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交代她要「寸步不離」地照顧他,結果給他照顧到這里來了!
他早該猜到她不會這麼安分,原本只想閉目養神一番,誰知道藥效一發作,他反倒睡得不省人事,也才會眼睜睜地看著她挨了這結實的一巴掌。
墨齊家俊眉微挑,緩緩地走到古秋嬋身旁,古秋嬋眼眶凝聚著淚水,左手捂著臉頰,不想讓他看到她如此狼狽的一面。
他都听到了吧?白如筠剛才那近似尖叫的怒罵聲,相信只要不是聾子,絕對都听得到那些不堪入耳的羞辱性話語。
「痛嗎?」他濃眉微蹙。
「不……不會……我不痛。」她緊咬下唇,拚命搖著頭,卻也搖出了眼淚。
奪眶而出的淚水就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一顆顆滾落她的臉頰,也跟著滾進了他的心,讓他的心感到微微揪痛。
「還說不痛?眼淚都掉成這樣了,把手拿開,讓我看看你的臉。」他擔心剛才白如筠那一掌會讓她白皙的臉頰腫起來。
「不要。」她可以斷定她的臉頰現在肯定腫得跟豬頭一樣,說什麼她也不想把這麼丑的自己呈現在他眼前。
「你還拿什麼喬?放手。」他拉住她的手,不由分說地命令著。
「不要,我沒事。」她倒也堅持。
「古秋嬋,你給我放手。」他眯眼恫嚇。
「不要逼我。」她用力壓著臉,死也不肯放手。
這家伙是存心氣死他嗎?都這種時候了還在跟他鬧脾氣,認真說起來,該生氣的人是他才對吧?如果她乖乖地待在休息室里不就沒事了?也不會平白無故挨了這一掌。
「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你的情郎啊!長得還挺稱頭的嘛!」白如筠冷嗤了聲,一雙鳳眼直勾勾地打量著墨齊家。
墨齊家眸一抬,看著眼前趾高氣昂的千金大小姐,視線再轉回坐在病床上的白啟哲,唇角微揚,就先來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潑辣女,晚點他再和古秋嬋算總帳。
「這位小姐,如果你執意在這里大吵大鬧,甚至是動手打人,我建議你可以到我們醫院右手邊的警察局,找我們偉大的人民保母練習一下,我相信他們絕對會萬分樂意的。」他眸光幽黯,俊臉上始終笑意不減。
看著他猛地湊近的俊臉,白如筠冷不防心跳加速,帥哥她看過不少,但沒有一個像他這樣咄咄逼人的,和她交往過的男人,哪一個不是把她放在手心上呵護?哪有人敢這樣對她說話!
「我打這個賤女人,跟你有什麼關系?話說回來,你又是哪根蔥、哪顆蒜了?」也不想想他是什麼身份!
听著她高亢的語調,墨齊家頓時恍然大悟,隨即從容不迫地走向床頭櫃,拿了一杯白開水遞給一臉忿忿不平的白如筠。
「做什麼?」白如筠狐疑問道。
他似笑非笑地說︰「讓你洗嘴用的,淑女講話不該這麼粗俗。」
聞言,站在一旁的古秋嬋忍俊不住地輕笑出聲,不經意牽動了左臉,她吃痛地輕呼了聲,看著白如筠臉上豐富的怪異表情,她竟覺得有趣。
「古秋嬋,你笑什麼?」發覺自己成了被恥笑的對象,白如筠惱羞成怒地把氣全出在她身上。
「這位小姐,你住海邊嗎?」墨齊家意味深長地覷了她一眼。
「你!」這男人是存心找她麻煩的嗎?
「夠了!」白路生嚴肅地中止了這場鬧劇,在外人面前失態一向不是他們白家人該做的事。
「爸,你看啦!迸秋嬋居然還帶著她的情夫來示威,分明是居心不良嘛!」白如筠忍不住抗議。
「你鬧夠了沒有?」白路生眯起眼,訓斥著女兒。
沒料到父親居然會當著外人的面前訓斥她,白如筠臉上青白交錯,想抗議卻又被父親嚴肅的眼神給制止住了。
「秋嬋,這位先生真的是你的男朋友?」將視線放在古秋嬋身上,白路生面無表情地詢問。
迸秋嬋眉心微攏,有些為難地看著站在她身旁的墨齊家,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他們兩個此刻的關系,畢竟墨齊家並沒有公開表態說他已經原諒她,更沒對外發表他們的關系。
正當她在猶豫之際,一只大掌輕攬著她的腰,她訝異地抬眸,看著墨齊家溫柔的笑容,一顆心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
「是的,我和秋嬋情投意合。」墨齊家替她回答。
「果然!你一定是為了要騙我們家的錢才會故意接近我哥的吧?」白如筠忍不住發難。
「如筠,你如果繼續胡說下去,我這輩子都不會再跟你說話。」白啟哲擰眉恫嚇。
「哥,事到如今,你還要包庇她!」那女人究竟有什麼好?
「如筠,你就少說幾句吧!」冷絹芝不苟同地警告著。
氣死人了!明明就是個身份低微的女人,為什麼大家的心全向著她?就因為她擅長使用這種裝無辜的伎倆嗎?白如筠冷瞪了古秋嬋一眼,而後用力踩著高跟鞋,風馳電掣地甩門離去。
吵人的九官鳥一離開,病房隨即恢復了原有的寧靜,古秋嬋有些局促地低斂著眸,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白路生,他們一定也認為她是個居心叵測的女人吧!
腰間的大掌輕輕一收,喚回她游離的心智,她微一抬眸,撫著左臉的手不知在何時早已放了下來,臉上那明顯的五指印,令墨齊家眉頭緊皺。
「你就不會閃一下嗎?」他伸手輕觸著她微腫的臉,只見她倒抽了口氣,柳眉跟著微皺。
「我一時反應不過來。」她怎麼知道白如筠會動手?
「我嚴重懷疑你是運動神經失調。」他毫不客氣地指責。
「什麼運動神經失調?我只是沒料到她會動手。」她忍不住反駁。
「話說回來,我不是叫你乖乖待在休息室,你居然趁我睡著時偷跑出來?」這筆帳他還沒跟她算!
「我只是出來把花拿進來而已……」她自知理虧,語氣緩和了下來。
「花比我還重要?」他顯然不是滋味。
「不是……」他沒事干嘛一直針對那束花?
看著兩人打情罵俏的模樣,白路生忍不住輕咳了聲,雖然棒打鴛鴦是一件不道德的事情,不過他還有很多事情要說清楚。
「很抱歉,雖然我不想打擾你們,不過有些事情我必須要說清楚。」
「當然可以。」墨齊家唇角微揚,樂意至極。
「秋嬋,我代表如筠跟你道歉,她太過分了。」白路生一向嚴肅的臉上有著一絲歉然。
難得看到白路生如此低聲下氣的樣子,古秋嬋一時慌了手腳,她以為白路生應該會向著自家人的,沒想到他居然會為了白如筠和她道歉。
「伯父,您別這樣……」她不自在地說。
「是啊!懊道歉的應該是那位目中無人的小姐才是。」墨齊家跟著搭腔。
「齊家!」事情都已經發展得一團亂了,他還來攪局。
「我有說錯嗎?」他沒當場傍白如筠難看就要偷笑了。
「我承認我是把她給寵壞了,回頭我會教訓她。」無論如何,自己的女兒先動手就是不對。
「如筠對我有偏見是難免的事,這件事就算了吧!」古秋嬋輕扯著唇。
听著她的以德報怨,墨齊家忍不住輕嘆了口氣,算了吧!她要當濫好人就去當吧!反正有他這個護花使者,以後也不怕有人敢欺負她。
「秋嬋,謝謝你的體諒,至于你和你男朋友,甚至是贍養費的事情,我不會追究,只希望你能勸啟哲回美國接受治療,我們全家人都會感激你的。」白路生名義上說不在意,實際上還是有附帶條件。
她早該知道他們白家人是怎麼看待她的,只是被人家誤會的感覺著實不好受,尤其是在墨齊家面前,她就像是個全身赤果的女人,在陽光底下被人評頭論足,教她只想離開這里。
「既然你們都認為秋嬋是存心貪圖你們家的財產,我想她一點也不介意把那筆錢還給你們。」墨齊家從容不迫地笑道。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白路生擰著眉頭,疑惑地看著他。
墨齊家轉頭看著一臉訝異的古秋嬋,俊臉上添加了一分柔情。
「秋嬋,你說呢?」他把決定權丟給她。
「你有听到我在休息室跟你說的話?」他不是睡著了嗎?
「當然,一字不漏。」他只是後來不小心睡著了。
他溫暖的眼神,熨燙了她的心,她以為他也會跟其他人一樣誤解她,甚至是瞧不起她,沒想到他居然願意相信她!
「沒錯,我從來沒想過要拿你們家的一分一毫,阿哲就像是我的兄長,照顧他完全是出自于我的意願,那筆錢還好好地存在我的戶頭里,我可以馬上提領出來還給你們,至于阿哲要不要回去美國,那應該是由他自己決定,我們任何人都沒有資格替他做選擇。」古秋嬋一口氣說出潛藏許久的真心話。
「秋嬋,你真的變勇敢了。」听著她一連串的話,白啟哲漾出一抹笑容,眸中有著一抹釋然。
「阿哲,我只是想通了很多事。」她再也不想忍氣吞聲了。
「墨醫生,我想有你照顧秋嬋,我就放心了。」白啟哲將目光放在墨齊家身上。
「你大可以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她的。」墨齊家朝他微微頷首。
「古秋嬋,你不要以為你說出這麼偉大的話來,我就會這麼算了,如果你真的沒辦法勸說啟哲去美國,我是真的會要你把那筆錢給吐出來的。」白路生忍著怒氣,不悅地瞪著她。
看著白路生嚴厲的表情,她頓時感到一陣放松,以往她總得小心翼翼地面對這位高高在上的長輩,深怕他一個不開心,會讓她的日子更難過,沒想到當她月兌離了這個身份之後,竟能用如此平常的心情面對他。
不同的心境,就有不同的看法和想法,她揚起唇角,抬頭挺胸直視著白路生。「伯父,我說過,那筆錢我隨時可以還給你,至于阿哲的去留,決定權都在他自己,恕我無法替他選擇,失陪了。」
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
墨齊家意味深長地看了白啟哲一眼,而後邁開步伐,追著古秋嬋離去。
「這個古秋嬋怎麼這麼固執啊?以前我還以為她是個溫順的好孩子,怎麼才幾個月不見,她就變成這樣了?」冷絹芝忍不住抱怨。
「真是個忘恩負義的女人,也不想想當年是誰拿錢出來幫他們一家人的。」白路生怒道。
听著兩人對古秋嬋的批判,白啟哲閉上了眼,深吸了口氣,他知道他該為她做些什麼,也該為自己做些什麼。
「爸、媽,我決定跟你們回美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