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邊府的當晚拜見過宋滔海後,谷思如算是得到了宋家的認可,以宋行奕未婚妻的名義住在宋府。
宋滔海喜不喜歡谷思如沒有人知道,但他的妻子崔清雨卻不是那麼喜歡她,但畢竟是隨夫在官海浮沉多年,早已經學會了把真正的心思隱藏,且不論她心里如何想,至少不會在表面上透露出來。
既然兒子把要娶谷思如之心表達得非常清楚,那麼她做娘的也不可能去做那個反對的人,自古以來父母反對的婚事,通常是父母極度強勢才可阻擱,不然基本上是反對無故,還要傷到與子女的感情。
崔清雨了解自己的兒子,看起來溫和,可卻是極有主見的,從來不會被任何人左右,他的決定是沒有任何人可以改變的,除非是他自己。
所以她不會去做那個壞人,也實在是沒有必要,所以雖然不是那麼喜歡谷思如,但卻還是接受了她。
他們的婚事,按宋行奕的意思,是等到過年一起回如意城去提親,等來年開春再行禮,這樣既不倉促,也有足夠的時間讓宋行奕處理京中的事物。
如此甚好,她的兒子從小心中自有乾坤,只要他不會因為兒女私情,而影響到自己的前途,誰做她的兒媳婦,她都無所謂,只要兒子喜歡就行。
她也開始學著接受這個未來兒媳,試著與她相處。
「既然你們要成親了,你也要學著怎麼做奕兒的妻子才是。」崔清雨一句話,就把谷思如帶了出去,今兒跟這個夫人家的小姐喝茶賞花,明兒跟那個王爺的妻女看戲听曲,每天的節目都排得滿滿的。
比思如剛開始還是挺開心的,覺得可以多認識些朋友,大家吃吃喝喝也不錯,興致勃勃地跟著宋夫人出門,可是—次聚會過後,她就對這種宴會深惡痛絕。
—群戴著面具的官夫人在那里拼命地笑著,說說這里的脂粉香、那里的綢緞美,再就是各家小姐們不是爭艷就是斗才,個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恨不得在眾人面前表演個夠才甘心,跟這些人相處一天後,她忽然覺得,之前認為蕭寄雪假惺惺是錯了。
蕭寄雪與這樣女人相比,同樣是大家閨秀,蕭寄雪那女人真是可愛無比了,不過,誰讓她要跟自己搶宋行奕呢?所以,還是要討厭她!
比思如非常不習慣跟這些人相處,尤其是這些人問她最擅長什麼時,她回答武藝,惹得大家哄堂大笑,宋夫人跟大家說,她最喜歡開玩笑,她才朋白,原來她苦練十幾年的武藝,在這群人眼里,是上不了台面的。
上不了台面便上不了台面吧,要她像那群只知道涂脂抹粉、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姐們一樣,每天在家里繡花彈琴,那還不逼瘋她去!道不同不相為謀,她跟她們不是一路人,那不接觸便是了。
可宋夫人輕輕的一句話,徹底地斷了她的退路。
「這樣的場面是無趣,可若是跟奕兒成親,這樣的應酬只會多不會少,你若是一直這樣逃避下去,奕兒在官場上只會被人看不起,說他娶了個上不了台面的女子。」
比思如想反駁的心情,在听到最後那句話對,徹底地熄滅了,她自己怎麼樣都無所謂,反正被取笑又不痛不癢,可是她不能忍受宋行奕被人笑。
她的宋行奕那麼輕尚無雙,怎麼可以淪為別人的笑柄?不過是假笑、裝傻而己嘛,有什麼難的,她肯定可以做得到的。
早就說過,她谷思如想要做的事情,不論多難都會咬牙做下去。
于是便繼續。
宋行奕見她每天早出晚歸的,回來後又不停地揉臉,輕聲跟她說︰「你不用每天跟著娘親出去應酬,那些不喜歡做的事,可以不用做。」
他總是待她那樣的好,不勉強她,護著她,可是就因為達樣,她才更想要為他做些什麼,只怕只是一點點也是好的,「沒關系,我反正在京城里面也無事可干,每天跟著夫人出去逛逛,也熱鬧。」停了停又繼續說︰「那些小姐們個個多才多藝,這個會彈琴、那個會跳舞,跟她們在一起剛好可以解解悶。」
這是實話,只是谷思如沒有說,她經常在听琴和觀舞時昏睡,惹怒人家小姐。
「思如,不論你做任何事情,只要開心就好,不用為了我勉強,我喜歡的那個谷思如,就是那樣簡簡單單。」
喜歡,他說喜歡,這是宋行奕第一次對她說喜歡她,听到這個,讓她做什麼她都是甘願的,何況只是跟一群太太、小姐吃喝玩樂?
「我不勉強,真的,宋行奕,偶爾我也想為你做點什麼,你知道嗎?」因為太過喜歡,所以只想要對方好,為他做什麼都是願意的,這樣的心情,他們兩人皆有。
他自然是知道的,她的心情他再了解不過,「你會開心?」
「是。」想到是在為他們的將來努力,她就覺得開心,就覺得可以忍受下去。
好吧,谷思如說開心,那便開心,她跟著娘親出去,也好過她在家悶著,等他忙完這一段對間,一切大局己定,到時候她要做什麼,他都可以陪著她。
于是這樣的日子繼續。
只是谷思如闖禍的速度,簡直讓崔清雨始料不及,原以為不過是跟一群小姐們應酬,最多因為什麼都不懂被取笑一番,不會出上面問題,可惜她還是太低估谷思如了。
今兒因為某位小姐叫她彈琴,她把人家的珍藏的古琴給弄壞了;明兒大家一起賞古畫,好好的一張畫,到她手里—個不小心就弄成了碎片;再不然,被別人明褒暗損之後氣不過,輕輕一推,就害得嬌女敕的小姐摔傷了,諸如此類的事情,每天都要發生,半個多月過後,崔清雨完全被谷思如闖禍的能力給折服。
比思如臉上的笑容,也在崔清雨一天天的嘆氣聲中淡下去了。
這個世上,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多麼勉強、怎麼努力都走不到一起去,她實在無法融入那群小姐,吟詩她不會,作畫只是勉強,彈琴的弦輕輕地撥就斷掉,最氣人的是那些個小姐個個牙尖嘴利、話里有話,連諷刺的話听來都漂亮無比,但她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她們在當面嘲笑她。
這樣的斗嘴,有意思嗎?她真想要……跟人打架出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