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掬我心之所屬 第二章 游戲,卿之誤會(1)
作者︰鞠衍

金盞菊號別墅。

簡單地整理出自己的物品,葉卿箐把二樓的每個地方都打掃了一遍,總共有六個,應該是六個人的小別墅校舍。但每個房間都微有灰塵,難道她是第一個住進來的人嗎?

校服還沒有拿到,隨意洗了個澡,挑出一件雪紡紗制的裙子便下了樓。客廳里,沙雅嫻忙碌地指揮著清潔工們應該清洗的地方,她比卿箐早到學校,因此也早有校舍。

「你有兩個室友。」沙雅嫻轉身擦拭額頭的薄珠,順手扔給正從樓上緩緩下來的卿箐一罐可樂,「陸言和花娘。不過她們一開學就去參加高一生物組的比賽了,大概需要一段時間才回來吧。」

卿箐點點頭,順了順未吹干的秀發自沙發上坐下,其他人的事情,她沒有多大的興趣知道。淡然的眸子里無一點漣漪,翻開《新生入學手冊》,其中一欄「學生會招募新成員」的標題吸引了她的目光。A4紙張大小的頁面左上角登著一名少年的照片,一身黑色的外套,白色的襯衫與其相得益彰。垂落的長發看不清真正的長度,柔順服帖地落在臉頰旁。似笑非笑的瞳眸里含著一絲威嚴而淡雅的神色,薄唇緊抿,卻又看似帶笑,這樣的人……她看得入神,不知沙雅嫻何時已來到跟前。

沙雅嫻一把抽走她手上的冊子,笑眯眯地望著她,「看什麼看得這麼入神?」說著扳過冊子瀏覽,一看便笑了,「哈哈,虧他們幾個衰人想得出來拿黑澤楓的照片出來做廣告。他是我們學生會的財務部主管,卻與會長平起平坐,大家都稱呼他為‘優雅王子’,學生會分為很多部門,每個部門不乏精英,而他這個部門要求就更加嚴格。咦,卿,你對學生會也感興趣嗎?」

卿箐半垂下眼瞼,盯著手上的可樂,不語。指尖在掌心握緊,渾然不覺鋒利的指甲所帶來的疼痛。

沙雅嫻一坐到她旁邊,開懷大笑,「你也加入新聞中心部。我們一起並肩作戰,我高一剛進來就加入了,好玩得不行啊。」只要她們兩個雙劍合壁,嘿嘿。

面對她的憧憬和熱情,卿箐只是抬了一眼,便輕笑而過,學生會……嗎?輕咬著下唇,閃爍不定的雙眸似在決定著什麼,「雅嫻,我想加入學生會。」

「真的嗎?」一臉的驚訝與歡喜,沙雅嫻抓著她的手腕跳起來,「太好了,以你的智慧與美貌並存的優點,一定可以打下半壁江山!」

她還以為去闖蕩三國啊,卿箐噙著一抹淡笑,無奈地拍拍她的手,希望自己的決定不會讓雅嫻太過失望。

櫻蘭高校學生會活動中心。

一條長長的隊伍從門口一路連綿到教學區的出口,似一條彩帶般妙曼地歪扭出土地的美麗,每一個人的手中都拿著一張報名表,滿臉的神往與期待。能進入全校最大的權力核心,這是至高無上的榮譽,誰都知道櫻蘭入學的規矩,男生必須多金,女生必須樣貌過人,絕無丑女魚目混珠。而學生會是學校除了理事會之外,最具權威的機構,完全獨立的組織機構!只要成為其中一員,無論是掃廁所的小弟還是倒垃圾的大姐,都會被蓋上「權威身份」的印章,想想帥哥美男奪目的眼光,想想美女淑媛的尖叫,做什麼都值得了,何況這幾個小時的等待呢。但兩個小時前進去的三十八號似乎真的久了一點,久到排在中間的同學都紛紛拿出書包里自備的面包啃了起來。

「什麼?你剛說什麼?你你你你你……」沙雅嫻完全不顧自身的淑女形象,顫抖的食指準確無誤地對準第三十八個面試者——葉卿箐的腦門,「你要面試進又累又髒又沒帥哥美女養眼的組織部?你瘋了嗎,你真的不考慮一下來我們新聞中心部?」學生會的名額有限,即使報名的人達上百,他們總共也就招三個。難得的女主播名額,對于卿箐來說,該是多麼合適啊!

葉卿箐挪了挪身子,嘴角輕然的笑意慢慢浮現,她就知道雅嫻會有這個反應,但她對女主播的確沒什麼興趣。她不是一個喜歡聚集眾人目光于一身的人,她只想……離自己的目標靠得更近一些。眼眸微抬,正前方坐著的四個人。除了沙雅嫻這個新聞中心部長外,還有學生會長、財務主管和秘書處長。不是她的眼力好,而是斗大的水晶字刻在三角架上顯得格外醒目。不是說學生會很會節約資源嗎?這每字一百元的裝飾也算嗎?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眼底涵蓋了一層淡淡的,幾不可聞的嘲諷。

是的,嘲諷!黑澤楓在沙雅嫻帶著這個女孩推門進來的時候就注意到了。她的臉上有著淡然自若的神色,可眼底卻泛著一絲嘲諷。他不是看錯或眼花,而是真的確定以及肯定她在嘲笑,她憑什麼嘲笑?如果進入學生會是她不屑的,那為何還來?

「很抱歉,葉同學。你的簡歷沒有讓我們錄取的可能。」這是自第三十八個學生進來面試以來,他第一次打破沉默開口,旁邊的人都投去詫異的目光,包括離他們三米之遠獨自坐著的葉卿箐。他直視她的臉,準確地說是看著她的眼楮,「小學你是參加了很多的比賽,但不足以證明你的能力,從初中開始你的記錄便是一片空白,我們無法肯定你有足夠的才能成為組織部的一員。」

眾人倒吸一口氣,黑澤楓第二次失常。居然用如此直白而嚴苛的口吻對待一個高一下學期才剛轉學來的陌生同學。尤其對方還是新聞中心部長的朋友。他是怎麼了?一直以來他都是溫柔優雅,如清泉般純淨的紳士,即使煩人的愛慕者手捧巧克力鮮花每天在教室門口制造不期而遇的可笑巧合,他也只是有禮地退到一邊,一笑而過。除了太花痴太纏人太會哭的女生會讓他微微皺眉外,幾乎沒有人能惹惱過他。何況這個剛進門來就制造了驚艷效果的美女學妹?回想上次讓黑澤楓用這般冷然的語氣說出來的是一個超級花痴,大肆宣揚說他是自己的男朋友,當著眾人的面他澄清了緋聞,也讓那個女生抱頭痛哭了三天三夜。後來听說出國留學了,走之前還不死心地過來再看他一眼,懇求他給一個GOODBYEKIXH1,被他溫和婉拒。那麼這個女生又會如何?大家都很好奇,幾個學生會當後勤的成員仰長脖子屏息等待。唯獨前排四個主考官直愣愣地看著葉卿箐,當然也包括十指絞纏,略顯緊張的沙雅嫻。

「嗯,我也這樣認為。」一直處在沉默狀態的葉卿箐隨意地撫了撫垂落的秀發,身子斜斜往坐椅後一靠,瞬間多了一絲慵懶之美。幾個沒多少美女免疫力的男生已經瞪直了雙眼,拼命咽口水,也不怕給嗆著。好一朵芳香誘人的鮮花喲!

沙雅嫻懊惱地瞅著她,這個人是笨蛋嗎?別人說什麼都對嗎?不理解好友意欲何為,葉卿箐已經揚起燦爛的笑容,在眾人失神的瞬間,拿出書包里的一個便當,「我的確沒有多大的才能,但是我會廚藝。」說著打開便當盒,頓時一股食物的香味撲鼻而來,培根混合肉絲的香氣如純淨的空氣般排山倒海地包圍了全場。滿意地看到大家的反應,她淡淡一笑,「我听雅嫻說學生會常要加班到晚上十點,吃泡面啃餅干是常有的事情,而我除了幫大家弄出熱氣騰騰的食物之外,似乎真的——一點用處也沒有。」她加重了「用處」二字,听起來更像有用而非無用。集體把目光落在面試老大們的身上,誰都知道那些折磨腸胃的歲月有多麼的難熬。為了我們未來的幸福,快點答應吧!

將眾人可憐巴巴又哀怨的眼神收入眼底,葉卿箐低頭把嘴角的笑容給逼了回去。再次抬頭,只剩下一臉的淡然與無辜,「請問,我可以加入學生會嗎?」眾人狂點頭,雙手高舉以行動支持。

但單手托住下巴的黑澤楓只淡淡掠過眾人的希冀,再次把目光落到她的身上,這個女生……不簡單!「你……」

「你通過了!」學生會長在他之前一步把話說出來,免得錯失人才!黑澤楓斜睨了他一眼,他也馬上回瞪,帶著警告的意味。如果黑澤楓膽敢把她給刷了,那以後的夜宵都他來搞定吧!黑澤楓接收了信息,抿抿嘴,不再言語。

「恭喜啊,恭喜你啊,我親愛的飯團……哦,不,我親愛的學妹。」眾人狂涌而上,幾乎學生會成員都為會長這個英明的決定喜極而泣。

沙雅嫻樂得跑到葉卿箐的身邊,拉起她的手,「卿,太好了呢。你成功加入了,呵呵。我就說你一定行,不過你不加入我們部門太可惜了。」

當事人只是笑笑,把目光投向隔離幾步的黑澤楓身上,他似刀雕刻般的五官,俊美得讓人覺得——礙眼!

葉卿箐走出學生會活動中心,頓時嘰嘰喳喳的議論聲馬上揚起。

「就是她,就是她!她就是三十八個進去唯一面試成功的人!」

「看起來也不怎麼樣。」酸溜溜的語氣。

「可是……她看起來很漂亮。」有些遲疑的。

「笨蛋。那是因為你沒見過新聞中心的部長沙雅嫻,她才是十全十美的淑女模範呢,我也是為了她才決定加入學生會的,也唯獨她配得起‘漂亮’二字。」另一個聲音氣勢洶洶地說。

葉卿箐無所謂地笑笑,嘴長在別人身上,愛說說去。一切與她都無關,仰望天空,櫻蘭真的很漂亮,似棉絮般的白雲悠悠飄過,幾許櫻花的芳香在花瓣飄零時彌漫,伸開手心朝上,一片淡粉色的櫻花落在掌心里。學生會……她加入了呢,不自覺地抹上右手的細鏈子,猶豫了那麼久,她終究……還是來了。

一年A班,數學課。

「喏,同學們。當我們把X平方與Y平方相加之後,兩邊的等式所代列就很明顯被替換成一個未知數的式子。請翻開課本習題第……」講台上的老師繪聲繪色,只差沒噴口水,手中的粉筆在空中飛舞著,底下的同學趴在桌上,呼嚕聲一浪高過一浪。

三根青筋暴跳在額頭,老師忍無可忍,也顧不得什麼「有容乃大」的師德,「嗖」的一聲,粉筆在空中做了一個漂亮的拋物線掉落在葉卿箐的桌角。眾學生連忙抹抹臉頰,收起瞌睡,用同情的目光投向她,這下慘了,這課肯定會被當掉的!

葉卿箐無視眾人的眼光,只伸出中指輕彈了一下莫明其妙空降的白色粉筆頭,「咕」粉筆掉落在地,滾了幾下停住。她繼續低頭沉思。一雙皮鞋「啪達啪達」有節奏的聲音停在她的面前,「新同學?」語氣里充滿惱怒和不快。

「老師,她是前日才剛轉學來的葉卿箐,對于您的課她還不太熟悉。」隔著一個位子的沙雅嫻連忙站起來解釋,誰都知道這個老師的壞脾氣是出了名的,如果被他盯上了,這學期的課被當無疑。拼命朝卿箐使眼色,而當事人一副無動于衷的樣子仍未抬頭。

抽搐了幾下嘴角,數學老師的心都抖起來了,現在的學生太目中無人了,簡直就是無法無天了。要不是校長三請四催地邀請他來教課,他才不會出現在櫻蘭呢,「一群飯桶!」

什麼,飯桶?!眾學生的眼神開始怪異,但他們不敢把怒氣往老師身上撒,全都射向了葉卿箐,道個歉有那麼難嗎?

「你們除了靠家里人提供優渥的生活,糜爛地存活在這個社會里當一只米蟲外,還會什麼?上學期數學課居然只有沙雅嫻一個人及格,你們捫心自問,羞愧嗎?」老師的怒氣猛地拍響了一旁的桌子,力道大到剛好震掉了課桌主人放在位子上的睫毛膏。此同學驚呼一聲——「美寶X。」連忙彎腰下去。

老師忍無可忍,大喝一聲︰「今天沒做完第三頁的習題,誰都不準下課。」說完,就走。

「啊,慘了,我下課後還有甜蜜的約會呢。」慘叫聲開始,這是今天最後一堂課,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誰的心中會平衡呢?

「完了完了,我去維也納的機票都訂好了,今晚有VITAS的海豚音演唱耶!」無比哀怨。

最後眾人把不滿的情緒全匯集到葉卿箐的身上,如果不是她,這一切就都會現實了!

下課鈴聲響起,眾人都嘟嘴抱怨卻不敢行動,有幾個開始認命地埋頭做練習。「嘩」的一聲,葉卿箐打破了沉默,把書本累堆在一起,在眾人不滿和疑惑的眼神中,把它們裝進書包,然後摘下手腕上的發圈隨意扎了一個馬尾,背上包就要邁出教室。這一連串的行為看得眾人傻眼,她她她她她……也太不把老師的話當話了!

「卿,你干什麼?」沙雅嫻急忙拉住她,多年沒見不知她的性格改變了這麼多,還是頭一次看到她的叛逆,雖然自始至終沒有見她頂撞過老師,「你沒听見老師說做完習題才可以走嗎?」

葉卿箐把桌上的課本塞到她的手中,「做完了。」

「什麼?!」眾人倒吸一口氣,這位轉學生也太會制造震驚了吧。

「你……」沙雅嫻低頭察看習題的解答,竟然與背後的答案都對得上號,吃驚地抬頭,說不出一句話來。唯一的區別就是卿箐的課本里寫滿了密密麻麻詳細的解題步驟,她……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厲害了呢?

「都是抄的吧?」一個不屑的聲音揚起,「老師要求有步驟的,如果就寫一個答案,誰都知道課本最後面有啊。」

「就是嘛,自己拽不要拖別人下水,又不是什麼校董的女兒,沒有幾斤幾兩就乖乖做隱形人好咧!」

「不要以為美貌就多了不起,現在科技發達,要把東施變西施只是一瞬間的事情。」早就見她不爽了,一出現就吸引了班上男生的大部分眼球。

緊抿的唇邊淡淡地,淡淡地,勾出一抹笑靨,微垂的眼眸似深不見底的潭水,看起來溫溫的,卻沒有情緒。葉卿箐沒有抽回沙雅嫻手中的課本,只是輕輕地說了一句︰「我去圖書館了。」便走出教室。

她一走,班上的同學就涌上來。七嘴八舌地道她的不是。沙雅嫻連忙辯解︰「她不是那樣的人。」小學同班四年,她很了解卿箐的性格,她不是一個愛出風頭的人。

「雅嫻,你別維護她了,一個空殼的花瓶。也只有你才是美貌與智慧最佳的代言,老師都說全班只有你的數學能考及格。」

「對啊對啊,數學好難哦,真討厭死了,還是雅嫻你最棒!」

此起彼落的羨慕與贊美把沙雅嫻團團包圍,手中的課本捏得更緊了。不知為何她不想把卿箐寫滿解答的習題攤開來,可是心里又很想為好友辯解︰「同學們,謝謝大家。但是卿箐是我的好友,如果你們喜歡我的話,請連帶地也一起接納她好嗎?」

大家不吱聲了,雅嫻在眾人的心目中是很有分量的,頭腦好,功課佳,能力好又頗有人員,還是淑女味十足的班花,她的朋友也要一起喜歡進去嗎?

「好啦好啦,忘掉今天不愉快的事情,等會我請大家吃冰。」沙雅嫻甜甜一笑,順勢把卿箐的數學課本塞到她的抽屜里,「大家快點寫完一起去吃哦。」

「雅嫻好善良啊。」

「真是一個值得交的朋友。」

「就是就是……」

「……」

氤氳的濕氣彌漫在整個狹小的空間里,白色的泡沫在我的臉上一層一層地抹勻,忽地一雙手由身後伸到我的腰間,隨著一股淡淡的清香,我落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里,「嘻嘻,來這麼早?」

「叔叔說你剛起床,小懶豬這麼貪睡,如果我不來接你,約會是不是就要遲到了?」低低淺淺的溫柔嗓音縈繞在我的耳畔,他細細的下巴頂著我的肩。

望著鏡子里的俊朗容顏隱含的不滿,我不禁笑了,用手肘推了推他,「那也是昨晚你害的。」都是他不借習題給我抄,不然我早就爬進柔軟的被窩睡覺去了,哪還用熬夜到兩點變熊貓盼盼。

他的頭微微側過來,薄薄的唇如輕盈的羽毛般踫觸著我的頸項。哼,美男計,我才不會淪陷呢!太遲了太遲了,本小姐已經生氣了,任你怎樣,我都無動于衷,憋死你,哼!「今天我們約會後,記得給我抄數學習題卷哦,不然一個星期不理你。」我說到做到!

「那不如我們把約會地點改在圖書館好嗎?」他輕淺而溫柔的聲音一點一點地腐蝕著我的意志,在清晨听起來特有蠱惑人心的味道,而我,甘之如飴。

但是昨天不是都訂好電影票了嗎?「為什麼?」我不太理解。

他扳過我的身子,雙手輕握住我的,「因為在那里我可以幫你補習頭疼的數學。」像是知道我會反抗揚手捶他,我的手早被他牢牢地固定在掌心,動彈不得。

「我抗議……」抗議無效。他的唇如羽毛般散落在我尚未刷牙的唇齒間。哦,管他呢,他都不介意,那我,當然更加不介意啦!

……

圖書館。

葉卿箐扔下筆,把頭一仰,書本掩蓋住她的臉。葉卿箐啊葉卿箐,你來這里為的是什麼?怎麼一來就樹敵了呢?輕聲嘆息,書本從臉上滑落,掉在地上。窗外的風把書頁吹得沙沙響,她無暇理會。

一只縴細的手撿起書本,「奧林匹克數學競賽?」喃喃念著書本的名字,聲音里多了一絲溫和之外的東西。

是啊,剛才就是在課堂上太無聊了,才把奧林匹克的題目拿出來做。如果不是那個老頭,哦,如果不是那個數學老師搗亂,她早就把題目解答出來了,也無需現在郁悶連連。葉卿箐遲鈍地發現剛是有人在講話,她張開眼楮,「是你?」望進一雙深邃的眸子里。米色的針織毛衣配上開司米風衣襯托出一身的挺拔。他依舊風度翩翩,何時他狼狽過呢?卿箐笑笑,隨即收起剛露出的迷茫,「財務主管很閑嗎?」意思就是居然會溜達到她這個不起眼的角落。

黑澤楓拿著書本靜靜地看她,這個女孩自第一次見到她的話里就充滿了諷刺。與其說是諷刺還不如說是敵意更為恰當一些,「我們……有仇嗎?」

「嗯?」一臉嘲諷的她微微愣了一下,沒想到他會這樣問。

黑澤楓把書本放在桌上,也坐了下來。朝著對面的她輕然地露出淡雅的笑,「否則為何每次見到你都用嘲笑的眼神看我?」自他進入櫻蘭以來,還尚未有人對他表現出這般的神態,極個別除外,幾乎全校的異性都會因他的出現而神采飛揚,雙眼發亮。雖然他心里也對「優雅王子」的稱號不置可否,但被一個女生以嘲諷和不屑的眼神觀望,總覺得心里有點不舒服。

她只淡淡瞥了他一眼,便翻過剛才思考的題目,執筆在草稿上畫圖列式子,忽地又停下來,抬頭對上他的眼,「你多心了。」難道她真的表現得如此明顯?輕咬下唇,又把頭低了下去。

多心?他會多心嗎?沉默地盯著她的草稿,「你的數學看起來不錯。」在這個學校里,很少有女生會把心思花在學習上,尤其還是枯燥乏味的數學,「你很喜歡數學嗎?」不知為何,面對她一臉的漠然,他竟還能如此心平氣和地坐著。

她眼楮往他臉上一掃,手還是沒有把筆放下,右手的食指在她的唇邊來回摩擦輕撫思考題目中的癥結所在。這一細微的動作看得他一怔,一個念頭一閃而過。恰在這時,她放下筆看向他,兩人的眼神在頃刻間相撞,不知名的情緒涌進心間。她率先別開臉,「怎麼?一個女孩子喜歡做數學題目很奇怪?」

不奇怪,但是她做題目時流露的神態讓他的心莫名地收縮了一下。驚訝地望著她,一點一點地收斂自己的情緒,他的臉上恢復清泉般的雅然與溫柔,「興趣所至?」

她點點頭,想了想又道︰「因為我喜歡的人很喜歡數學。」想起那個人做題目的嚴謹與認真,專心致志投入的心態以及她偶然間的搗亂,嘴角不自覺地翹起,這笑不帶一絲的雜質,純粹的干淨與清爽。

輕咳兩聲,黑澤楓拉回她的思緒,在一個帥哥面前去想另外一張不知是圓是扁的臉,還流露出那種笑容,怎麼說都有點傷到他小小的自尊心,「是誰?」是誰能讓她露出那該死的笑容?未覺心里的怪異感受,嘴里已經吐露了心聲,他定定地望著她,那一泓如清泉般的星眸直直望入她的眼底。

葉卿箐愣了愣,隨即露出潔白的牙齒,「我的竹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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