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間就爭著要先洗澡。
「我是女人哎。」
「那我是男人哎。」
「你應該讓著我。」
「憑什麼,對了,你不是說過你是丫環嗎?」
「那你也說過我可以抗爭啊。」
大眼瞪小眼,最後……
「猜拳!」
「掰手腕!」
「詐!那樣你佔優勢哇。」
「哇哈哈就是這樣怎麼樣哇。」
……
沒有營養地爭吵一番,結果林寒當然還是讓她先洗了。
自己很高興,坐在沙發上也悄悄笑。
想要的不是誰先洗澡這種特權,而是有點享受和賽小婭爭論的整個過程。
等都洗干淨,換上睡衣,就拿冰箱里的零食吃,一邊看收費頻道。
「是AV耶。」
「真的哎……」
「這個是東方人吧。」
「日本人。」
「國際台?」
「別傻了。」
「那是怎麼回事?」
「全世界都看日本AV啦。」
「林寒你怎麼對這個這麼懂……」
「所、所有人都知道。」
安靜地看五分鐘。
「情節太扯了。」她忍不住議論,還指指點點,「哪有這種劇情的。還有哦,鏡頭到底在哪里,為什麼那個女演員不看著男演員,一個勁地往我們的方向看啊。」
「是為了滿足觀眾。」為什麼他要像在大學宿舍一樣,和別人一起看AV啊?忽然就覺得渾身都不對勁,遲疑地看看賽小婭,後者天真無邪地托著小尖下頜,看得聚精會神。
「我們不要看這種吧,很不健康。」他宣布。
「為什麼。」她看他。看得他頭皮麻麻的,往後邊又閃了閃,她忽然笑得很曖昧,「呀呀呀,林寒,你是不是看得很有感覺……」
「哇!」他用力吼一聲,打斷她的話,賽小婭一抖,被他嚇了一跳。
「有的話可以說,有的、不可以說。」他壓低眉線,伸指警告她。
賽小婭心想,大家都是成年人,什麼不知道啊。為什麼不可以說啊。但看林寒不高興,又不敢說,只好換台,換來換去,也是那些。氣氛很尷尬,林寒很後悔。
本來很正常地在看,他自己忽然介意了,就變得有點怪。
但是又忍不住有點小生氣,賽小婭是女生吧。為什麼她一點都不介意啊。嘴角略微下沉,悄悄地看向她,後者一副渾若無事的樣子。
賽小婭卻在想,林寒為什麼要那樣看我呢……忍不住也跟著疑惑,卻也不敢多說什麼。
「睡覺吧。」林寒悶悶地關台燈,翻身上床,抱枕頭夾被子。
「哦……晚安。」
賽小婭呆站半晌,回到里間的床。
躺著躺著,就忍不住翻身。林寒左翻右翻,眼楮越瞪越亮。不明白為什麼大腦那麼清醒。賽小婭睡在里面的事實,又為什麼如此清晰。
平常在家,不是也差不多?
為什麼換成飯店,大腦就亂七八糟的。而就在林寒左思右想的時候,一道黑影已經飄出里間,輕手輕腳地爬上他的床。
「哇啊啊!」林寒是真的被嚇了一跳,腿麻麻地去按台燈,才看清黑影原是賽小婭。
「你、你干什麼啊。很嚇人的。」
「……」後者沒說話,只是為難地看著他,伸手,又把台燈「砰」地按掉了。接著,一點點地,向他靠了過來。
柔順的頭發貼上胸口,帶著涼涼的觸感。
被溫暖的手臂擁抱住,大腦變得一片呆滯。
有溫熱的嘴唇親上臉頰時,瞬間像被毛毛蟲蹭過肌膚讓人麻蘇蘇又害怕的感覺,又像是被誰點住了穴位,變得一動也不能動。
當然知道,這個人是賽小婭。
不是什麼搶匪也不是什麼女鬼。
被她的手撫模脖頸,伸入胸懷,解開紐扣,整個人就跟著麻軟軟的,理智覺得應該推開她,應該訕笑著說你在搞什麼啊,卻又全都沒有那樣的力氣。
而且,那只撫模他的手,在輕輕地顫抖。
不明白為什麼他會這麼敏感,只是肌膚相觸,好像就可以通過末梢神經,了解對方的感情和意圖。
像害怕被他拒絕一樣地他。
一面生氣賽小婭竟然這樣做,一面卻喘息著,並沒有堅定地推開她……
燈全被關掉了。
看不到彼此的表情,搞不懂為什麼突然會一聲不吭地做這種事。
為什麼變成這樣的關系,讓人覺得不安,恐懼。
但是身體和心,做著不一樣的選取。
難以為情,羞恥,卻又很舒服……
因為最後這點,就更加的羞恥。
就那樣睡著,第二天,眼楮不敢看賽小婭,覺得站著坐著都不對勁。
後者卻裝得若無其事。讓林寒更加匪夷所思。
終于忍不住地問,其實不問明明比較好,但那又不是他的個性。
「你……昨晚,干嗎那樣啊?」
在洗臉的賽小婭,支支吾吾︰「你……不是很想要嗎?」
「什麼?」林寒挑眉。本來有點心虛,卻因這句話,變得開始理直氣壯地生氣。
「沒什麼啦。」賽小婭打個哈哈,頂著一臉洗面女乃扭頭,「我們又沒有真的怎麼樣,就是幫你一下啦。你和我還客氣什麼呢?」
「什麼?」林寒的整張臉都抽了。她幫他一下?她以為自己是什麼啊?
「你以前住大學宿舍……」賽小婭支吾說,「難道你們沒有……」她比手劃腳,「你懂吧。」
「從來沒有!」他狼狽補充,「還有,我不懂。」
「哦。」賽小婭簡短地哦了一聲,「你不懂……」老老實實地繼續洗臉。
林寒獨自坐在桌邊生悶氣。
賽小婭很不安。
因為林寒昨天就是一副欲求不滿的樣子,看個電視也嘰嘰歪歪一副很有感覺忍不住了看不下去的感覺就爬上床了。她看他那麼辛苦,折騰得翻來覆去,就……幫他一下又怎麼了?當然了,要是其他什麼人,她才不這樣做呢。因為對方……不是林寒嗎?
賽小婭也不知道要怎麼定義林寒給她的感覺。
總之,她只能朦朧地概論︰林寒是和其他人不一樣的。
他像哥哥,又不全像。
是朋友嗎,也不對勁。
她不知道要怎麼定義這種復雜的感情,但她知道她願意為他做自己所能做到的任何事。
林寒一直都對她那麼好,林寒所能做到的事,她全都做不到。所以,她能做到的事,她就是想要為他做。
「我可不需要你對我提供這種服務啊。」坐在桌邊的人忍不住氣氣地說著。
「哦。」
賽小婭只能像做錯事的小孩,呆呆點頭。覺得很愧疚。也許,不該做吧……因為林寒說不對。
「你稍微有點羞恥心好不好?」
「哦。」這句話,讓她有點難過。
「正經女孩子不會那麼做的。」
「哦。」那她不想當正經的女孩子了,因為她本來就這麼笨,也不愛想得太復雜。她只想在她所有一切的範圍里,對林寒好,有什麼不可以呢。她願意啊。心里悄悄地反駁,卻又不敢真的說出口,只能略帶一點委屈地抬起眼楮,瞧著林寒。
看她被罵了,像受了責罰的小動物一樣抬眼看人的樣子,林寒覺得怪怪的。其實,他只是覺得扯不下面子來。不說她幾句,要怎麼和她接著若無其事地相處呢?
恨恨地總結,全是賽小婭不好。
把兩個人那麼純潔的關系,都破壞了。
雖然他也知道這種強辭奪理,簡直可笑。但是不把他和她,放在一個絕對安全的環境定位,他就會手足無措,就會不知道要怎麼看待賽小婭。
小毛病、小動作,也會傳染那樣,他呆然坐著的時候,也開始忍不住咬指甲。
他是兩個人關系的主導者,如果他說你給我停在五步外,賽小婭一定會很乖地停在那。她一直都听他的。可是他卻不是一個局面的控制者。他覺得賽小婭總是做出一些讓他防不勝防的事,搞亂他的心情,偶爾讓他煩得不想看到她,卻又莫名地沒用地特別難以為情地知道這其實不是真的。
心就像包纏了若干蛛絲的蜂巢。有空洞的部分,有密纏的部分,有縱橫交錯的部分。隔著那些枝枝橫橫,相互窺視,悄悄地……欲行卻止,欲訴則停。
「對不起。」
她說對不起。
林寒覺得心口竟然很難過。黑色的眼楮搖蕩著,轉到了別處。手向後伸過去,等了好久,也沒有被搭上來,他生氣地回頭,對上的是賽小婭膽怯不安的眼楮。
「你是笨蛋啊!」他抓過她,「要是不拉著你的話,一出去,你馬上就跑丟了。」雖然根本沒有過這種事,「然後你一個人一定笨得不知道要怎麼回家。」不覺得使用的語言有哪里不對,只是看到了對面的黑眼楮跳躍起了閃亮的火花。
然後,悄悄地,又絢爛地望著他笑了。
盛放的笑顏,讓他覺得,就算是難看的花,也是一朵花,一朵必然會盛開的花。
(上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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