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穆桂英》拍攝的進度落後,全劇組成員都被迫熬夜加班拍戲。
而身為女主角的樺姐更是取消了自己大型的生日PARTY,全心全意地投入工作。不過劇組的工作人員還是很貼心地為樺姐舉辦了一場別開生面的生日宴會。
吃完蛋糕,時間已經過了凌晨兩點。
樺姐便讓林練文先送嬡辰回家。
林練文的那輛老爺車早已經過了送垃圾場報廢的年齡了,也只有林練文還能氣定神閑地開著四處轉悠。于是才坐了沒多久,便听到老爺車 噠 噠地叫救命,再跑一段路,老爺車徹底熄火罷工。
「還不下去推車?」林練文打開車門,把一臉哀怨的嬡辰推下車。
「你的破車該換了啦。」
嬡辰拼了吃女乃的力氣也沒見那老爺車動個分毫。
這個時候,跑來一個渾身髒兮兮的小男孩,「姐姐,姐姐。」他叫著。
探出頭來的林練文猛地沖下車,「小心……」
嬡辰愣了愣,那小男孩伸出手猛地往她身上一推,搶了錢包拔起腿就跑。
這種小孩子搶劫的方法通常身後還有大人跟著,林練文怕嬡辰出事,也不敢去追。蹲子,他按住嬡辰的肩膀,「你怎麼樣?」
嬡辰動了動腳踝,頓時吃痛地叫了起來。
「看起來是扭傷了。」眼里掠過一抹怒氣,他皺起眉頭,手指輕輕按揉著她腫起的腳踝,幫她減輕些痛楚。
見他不說話,嬡辰咬咬唇,「我等下打車回去好了,不會麻煩到你的。」
林練文愕然地抬起頭來,「我不是……」
烏眸怔住了。
他不是什麼?他不是因為覺得她連累他而生氣,不是因為嫌她又笨又呆而煩惱?
為什麼覺得有必要解釋?
為什麼要因為她自以為是的想法而感到有一點受傷?
「不能幫你推車了,你打電話叫人來幫忙。錢我出好了。」嬡辰小聲地說道。
心一緊,他無聲地低頭看了眼手中那白女敕的小腳。她局促不安地動了動,想縮回腳。林練文用力一握,痛得她「啊」地叫出來。
他他他……嬡辰敢怒不敢言,可憐巴巴地覷著他陰晴不定的俊顏。
「我送你回去。」他從容地幫她套上襪子和鞋子,背著她蹲了下來,長臂一勾,另一手托住她的臀部,就將她穩穩地背在背上了。
嬡辰趴在他的背上,無措地眨著眼楮。
身上那柔軟的嬌軀熨帖著自己,輕柔的呼吸小心翼翼地拂過他的脖頸,而她的柔荑就這麼乖巧地攀附在他的肩上,這樣的親密讓他的臉火辣辣地燒了起來。所謂的從容,也許頃刻之間就要崩潰。
「我要掉下來了。」許是他從來沒有背過人,讓趴在他背上的嬡辰不停地往下掉。
「你……」他穩了穩微亂的呼吸,「你再亂動,信不信我把你丟下去?」
「明明就是你的方法有問題,以前我爸爸背我的時候都不會掉……」
話一出口,嬡辰便發現周圍的空氣陡然下降到零度,而那個男人背部挺得僵直,好像被她戳中了什麼傷口,臉部的肌肉微微在抽搐。她立刻安分地貼在他身上不動了。
「辰辰,你要是再不乖乖閉上嘴巴,後果可要自負哦。」林練文柔著嗓子低低地說道,成功地激起她一身的雞皮疙瘩。
她閉嘴,她一定閉嘴!
她閉嘴了,可是林練文卻自顧自地說起話來︰「辰辰,你知道嗎,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樣從小就有爸爸的。有些人也許一輩子都沒見過自己的爸爸,沒人疼沒人愛地長大,受傷了餓死了也不會有人理睬的,為了一個兩毛錢的肉包被人打個半死卻連半滴淚都流不出來的感覺,你知道是什麼樣子的嗎?」
環著他肩膀的手突然收了收,嬡辰感到一陣難以言狀的心痛。
「你沒有爸爸嗎?」
林練文卻低聲笑了起來,「我當然有啊。」烏眸楚楚動人地閃了閃,「我爸爸是個藥劑師,口碑很好。我記得以前我們家藥店總是門庭若市,後來媽媽生了弟弟之後,我們全家搬到香港來投靠爸爸的一個朋友……」
「那你怎麼說那樣讓人誤解的話。」浪費她的同情心。她氣惱地打了他的頭一下,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林練文的報復是很恐怖的。
可是林練文好像沒有發現她的暴行,突然沉默地走了幾步。
「辰辰……」他淡淡地開口。
「唔?」她望著他俊美的側顏。
「你剛才打了我一下……」
靠,他的反射弧好長。嬡辰大汗,「我我……」
「算上背你這個恩情……」
「呃……」
「還有你剛才答應我的,拖車的錢你出,合起來就算你一千塊好了。」他一副賣給她一個大便宜的樣子,俊眸笑得彎彎的。
一千塊這麼貴,他不如去搶劫好了。
「就算你現在要我放你下來,也是一樣的收費。」果然是天字第一號的強盜,巧取豪奪還這麼理直氣壯。
咳咳,既然如此,她身為顧客,可以請他的服務優質一點嗎?這樣半掉不掉的,還不如她一瘸一拐地自己走咧。她只好死死地箍著林練文的肩膀以防止真的從他身上滑了下去。
林練文走得很扎實,不若平日里的瀟灑飄逸,其實在他背上也並非沒有安全感。燻人醉的暖風如一首陳年老歌,在寂靜的夜里輕慢地獨奏,既愜意又有些不能言語的哀傷。
漫天的星斗閃爍其華。
林練文將嬡辰向上托了托,她不自覺地將小臉埋進他溫暖的頸窩,那充滿誘惑的淡淡的香味又襲入她的鼻間。她深呼吸著,從胸臆間逸出長長而滿足的嘆息,這種味道也許她一輩子都不會厭倦吧。
「怎麼了?」他轉頭看了看她。
「沒……」她盯著他的側顏輕輕地說道。
她只是啊,不小心地在他眼里看到了碎成一片的燦爛星光。
到底是什麼造就了林練文一毛錢都要掰成兩半來用的性格呢?
在被林練文剝削得終于意識到,就算她有萬貫家產都會被他一點一點地蠶食干淨後,她很好奇愛錢究竟是林練文的本能還是後天培養出來的才能。
在她第一百零八次不厭其煩地跟老爸嘮叨,他們劇組里有一個非常愛錢的「周扒皮」男藝人的時候,溫老爸終于忍不住打斷親親女兒︰「寶貝啊,你說的那個被林扒皮辣手摧花的女藝人不會就是你吧?」就他所知,能呆到這種毫無還手之力被賣了還要幫人販子數錢的女娃子,除了自家的寶貝女兒還找不到第二個啊。
「……老爸,你不需要發表任何想法,只要安靜地听我說就可以了。」
「哦哦,好。」溫老爸听話地點點頭,「不過寶貝啊,被騙了點錢就算了,最重要的是,人不要被騙了,知道不?」可憐天下父母心,他遠在外地談生意,一心還無時無刻地關心著身在香港的寶貝。
他家寶貝這麼傻是有遺傳的,當年她娘親要是聰明點,也不會被他騙到手,所以他才擔心啊。騙了別人家的姑娘之後,才發現有件非常麻煩的事情,當這別人家的姑娘生了自己家的姑娘之後,他終于體會到他那老丈人恨不得建個鐵籠子把女兒圈養起來的心情了。
「寶貝,你一個人在家里爸爸真的不放心。」溫老爸愛女兒是出了名的,極盡寵溺愛護到溫媽媽吃醋離家出走,溫哥哥們舉白旗游行抗議。所以嬡辰不夠精明圓滑上得廳堂,也不夠勤儉持家出得廚房,很大一部分責任要追究到溫老爸身上。不過溫媽媽死得早,他一個人又當爹又當媽地把小嬡辰照顧大,自然而然多分了些愛給她。
溫老爸也有自己的一番想法,他並不在乎寶貝夠不夠聰明,也不求她大富大貴,只要她能活得開開心心,永遠做他最純真的小鮑主,他就滿足了。
「有什麼不放心啊?我過得很好啊。」
嬡辰看了看表,已經到了吃晚飯的時間。自從她燒了林練文的廚房之後,林練文便把她的錢當成了自己的錢來節省,再也不許她到餐館吃便當,理由是便當太貴她吃不起。她賺的錢必須如數交給他,然後他負責她的飲食起居。
想當年認識他之前,她每天都拿燕窩當飯吃的。認識他之後,她居然連十塊錢的便當都吃不起,這也就算了,他還天天把她當苦力使喚,給他推老爺車。有時候他一個忘記,就「噗噗噗」地把車子開走,丟下她一個人也沒錢打車,只好開動11路自力更生走回去。這種事情發生太多次,害她都沒力氣跟他吵了。
「這樣,爸爸讓少樂來陪你好不好?有少樂在你身邊,爸爸在外地也能安心一點。」
錢家跟溫家是世交,少樂跟嬡辰兩自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嬡辰還曾許下豪言壯語要嫁給少樂做他的新娘子。高興得錢家長輩們嘴都合不攏了,包了超大份的紅包給嬡辰。後來回家的時候,溫老爸小心翼翼地問嬡辰,你真想做少樂哥哥的新娘子?
嬡辰將紅包攢進口袋里抬起頭來,天真地望著他,「什麼叫新娘子?」
溫老爸無語了片刻,又問︰「你喜歡少樂哥哥嗎?」
「討厭。」小嬡辰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好吧,這丫頭純粹只為了騙紅包罷了。從那個時候起,溫老爸就知道錢少樂跟自家寶貝沒戲,所以錢少樂也就成了十八年來唯一一個可以安全待在嬡辰身邊而不被溫老爸用掃帚打飛的男生。
「我才不要見他。」
「寶貝……」
「我去吃飯了,今天晚上有雞湯喝哦。老爸拜拜。」她飛快地掛掉電話。
溫老爸在那頭愣愣地握著電話筒。
有雞湯喝用得著這麼歡快嗎?他以前煮雞湯的時候,她還一臉嫌惡地說,她最討厭喝油膩膩的雞湯了。虧他把那小母雞含辛茹苦地養成了大母雞,沒等它生蛋就宰了想給她補補身子,最後那一大鍋鮮美的雞湯全數進了那群不孝子的胃里……
溫老爸猛地握拳,會讓寶貝心動的雞,那一定是天雞……
所以……跟他的廚藝絕對沒有任何關系!
同理可證。
如果讓嬡辰心動的不是雞,而是人,那麼那個人一定是天人。
當林練文穿著美少女戰士圖案的圍裙來開門時,還能玉樹臨風氣質不減,舉手投足一顰一笑都優雅迷人到令人屏息,嬡辰感到她的伙食費交得值了,雖然她比較希望那水冰月能換成酷酷的夜禮服假面。
說起美少女戰士,她就想起為什麼她不喜歡錢少樂了。
記得她跟錢少樂一起讀貴族小學的時候,他們還是鄰居,于是每天上學放學都在一起,因為錢爸爸錢媽媽生意忙,所以常常會把錢少樂托給溫老爸照顧,也就有了後來的青梅竹馬同床共枕。嬡辰還能很清楚地說出某年某月某日錢少樂在她床上尿床的事情來。
當時小朋友都很迷美少女戰士,每天放學都吵著要代表月亮消滅你。嬡辰也不例外地收集了很多美少女戰士的貼貼紙、水杯、作業本。
溫老爸還給嬡辰買了一個夜禮服假面的玩偶,嬡辰喜歡極了,每天晚上都抱著它睡覺。
有一天嬡辰走進臥室,看見錢少樂抓著夜禮服假面的玩偶小聲地嘀咕著什麼,一見她來了,他突然生氣地把玩偶丟在地上,使勁地用腳踩它,還一把搶過桌子上放著的裁紙刀把夜禮服的肚子都剪破了,露出白花花的棉絮。
她愣愣地呆立在一旁,他卻冷笑了起來,把破玩偶往她身上一丟,「你不是喜歡嗎?你抱著它睡好了。」
抱著被他開膛破肚的夜禮服睡覺?
他是不是太高估她的心理承受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