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花朵與韓九兩個人沿著小路,慢慢地往下走。李花朵的步子盡量放慢,回頭看了看韓九,卻見他額頭帶汗,「久哥,我背你吧!」
韓九笑,「不用,我還沒這麼不中用。走幾步路而已。好容易甩開他們,我可是坐夠那張椅子了。」
李花朵道︰「是我背你,又沒讓你坐那椅子,你身體才恢復些,萬一又將腿累痛了,豈不是得不償失了?」
「那……麻煩朵兒了。」
李花朵笑,「久哥,不要跟我客氣。」說著背對著韓九蹲子,韓九趴到她的背上。李花朵毫不費力地便將韓九背了起來,比她想像中的要輕一些。
「朵兒,我很重吧!」
「沒有,不重,你知道我力氣很大,你再胖上一倍我也能背起來。」
韓九笑說︰「你小時候力氣就很大了。」已經可以抱起他。
「是很大,不過那時候不明顯,現在力氣大得嚇人,有時連我自己都嚇一跳呢!」
「朵兒,我要是有你這般的體魄該有多好啊!」
「就快了。這幾日你身體不是強上許多嗎?」李花朵道,「久哥,有句話我想說你別生氣。」
「怎麼會,你說。」
「久哥,你的病要想好得快,最好是呆在一處靜養,你這般在外面對身體並沒有好處。」
「我知道,正要有一件事跟你說呢!」
他也有話說。
「什麼?」
「我準備回蘇州了,希望你也能去。」
正中下懷,李花朵樂,「當然可以,你的病才有起色,我怎麼能跟你分開呢!」
韓九慢慢地揚起嘴角,笑,只是笑容怪異了些,李花朵卻看不到。
「朵兒,等我病好了,我也背你如何?」
呃!背她,背她干嘛啊?「不用了!呵呵。」
「反了。」韓九呢喃了一句。
「嗯。」李花朵沒听清,「什麼?」
「沒什麼,瞧,我們到了。」
李花朵笑,「是啊!看,溪水很清吧!」將韓九放下。
韓九看著李花朵大步往溪水邊跑去,背他走那麼久竟無絲毫疲態。韓九的目光閃了閃,笑著,隨後跟了上去。
因為韓九的腿疾,不能沾涼水,也怕潮氣,因此兩人並沒在溪邊呆多久便離開了。仍然是李花朵背著韓九。
韓九一路沉默,李花朵以為他是累了,所以也未開口說話。快走至山下的時候,李花朵遠遠地便看到停在路旁的馬車,「久哥,我們快到了,他們等著我們呢!」
「嗯。」韓九輕哼了一聲,「做我的人吧!」
李花朵笑,「久哥,我本來就是你的郎中啊!」
「做我的女人,留在我身邊。」
「啊!」這次李花朵听懂了,可是也覺得好像沒听懂。
「放我下來吧!」
這句話好理解,李花朵停下腳步,韓九下來整整衣袖,又道︰「你好好想想,我不勉強。但我希望……你會永遠留在我身邊。」說完向馬車走去。韓飛帶著等候的侍衛立即抬著木椅跑了上來。
李花朵站在原地,看著韓九坐上木椅,看著他在侍衛的護送下上了馬車。李花朵還在想,想,想什麼啊?做他的女人!想起這句話的真實含意,她臉紅心跳。韓家的九爺,富可敵國的韓家,有權有勢的韓家。那個人說,要她做他的女人。這這……她沒搞錯吧!要不是她听錯了。怎麼可能呢!
她倒不是認為韓九會娶她為妻。他們那種身份將來娶的妻子一定是要門當戶對的。听說韓家還有一個人成了當朝駙馬呢!
當韓九的女人,李花朵越想越覺得怪異。自己的外貌也會有人看上。當初趙勇向她求親就夠她驚訝的了。現在九爺又開口。李花朵抬頭望天,老天爺,她現在走桃花運了嗎?以前可沒人會注意到她。等她到了二十有二,過了適婚年齡倒……倒有人了。
「李姑娘,李姑娘。」
「啊啊!」面前站著一名侍衛。
「九爺在馬車上等你呢!」
「哦,好。」李花朵干笑兩聲,「走,走吧!」天爺,她發呆多久了。
上了馬車,李花朵沒敢看韓九,靜靜地坐到一邊。
韓九道︰「不要想太多。我說過,同意與否我都不會勉強你。過些天再答復我也行。」
想!她還沒想是否同意這件事呢!她的大腦還一直停頓在韓九究竟看上她什麼了?
做他的女人,等他娶妻之後再收了自己做妾。李花朵想到自己膀大腰圓的身子對韓九的妻子低聲下氣,越想越覺得別扭。
她以為等改了命格,再找一個像趙勇那樣不嫌棄她的男人,只要老實憨厚,能跟她過日子,讓她身邊有親人,不孤孤單單一輩子就行。
她可不認為韓九看上她,是因為小時候曾有的戲言。難道是因為她的醫術?可是他自身的醫術也很高啊!不用非得找她吧!再說,以韓家的勢力,找什麼樣的郎中找不到啊!就算是御醫也能請到吧!
李花朵就這樣想了又想,還是沒想明白,客棧已經到了。剛下馬車,因受傷留在此處的綠竹便迎了上來,看了韓九的臉色,然後彎下腰,附耳在韓九耳邊說了一些什麼。
等綠竹說完,退到一邊時,李花朵看見韓九的臉已經沉了下來。出什麼事了?李花朵莫名其妙。
回房間時,正巧綠竹由旁邊經過,李花朵把他拽了過來,「綠竹,出什麼事了?」
綠竹一愣,「沒有事啊!」
「那你這忙前忙後是干嘛啊?」
「哦。」綠竹笑,「四爺來了,正在房里跟九爺說話呢!我去吩咐廚房做飯時小心些。四爺跟九爺一樣,吃東西都有忌諱的。」
李花朵暗自翻白眼,有錢人就是金貴,吃東西還挑。久哥挑食是因為有病的原因,有些東西確實是不能入口的。那位四爺又是怎麼回事啊?難道也有病?嗯,對了,富貴病。
綠竹走了,李花朵進屋,呆在房里,一天都沒出來,她對那位四爺並不感興趣,還在想如何答付韓九呢!韓府,她是不能進的,那種人家規矩多,人也多,麻煩更多。她還是按原來的計劃吧!等韓九的病好得差不多了,她就離開。現在她唯一擔心的就是她的命格改了沒有。算命的只說後腰上有三顆痣的人能幫改她命格,可沒說怎麼改啊!
兩個人呆在一起就能改,那要呆多長時間才算?李花朵郁悶啊!
韓四笑眯眯的,「坐下,慢慢說。」
「韓飛不敢。」
「什麼敢不敢的,讓你坐你就坐。」
「是。」韓飛坐下,卻只挨著椅邊。
韓四道︰「這屋里也沒有別人,別拘謹,你的那位主子此刻正在房里生氣呢!崩計正在想如何算計我呢!想不到你的。說吧,那個李花朵李郎中是怎麼回事?小九對她有情,要收了她。」
「是這麼回事兒……」韓九依依講來。
韓四哈哈笑,「不會,絕不會,那個李花朵我昨天看到過,絕對入不了小九的眼,小九要將她收進房,絕不是因為喜歡她的原因。」
「可是小的看他們之間相處……」
「假的,小九我太了解他了。你還是從頭說吧!」
「是。」韓飛從頭開始說起。
韓四冷笑一聲,「你說李花朵就是小九小時候在別院認識的女孩?」
「是。」
韓四想了想,突然笑道︰「那李花朵是不是將小九兒時送她的玉佩弄丟了?」
「沒見李姑娘戴過,應該是。」
「不是應該,而是一定。」韓四篤信地說道。從小見他脖子上掛枚銅錢就奇怪,死活都不摘下來。事後,他向香雪打探才知道,原來是個小丫頭送的。韓四倒不覺得小九戴著銅錢是對小丫頭有什麼意思,小九由別院回來後,大部分時間都是躺在床上,沒個朋友,沒個聊天的人,只怕他是將有關小丫頭的一切當成一個珍藏的回憶了。
「他是不甘心,他把人家送的東西當寶,人家卻是將他送的東西不當回事兒,沒相遇也就罷,偏偏又遇上了。他派人監視李花朵的行蹤,對她這麼上心,而那女人轉過身就把他忘在腦後要成親了。你說他能不生氣,能不去破壞嗎?李花朵被退婚,要說他這口氣也算出了,可是壞就壞在李花朵的師傅是李傷仁。大哥找了李傷仁數年,就是為了給小九看病都沒找到,李傷仁卻成了李花朵的師傅,你說你那主子能甘心、能不妒忌嗎?也虧他想得出來,弄個算命的糊弄那女人。」
「九爺應該不會傷害李姑娘吧!」韓飛也有些不確定了。
「當然會,他不傷害,李姑娘能被退婚,哼!他的性子我太了解了。」
「四爺,九爺心思應該沒那麼歹毒。」
韓四笑,「就知道你跟他時間長了,會變成這樣。覺得他對下人很和氣是不是?平日里對你們也很關心對不對,偶爾還會發點小孩脾氣,讓你們氣也不是疼也不是。」
「是。」韓飛點頭。
「估計就算小九要了你們的命,你們也會覺得他好呢!那個女人就是個例子,好好的一段姻緣被他毀了,現在不是還對小九感激涕零嗎?」
「九爺他,他對你……」
韓四知道他要說什麼,笑,「我跟小九彼此了解太深,他在我面前自然不用再裝什麼笑臉,裝了也沒用。他啊,就是恨不得我死了。」
「四爺。」韓飛站了起來。
「你慌什麼,坐下。他就是想讓我死,也得顧及一下大哥。我也是一樣,若不是因為大哥,我早就不要這個弟弟了。哼!他的性子,就是大哥慣的。外面像羊,心里比蛇還毒呢!」接著又是一嘆,「毒點也是正常的。韓家的哪位爺不是狠角色呢!你以後就盡心照顧你那主子吧,不用再向我回話了。」
韓飛一驚,「四爺……」本來坐下的韓飛撲通跪到了地上。
韓四一聳肩,笑,「起來,瞧你嚇的,再怎麼說你也是韓家的遠房親戚,我還能要你命不成?你的妹妹我已經送到小九院里了。你回去就能看到。」
「四爺。」
「我這也是逼不得已啊!以小九的馭人之道,過不了兩年你的心就向著他了。還不如趁早放了你,你還能感謝我,是不?以後對他忠心就忠心到底,背叛他以他的性子,你可不會有好下場的。別以為主子對你有情,香雪的下場你也知道,她可是從小就照顧小九呢!結果呢!還不是很慘。」
「韓飛明白了。」
「明白就好,起來,別跪著了,我心煩。」
韓飛站了起來。
韓四又道︰「我看那位李姑娘也是個奇人,不但外貌長得奇,那性格也夠奇的。硬是對小九視若無睹,換成是我也會不甘心。她的醫術應該不錯,又是李傷仁的弟子,不然小九不會想收她進房。你留心一些,那李花朵若是一時想不開,或者要離開什麼的,你就去找大哥,大哥愛才,李花朵的醫術留著對韓家有用。不過現在倒不會有事兒,小九沒真正得到李花朵之前是不會棄了她的。哼!他那性子,得到了便不會稀罕。」
「是。」
第二天午時,韓九便離開客棧了,有韓四在的地方,他實在不想多呆。上了馬車韓九仍是沉著一張臉。綠竹躲到角落坐著,假裝自己不存在。李花朵察顏觀色也學綠竹,坐到另一個角落,可馬車就那麼大,他倆又能躲到哪去。
餅了一會兒,韓九抬起頭,「綠竹,你先出去,我跟朵兒有話說。」
綠竹巴不得呢!「嗖」地便鑽進車外,坐到韓飛旁邊。
李花朵抬眼,有什麼話說啊!是那件事嗎?她已經想好說辭了,只是現在韓九的情緒不佳,說了他會不會生氣啊?把她轟下馬車,那、那她的命格找誰改去?
「朵兒,讓你擔心了。」韓九溫和地說道。
我沒擔心什麼啊!
「我這兩天脾氣不好。」
「是因為四爺的緣故?」李花朵試探的問。
「嗯。」韓九微微點頭,「我跟四哥之間有點小誤會。」
李花朵笑說︰「既然是誤會,解釋清楚就好了。親兄弟之間哪有什麼隔夜仇呢!」說完,想想又覺得不對,那種人家,兄弟之間好像不是很親。
「如是能解釋清楚就好了。」韓九嘆氣。
李花朵道︰「那就順其自然好了。總會有解釋清楚的一天。」
韓九淡淡地笑,「但願。我有些累了。」
李花朵立即給他鋪枕頭,毯子。
「我枕在你腿上好嗎?」
「呃!」李花朵愣的工夫,韓九的頭已經枕到了她的大腿上。
「幫我把毯子蓋上。」
「哦,好。」李花朵將毯子蓋到韓九的身上,心想,枕就枕吧,反正都枕上了,還能推開不成?
又過了一會兒,李花朵本以為韓九已經睡著了。豈知他卻開口了︰「朵兒,想听故事嗎?」
不是累了嗎?「什麼故事?」李花朵低頭,正巧韓九睜開眼楮,眼眸如水般流轉,李花朵僵住,他怎麼越看越漂亮啊?
韓九道︰「其實不是什麼故事。」
眼楮又閉上了,李花朵悄悄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