這件事若傳揚出去,對秦氏集團的名聲也有一定的影響。
秦恕然冷笑一聲,「你不要被那女人的外表給騙了,她心計深著。打著生病的名號讓我回家,說不定已經設好了陷阱等著我向下跳。」
听他這麼一說,賀錦柔心底真有說不出來的難受,不管怎麼說,蘇麗姍和他是有血緣的親生母子,可恕然卻對他母親防備到了這種地步。
這足以說明,蘇麗姍當年對他所犯下的錯誤,已經到了讓他無法原諒的程度。見她眼中流露出不安和擔憂,秦恕然放柔聲音,反過來安慰道︰
「這件事你不警必操心,我會處理好。」
接到陳管家電話的第二天,秦恕然回到了秦宅,剛一進門,迎面便飛來一只玻璃杯。
他本能的偏過腦袋,「砰」的一聲,玻璃杯砸到他身邊的牆壁,碎得面目全非。
「你煮的牛女乃一點也不好喝,我討厭你,我要讓管家把你開除!」
一道尖銳的童音傳進秦怒然的耳中,仔細一看,正在客廳里發脾氣的,是一個四、五歲大的小男孩。
穿著打扮十分講究,五官樣貌生得也不錯,可這孩子眼神不善,態度驕縱,行為乖張。
如果他沒看錯,這個孩子應該就是之前在醫院中有過一面之緣的,周曼妮的兒子,秦紀然。
被他揚言要開除的女孩,是秦宅的女佣小蘭。
听到眼前這位小少爺要開除自己,她嚇得臉色蒼白,嘴唇發抖,淚珠在眼眶里來回滾動。
罷要開口說點什麼,就見秦恕然皺著眉頭走了過來。
小蘭眼眶一紅,哭著道︰「少爺,你回來了!」
秦恕然沉下俊臉,看著往日整潔的客廳不知何時竟變得亂七八糟,沙發上的抱枕被亂丟在地上,光滑的地面上散落著零食、水果,還有些小孩子的玩具。
除了剛剛差點砸到他的那個杯子之外,三年前他在拍賣會買的那套冰種玉茶具如今也粉身碎骨。
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樓梯上傳了下來。
「哎喲我的小祖宗,這才一個早上,你怎麼把客廳折騰成這個模樣。」
從樓梯上跑下來的不是別人,正是「生病中」的蘇麗姍。
她沒注意到秦恕然的存在,直奔向客廳里正在鬧脾氣的小男孩,一把將他抱進懷里接連親了好幾口。
直到那孩子被她親得露出厭煩的模樣,才笑著捏了捏他的臉,「路易,誰得罪你了,怎麼發這麼大的脾氣?」
被她抱在懷里的小男孩不客氣地將手指向小蘭,「我討厭她,讓她滾蛋!」
蘇麗姍笑了笑,「好好好,既然你討厭她,我們就讓她滾蛋。」說著,就要去喊陳管家。
抬頭時,這才發現冷著臉站在門口處的秦恕然。
蘇麗姍的臉色頓時變了,「恕然,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他冷冷一笑,「從這個小表大吼大叫亂扔東西直到現在,我一直在旁邊慢慢欣賞。」
蘇麗姍有些尷尬。「路易平時不是這樣的,我想他只是不太喜歡家里的佣人……」
「我不管他平時怎樣,既然這是秦家,就該守秦家的規矩。家里的佣人和陳管家簽了雇用契約,不是想開除誰就能隨便開除誰的,如果她沒有做錯事,我不希望你為了一個不懂事的孩子,無故讓人丟了工作。」說著,他面無表情地看了小蘭一眼,「你先下去做事。」
小蘭急忙點頭,如蒙大赦般逃離現場。
蘇麗姍見他完全不給自己面子,臉色有些陰沉。
「恕然,你這是什麼態度,難道你不知道,這個孩子是你的親生兒子嗎?」
秦恕然冷冷看了那孩子一眼。雖然在樣貌上,這孩子與他確實有幾分相似,可他的存在,卻完全激不出他的父愛。
「路易,那個人是你爸爸,乖,快叫爸爸。」
小男孩噘著嘴巴,沒好氣地看了秦恕然一眼。
從他的表情中不難看出,他對這個講話很不客氣的男人同樣也沒有任何好感。蘇麗姍的臉色略微一沉,瞪了小男孩一眼,威脅道︰「我和你說過的話,你都不記得了嗎?」
小男孩的身子輕輕抖了一下,這才不情不願地抬起頭,輕聲喚了一聲爸爸。若是換了別人,被自己的親生骨肉叫一聲爸爸,多少會喜不自勝,或是激動得熱淚盈眶。
可秦恕然卻對這個孩子沒有任何感覺。
「恕然,你今天回來,是因為從陳管家那里得知我生病了嗎?」
秦恕然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只冷冷道︰「看你的氣色還算不錯,相信一時半會不會有生命危險。我今夭回來的目的,只是想取一些私人物品。」
說著,不理會蘇麗姍不悅的面孔,就抬起腳步邁向樓梯。
蘇麗姍被氣得不輕,「你站住!」
秦恕然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你兒子剛剛和你打招呼,你怎麼連句話都不和他講?雖然這些年我們並沒有告訴你他的存在,可作為父親,你不能一點義務都不盡。」
「沒有我的那些日子里,他不是一樣被你們寵得無法無天嗎?我想他不需要我這個父親。」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你……」蘇麗姍被他氣得咬牙切齒,「好歹我也是你的母親,明知道我心髒不好,還這樣氣我,你是想要將我活活氣死嗎?」
秦恕然譏諷地笑了一聲,「你吼得這麼大聲,一看就中氣十足、身強體壯,怎麼會輕易被氣死呢?」
「你……你這棍蛋,你有沒有人性?不但對自己的親生母親擺出一副盛氣凌人的態度,就連對你自己的親生兒子也這般狠心無情,早知道你這樣冷血,我當年真不該把你生出來。」
說到這里,她突然冷笑道︰「我差點忘了,你之所以會對自己的母親和兒子表現得這麼疏離淡模,肯定與那個姓賀的賤人有關……」
「蘇女士,我再一次提醒你,錦柔是我的妻子,如果你再用骯髒污穢的話語對她進行人身攻擊的話,我不介意請律師對你提出告訴。」
一說完,他轉身就走,連上樓拿東西的興致都被屋子里的這些人給攪得煙消雲散。蘇麗姍在他身後氣得大吼大叫,秦恕然頭也不回的打開大門走了出去。
當他準備開車離開時,高跟鞋擊地的聲音由遠及近,回頭一看,竟是周曼妮追了出來。
和上一次見面相比,她臉色略顯憔悴,看起來瘦了不少,只是,不管她變成什麼樣子,都和他沒半點關系。
「恕然,听說你和姍姨吵架了。」
秦恕然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我還有事,先不說了。」
「等一下!」她急忙攔住他的去路,一臉焦躁道︰「我能不能和你談一談?」
「我們不是已經談過了,」
「我……我有話想對你說。」
「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