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姍杉在酒醉後醒來,發現床邊已有了一碗醒酒湯。
「嗯——」她伸伸懶腰坐起來。不知何時,身上已換上了絲質的睡衣,她眨眨眼,發現旁邊站著莫尚錦,他朝她眼神示意左手邊的手機。
她模起來一看,只看到了短信里的兩個字——「演戲。」
演戲?什麼意思?
還沒想明白,莫尚錦已微笑著彎腰低頭親吻在她的唇間,「你不乖,喝那麼多酒。」
這是他第一次吻她,帶著淡淡的,輕柔的力道,似夏日的水草搖擺在溪水里,靜柔得似落葉般輕撫。
她瞪大的眼,無法回應。
「他們在門口。」他一路親吻,低吟在她發熱的耳邊。
她立馬反應過來,回親他,柔軟的觸感讓她有點上癮。一點一點再一點,由原先他的索引改為自己的主動。
他笑著,笑容逐漸擴大,「喂喂喂,難道你現在才想到酒後亂性嗎?」
「去你的。」她推開他,端起了旁邊的醒酒湯。
溫熱的,應該是剛煮好不久。
「還會想到給我喝醒酒湯,你這個老公真不錯。」她邊喝著邊笑。
「現在才知道我的好啊。」他模模她亂糟糟的頭發,道,「昨天跟多少男賓喝酒了?」
她喝完了醒酒湯,巴扎巴扎嘴巴,笑嘻嘻地看著他,「喂,莫先生,現在再來討論吃醋這個問題會不會太晚啊?」
「才不會。」他傾近她,替她披上被子上的小毛毯,「下床去洗漱,李嫂準備了早點。」
「哦,遵命。」她難得那麼俏皮,他也跟著樂。
她拉了拉毛毯的兩端,把下巴抵上了他的肩膀,「莫尚錦,我好高興可以遇見你。」
「傻瓜。」他一把攔腰抱起她,「走嘍,去吃早點。」
「哎哎哎,我還沒刷牙洗臉……」
莫老太蹲在門邊看得眼都直了,眨著眼怕自己老花看錯了。
坐在客廳里翻看報紙的莫老頭笑著道︰「看夠了沒有,你還小啊。」
「喂喂喂,你看到了沒啊?他們竟然那樣甜蜜?!」真不可思議,與外界相傳的一點都不像。
莫老頭推了推眼鏡,抽掉報紙里的廣告專刊,「孩子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
「呃,可是我以為……」她心虛地睨了一眼沙發上的人,「我還邀請了曾家的小女兒過來吃飯……」
「什麼?」莫老頭報紙一揚,「你叫盈盈來了?」
「……嗯。」她本以為他們之間沒戲嘛,所以才找了正被家人安排相親的曾盈盈來吃飯,只是她也沒有想到……這也不是她的錯啦。
「打電話取消。」莫老頭當機立斷,兒媳婦本就以為他們看她輕了,若再看到盈盈定會誤會了。
「來不及了,她人都在樓下了……」莫老太有種無力感。
如果早知道他們夫妻關系那麼和諧,她也不會攪上一攪,所以說報紙緋聞都是不可靠的。
「是不是我睡相不好?」花姍杉與莫尚錦一起站在浴室里擠著牙膏,看著鏡子里的他一臉的疲態,「我踢被子還是打呼嚕了?」
他笑笑,「你磨牙了。」
「哇,真的啊?我最近肝火旺盛嗎?」她羞紅了臉。
他開始刷牙,白色的泡沫貼著嘴巴,「騙你的。」
「哼。」她也跟著刷牙,刷完吐了洗漱水說,「你知道嗎,早晚兩次刷牙是基本的,但是刷完之後只需要用一兩口水漱口就可以了,不然會沖掉留在牙齒表面用來保護牙齒的氟元素。」
「呵呵,我老婆這樣厲害,連這個都知道啊。」他笑著調侃她。
她瞪了他一眼,「我知道的多了去了,娶了我才知我的好。」
他的神情一僵。
她也尷尬地笑笑,「咦,老太出去了?」
想來也是,他不會莫名其妙地跟她有特別親密的時候,除了偶爾回家吃飯或者是在夕涯面前,他一直都是保持著淡然的態度來面對這場婚姻。
「我演戲很爐火純青吧,嘿嘿。」
「等會自己看著點,雖然我沒想過你會有什麼特別的驚人之舉,但我也不希望媽那邊會有什麼想法。」他洗了臉,先出去。
她透過鏡子看著那個消失在門口的身影,嘴里的白色泡沫一直流到了嘴邊,吧嗒滴到了洗手台上,「演戲……」
刷牙,去了他留在唇間的那股淡淡香味,混合了輕微的煙草香,帶著自然的味道。
他的唇,如他的人般溫和。
「我沒事吧?」她吐了嘴里的洗漱水,笑笑洗臉。
或許是因為初吻,所以才會這樣反常吧。拍了拍臉頰上的紅暈,她自嘲地笑。
花姍杉還沒下樓,就在樓梯口听見餐桌邊上傳來愉悅的聲音,脆似清鈴,丁丁當當吹拂人心。
「莫伯伯,莫阿姨。啊喲,阿姨真是越來越年輕了,看起來和我差不多呀。」女孩子很清甜的嗓音。
「哪里啊,小妮子真會哄人。」莫老太難得地笑得合不攏嘴。
花姍杉走下最後一個台階看到眼前的場景愣了一下。好精致的女孩子,齊腰的秀發直直地垂落在胸前,瘦而高挑的身上套著一件簡單的毛絨衫,看起來特別的活力與青春。
她就半掛著一只腳,斜身坐在椅子上,旁邊挨著莫尚錦。
「姍杉,下來了?」莫夕涯第一個發現她,朝她招招手來自己這邊。
位子是六人的桌子,主位是對頭的莫老頭和莫老太,那個女孩已坐到了莫尚錦的身邊,她只能走到莫夕涯的身邊坐下。
「你好,是嫂子吧。」曾盈盈亮亮的大眼眨著,眼底閃著頑皮的笑意,「上次你和莫哥哥結婚的時候我還在國外學習,這次過來匆忙也沒買什麼見面禮,下次一起補上,呵呵。」
花姍杉雖不明白他們之間的關系,但一個猜測便也知了,「呵呵,別客氣。」
「盈盈是我們莫家的世交,自小就跟尚錦親近。」莫老太補充道,「不過這幾年留學在外,也沒多少時間見面……」
「是啊,是啊,小時候我還嚷著一定要做莫哥哥的新娘呢。」曾盈盈笑著挽住莫尚錦的手臂,整個人靠到他的肩上說︰「莫哥哥,你說是吧?」
在場的人都沉默了,盈盈的表現也太明顯了吧。
他們的余光落在花姍杉的身上。
未料,她只是拿起筷子笑說︰「嗯,我小時候也這樣拉著我大院的哥哥玩這樣的游戲。」
「呵呵,小孩子過家家的,總會玩那麼一兩回。」莫老太也開始打圓場,既然知道兒子的夫妻關系和諧,自然也不需要找個替代的來了。
曾盈盈拽著莫尚錦的手沒松開,「可是我出國前也這樣對他說過呢,他還模著我的頭答應等我回來呢。」
這下,動筷子的聲音都沒了。
莫夕涯第一個出聲︰「那是他在遇見嫂子之前啊,如果他早些時間遇到嫂子,自然就和姍杉說這樣的話啦。」
他說完還不忘看一眼吃白飯的花姍杉。
她只是扒著飯,慢條斯理地咀嚼然後看著莫尚錦,清然的眼里看不出任何的情緒,「這些話,倒是沒對我說過,呵呵。」
不會吧,馬上就甘拜下風了?真不好玩。曾盈盈的眼里閃過一抹失望,又貼近莫尚錦說︰「莫哥哥,我回國對這里還不熟悉,下午陪我一起去逛逛吧?」
「也好。」花姍杉接話,大家齊刷刷看向她。她咽下一口竹筍,「反正今天沒上班,他也沒什麼事情,出去曬曬太陽也好。」
「你去嗎?」莫尚錦淡淡地開口。
她倒映在他眼底的笑,有些促狹,「我就不去了,昨天酒喝多了頭疼,想下午在家听點輕音樂休息休息。」
「那我也不去了,陪你吧。」莫尚錦淡漠地開口。
「不行,我怎麼辦?」曾盈盈不依了。
莫老太的太陽穴也隱隱疼起來了,看來他們夫妻間要因為自己的小聰明而冷戰了,唉。
多此一舉啊,招來這麼個可愛的害人精。
「莫哥哥,你剛才都答應我了。」曾盈盈噘起嘴。
「你就陪盈盈走走吧,又沒什麼事的,反正下午我在這里有夕涯陪著也不無聊啊。」花姍杉也跟著附和。
莫尚錦的嘴角微微彎起,不知是被誰的話激起了眉心的惱怒,依舊是清淡的聲音︰「飯後我們去逛吧。」
他的臉是朝著盈盈說的。
「哦耶!」曾盈盈拍手歡呼。
花姍杉在飯後拍著莫尚錦的肩膀道︰「喂,怎麼謝我?」
看他那個樣子,就覺得對那小女孩有意思。
莫尚錦與她單獨呆在臥室里換衣服,眉眼一挑,「謝你什麼?」拱手讓出自己的丈夫嗎?那只會讓他覺得自己有多廉價。
她一副「你少來了」的表情,手指輕巧地戳著他的胸口問︰「怎樣,遇到初戀女友開心吧?」
「什麼初戀女友?」他拉了拉系得太緊的領帶。
她靠近他,幫他把領帶整好,「盈盈啊,她應該是你的初戀吧?」
他沉默,沒有回答。
她抬頭看著他,屋外的陽光折射在他的臉上,什麼表情也看不清楚,只能看見他漂亮的睫毛像是染上了一層金黃色般的光澤。
「加油哦。」她舉起手朝上一揮,擺出「加油」的姿勢。
「花姍杉,你對感情就不能認真點嗎?」他的指尖抵在她的額頭,冰涼冰涼。
她歪著頭困惑,她就是因為認真,覺得他應該有一個陪伴到老,可以相濡以沫的人出現在生命里,才這般鼓勵他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啊。
如果初戀女友也不會好好把握,那人生最美好的開始會在哪里開始呢?
「……算了。」他狠狠地點了她的額頭一下,似呢喃般地說著「傻瓜」轉身離去。
她怔怔地站在原地,額頭被戳的地方還有些微疼,但她更迷惑他的話里有話。
仿佛他有什麼話想對她說,可又沒有講出來。而那些話,或許是她此刻的智商所想不到的。
商場里。
莫尚錦與曾盈盈一前一後地走著。
「莫,逛得很累,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盈盈走在後面,高跟鞋里的腳已開始隱隱作疼。
莫尚錦淡淡投去一瞥,「不是你提議逛街?」
「喂,莫尚錦,我不過開個玩笑,有必要這樣記恨嘛。」盈盈索性停下來不走了,就近走到旁邊的沙發上坐下,也不管他到底依不依。
「紫都把你寵壞了。」他低低地嘆氣。
「別提他,我在氣頭上呢。」說到另外一個男子,她的氣不打一處來。想到那個還在國外與別人廝混的男子,她就一肚子的窩火。
莫尚錦的嘴角輕輕地勾起,「就算你再氣,也不該開我們的玩笑。」
想到花姍杉的那番話,他的心里更堵了。
「干嗎,你不是說你們是沒有感情結婚的嗎?」她彎腰去揉腳,想到他們結婚時,他致電跟紫沐蘇與自己談及這場婚姻。
只是匆忙之下的一場婚姻,會有幸福可言嗎?
「以前沒有,不代表以後。」他淡淡的口吻,帶著一絲不苟同的意味。
她敏銳地捕捉到他話里的信息,「什麼意思?莫非你對她……」
「別亂猜,以後少開玩笑就好。」莫尚錦淡淡地道。
「不會是你愛上她了,你自己都不知道吧?」盈盈笑呵呵地朝他扮鬼臉。
「我明天就通知紫你在這里。」他淡淡地威脅。
「別啊,我還沒玩夠呢,最多我封上自己的嘴巴嘍。」盈盈拈起拇指與食指朝自己的嘴巴由左到右一拉,「我住嘴,不過你要請我吃晚飯。」
「最後一個問題,你什麼時候愛上她的,婚後?」她說完馬上又閉上嘴巴。
他狠狠地瞪了盈盈一眼,大步離去。
「喂,小氣的男人,等等我啊。啊呀,我的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