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今天突然提起這個事了?」她微哂,笑了笑,伸過手去取他面前的咖啡杯。
被他的手握住,「你喝咖啡會睡覺,下午還有會議。」
她的體質與別人不同,對咖啡有特別的免疫作用,相當于她喝咖啡別人喝純牛女乃一樣有助睡眠。
撇撇嘴,她不甘地收回手,「可是好香哦,你還沒說為什麼突然說到這個事情?」
「昨晚媽打電話來了。」他淡淡的聲音听不出所以然來。
她猜測︰「老太的話讓你郁悶了?」
他沒響應。
她繼續道︰「說什麼了?讓我們離婚?」
莫老太一直不怎麼喜歡她,她只是一般的大學本科文憑也沒有顯赫的家世,工作也只是勤勤勉勉的普通小白領,可能是先入為主的門第之見,只覺得她配不上自家兒子吧。
不過當初他們要結婚的時候,莫老太卻是沉默的,沒支持也不反對。
結婚兩年,相見的次數不下五次,習慣了客氣疏遠,也就自然了。
「她只說下周是她大壽,讓我們一起回去。」他避重就輕地回答。
「哦,吃飯而已,沒必要讓你心情不好吧?」看他今天像被雷劈了一樣要她請客吃飯,她就覺得心疼。
「她說請了專家來幫我們看看,到底哪里出了問題。」他的話未落,就听見「撲哧」一聲,果汁噴灑在桌面上。
「咳、咳、咳。」她捏著脖子困難地呼吸,手指還不忘去勾放到桌子邊沿的面巾紙,「什麼意思?」難道是指那方面?
她可以舉雙手發誓自己是個正常人。
「媽說旁邊的好友結婚不到一年便有了,我們也兩年多了一直沒動靜。」他清幽的嗓音,似若泉水過境。
她緩下氣來,抓抓自己的頭皮,有點麻。
懊怎麼和老人家解釋,他們不是不行,是不想要呢。
她一直都知道八個月後的他,將不再屬于自己。更不會想到用孩子去綁住他尋找真愛的步伐,又怎會……與他有什麼呢。
「你怎麼說的?」她過了好半晌,才問。
他瞥她一眼,淡淡的眼眸里波瀾不驚,「我說我們暫不想要。」
「對,用工作當借口最好了。呵呵。」她放下心來,笑得甜膩。
他垂下眼瞼,吃著盤子里的意大利面,「下周日有空吧?」
「下周日?」她本來想去莫夕涯的育音坊,一道叫上母親的。
「夕涯也會回家。」他漫不經心地說。
那就沒轍了吧?遲點只能跟母親說等下次有機會再相約了。
或許是因為那日莫尚錦在茶座的話起了些許的作用,也可能是心里隱隱地藏了些許不知名的東西,花姍杉近日來都睡不太安穩。
夢里稀稀落落地,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的那個時候。
種滿梧桐的校園林上。
一對身影一前一後地捧著書本走著。
「喂,莫尚錦,借我你的筆記抄抄。」女孩露出甜甜的笑容。
男孩冷漠的臉上有著淡淡的情緒,「為什麼?你自己上課都在睡覺。」
「喂,知道我在睡覺還不借給我,你是不是找死啊?」她狠狠地用課本砸他的肩膀。
他齜牙咧嘴地疼,卻還是沒有妥協,「不行,下午的課你要好好上。」
「為什麼?」她歪著頭不理解。
「因為是我講解的內容,教授說讓我試教一節課。」他得意地揚高眉。
她「切」了一聲,卻還是很期待下午的到來。
「花姍杉,剛才講的都听懂了嗎?」在一個坐著二十多個學生的大學教室里,莫尚錦站在講台上,剛寫完板書的手上還有粉筆的痕跡。
二十多雙眼齊刷刷地看向坐在角落看似昏昏欲睡的女孩身上。
她有很小巧的五官,中國最神秘的誘人黑發似瀑布般散在她的胸前,一身大學的短裙校服看起來清純可愛。
她揉揉惺忪的眼,點點頭,心里把莫尚錦罵了個狗血淋頭,擺明了是不讓她睡覺嘛。
「那好,你講解一遍。」他站在講台上,不依不饒。
不是吧?她看都沒看啊!
低頭翻著書本,同桌告訴她就在第三十六頁,那是一道數學的習題,但是她不會。這個微積分也太難了點吧。
她已經想到這肯定是講台上那個人在整她,氣憤地合上書本,仰頭道︰「不會。」
「不會?」講台上的莫尚錦眼楮眯了起來,「你剛才不是說都懂了嗎?」
「現在我又不懂了。」她嘟起嘴,一臉的委屈。明知道她不會還點她的名,莫尚錦你簡直就是找死。
「那好,等你把這題弄懂了,我們班再下課。」他淡淡地道。
「嘩——」全班一片嘩然。
她驚訝地瞪著他,這個人是豬頭嗎?怎麼可以這樣沒人性?
靶受到眾人飄過來到眼神,她的手心緊張地沁出了一層汗。
「別擔心,你看與前面那道例題一樣的,你靜心看兩次。」同桌小聲地說。
她低頭認真地看著書本里的例題,這是昨天她借的筆記里抄過的例題。她有點印象,慢慢來。
終于她勉強所對了,全班歡呼一片,鈴聲也在這個時候響起來。
「莫尚錦,我再也不要理你了!」她生氣地板著臉,氣呼呼地走出教室。
莫尚錦跟在她的身後,一臉促狹的笑。
陽光很溫暖地灑滿了一地,柔軟的棉被里探出一只腳,白皙腳丫子的水晶甲上,嵌著粉紅色的櫻花花瓣與紫色的勿忘我。花蕊中心的那一小顆白鑽更顯剔透與光澤,淡淡地似花仙子般綻放著。
靶受到了外面的溫度,腳丫子抖了抖,又重新縮回了被子里。
「咯咯噠,咯咯噠……」母雞尖銳的腦鈴聲在床頭響起。
揉成一團的棉被里,又探出一只手,手指修長干淨卻無任何的裝飾,朝著聲源的方向胡亂地模著,在模到手機關掉鬧鈴的同時,也摔落了昨晚喝了留下一半的葡萄酒。
透明的高腳玻璃杯里盛載著杯子里酒紅色的液體,似鮮明的血液傾倒在地毯上。乳白色的毛絨地毯頃刻被染成一幅雪色紅花圖。
「嗯……」被子里模糊地發出一個單音,握著手機的花姍杉往床頭蹭了蹭,終于把埋在棉被里的頭顱探了出來,「嗯——」
這一次發了長長的音,松了力道,手里的手機因她雙手伸展做懶腰的動作而掉落在被子上,花姍杉雙手模模自己的臉,像一只初醒的小貓般慵懶地笑對天花板。
天花板上有一盞老式的吊燈,中間掛著一百來瓦的白熾燈泡,周圍散著像雨傘一樣的米色葉子,看起來就像是夏季雨後荷塘里的蓮花。獨自立在水中央,卻帶著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