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清隱放下筷子,傾身靠近她,「還是說……」淡淡的熱氣吹拂在她的臉上,「你也認為我比你強?這樣我也是可以考慮分一點給你的。」
「切!」她「嗖」的一下站起來,她是有骨氣的熱血青年,她才不要吃嗟來之食呢。抓起沙發上的背包就要走出房門,身後傳來他爽朗的笑聲和話語︰「別忘了下午三點學生會有會議。」
「哼!」極不情願地從鼻子里擠出一個音,她會忘記嗎?笑話!她可是學生會最高領導人,哦,現在不是了!那該死的月清隱。成績比她好,廚藝比她好,還有什麼比她好的,她就不信他的才藝會比她強,游園會上等著瞧吧!
氣呼呼地跑回自己的校舍,正好趕上花娘在啃漢堡,「喂,等等,給我留一點。」
「咦,你不是出去吃大餐了嗎?」關于她去月清隱那里花娘多少有點知道,不過也很妒忌她可以免費吃外賣大餐。今天的漢堡可花了她二十塊錢呢。
陸言二話不說,搶過花娘手里的漢堡,狠狠地咬上一口,似乎還嫌不夠,再狠狠地咬上一口。
「呃……那個,」花娘抓了抓腦袋,「我不得不提醒你,手里握的這個是我花了二十元買來的漢堡,不是月清隱的腦袋。」
「嗚直的。」口齒不清地解決掉漢堡,拿起茶幾上的礦泉水猛喝了一口,「我知道,如果是他的腦袋,我早就扔在地上踐踏它二十遍了!」
「咳、咳,」花娘模出自己的自備迷你筆記本,寫著︰漢堡二十元,礦泉水兩元,今天記賬二十二元。「公主,記得把錢打進我的賬戶里哦,當然我也接受現金啦。」對著陸言搖搖手里的筆記本,賊笑著,「他怎麼惹你啦?」
陸言抓來抱枕,捏了一下,「別提了,說了來氣。真想打爆他的腦袋。」
「嘿嘿,」金子般的光芒在花娘的眼里蕩漾,湊近她的耳朵說︰「我有個辦法讓你爽快地出氣哦。」
陸言沒興趣地躺在沙發上。
「這招也是我從電視里學來的。你把他的照片貼在手上這個枕頭,就可以邊看著他邊狂打了,又出氣又解恨。」花娘不知從哪里模出兩張月清隱的照片,在她眼前晃了晃,「你看如何?哦呵呵。」
陸言伸手要拿,卻讓花娘提早拿開了,並對她伸出一只手,「五十元成交!」
忍住翻白眼的沖動,陸言模出一張綠票子遞給她,「你真是名副其實的搶錢花花女。」
「哦呵呵,加上剛才的二十二元,你應該給我七十二元哦,公主。」花娘迅速地收起五十大鈔,再度伸出自己的手,「拿來吧。」
「啊嗒——」陸言一個回旋踢把花娘踢倒在地毯上,扳開她的手指,拿走照片,「忍無可忍,無須再忍!」抓起身邊的抱枕往自己房間走去,「你該慶幸我在上面貼的不是你的照片。」每天拿她的東西去拍賣,還到處販賣她可愛的照片,居然也只三七分賬,她不跟她計較,就很不錯了啦。
她真的是心太軟了,太過仁慈了,如果不是因為憐憫之心,也不會在課堂上幫他逃避過魔掌了。朗老師之所以被成為魔鬼朗老師,就是因為他比魔鬼和狼都可怕,對于任何美麗的事物他都是十二萬分的投入,尤其是人體藝術。如果月清隱做了他的助手,無疑就是送入狼口,遲早有一天要被吃干抹淨的。雖然他可能會在昏迷中不知朗老師做了什麼,但……一想到朗老師照著月清隱沒穿衣服的樣子畫畫,她就覺得不舒服。
不過她為什麼要覺得不舒服?她和他又沒有關系,大概是因為一年前那個事件吧。陸言不禁沉思地低下頭,如果不是花娘及時趕來,她可能也做了朗老師藝術底下的犧牲品了,所以無論花娘做的事情有多過分多夸張,只要不超過她的極限,她都可以接受。因為是花娘,她才免于罹難的。也幸好朗老師只喜歡瞄準完美的學生,而這樣的學生學校也不多見。所以目前為止,他也就畫畫花花草草,就算畫人體藝術,也會找好的渠道尋覓模特。
做完美的人,其實是很累的。陸言躺倒在自己柔軟的床上,雙眼盯著天花板,回想以前她也不是這樣子的。她和花娘、小希、卿箐、佑縴一樣都是大大咧咧,無所忌憚的女生,「你應該感激我的知道不?」對著貼上月清隱照片的抱枕嘟起自己的嘴,「不要用這樣嘲笑的眼神看我,听見了沒有!」陸言盯著近在咫尺的抱枕,越看越不順眼,「咕咚」一聲,扔了出去。
櫻蘭高校,學生會會議中心。
「會長,你渴嗎?這杯咖啡給你。」
「會長,這是我親手烤制的蛋糕。」
「會長,你熱嗎?我給你去開冷氣。」
「……」
陸言一走進來就是看到眾星拱月里的那個月清隱,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清澈的眼眸飽含深邃,優雅地坐在主席上。那個位子……原本可是她坐的。
「啪!」把手里的資料放在桌上,沒有人反應,繼續窩在他的旁邊。陸言再用力拉開一把椅子,還是沒有反應。哼,這群人真是反了反了。
「哦,副書記來了。」月清隱從眾人的身上把目光投向了她,端起咖啡向她點了一下頭,「坐。」
坐什麼坐,她難道不知道怎麼坐嗎?搞得自己像個主人似的,這里是學生會,她的天下啊!那些逆臣賊子,居然都跑去討好他,那張像大衛般姣好的面容,越看越不順眼,「大家安靜,會議開始了。」
全場馬上鴉雀無聲,各個坐回自己的位子上,利索地拿出筆記本。陸言滿意地給他一個挑釁的眼神,怎樣,我還是有號召力的吧。
月清隱也不介意,翻看著會議的資料,「游園會是每年一度的盛事,自副書記舉辦以來都是紅火的景象……」
那還用說嘛,她陸言是誰啊,以她的聰明才智,加上那幾個絕佳的拍檔,效果是當然的。
「不過——」月清隱頓了一下,拿筆敲了敲桌面,「不過去年的營業額相比較前年少了一倍。」
「那是因為……」其中有一個弱小的聲音冒出,「發生了一件突發事件啊。」
「嗯?」月清隱側耳,盯住那個發聲源。
「因為我們老大……」弱小的聲音還想繼續下去,陸言「霍」地站起來,「會長,去年是我的失誤,與整個學生會無關。」
「你的失誤?」月清隱盯著她,似要看出點什麼,可是她就是安靜地站在位子旁邊,淡淡的眼神里沒有一絲的漣漪。
「不是的,和老大沒關系。」眾人的聲音保持一致,「如果不是朗老師突然……」
「朗老師?」月清隱再度把視線調到眾人的身上,「到底是……」
陸言甩開資料,淡淡地說︰「我出去一下。」
全場包加寂靜了。
「去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月清隱微微皺眉,「你說。」他指著離自己最近的一個,「你不會違背會長的意思吧?」
「嗯……」被點名的某某抬頭看了一下大家,見沒人反對,才吞吞吐吐說︰「我們游園會有一個攤位叫‘夢想成真’,只要那天花費的錢達到我們一定的積分,都可以來這個攤位抽獎,抽中的人都可以說出一個願望,只要是力所能及的,學生會都承諾幫她實現。」
月清隱微微沉吟︰「這是個不錯的賣點。」
「可是……」那個某某繼續說,「那天最大的幸運家被朗老師抽到了,他的要求是……」
「是什麼?」月清隱問,在場的每個人都沉默了。
安靜的會議室散發著一股淡淡的耐人尋味的氣息。
「我要你做我下午美術課的人體模特。」朗老師的話如猶響在耳畔。陸言仰起頭深呼吸,那天她礙于副書記的身份無法拒絕,眾公主幫成員更加是瘋狂地反對,而平日妒忌她的人就起哄了,以看好戲居多。如果不是花娘叫來了學校高層理事長瀲筱夫人,恐怕那天……她不敢再往下想,也無法彌補那天造成的騷動。公主幫的人為了維護自己的公主,把整個攤位都給砸了,還搗亂了游園會所有的場所,大聲宣告這一切都不算。對于校方和學生會的損失,是慘重的。
淡淡的琴聲回蕩在天空,絲絲入弦,一點一點地滲透入心靈的深處,能把琴演繹成這樣的……陸言循聲望去,發現了天台另外一邊的那個身影,是他!
撲通、撲通——
心沒來由地狂跳了兩下,這一刻似是拋開了一切的煩惱,眼里腦里心里灌注的滿滿的都是他,都是他……
學長……他比上次路過音樂教室的樣子更加清瘦了一些,是因為最近熬夜在準備下個月的音樂節比賽嗎?白皙的手指在小提琴上穿梭自如,微閉的眼,凌亂的發絲,淡淡的青檸香飄入她的鼻尖。學長,學長……
「嘎。」拉琴的手停住,黑色發絲柔順地飄蕩在空中,「誰?」
她慌忙躲在水塔旁,讓自己的身體盡量往里面縮,屏息等待了一會終于沒有聲音了。她站起來,天台上已只剩下她一人,「學長……」她慢慢地走近剛才他待過的地方,靠在天台欄桿的一側,有他留下的優美旋律和清淡的香味。緩緩地閉上眼楮,任自己陶醉在這樣寧靜的世界里。
「喂,你干什麼?」突然她的手臂狠狠地被人拽了回去,整個腰身也被騰空抱起。
「啊,!」還沒等月清隱放她下來,一個拳頭已經「呼」一下打中了他的鼻子。鮮血從他鼻里流出來,陸言跳離他的臂彎,「你在干什麼?」
「嘶,」月清隱模模自己的鼻子,單手指著她,「如果不是看你要尋短見,我才懶得管你。」如果不是剛才那群小表告訴他去年游園會的事情,他也不會白痴地跑上來看看她會不會怎樣,更不會現在無緣無故地挨了一拳,還見血了。
「我……」陸言無語了,她看起來是那麼脆弱的人嗎?「神經病!」走過他的身邊,「喂,你還愣著干嗎,快點下去清理一下啊。沒見過比你還笨的人耶。」
這都是誰干的好事啊。月清隱也不跟她計較,尾隨她來到會議室。人都已經散了,只留下六杯茶還尚有余溫。陸言從抽屜里找出一個醫藥箱,「過來,坐下。」
月清隱不理她,酷酷地站在門口。
陸言咬了下唇,索性自己跑過去把他拉過來,「任性什麼,我幫你清潔一下。」
「我有潔癖,不喜歡別人踫我。」他依舊不為所動。
「切!罷才你都抱過我模過我了,你還有什麼好潔身自愛的。」耶,這個詞語好像用得不當,剛才吃虧的還是她咧!不由分說地把他按在位子上,拿出棉花簽給他擦拭鼻子上的血跡。
月清隱也不再說話了,房內散發著淡淡的春日的氣息,她溫和有序的氣息噴灑在他的臉上,一絲一絲地癢。其實仔細看,她的眼楮長得還蠻好看的。
陸言低頭給他塞了一團棉花,「我不是故意的啊,你可不要因此而讓我延長時間給你當女佣,我不接受的。」
眼光淡淡一黯,他輕輕地開口︰「你所做的都是為了不希望我怪罪你,延長你的契約時間?」
廢話!陸言白了他一眼,難不成還是在關心他嗎?笑話!整理完畢,她把藥箱重新放回原位,「會議開好了?」
「嗯。」他悶悶地應了一聲,不知為何心情欠佳。
「哦。」她也沒頭沒腦地接了一句,「那回去吧。」
「嗯。」他站起身,她的轉身一個不穩,恰好撞入他的懷里。這時門外走進幾個人,陸言慌忙推開他,站立了身子。「沙老師。」月清隱淡淡地說,「剛才我們學生會會議結束了。」
沙閑雅點點頭,「我知道,我是帶著幾個參加音樂節的學生過來開會的。」
「嗯。」月清隱輕微拘禮,剛要走出會議室,發現陸言還是一臉呆狀地看著一個方向那是一張寶石般閃耀的臉,深邃的眼神,黑色的柔順發絲,他手上還有一個小提琴。她是在看他嗎?「走了。」月清隱越過他們,拉起陸言的手走出了會議室。最後還不忘看一眼里面的那個男生,他是誰?為什麼她會用那樣的眼神看他?
走出學生活動中心,陸言也緩過神來,輕輕地甩開他的手,「你模夠了吧?」
「喂,你——」這個女人真是不可理喻,他這個從小就潔癖得要命的人都不介意去牽她的手,她還介意什麼!月清隱冷冷地瞥她一眼,「別忘了六點前,我的餐桌上要出現晚餐。」說完就朝著自己的校舍走去。
「切!」陸言朝他扮個鬼臉,卻正好被他轉身撞個正著,「忘了告訴你,我晚餐要吃火腿三明治加純牛女乃。火腿要不硬不軟,三明治要松軟,純牛女乃要夠新鮮。如果你做不到,那契約……」
「我知道了,現在我馬上去找素材。」陸言搶過話,馬上就掉頭走,萬一他說出個延長契約之類的話,她就慘了。
但是新鮮的素材要哪里才可以找到啊,現在都是下午了。頂著個夕陽的余暉走遍了整個超級市場,終于買到了需要的東西。讓她這麼矜貴的人來這鬧哄哄的地方買這些給他準備晚餐,想來就有氣啊!這樣的日子,何時才是一個盡頭。啊啊啊啊,她要……她要……她要發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