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夕止堅持自己走回家,從晚上九點一直走到十一點多才到顧家武館,一樓的兩扇大門從里面鎖住,她仰起頭,看到二樓某個窗戶亮著微弱的燈光,她知道那是洛釋的房間。
他總是喜歡在夜里點一盞燈,听說這樣的男人有依賴性。今天洛釋的表情她不是沒看見,她是喜歡漂亮的男人沒錯,但僅只是喜歡而已,還從來沒有想跟誰有更進一步發展。她是一個喜歡新鮮的女人,自從十年前認識洛釋,他便一直粘著自己,或許是太熟悉了,所以才會少了那種愛情的沖動吧。
二樓的窗前有人影閃過,不一會兒一樓的燈便亮了,洛釋從里面將門打開,看到她先是一怔,掩飾不住情緒的激動,「你……才回來。」
「嗯,我回來了。」她笑了笑,從他身邊走過。
「夕止,你為什麼……」他忽然一把拉住她,她出門時明明是一套黑色的晚禮服,為什麼回來後卻穿著男人的襯衫,而且渾身散發著沐浴後的清香?她做了什麼?
「怎麼了?」她回過頭,有些疲倦地望著身邊的男人。
「夕止,你……交男朋友了嗎?」
燈光下的洛釋可憐兮兮地望著她,他並不是太高,178厘米左右,身材偏,五官柔和,看上去非常漂亮,外貌正符合時下流行元素。當他睜大眼楮望著別人時,那目光中的柔軟會令人發狂。
彼夕止眨了眨眼楮,「怎麼了?」看到這樣的洛釋,她的疲倦不翼而飛,只是急切地想要去安慰這個泫然欲泣的男人。
可是她忘了,洛釋是個演員,他懂得自己的優勢,更懂得怎麼去迷惑別人。
「夕止,我等了你一個晚上。」他扯著她的衣角,眼底竟然有一絲水汽浮動。
「耶。」
洛釋舌忝了舌忝唇,抓住她衣襟的手改摟住她的腰,「你不是說好不結婚的嗎?」
「我沒說要結婚啊。」洛釋的皮膚真好,像細膩而光滑的上等的陶瓷,甚至比她的還要柔女敕,難道演員都這麼會保養嗎?
「可是你去約會了。」他指責,臉越靠越近。他以為顧夕止明白自己的感情,只是心照不宣而已,當她宣布不結婚時他只是失望,但是他想自己還是有機會的。可是今晚看到她約會回來後的裝束,當下就亂了心神。
「洛……你……你要干什麼?」
天啊,今天是怎麼了?一個兩個美男子都要竭力誘惑她,望著越來越近的唇,她用力吞了口吐沫,從來還沒有美人對她投懷送抱啊,她該怎麼辦呢?
「噓。」洛釋的氣息輕輕地噴在她的唇畔,這個時候顧夕止忽然想到聶往那張薄而上揚的唇。天啊,她怎麼了,這種時候居然也會分神。剛想狠狠地敲自己兩下,洛釋略帶涼意的唇便落在她的嘴上。
天啊天啊。除了那次趁洛釋睡著後偷偷親了他一口,這還是第一次主動跟男人接吻,不知道他的吻跟聶往的比怎麼樣呢?啊,這種時候她怎麼能想到那個惡劣的男人呢。
正當她渾身發軟準備丟盔棄甲時兩道好奇的聲音自身後響起︰「阿止姐姐跟洛哥哥在干什麼?」
「笨菲憐,他們在接吻。」是黎川故作老成的聲音。
「咦,為什麼要接吻?」
「因為喜歡啊。」
因為喜歡,所以才要接吻,這是小孩子的理論。
她仿佛被燙著般推開摟緊自己的男人,深吸一口氣,轉身對兩個手牽手穿著棉質睡衣的小孩子說︰「這麼晚了阿川跟菲憐怎麼還不睡?」
「我們在等阿止姐姐啊。」菲憐掙月兌黎川的手跑過來抱住洛釋,嚷道,「菲憐也很喜歡洛哥哥,你可不可以也親親我?」
「笨菲憐,不可以。」黎川氣急敗壞地跑過去拉過小女孩,「你不可以讓別人親你。」
「為什麼啊?」顧夕止好奇地問。
「因為我跟菲憐說好了,以後只有我才能親她。」黎川理所當然地回答。
「撲哧。」她忍俊不禁地笑出聲來,這兩個小孩子真是可愛極了。
有了黎川跟菲憐從中作梗,顧夕止便借機忽略那個曖昧的吻。她一手牽著一個向樓梯走去,「走吧,我們上樓睡覺去嘍。」
「我要跟阿止姐姐睡。」
「我也要。」
「好好,我們三個一起睡好不好?」
洛釋靠在門邊目送著一大兩小三人爬上樓梯,如果他們能永遠這樣該多麼幸福,可是……他忽然轉身,目光如炬地望著黑暗中某一處微弱的亮點,忽明忽暗的一點煙火猛然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弧線,隱身在黑暗中的男人狠狠地將煙身踏滅。
他並不急著關門,也不上前,只是那樣望著隱身在黑暗中的人,看不清相貌,但他就是知道這個人一定是夕止約會的對象,所以他卑鄙地在門前與夕止接吻,借此宣告所有權。
向著黑暗比了比中指,然後微笑著關門。他有近水樓台先得月的優勢,不是嗎?
第二天一早,顧夕止一睜眼便發現枕邊放著一只牛皮紙包,她打開一看是厚厚的一疊人民幣。
「洛釋。」她樓上樓下地大呼小叫,第一個想到就是他,因為報名需要錢的事情她只跟洛釋說過。
「阿止姐姐,早。」七個小孩看到她下樓異口同聲地問候早安,而其他的老學員則是捂著嘴偷笑。
「早,你們看到洛哥哥了嗎?」
七根指頭齊刷刷地指向門外,「在外面。」
她點點頭向外走去,剛踏出門卻又忽然轉身問道︰「你們鬼笑什麼?」
她不問還好,一問那群人索性放開嗓子暢聲大笑起來。
「莫名其妙。」她嘀嘀咕咕地走出去,忽然被眼前一大片奼紫嫣紅的景色嚇了一跳,前門的院子里不知何時被植入一大片野百合,女敕黃的花瓣上還有未退的露水,而洛釋就那樣站在花叢中。
他看上去有些憔悴,晨光下的臉色蒼白到幾乎透明,可是,他卻在微笑,仿佛墜入凡塵的精靈,輕輕一踫似乎就會展翅高飛。
「你最喜歡的野百合。」他笑著牽過她的手。
咦。他在干什麼?她被動地跟著他走入花叢,轉了幾圈才在他迫切的目光下點頭,回答︰「喜歡。」就在洛釋剛要得意之際,那個女人又來了句,「可是院子都種上花了,大伙要上哪兒去做場外練習?」
哎!這個不解風情的女人。躲在門後偷看的眾人同時嘆氣。
可憐的洛釋,一晚的心血就白費了。
她將手中的紙包遞給他,「這是你的吧?」
「夕止,這是給顧家武館周轉用的。」洛釋急切地將遞到面前的紙包推回去。
「你哪里來的錢?」她嘆息,知道洛釋並不十分走紅,拍片獲得的大部分片酬都用去抵還父親的賭債,剩下的一小部分還要兼顧療養院里的姐姐,能有一千塊錢的積存就會是奇跡了,怎麼可能一下子拿出這麼多錢呢?
「我看到這個了。」他將昨天晚上撿到的合約遞給她,「你沒必要去簽這種不平等的條約,如果缺錢,我們大伙會幫你想辦法的。」
這個時候躲在門後的眾人立即跳出來,附和︰「是啊,顧姐,武館有困難你什麼都不說,太不夠意思了。」
「武館又不是你一個人的,我們大伙都有份哪。」
「是啊,小彼,你還當不當我們是朋友?」
「就是,你還去簽那個什麼賣身契。」
哎,什麼時候她去簽賣身契來著?顧夕止瞠目結舌地看著大伙你一言我一句地數落自己,心里漸漸地溢滿了感動。
值得了,看到這樣的大家,她即使簽得是真的賣身契也是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