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琉璃被緊急送往最近的莫斯科醫院急救。
情緒不穩、發病又陷入昏迷的她,一進醫院就被戴上氧氣罩。
因患有心髒疾病,情況太過危險,隨時都可能失去生命跡象,主治醫師在與薩戈•柯古拉商議後,即在最短的時間里,安排安琉璃進產房,準備搶救她一心想生下的月復中男嬰。
剖月復生產過程極為危險,稍有差池,母子兩人均會喪命。
幸得上天垂憐,在數位名醫的聯手支援下,二十分鐘後,產房內傳出一名男嬰嚎啕大哭的聲音。
焦慮等待于產房外的薩戈•柯古拉,經護士告知曾孫已平安產下,頓時悲喜交加,老淚縱橫。
這時,負責執刀的醫師,走出產房,拿下口罩。
「醫師——」看到醫師出來,薩戈抹去淚水,急步上前,「琉璃情況怎麼樣?!她沒事吧!」
「這……坦白講,琉璃小姐的情況並不樂觀。」醫師搖頭。
一句話,將薩戈剛剛喜獲曾孫的喜悅打落谷底。
但,不放棄任何希望,三個鐘頭後,薩戈與接到他的急電通知,專程自聖彼得堡趕來的庫爾醫師,一同進加護病房,察看她的情況。
為她測脈博,听心跳,翻閱她一切身體狀況數據的報表,看著陷入昏迷的她,庫爾搖了搖頭。
「她的情形更糟了。」
「更糟?!醫師,你的意思是?」
「如果十天內,能找到適合她的心髒,我可以馬上為她開刀。」
「那如果超過十天呢?!」薩戈驚言問。
「時間拖越長,手術的成功機率就越低。」
「醫師,請你坦白說,你現在到底有幾成的把握?」
「五成。」
「什麼,才五成?這麼低?!」
「抱歉,我也想說自己有十成的把握。」庫爾醫師歉然道,「但是她現在的情況很不好,多拖一天,對她就越不利。」
薩戈身子一晃,拄杖的手微微顫抖。
「老爺子?!」醫師趕緊扶住他。
「我、我沒事。」
「老爺子,還是請你放寬心吧,也許這幾天就可以找到適合琉璃小姐的心髒,你別想太多。」醫師溫和勸慰。
「我知道、我知道,她這麼善良,一定會有奇跡出現的。」看著病床上的蒼白臉孔,想著她的委屈與無奈,薩戈忍不住紅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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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知道自己需要的不是奇跡,也不是一顆適合她的心髒,而是在離開人間之前,能再見他一面。
她以為只要轉出加護病房,只要不限制訪客探病時間,費斯一定會顧念舊情來醫院看她。
但是,她醒來已八天,轉進特等病房也已經四天,她每天見到的仍只有薩戈與羅尼他們。
她知道大家都很關心她,每天都輪流到醫院陪她,說笑話給她听,希望她能保持好心情。
但,現在的她太虛弱,連扯動嘴角大笑一下,都倍感困難。
無力躺靠在高高斜起的病床頭,安琉璃靜眼凝望窗外淡柔的陽光,與窗台上慢慢融化的雪,還有矗立于不遠處的柯古拉集團大樓。
雖然,柯古拉集團大樓,就在醫院的不遠處,但,她知道他不會來的。
听到一聲輕響,她緩緩轉過頭,望向病房門口。
是開門進來的看護。眨去眼底僅存的希望,她唇角淡揚。
要來,他早該來了,不是嗎?但,就算明知道他不可能來看她,她還是想等他,等,就有希望的,不是嗎?
只是,她能再等他多久?斂下無神的睫眸,她幽聲嘆息。
「琉璃?」听到她的嘆息,坐于一旁沙發上的薩戈,滿眼的關心。
「我……我沒事,請你別擔心。」回過神,眨了眼,她望著一早就來陪她的慈祥長者,露出淡淡的微笑。
「琉璃,你是不是很想費斯?」雖然她什麼也沒說,但眼見她精神越來越差,身體也越來越虛弱,又一再飄往病房門口的幽淒眸光,薩戈知道她的心,有多想再見費斯一面。
斂下眸里的一絲幽光,她淡笑,轉開話題。
「爺爺,你今天看過孩子了嗎?」
「有有有!」提到寶貝曾孫子,薩戈眉開眼笑,「護士說那小子這幾天情況很不錯,過一陣子,就可以送來讓你抱抱了。」
「真的嗎?」想到還未曾見面的兒子,她想振奮起精神,「你說他跟費斯小時候的模樣像不像?」
「像,像極了,呵,他跟費斯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呵呵……」
「爺爺,我想、想看看寶寶……」她眼里有著對兒子的渴望,想看看肖似費斯的小寶貝,但是她想睡,緩緩地,她閉上了眼。
「還是過幾天吧,護士說他是早產兒,現在就離開保溫箱不太好,你再忍忍,等過幾天……」發現她睡著了,薩戈住了口。
看著她蒼白的沉靜睡顏,他攏擰白眉,交代看護一聲即拄杖走出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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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古拉集團會議室。
今天是柯古拉集團每三個月一次的季會議,費斯•柯古拉看似專注地听取著各部門主管的工作會報。
但,所有與會主管,都感受到一股圍繞在他四周的詭譎氣息。
這樣的情形,已經持續好幾天,可是沒人知道問題到底出在哪,就只能祈求最後倒楣的,不是自己。
翻開手上的工程報表資料,費斯努力想將注意力放在工作上,但是,報表上的數據資料,完全進不了他的眼、進不了他的心。
因為此刻,他心情煩躁,心緒紊亂,心里想的全是薩戈那天說的「你就不要後悔」,與突然昏倒被送往醫院的她。
他知道于情于理,自己都該到醫院看她,再怎麼不願意,他也該看在她為他生下兒子的份上,以「老板雇主」的身分去看她一次。
但,每想起她就是安夢玲的女兒,想起因為她多時的隱瞞,害得他在不知情的狀況下,與她同床共枕,甚至還因此讓她懷了自己的孩子,費斯•柯古拉的心,就更怒,也更恨!
他不懂爺爺為什麼要袒護安琉璃,也不懂爺爺那天為什麼要以那樣重的口氣警告他,他只知道——他沒有錯。
因為,一直以來,錯的、該死的,都是她們安氏母女!「波塔經理,你來接手!」太過混亂的心情,教他靜不下心主持會議。
步出會議室,走過長廊,他回到辦公室。
推門進人,他意外看到站在落地窗前的老人家,他走上前。
「爺爺,怎麼來了?」
「你還有臉問?!」走到費斯面前,他怒顏看他,「我就是來看你到底有多大牌?又有多忙?為什麼到今天,都還沒去醫院看看已經為你生下一個兒子的琉璃!」
「我為什麼要去看她?!」听到她的名字,他眼神驟變。
「因為,她用自己的性命,換你兒子的平安!」
「爺爺,你把她說得太偉大了點吧?如果,你是指那天她裝病、突然倒下的事,那我只能告訴你,你被她精彩的演技騙了。」他冷笑。
「精彩的演技?!」薩戈不敢相信,他竟會說出如此沒人性的話。
雖然琉璃曾要求常到醫院看她的大伙,不要在費斯面前談論與她病情有關的事,但是,那天他曾親眼目睹琉璃的痛苦啊!
「當然是精彩的演技,爺爺,你想想好了,如果她真的有病,為什麼那天她會把已經吞下去的藥又吐出來?」
「你真的就是這樣想她的?!你真的就打算讓過去的仇恨,蒙蔽你的眼楮,也蒙蔽你的心嗎?!」他痛心疾首。
「我——」
「她會把藥吐出來,是因為她吞的是心髒病用藥,也因為她寧願自己發病痛死,也不願意為了止痛,而吞藥來傷害你們的寶寶啊,費斯!」
沖擊入耳的幾句話,深深震駭住費斯•柯古拉的心。
他表情僵冷,思緒斷線。
心髒病用藥?她,有心髒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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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強拉出辦公室,被迫來到莫斯科市立醫院,費斯說什麼也不肯到特等病房去看她。
在知道她的病情後,他不是不想見她,只是,他需要更多時間冷靜,也需要更多時間吸收、消耗剛剛來醫院的路上,爺爺對他說的話——
「以前她沒告訴你,她有心髒疾病,是因為她不要你為她擔心,現在不說,是因為她認為你需要一個可以泄怒的對象。」
「你知道嗎?她寧願被你罵,寧願讓你對著她發泄心中所有的恨意,也不願意告訴你,她的身子有多不舒服,她這樣善良,你怎舍得再傷害她?」
「現在該是你放下過去仇恨的時候了,千萬不要再讓過去的仇恨,蒙蔽你愛琉璃的心。」
「如果最後,你還是堅持要恨,那我也隨你了,因為琉璃剩餘的時間已經不多,再恨,你也恨不了她多久。」
「騙你?不,庫爾醫師說過,如果現在馬上替琉璃動手術,他也只有四成的把握,更何況到現在,我們都還等不到適合琉璃的心髒。」
「你沒有听錯,醫師說要是這幾天里,再找不到適合她的心,那,她的命就交由上天決定,我們可以開始準備她的後事……」
突地,一個不小心踫撞,撞回費斯遠去的思緒。
抬手抹去臉上的幽暗,他發現自己來到育嬰室,也發現里邊的護士,因為認出他,而將他的孩子推到窗邊。
棒著玻璃,望著靜靜躺在保溫箱里的孩子,想著她隱忍病痛,以命搏命,就為替他平安生一個兒子,想著她對他的深濃情愛,他斂去眼中薄霧。
都到現在了,他還要計較什麼?當下,心中有了決定,費斯•柯古拉昂揚俊首,邁步走向電梯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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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斯•柯古拉再怎麼想,也沒想到,當他來到安琉璃所在的病房,看到的會是行色匆忙的醫師與護士,不斷進出她的病房。
怔望房里的混亂,看著醫師一邊急救,一邊听取護士的危險數據提醒,一邊冷靜下達注射藥劑的指示,費斯全身僵直,無法動彈。
他的世界停止運轉,時間被靜止。
他不知道醫師到底對琉璃施救了幾分鐘,但當他回過神,自他身邊走過的醫師及護土,給予他的是「抱歉」的眼神。
抱歉?為什麼?他們不是已經救回她的命了嗎?那為什麼要抱歉?
遙望平躺病床上的蒼白容顏,費斯俊顏僵凝,腳步似有千斤重,難以提起步向她。
才幾日不見,她就憔悴、削瘦的不成人形了,多了一抹虛無的氣質。
「琉璃、琉璃?」薩戈忍著淚水,坐到病床邊,緊握著她的手。
罷剛醫師竟然說他們已經盡力了,再來就要听天命,要他們好好把握住她這最後的一段時間,還要他們有心理準備,要做最壞的打算。
「爺爺……」一聲微弱自她嘴里逸出,「你……你又來了……」
「對,我又來了,你不想看見爺爺嗎?」他故作輕松的笑著。
「當然想啊,不知道費斯……費斯今天是不是也……也會來?」她好想再看他一眼。
「來了、來了,他人就在門外,等一下就進來了。」薩戈眼眶泛紅。
「他來了?真的嗎?」吐出一口氣,一簇希望火花在她眼里閃動,「他在哪里?我想見他,好想、好想……」
「費斯?!」一轉頭,看見他,薩戈急喊著,「你快進來啊!」
「爺爺,你請他……走快一點,好不好?」她氣如游絲地催著,「再慢,我怕就再也見不到他了,我有好多、好多的話,想告訴他……」
「好好好!我讓他走快一點!」轉頭望著依然不動如山的費斯,他心痛喊道︰「快點過來,琉璃要見你,她有話跟你說!」
猶如機械人,他斂下褐眼,緊閉薄唇,僵直著身子,邁出沉重腳步。
才幾步路,他走得像是他的一輩子,怎麼走也走不到她身邊。
「爺爺,費斯他……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是不是還不願意見我?」看不見他的人,听不見他的聲音,她頹然一笑。
「不是、不是,是他腿太短,所以走不快,你再等一下,馬上就可以看見他了。」薩戈拭淚道。
「爺爺……費斯的腿很長……」她笑得好虛弱。
「呵,是嗎?」他含淚笑,「那一定就是他腿太長,不小心走過頭,等一下他就會繞回來,你要乖乖等他。」
「可是我怕……怕是等不到了……爺爺,對不起……」她感覺全身一陣輕飄,似要月兌離自己的身子。
「胡說,你可以的!」薩戈抬手抹去眼中淚水。
「爺爺,請你替我告訴費斯……」
終于,走到病床邊,費斯面無表情,僵著身子,俯看病床上的她。
「你想告訴我什麼?」他字句冰冷。
他就站在病床邊,就對她說著話,可意識漸漸模糊的琉璃,看不見他的人,也听不見他的聲音。
張著一對早已失焦的眸,她發出喃喃呢語︰
「請替我告……告訴費斯,我還他一條命,再賠他……賠他一條命。」
她空洞的眸光,令費斯神色微變。
「告訴他,請他原諒我……我不是有意瞞他……」
「你听不到我的聲音?」他嗓音微顫。
「再告訴他,我對不起他……」對他,她真的有滿心的歉意。她一直希望他能開心,可是最後,她卻為他惹來更多的痛苦。
「你听不見我的聲音?看不見我的人嗎?!」他表情駭變,尾音高揚。
看不到他驚震的神情,也听不見他飆揚的嗓音,安琉璃因忽然飄進腦海的冷俊容顏,而微微扯動嘴角,綻出一抹虛弱的美麗。
「也……也請你告訴他,我愛他……」
她愛他,真的,只是遺憾今生無法親口告訴他,也遺憾今生從未听他說過一句……我愛你。
「爺爺,我好想……好想有一對翅膀,可以飛過萬重山,可以飛過大海洋,可以飛過白天與黑夜……可以……飛到他身邊,也飛進他的心……」
只是她倦了、累了,她的身子變得好沉重,承受他太多恨意的心,也好沉、好重,她怕就算上天應允給她千萬對翅膀,她也飛不起來。
算了、罷了,今生,她只能放手……斂下眸子,她嘆出一聲幽幽長氣。
「琉璃?!」薩戈急聲大喊,想喚回她似乎已離身的魂魄。
但,旁邊有人比他更急更大聲,更想喚回她的魂——
「你憑什麼跟我說愛?!」狠狠抓住她縴細的肩,費斯憤聲大喊!
「費斯……」像是終于听見等待許久的低柔嗓音,她張開一對無焦距的幽眸,望著上方。
「你,終于來看我了。」緩緩,一抹淡笑,悄揚上她的唇角。
「你憑什麼愛我?!」
「我——」
「要死你就趕快死,不要再在這里拖著,礙我的眼!你听見沒有?!」
一句句無情話語,慢慢飄進她的心。她眸光微動。
「費斯,你說什麼?!琉璃現在已經這樣了,你還這樣對她?!薩戈憤怒執杖就往他身上打。
但不顧落在肩上、背上的杖打,費斯•柯古拉仍然緊緊抓著她不放,仍放聲吼她、罵她——
「我告訴你,就算你活下來了,也是要一輩子被我踩在腳底下!要被我奴役一輩子、虐待一輩子!」
她眸光漸清明,凝淚,望著上方不斷吼她的他。
「到時候,我會讓你生不如死,我會讓你後悔來俄羅斯,我還會讓你永遠後悔遇見我!你听見沒有?!要死你就趕快死、你死啊!」
他要她死,她清楚听見了。他的心,真的好狠,但她無法怪他。
「讓我看一眼孩子……」她想看第一眼,還有最後一眼。
「看什麼?!我不準你看,一眼都不準你看!」知道她听見了他的話,費斯•柯古拉俊顏抽動,憤聲拒絕。
「你就快要死了,看了也沒用!從今以後,他就只有我這個會打他、罵他的爸爸,沒你這個疼他的媽咪!有膽子,你就給我死死看啊!」
听出他話里的悲憤,原氣憤他態度的薩戈,轉而沉默,退至一旁。
「不,你不會的。」在他郁憤的眼里,她看見悲恨背後隱藏的深情。
「你——」他緊抿著薄唇,微顫。
「我、我相信,你一定會好好照顧我們的寶寶,你會善待他,教育他,你還會疼他、愛他……」是的,她相信他。
「費斯,你還要連我對寶寶的愛……也一起給,你要替我告訴寶寶,說我有多愛……多愛你,也愛他……」望著他悲情的眸,她唇揚淡笑。
說完了心中想說的話,她可以放心了,可以走了,可以為他帶走他滿心的痛苦與恨音心,還他一個嶄新的人生。
只是,離開他,好難、好難……可,天意已定,她無奈……
下秒鐘,她眸光迷離,睫眸緩緩斂下,笑容隱去。
蒼白容顏一偏,她無力小手,瞬間垂落床沿。
愕望再也無笑的淒麗雪顏,費斯•柯古拉心緒頓空。
她的呼吸停了,她的心跳……也停了。
下秒間,原跟隨她心跳躍動的光波儀,由高低起伏化成一條平直線。
嗶—一聲尖銳刺耳的嗶聲,催落他的淚,震痛他的心。
驀地,一道水光劃過他的眼。
「不!」他狂聲怒吼,使勁搖晃她的肩,「不準走,我不準你走!」
「費斯,算了,琉璃她已經……她已經……」忍著淚,薩戈•柯古拉上前想制止他的動作。
但,一把揮開爺爺伸來的手,他心悲慟,恨聲失喊——
「不能算了、絕對不能!二十多年前,她母親已經欠我爸那麼深、那麼重、又那麼濃的情,今天她怎能也這樣欠我?!不準,我絕不準她欠!」
「費斯,你听爺爺說……」
「不,我不听、我什麼也不听!」強睜淚光閃動的眼,費斯•柯古拉不顧一切地猛力搖動懷中的她。
「你給我醒來!你欠我的情,我要你今生就還,欠我的愛,我也要你今生還!醒來、快醒來,你給我醒來啊!」紅了眼眶,他憤聲怒吼。
「費斯?!」
「我不要你死,我不是真的要你死啊!回來、你回來!」緊擁住沒了氣息的她,他情緒失控,仰身狂吼。
「不要死,求你、求你不要死,不要丟下我跟孩子……你回來、你快回來啊,琉璃!」緊緊擁住胸前愛人,他情緒悲憤,慟聲嘶吼。
「我不恨你母親了,只要你回來,我就不恨!只要你回來,我們就重新開始!只要你回來,我發誓我再也不會欺負你,不會罵你,我會好好、好好的愛你、疼你,只要、只要你肯回來……回來……」
喚不回摯愛,他難忍心中悲慟,全身不停的顫抖。
突地,身前一個異樣,教費斯身子一震。他感覺袖子被人輕扯動。
低首,他看見偎躺于懷中的她,正無力地扯弄著他衣袖,看見她睫眸微動,看見她緩張淚眸,看見她微揚的嘴角……正為他漾出一抹孱弱的淡笑。
看著她蒼白的容顏,望進她漸漸澄淨、有了焦距的黑瞳,他唇角顫抖,俊顏抽動,任由一道道水光劃過他深邃的眸。
「你……你回來了。」激動埋首她柔細黑發里,感受她真實的存在,他緊緊擁住失而復得的她,哽咽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