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她是認真的,那他……「我支持你。」
「你願意與我一起改造他?」她的眼楮瞬間明亮,激動地拽上他的手臂。
他無力地點點頭,「嗯。」
「莊子曰,算你還有點人性!啊……哼……」她對著手帕狠狠地擰了一把鼻涕。
他的巴寶莉……臉色青得可以姘美檸檬,「這個也要記賬!」
天空像是一條七彩的霞衣,晚風中漸變的顏色像是打翻了調色盤之後的隨意之作,只稍一眼,也足以欣賞。
周悠靜蜷腿坐在天台上,仰頭數著晚霞中飄過的雲朵。如果李荊哲不加入,那她忙碌這個萬聖節還有什麼意義呢?
最想不通的是,她明明見過李荊哲,而且他根本就不是這個樣子,為什麼會……
「很晚了,靜靜。」該回家了。
她轉過頭,側臉對著旁邊的莊子曰,「記得你的話。」
說完,她跳下石板,打開門下樓,天台與他們布置的教室很近,她還是過去查看一下。
未料,看到了蹲在門口的身影。
李荊哲彎腰蹲著,旁邊有很多被報紙糊起來的氣球,報紙上被涂滿了各色的顏料,放在腳邊還沒有干。
「李荊哲。」她快步跑到他面前。
旁邊有個快晾干的氣球報紙,但里面的氣球已經萎縮了,外面的報紙因包著氣球它的形狀還存在。這個點子真好,她心領神會,只道了一句,「你真聰明。」
李荊哲還在涂著顏料,畫筆指著近處的一對氣球說,「待它們干了可以掛起來裝飾或者戳破氣球在里面放蠟燭,挖成空心。」
「然後隨著風扇轉著,氣球在半空中飄啊飄的,就像傳說中的鬼吹燈?」她的眼前一亮,她沒看錯人,李荊哲不是怪物,他是奇才。
他錯愕地瞥她一眼,想說什麼但也沒要說出來,只繼續彎腰涂著顏料。
苞在他的身邊坐下來,她幫他擠出顏料,在心里默數著氣球,有十多個了,看來他弄了很久。
是在她離開之後嗎?
她的話對他造成影響了?
「李荊哲……」她邊擠著顏料,邊拿起氣球比照,「對不起。」
她之前講話太重了。
「……」他沉默無語,又拿起一個氣球,讓沾了點水的報紙貼在氣球上,牢牢地包裹住,開始一層接一層地包起來,氣球被打了一個結,尾端用硬吸管固定住,插在門縫里晾干水份。
臨近夜晚,教室里點亮了燈光,乍眼看去,她發現真的很像個鬼屋,逼真且搞笑。搞笑是因為那些恐怖的氛圍居然是自己造出來的。
「我想到自己要扮演什麼角色了。」她微笑著叉手想象萬聖節的裝扮,「我要扮蛋糕小姐翻版貞子小姐,哈哈。」
去年買的白色連衣裙一直放在衣櫥里沒用上,今年倒可以用用。
「你呢,準備穿什麼?」她問。
他把顏料收起來,「就這樣。」
他這樣也能嚇到人吧。
「唔,軍魂!我知道了!」她靈光一閃,頓時有了主意,「我們去找高一的輔導員,走。」
她興奮地欲拉他的手,卻被他躲開。
悻悻然地收回手,她與他前後走在過道里,是她心太急了,以為一次裝飾就把兩個人的心拉近了。
幸好高一組還有輔導員在值班,她讓他在門口等了一會,出來的時候嘴角都笑彎了,「來,給你。」
「什麼?」他看著手里的袋子。
「軍魂的裝備,還缺一個東西,明天帶給你。」她朝他揚揚手,「走了,明天見。」
很開心,他听進了她的話。
很好,他沒有真的放棄自己。
「為什麼要坐我的車?」莊子曰早靠在自己的車里睡著了,但沒想到她會坐進自己的車里來。
「別小氣,我平時給你坐過多少次便車了,也不差這一點。」她朝前面的司機點點頭,微微露齒一笑。
莊子曰側頭一看,她的車已經緩緩開出校園,「怎麼讓趙叔先走了?」
「小弟的車爆胎了,讓他去接了。」她左右環顧了一下,「車里怎麼沒吃的?」
他不是最愛吃美食嗎?
「有你也不吃,干嘛?」他對司機示意開車。
「不知不覺有點餓了。」她的便當盒忘在自己車里了,「不如晚上去你家蹭飯?」
不過一牆之隔,需要這樣來蹭飯?如果他沒記錯,她晚飯也吃不了什麼東西。
他想她斷不會這樣無聊。
丙然,在她進入莊家的五分鐘內,跑進書房搜刮了N多的東西,例如鏡子,書,還有面具……那些都是以前萬聖節留下來被管家收在書房的,不想原來她還記得。
「你要什麼,讓我直接給你不是更方便?」他倚靠在書房門口,悠閑地注視著在灰塵里跳來跳去還不忘捂鼻的嬌小身影。
「咳,咳。」她揮揮眼前的灰塵,拉出一大箱的東西,翻看著里面,「還是你了解我。」
她也索性不繞彎子,「我想要一個軍帽,那種稍微有點殘破的最好。」
「我沒有那種東西。」他就知道她做事有一定的目的性。
「誰說沒有,這個不就是。」她從底下拉出一個陳舊的軍帽,「你看。」
他的神色有片刻的驚詫,「那是我七歲時,收到的禮物。」
案親送的,自那之後沒再收過實物性的禮物,過了七歲他得到的都是轉交給母親的股份。
「就要這個,嘿嘿。」她干笑兩聲,毫不客氣地收起來。
「這個不……」行……他剛要阻止,見她已經自然地戴在頭頂上繼續搜尋。
「哦,你上次看《加勒比海盜》和我一起逛街買的獨眼龍眼鏡呢?」她只缺一個眼罩了。
他的臉色瞬間沉了沉,「那是你送我的生日禮物。」
前年,他們一起過的生日,後來她在街上給他買了一個禮物,便是獨眼罩。
為了萬聖節,她連那個也要拿走嗎?還是為了李荊哲呢?
莫名地,他的心底劃過一絲奇異的憂傷。
像是某個預兆的開始,又像是貝多芬無法聆听音樂的憂傷,難以形容。
「下次送個好點的給你。」她眯起眼在那傻笑,手還是翻個不停,嘴里念叨著,「在哪呢,在哪呢……」
他答應了她要幫她的呢。「莊子曰,你別小氣,記得你的話啦,做人要說到做到嘛。」
看著她被灰塵淹沒,發散在空氣中的灰塵在燈光下異常的明顯,「在我房間。」
他的喉嚨有些澀澀的。
「不早說。」她跳過那堆東西,拿著軍帽快步跨過他的身旁。
「快開飯了。」他朝她的背影喊了一句。
她拿著軍帽背對著他揮揮手,「不吃了,謝謝。」
他就知道……她來,是一定有目的的。
明明是那麼了解她,明明早就看透了她。
他還是義無反顧地滿足她。
萬聖節開始了,南瓜燈,蜘蛛網,蝙蝠俠……
未踏入第二教學樓就在外圍感受到了節日的氣氛,雖然要購買門票進入,但所得的錢都會變成善款由班級的名義捐獻給受災地區表達愛心。
每年學校都會陸續做些慈善事業,當然也包括募捐,但只有這種勞動所得的捐款最受人關注。
「買多少通關幣呢?」某同學問隨行的同學。
每個教室的內容不一,玩法也不一致,若想要進入教室玩游戲,就要遵守這個教室的游戲規則,一般都是一到三個通關幣不等。
「花五十元玩玩就好了。」同學乙回答,一個通關幣值兩元,里面也不是每個教室都好玩。
餅不了一小時,第二教學樓下便排了長長的一條隊伍,而玩好出來的同學都把「極限山洞」掛在嘴邊,都說玩的驚心動魄又意猶未盡,可惜負責人限制他們那個教室每個人只能玩一次,真可惜啊。
越多的人說,越多排隊的人就在那邊心癢癢,真有那麼好玩嗎?
連同班的同學都有些好奇到底周悠靜與李荊哲會布置出一個怎樣的極限世界?
莊子曰買票進入只是通到了天台,坐在天台上看浮雲。樓下的人擠人,喧鬧的聲響隱約還能听到,不知為何他無興趣參與。
口袋里的手機一直震動不停,他無奈地接起,「喂,你好,我是莊子曰。」
「子曰,我是潘。」潘美人甜美的嗓音柔柔地傳過來,「你在哪里?跟我一起去玩極限山洞好不好?听說組隊進去可以省三分之一的門票。」
「我可以給你買全票。」他相信她不會貪圖這區區兩塊錢。
對方靜默了一會,才听見潘美人略微委屈的聲音,「子曰,我們好久沒一起玩了。」
「是麼?」他不太確定。
「子曰。」聲音很近,近到像是近在一步之遙。
他側過頭,真的看到了身後的潘美人。
潘美人掛了電話,眉宇間是被隱藏的淡淡的得意,「我猜這樣的自己,你一定會找一個清靜的地方躲起來。」
丙然沒猜錯,他會來這里。
既然如此,她又為何來打擾他的清淨。手機被掛斷後又震動了兩下,他看到了來自「周悠靜」的短信,「喂,快來支持自產活動,不來你就死定了。」他嘆了口氣,把手機放到口袋里,拍拍身上的灰塵,「走吧。」
「去哪?」潘美人道。
「極限山洞,你有通關幣吧?」他記得是一個人要三個,但他沒買。
潘美人燦笑如花,「有有有,我早買了。」
與前幾日見到不同的是,極限山洞的教室門口擺放了兩個類似死神的門神,黑色的外衣之內其實是用木板釘成的十字,為了鞏固它們不掉下來,最下面還用教室的花盆給固定住的。
檢票的人是周悠靜,她朝他們曖昧地笑就讓莊子曰覺得渾身不舒服,「喂,要保持英雄風度哦。」
之前進去的人中,十個有九個會尖叫哦。
罷走幾步,潘美人就主動地挽住他的手臂,黑壓壓的一片在繞過一個拐角後,被綠色的一絲幽光給打亮,忽地飄過一個白色的影子,潘美人嚇得尖叫一聲,才看到那是一個被涂了顏料的白色氣球。
繼續走,趴在牆壁上的蜘蛛俠對著他們笑,慢慢走近之後攤開手心。潘美人微笑了,蜘蛛俠有什麼好怕的,但看清蜘蛛俠手中的東西後更花容失色了,「哇啊啊啊——」
蟑螂,老鼠……
太惡心了!
「沒關系的,那些都是模型。」很逼真的模型,虧周悠靜想的出來。莊子曰鎮定地朝前走。
「為什麼你會知道?」潘美人余驚未定。
因為……他……
「總不可能是你的點子吧?」她開玩笑。
他卻沒有笑,的確是他的點子,但不是他找的模型。
「那個是什麼……」她看到再一個拐角處有某個類似小孩的人蹲在角落里,嘴里吃著什麼,脆脆的響。
「你是……」她大著膽子去拍那個小孩。
小孩轉過身來,臉色涂滿了白粉,嘴里的半個胡蘿卜掉了下來,「姐姐,我餓……」作勢去拉潘美人的裙子。
「啊——」潘美人整個撲入莊子曰的懷里。
莊子曰認出了班主任,這樣蹲著穿進一件小襯衣里,不悶嗎?
一連串的拐點經歷,他沒被嚇到反而被拉扯得夠嗆。潘美人每一次尖叫都會拉扯他,出來之後他整個衣服都不知被扯成什麼樣子了。
周悠靜站在出口處依舊是曖昧的笑容,「祝你們玩得開心。」
「靜靜,很成功哦。」蜘蛛俠跑出來透氣,摘了面具之後露出李茹親切的笑臉,「之前我還擔心,但真不錯。」
「嗯,真好。」周悠靜欣慰地想,如果大家都認可這次活動認可李荊哲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