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也哉,怪也哉,我明明是朝東南方行走,按理說應該要到風月城了,怎麼眼前盡是黃沙滾滾,沒半戶人家?」
一踏出星墜城,諸葛明月就馬不停蹄的往下一個目的地前進。恢復自由之身的她,心情可謂是舒暢無比啊!盡避司徒羽那家伙扣留了她的玉佩,不過那也無妨,待她尋得大哥,要回那塊玉佩不是難事。
只是她出發至今,少說也過了三、四個時辰了,照理說該到風月城才是,怎麼走著走著,景色卻越來越荒涼,甚至有種置身于大漠的錯覺!
「難道走錯方向了?」她驚呼。
倉促逃離星墜城,確實很容易弄錯方向,只是眼下她根本不知自己身在何方,連要朝哪個方向走都沒個準,看著夕陽西下,大地漸漸被夜色所籠罩,她心頭不免有絲驚慌。
以前和諸葛光明走遍大江南北,身邊總有個人可以依靠,她那個優秀到無人能敵的神醫大哥,可是她崇拜的對象,但現在換她一個人闖蕩江湖,沒人可以替她遮風擋雨的,心里頓時感到有些落寞。
驀地,一陣狂風大作,卷起漫天黃沙,急促的朝她直撲而來,她瞪大雙眸,看著眼前有如巨浪般的沙塵,彷佛要將她吞噬,她反射性的轉身就跑,當下確認了她所在的地方。
「啊──我真是個大白痴,哪里不好走,居然走到邊關來了,這下穩死了!」她死命的向前奔跑,不忘回頭看著一步步朝她逼近的漫天風沙,她該不會死在這種地方吧?
正當她開始在心里默念經文,祈求佛祖保佑之際,只覺得腰間一緊,一陣天旋地轉,待她回過神時,已安穩的坐在馬背上,背後還緊貼著一副厚實的男性胸膛。
「我不是要你待在城里幫忙處理發放米糧事宜,你居然敢一個人單槍匹馬的闖進大漠?」責備的嗓音讓她身子微微一僵。
是司徒羽!
他不是一大清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去了,怎麼會跑到這荒涼沙漠來逮她?難不成他派人偷偷在背後跟蹤她?
「我……」她正想開口辯駁,卻讓他給打斷。
「閑話休提,傅榮,這附近可有掩身之處?」俊容微凜,他問著身旁隨他一同前來的護衛。
「啟稟大人,離這里約莫一里處,有間舊時搭建的壁壘可以避難。」一樣騎乘在馬背上的黑衣男子恭敬回道。
「帶路!」一聲令下,司徒羽雙腳用力夾緊馬月復,跟隨傅榮馳騁而去。
盡避駿馬奔騰,但身後的黃沙滾滾,依舊緊追著他們不放,大漠時有的沙塵暴,就這麼好死不死的讓她撞見了,難不成連老天爺都看不慣她的臨陣月兌逃嗎?
可她也是個無辜受害者啊!在心里暗暗為自己叫屈之余,不忘用著眼角余光輕瞄他臉上剛硬的線條,原本她以為這個宰相文質彬彬,想必連一點武術都不懂,卻沒料到他的騎術十分精湛哪!甚至連他方才將她擄上馬的手臂,都極為結實有力。
俏臉倏地染上一抹潮紅,都什麼時候了,她還在關心他的身體狀況做什麼?眼下若他們不快一點,就要讓那片沙暴給吞沒了,她可不想英年早逝啊!
「司徒羽,我們會不會死在這里啊?」微眯著眼,她極為吃力的吼叫。
「這一切都是托你的福。」他濃眉緊蹙,冷哼了聲。
若不是他在她身旁安排人馬監視她,也不會得知她居然敢枉顧他的命令,私自潛逃出城,甚至還不怕死的勇闖大漠,就連一個大男人都不敢獨自行經大漠,而她居然敢這麼做!
一想起她一介女流之輩,闖進這荒野大漠,絕對是必死無疑,心頭那抹驚慌始終盤旋不去,所以他才偕同傅榮,策馬追上她的身影,救她一條小命。
這女人不是腦袋有問題,就是真的在挑戰他的底限,他寒著臉,策馬狂奔,須臾,便看到近在咫尺的壁壘,他動作迅速的躲了進去,沙暴同時猛烈的席卷而來,嚇得諸葛明月忍不住閉上眼,身子還不時的微微顫抖。
靶覺她微顫的身子,司徒羽眉目微抬,盡避心里對她的所作所為還是略有不滿,但一見到她恐懼的身影,他直覺的將她的頭壓向他的胸膛,藉此安撫她的不安。
听著狂風怒號,諸葛明月緊緊抓著他的衣襟,頭一回感到如此恐懼,一想到若是他沒適時的出現,她肯定小命休矣,陳尸荒涼大漠,然後被禿鷹啃蝕得不留全尸,那副恐怖景象,怎麼想都讓她覺得可怕。
「你怎麼敢獨自一人闖進這大漠里?」看著她的腦袋瓜子,他板著臉,忍不住訓斥著。
「我哪有?」她只是走錯方向。
「邊關的氣候惡劣,時常有沙塵暴出現,你以為憑你這兩條腿就能逃出嗎?」若是,她真是愚蠢至極。
聞言,她抬起小臉,側首看著他俊朗的臉龐,驚覺自己居然靠在他懷里,她俏顏微赧,直覺的想和他保持距離,卻礙于兩人此時待在同一匹馬上,而憑她嬌小的身軀,絕對不可能獨自躍下馬,除非她想摔斷頸子。
背部還緊貼著他灼熱的胸膛,一顆心不受控制的怦怦直跳……天啊!她原本以為,見識過靳如鐵的俊美後,就絕對不會再有其它男人入得了她的眼,沒想到他不僅入了她的眼,還讓她一顆心小鹿亂撞!
她是腦子被風沙給吹傻了嗎?否則怎麼會有這樣荒謬的想法?
「我並不是想來這大漠看沙塵暴,而只是單純的走錯路。」她認為有必要好好的解釋清楚。
「走錯路?」他挑眉,狐疑的看著她。
靶覺外頭的風沙漸漸遠去,荒涼的大地里,更添一抹寂靜,夕陽殞落,月牙初上,彷佛方才的風沙只是南柯一夢。
「沒錯,我只是要到朝日城察看米糧的庫存情形,誰知道一出城就迷失了方向,說到底,我可是為了黎民百姓著想啊!」她說得振振有辭,完全掩飾她想逃跑的事實。
看著她臉上散發出正義凜然的光芒,他是很想相信她的說詞,不過根據他的屬下通報,她從一出城便是連走帶跑,活像後頭有人追趕,逃跑被逮也就認了,她竟還能大言不慚的掰出一番說詞,果真不愧是騙徒中的翹楚。
「諸葛明月,很顯然你忘了和我之間的協議。」和他訂約卻毀約的人,下場絕對不會太好。
「宰相大人,您誤會了,我沒有毀約啊!您瞧,我為了星墜城百姓的生活,還差點送掉一條小命,再怎麼說,沒功勞也有苦勞嘛!」她諂媚討好的干笑,說什麼她也要為自己月兌罪。
先前讓他平白無故給關進大牢,已經夠穢氣的了,現下他若又逮著她的小辮子,亂扣她罪名,她豈不是要待在那烏漆抹黑又髒亂不堪的牢里,度過她的余生嗎?
所謂識時務者為俊杰,盡避她心里頭怨念極深,但為了未來平穩安逸的生活,這點委屈,她忍!
她那雙璀璨迷人的瞳眸,此時正散發出陣陣光芒,令那張晶瑩剔透的甜美嬌顏,更顯得光彩奪目,就連一向不近的司徒羽,也不免有了一抹悸動。
刻意壓抑那蠢蠢欲動的心,他眸光微沉,這女人素行不良,以為握有她的玉佩,她便會听命于他,沒想到她居然連玉佩都可以舍棄,獨自逃出城外,看來,這女人絕對不是諸葛家的人。
「你究竟是誰?」他神情肅穆的問。
聞言,她微怔,漂亮的柳葉眉微皺著。
虧他還是永樂王朝最英明睿智的鐵血宰相,怎麼會如此愚鈍呢?明明就跟他介紹過自己的身分了,他居然還問她這麼可笑的問題,是想讓她笑死嗎?
「宰相大人,您年紀輕輕的,怎麼腦筋就不太靈光了呢?我最近調配了新的藥方,叫做‘補氣養腦丸’,您要不要試試?」語畢,她從懷里掏出一個白色小瓷瓶,獻寶似的湊到他眼前。
「別跟我打馬虎眼,你該知道,你的命還掌握在我手里。」他一把擒住她的皓腕,手中的藥瓶硬生生的摔落地面,瓶身碎裂,黑色藥丸散落一地。
靶覺手腕上那股強勁的力道,讓她疼得直冒冷汗,這男人非但不講理,還動不動就拿她當沙包出氣,好歹她也是個嬌弱的姑娘家,他就不能憐香惜玉一點嗎?
看著自己精心調配出來的藥丸,就這麼毀了,她眉心微攏,此時也顧不得他的身分,硬是和他杠上。
「司徒羽,你別欺人太甚,早跟你說過我是諸葛明月,你究竟要問幾遍?還有,我這藥可是費了足足半年的時間才提煉出來的,你居然就這麼毀了它,你說你要怎麼賠我?」她火大的甩著手,懊惱的瞪著他。
「若你真是諸葛家的人,玉佩對你來說必定意義不凡,但你卻一走了之,不得不讓我對你的說詞起疑。」他眸光微幽,俊容上有著不容侵犯的神情。
這男人真的是故意和她過不去,他就是打從心底不信任她,無論她說得口沫橫飛,也撼動不了他的觀點,既然如此,她和他廢話那麼多做啥?
「無知之徒,你當真以為你抓得住我?」她唇瓣一揚,笑得極為嬌媚。
「你最好不要再做無謂的抵抗,否則我可不能擔保你的安危。」他厲聲警告。
「和你在一起,比什麼都來得危險。」只見她手心一揚,一片白色的粉末瞬間飄散在空氣中。
司徒羽大吃一驚,直覺的翻身下馬,少了人控制的馬兒開始胡亂走動,嚇得諸葛明月驚呼連連,原本她想趁勢逃離的,現在卻只能死命的抱住馬兒的脖子,窩囊的待在馬上,哪兒都去不了。
粉末消散在空氣中,司徒羽眉心微攏,感覺身上奇癢無比,強忍著那股椎心刺骨的劇癢,他黑眸微沉,殺氣騰騰的咬牙瞪著馬背上的女人。
「你做了什麼?」
「哪有什麼?不過是賞你點甜頭吃啊!」即便是掛在馬背上,她仍然笑得極為得意。
這可是她研發多時的「抓來抓去」,上回她用在一群地痞流氓身上,看他們抓癢抓到活蹦亂跳,由此可知,這藥效奇佳呀!
「解藥拿來。」他微微運氣,用內力勉強壓下那強烈的癢感。
「沒那種東西。」就算有,她也不會給他。
「諸葛明月,你如果不想掉腦袋,立刻把解藥交出來。」他寒著臉,朝一旁的傅榮使了個眼色。
只見傅榮一躍而上,將還掛在馬背上的諸葛明月給拎下來,一把尖銳的刀還架在她脖子上,彷佛她只要一個不從,那把刀就會抹上她的脖子,讓她成為刀下亡魂。
只是她也不是省油的燈,單憑一把刀就想制服她,未免太小看她了,好歹她也是在江湖上闖蕩過的人,這點小小的威脅,她才沒放進眼里。
「哎呀!兩個大男人連手對付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可不可恥啊?」她慵懶的撇著唇,極度不屑的哼了聲。
「對你,不需要講究那種東西。」他沉著臉,陰鷙的瞪著她。
「沒辦法,那我只好……」她將手探向胸前,正想繼續降服身後的壯漢時,只見司徒羽身形極快的在她身上點了穴,讓她動彈不得。
雖然使毒是她的專門,但武功不佳卻是她的罩門,平時用小奸小詐行走江湖,若是遇上高手,她也只有吃癟的份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