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不歡而散之後,何勁生就再也沒有出現在她面前。
她是有些後悔了。
為魏學長報仇是最開始的想法,但是真正地跟何勁生接觸過,她是並不討厭他的。
他很嚴厲,被她逗弄的時候會發火,撂狠話,但不會真正地去傷害她,即使是小心眼地報復她,也只是責令她去洗洗盤子,喂喂老鼠諸如此類無傷大雅的小事。這樣的一個男人,真的會做出那種卑鄙的事情嗎?
她知道,他不會的。何勁生,她僅僅只是覺得捉弄他很有趣而已,又不僅僅如此。
她嘆息著,悵然地望著蔚藍的天空。
幾天沒有呼吸到外面的新鮮空氣,她有些想念了。日光溫暖地打落在她年輕嬌女敕的臉龐上,照亮了光澤的暈圈。她嬌小的身影倚靠在一輛黑色轎車旁,像是在等待著什麼,似有幾分愜意和自由。
何勁生神色復雜地看了她一會,她沒有從他車子邊走開的打算。他按了按車子的警報器,突然嗶嗶聲大作,驚了那個正在凝思的女人。她歹命地拍拍胸口,四下張望。
他不覺好笑。
「何勁生。」她朝他招手。
就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一樣。何勁生肅著臉,沒有理她,徑直拿出車鑰匙開門。
「出去。」他冷聲道,望著一坐進車子里來的莫朝華。
「我要去你家找我的兔子。」她沖他露齒一笑。
他皺了皺眉,「莫朝華,你越來越老了。」
莫朝華臉色一僵,又裝作不慌不忙地從手提袋里拿出一面鏡子。哪里老了,哪里老了?她不是一直都這麼美麗動人,楚楚可憐嗎?好吧,她承認最近在醫院里伙食差了那麼一點點,保養少做了那麼一點點,但是也不至于越來越老吧。
一定是何勁生嫉妒她年輕,一定是!
見她拼命在鏡子里尋找自己完美臉龐的瑕疵,何勁生勉強忍住不笑。發動車子,慢慢地往與家里相反的方向駛去。
「何勁生,你家離第一醫院也未免太遠了吧。」跳下車,莫朝華咕噥地抱怨了一聲。
何勁生瞧了她一眼,「你又不是沒來過。」
兩個人不由得都想到了,那晚的那支舞,那個吻。
「你家很氣派。」她總結,轉移話題。
「你喜歡,可以來做保姆。」他不帶笑意地說。
她調皮地掀起眸子覷他,「我可以不可以來做少女乃女乃?」
何勁生耳根子微紅,「你做夢。」他大步的甩離她,在佣人們的招呼聲中走進金碧輝煌的何家大廳。
莫朝華愣了愣,分明地看見他紅了臉。本來只是她輕佻的一句玩笑話,突然連她自己都覺得有些尷尬。
走進何府富麗堂皇的大廳,一種莊重肅穆的沉重感便不期而至。它彰顯了三代書香門第的嚴謹古墓派風格,代表了一種威嚴的凝結,可是……為什麼在她明亮的雙眸里,他竟然看到了……興奮?!這里有什麼讓人覺得興奮的東西嗎?他懷疑,又暗暗竊喜。
竊喜……何勁生愣了愣,極快地擺月兌這種怪異的想法。
莫朝華知道何家人把房子蓋得這麼大,倒不是想擺富,只是他們很喜歡在自己家里辦酒席或者開節日PARTY,根據需要建造的。雖然那炫目沉澱的古董陶瓷,還有高級紫檀木板,似繁華錦簇的大吊燈華麗得就像迫不及待想跟人家顯擺自己的財富與尊貴,但是她必須很狗腿的說,何家真的是很低調的。
「嗶——」呆呆興奮地叫著,聲音里有以往的活力,已經完全從病魔中掙月兌了出來。
莫朝華笑著轉身,想把呆呆抱個滿懷。
不料——
「嗶嗶——」沒良心的呆呆蹦得好高,飛也似的撲進何勁生的懷抱,窩在他的胸膛努力地蹭啊蹭。
莫朝華的雙手僵硬地橫在半空中,涼風颼颼的,此時此景,吹得她心里直發 。
「勁生,你回來了。」何媽媽風韻猶存,未老的容顏只有淡淡的細紋。
「嗶嗶——」兔子又飛進何媽媽的懷里,連一眼都吝嗇于給站在一旁淒風慘雨的主人。
「呆呆好乖哦,來,給婆婆抱。」何媽媽疼愛地蹭蹭呆呆毛茸茸的身子。
這一幕多麼的融洽啊,多麼的讓莫朝華想死啊。她不過才離開了短短的三天,她的揚譽不要她了,連她的寵物也不要她了。
「媽媽,這個是呆呆的主人,莫朝華。」瞥見莫朝華一臉深受打擊的模樣,何勁生忍俊不禁,趕緊給媽媽介紹,「她今天是來接回呆呆的。」
何媽媽詫異地瞅了莫朝華一眼,表情流露出不舍,「可是我今天才給呆呆買了它最喜歡吃的比利時兔糧,還有鮮牛女乃……」
莫朝華心里一陣激憤。敢情她在醫院里要死不活,惹怒了何勁生還要擔心呆呆會不會被他虐待的時候,這只死兔子在人家家里大吃大喝,渾然忘我,樂不思蜀啊?
何勁生從母親手上抱過呆呆,轉手要給莫朝華。
死兔子,看她回去怎麼收拾它,「呆呆,過來姐姐抱。」莫朝華笑得和藹,可是眼中凶光畢露。
呆呆驀然一驚,從何勁生的懷里跳開,蹦?著跳到樓梯上。莫朝華咬牙去追,已經顧不得是在慕名已久的何家了,利落地爬上高級木板,像賣隻果的老巫婆一樣邪惡地伸出手騙誘著,「呆呆,過來,姐姐帶你回家?,有好吃的。」
不要,回家沒有比利時,只有胡蘿卜還有白開水。呆呆肯定是這麼想的。
莫朝華伸手一撈,呆呆撲地越過她,跳到扶手上,她一怒,還未完全轉身就想勾住它,結果是慘不忍睹,她腳下踩空,尖叫著滑了下去。
「小心。」趕在她身後的何勁生大叫一聲,張開懷抱,將一路「 」跌下來的莫朝華緊緊勾進懷里。
她驚慌失措地環住他的腰,有那麼一瞬間,她好像看到蔡樂玲被她推下樓的那一幕,她已經好久好久沒有想到了——
為了要告發丁雋毅的罪行,她親手將發現真相的蔡樂玲推下樓,是她差點害死了蔡樂玲。
她眼里蓄了一點淚水,叫何勁生吃了一驚。
丁雋毅把她研發的不成熟的藥品當作他自己的研究成果,轉賣給惠達企業,她想要讓丁雋毅坐牢,得到應有的報應,除了靠惠達藥業來告倒他,她還能怎麼辦?眼看著計謀就要成功,她又怎麼能讓蔡樂玲把一切付之一炬呢。
是她把她推下樓的。小臉上已經不是單純的驚嚇了,而是深深的自責與恐慌,在那一瞬間突然爆發了。
她腦中一閃而過的念頭是,蔡樂玲在摔下樓的時候都在想什麼?
是不是在想著做鬼都不放過她?
「莫朝華,莫朝華?」
低沉好听的聲音伴隨著輕輕的搖晃,叫她驀然從沉吟中驚醒。她掀眸瞅見何勁生那張沉肅剛毅的俊顏,心跳依舊雜亂無章,卻好像看到了一點點安心的感覺。她並不討厭他,甚至現在遇見他,有時候她會想要逃開。真的,很想逃。可是當他轉身離開的時候,她又會眷戀起那雙諱莫如深的俊眸,無形中給了她很多的支持。
「咳咳。」威嚴而冰冷的輕咳聲局促地在樓下響起。
樓梯的半道上,兩條身影迅速而默契地分開,兩張同樣出色迷人的臉龐各自轉向一邊,氤氳著臊紅。
「爸爸。」何勁生打破沉默的氣氛,對著樓下叫了聲。
「嗯。莫小姐來家里玩嗎?」何朝聖客套地問道。
「莫小姐是來接呆呆回去的。」何媽媽抱著狗腿的呆呆,留戀地說道,「也許莫小姐可以留下來吃個晚飯……」
「勁生,天色也不早了,你早點送莫小姐回家吧。」何朝聖兩手反剪在身後,冷冷地掐掉了何媽媽的話。
何家第三代共有四個男丁,皆行醫。其中何勁生是醫學界有名的外科醫生,他最擅長的領域是癌癥,而何爵生則在中醫藥方面有所建樹。
然而何家至今還沒有迎娶過一個姑娘過門。
如果說沒有女人想嫁進何家,那是不可能的。何家四個公子無論品貌,都是上乘之選。可惜何家家風太嚴,嫁進何家,就相當于嫁給一所修道院,令人望而卻步。這也是何家老三談了四五次戀愛都失敗告終的原因。
「堂哥,老三喝醉了,我先送他回家。」酒吧里人聲鼎沸,何爵生不得不扯著嗓子大聲道。
何勁生瞥了眼喝得爛醉如泥的三弟,只听他還在呢呢喃喃著「為什麼」。
為什麼呢?說真的,他也找不到答案。
爵生扶著老三離開了,他一個人坐在吧台上喝酒,听台上那個大胖子裝模作樣地鬼吼,真是無聊透頂。
「何醫生心情不好嗎?」酒保擦著杯子,笑望著他。
他舉起空了的酒杯,「再來一杯。」
酒保搖搖頭,打開酒瓶調酒。她在天堂酒吧工作了這麼多年,每次見到何醫生,他跟他的兄弟,都是來這里借酒澆愁的,好像有很多的心事沒有找到發泄的出口,只能默默地喝酒,來麻痹自己。
不過來酒吧的人,不都是為了來澆愁的嗎?
這個時候,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震了震。何勁生詫異的拿起手機,只見是一條來自莫朝華的短信——我猜,你現在是一個人。
他不明所以,隨手回了一條——你怎麼知道的?
很快就收到回信——你現在心情一定很低落,在做什麼呢?我猜你肯定在喝酒,你有變成酒鬼的潛質哦。
他微微一笑,他卻不知道自己在笑——你無聊。
——我不無聊,我正在用水晶球卜卦。我看見……你在一家酒吧里,對四周如雲美女視而不見。你要不是GAY,就是心情差到沒法說了。
俊眸閃過一絲詫異,他站了起來,在酒吧里四處張望,可是到處都是火辣熱舞的男男女女,璀璨的燈光搖曳閃爍,把人與人都照得撲朔迷離了。
——水晶球,水晶球,它告訴我,你在找我。有什麼事嗎?
他好氣又好笑——莫朝華,你出來吧。別搞得神經兮兮的。
——你想見我?好吧,出了酒吧後門,左轉,過第三個巷子口,左轉,然後右轉,往前直走,再右轉,再往前直走。我會在那里等你。接頭暗號是︰我愛你。
看到最後一句,何勁生不禁紅了紅俊臉。本想不理會她的無聊,卻看見那個酒保正一眨不眨地瞧著他,熱氣突地冒上他的俊臉。
「何醫生,我還從來沒見過你笑呢。」酒保遞上酒,愉快地說道,「你笑起來很好看,能讓你笑的人真了不起。」
何勁生不由自主地模了模自己的臉,再去看短信,胸口似乎鼓噪著什麼。
那夜大雨,那抹等待的紅色,已經在他夢里佔據了太多的時間。
夢里,他無法不怨自己,明明是如此渴望的接近,卻總是在推開彼此的距離。時而又惱怒起她,她不冷不熱的態度徹底地惹惱了他。
夢里的他太誠實……
他不再猶豫,大步朝酒吧後門走去。按照她的指示,先往左轉,然後經過一條幽黑的巷子,在第三個巷子口轉彎,他下意識地加快腳步,在茫茫的夜色里急切地尋找那抹紅色的嬌影。又一個右轉,他遙遙地看見前方天堂酒吧的霓虹招牌在黑夜里不斷地閃爍。酒吧華麗的木制大門擋不住歡快的音樂,正震耳欲聾地蕩漾著。
何勁生蹙起眉心,微微喘息,扯開緊緊束縛住脖頸的領帶,才得以在這麼沉悶的夜晚得到一點自由的空氣。難以解釋為什麼突然心浮氣躁,只是沒找到那抹紅色,讓他稍有起色的心情猛地陷入空洞。
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簡信,一再地確認,直到酒吧里突然安靜了下來,大胖子不再高吼著《離歌》。他推開大門,赫然看見那舞台上站著一抹俏麗的紅色,抱著不知誰送的一只好大的維尼熊,正隨著輕柔的音樂哀傷的輕輕唱著。
她的聲音淡淡的,仿佛天生就帶著憂郁,嬌顏上、眉宇間,染上深深的寂寞離愁,與那個平日囂張跋扈的莫朝華竟然大相徑庭。
也許他從來沒有真正認識過莫朝華,只能在很偶爾的時候,才得以窺見她的內心。
唱完一曲,台下的听眾都激動地高聲叫著「我愛你,水晶」、「再來一首」。
「你還挺受歡迎的嘛,經常來?」她跳下舞台,拉住他的手的時候,何勁生才回過神來。
「偶爾來,我才剛到這個城市不久。」她隨著音樂輕輕搖著頭,沉浸在這份自由散漫中。
她今晚穿著一條紅色的長裙,紅色的針織小外套,再歪歪地戴個紅色的毛絨帽子,可見她愛這鮮艷的紅色愛到了心坎里。她偏著腦袋,兩片香唇晶瑩紅潤,何勁生只覺喉頭一緊,深埋在心底的欲念呼之欲出。
是啊,他覬覦著她的唇已然很久了。
自那一夜舞罷,她在他唇上偷去一吻,他便懷念至今。
「你會探戈嗎?」音樂一換,她心情顯得愉快極了,「我五歲就會了哦。」
他深深地凝視著她豐富多彩的表情,在心底揉進一點點的疼惜。
「不會我來教你。」她拉著他的手,很高興他掌心的溫暖能滲進她的肌膚。
他隨著她熱情的舞步旋轉起來,每一次她將小臉貼上他,他都禁不住微微戰栗,禁不住想偏過臉去吻她,渴望在每一個舞步里慢慢滋長。
他想,他是愛上了她。
何勁生將車子慢慢地停靠在小區的綠化帶邊上。
名苑小區已經有十幾年了,所以建築物都顯得老舊,牆上是斑駁的雨跡。而綠化帶也很差,只是參差地栽種著幾棵光禿禿的樹。
莫朝華打開車門,輕快地跳下車,站在車門口,讓清風輕輕將她的裙擺吹起,「謝謝你送我回來。」她趴在車窗上,對著何勁生說道。
「謝謝你敢讓一個醉鬼送你回家。」他揶揄。
月光讓他的臉龐微微柔和,莫朝華第一次發現他也能這麼親切。小臉淡淡地酡紅,她結巴地說道︰「呃,你肚子餓不餓?嗯,嗯……可以去我家吃點東西。」
她忐忑地覷著他,只見他想了一下,愉快地點頭同意了,「好。」
好……他竟然回答好……那一刻,莫朝華高興得心兒都飛了起來,「那……你想吃什麼?冰箱里還有半朵西蘭花、一顆土豆、一條黃瓜,還有切好的肉絲、魷魚,還有還有,我們可以做水煮活魚吃,水槽里還養著一只好大的草魚呢。」
何勁生斜睨了她一眼,看得她乖乖閉上嘴,「你是打算吃夜宵,還是打算連明天的早午飯也一起吃了?」
「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的廚藝很好而已。」莫朝華笑嘻嘻地說道。
「光說怎麼知道?」他盯著電梯的數字變化,不讓她發現自己的愉悅。
這個家伙!傍他點顏色,他就開染坊了。莫朝華氣呼呼地想著。
「你在想什麼?」俊眸緊緊盯著她臉上豐富的表情變化。
「沒有!」
否認得太快,肯定有問題。他淡淡地提醒道︰「別想在我的食物里加蟑螂,否則我會扣掉你一整個月的工資。」讓她一整個月都喝西北風去。
何勁生,你好狠!
一打開門,呆呆就飛快地撲進莫朝華的懷里,露出兩只長長的耳朵,突然,它發現主人身邊響當當地站著的——會給比利時兔糧的主人二號。「嗶嗶嗶——」忘恩負義的呆呆瞬間改撲何勁生,在他溫暖的懷抱里撒嬌,「嗶嗶嗶——」比利時,比利時……
莫朝華眯了眯眼楮,一把抓起呆呆頸後的皮毛,另一手抓著普通的兔糧倒在小碗里,「這才是你的晚餐,好好享受吧。」
呆呆很不屑地斜了主人一眼,又十分開心地預謀往何勁生撲去。莫朝華牢牢地抓住它,「你死心吧,他沒有比利時兔糧。」
無語地看著一人一兔倒在地上做拉鋸戰,何勁生很自覺地去廚房倒了杯開水,坐到沙發去。
「何勁生,我們等下吃水煮活魚好不好?哇……死兔子,你居然咬我。看我反咬你!」
「我看還是做點簡單的吧。」不然要吃到什麼時候去?
「那好,番薯丸在速凍里,你快去下點面吃,我被這只兔子纏住了。」莫朝華坐在地上,兩手叉腰,臉上撲著一只發狂的兔子。
真是不負責任的待客之道。何勁生只好月兌下西裝外套,挽起袖子,下廚做飯。他打開冰箱,果然看見冰箱堆滿了食物,新鮮蔬菜到干糧,飲料,一應俱全。
他斂下俊眸,從里面取了一盒番薯丸。莫朝華把冰箱堆得這麼滿,她在害怕什麼?
一般人這麼做,心里都是極度缺乏安全感,通過食物來滿足自己。
「不許偷偷加蟑螂,我會發現的。」客廳里傳來莫朝華的警告。
小人之心。何勁生冷睨了她一眼。
「快點啦,我餓死了。」
這到底該誰來做飯?何勁生氣得七竅生煙,差點把手上的番薯丸給捏爆了。腳下不知何時多了一只兔子,正抬高了小臉仰望著他,一雙亮晶晶的紅眼楮好像在說話。既然人兔大戰已經結束,這個莫朝華也該進來盡盡地主之誼吧。
他走出廚房,只見莫朝華打開筆記本電腦,音響里輕快地流瀉著一首鋼琴曲。她兀自陶醉在優美的旋律里,隨著它的高低起伏翩翩起舞,靜靜地閉上雙眸,他好像看見,不過六七歲的小朝華站在絢爛的舞台上旋舞,而身旁的大鋼琴上,她爸爸的指尖在愉悅地跳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