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這一回,他不是沒有懂,而是不敢信,是憤怒,他沉聲道︰「你在我身上裝了什麼!」
「不,我什麼也沒裝,我只是用了巫術。」
「也就是說,只要你想,你隨時可以看到我在做什麼,或者甚至是想做什麼!?」
「可以這麼說。」她挑釁的看著他︰」怎麼樣?怕不怕?」
他覺得這一點也不好笑,也不準備回答她,說︰「你仍然被我抓到了不是嗎?」
「如果不是我爸幫你們,我怎麼可能在那里坐以待斃。」她抱怨道。
「你爸?」
「你和丁健不是去了我家咖啡屋。」
他只是看著她不說話,他發現這個方法可以讓她把事情說得更清楚。
「而我爸給你們喝了兩杯咖啡。」
「而除此以外,他什麼也沒做。」他依然記得那天他白跑了一趟,心情並不好。也許「不好」還不能說明他當時的心情。
「他已經做得夠多了。」她道︰「他在咖啡里下了符,讓我無法再從水晶球里看不到你們,也算不到你們。」
「也就是說,他給我們喝的不是咖啡,而是所謂的符水。」他面無表情。
「他只是在咖啡里做了法,並不是真的燒了符進去,理論上你喝的還是咖啡。」
「那麼,你現在再也不能從那個玻璃擺設里看到我。」他下了結論,而這個結論他非常滿意。
「可以這麼說。」她頗有些懊惱的說。
「很好,這個問題解決了。」他說。
「你還有問題?」她暗暗叫苦。
「當然,你身上的問題還很多。」他冷笑。
「我?」這男人簡直不可理喻。
「你說車禍的之前,你到公司樓下,是因為知道會發生車禍?」
「我是女巫嘛,恰好知道也不希奇。」她哈哈笑道。
「不要以為女巫兩個字就可以解釋一切。」
「但如果我說我不是,那我更無法解釋。」她說,想要轉移話題,但很顯然,這一招在他身上很難奏效。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
「我想那天發生的車禍,不只這一綜吧。」他說。
「但我只知道這一綜。」她說的是實話,她可沒興趣每天去窺探會有幾綜交通意外,她的生命也不過匆匆幾十年,沒有那麼多國際時間。如果不是姥姥說他會有生命危險,她也不會去算他的運程流年
「你本來要告訴我,為什麼又走了?」
「我……我想,我又不認識你,你不見得會相信我,恐怕還會把我當瘋子。」她干笑道。
「我會信,只要你走過來,或者,你不轉身,等我走過去。我會信!」他肯定的說。
她怔了怔,心跳突如其來加快、加快……
「我……我怎麼知道……」好不容易,她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雖然她曾經猜測過他會相信她,但這一刻听到從他冷硬的嘴中說出如此篤定的話句,就像靈魂深處受到劇烈的撞擊般,腦中轟轟一片。
「你知道。」他語氣依然肯定。
她又是微愣,才道︰「你真的好霸道!」
「是嗎?」他冷哼︰「對你,這種方法很管用。」
「我就是不想救你,不想跟你有牽扯!」她吼。
他頓住,眼神中交雜著奇異深幽的光芒,久久才說︰「我相信。」
她垂下眸,又逆或,是因為他眼中的幽暗而有些黯然。
「那麼,我的離魂的那些日子,你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對我裝作視而不見充耳不聞,也是這個原因。」他沉聲問。
「……是。」她掀了掀唇。
「那為什麼又救我?」他又問,那簡直是責問。
「難道要我看著你死你才高興嗎!」她不悅道,救他他還不樂意了?
「救了我,就不應該逃走。」他理所當然的說。
「見鬼,那是我的自由。」她道。
「窺視我的行蹤,也是你的自由?」
「呃?」這個男人真是不可小覷,似乎什麼都瞞不過他的眼楮。
「窺探我的生活,不是這兩三個月為了躲我才開始的吧。在車禍之前,不,更早,或許是一年之前,你就在用你那個破玻璃球監控著我的一舉一動,為此,你甚至不停的換工作,而當時,我甚至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你或許可以告訴我,你逃避一個根本不認識你的人,不是很可笑嗎?」他冷聲說。
她嘆了口氣,道︰「的確很可笑,但我會從一開始就想避開你,甚至見死不救,只想這一輩子都與你沒有牽扯,也是因為我听了一個笑話,一個很好笑的笑話。我怕一旦牽扯,就是一輩子的傷害。」
他的神色頓時因那一句「一輩子都不想相遇」,而變得復雜難辯,冷冷扯動嘴角︰「笑話?」
「那個笑話的內容……」她頓了頓,似乎在考慮要不要從實招出,但觸及他不容抗拒的冷眸,她道︰「是說我巫淺唯有一個命定情人,而這個命定情人,是一個叫靳東痕的男人。我不知道這到底是命運還是笑話。」
他怔住。
她苦笑一下,接著說︰「……而那時,我正看到這個男人正在和他的情人在床上翻雲覆雨。然後,不只一次,不知一個……他有未婚妻,一個,很有價值的未婚妻。」
他沒有說話,仍然是沉默著,臥室里是窒息般的死寂。
久久,他抬起她沉默的下巴,看著她清澈但不見底的眸,低啞的說︰「所以,你已經準備好做我的情人。」
「……可以這麼說。」她已經到了這里,看來是逃不掉了,她似乎也沒有想要逃。
「那麼,你知道你接下來要做什麼了,所有的程序,你全都清楚?」
她遲疑了下,似乎在腦海里回想了一遍他跟別的女人上床的情形,舌忝了舌忝干澀的唇︰「大概吧。」
他的眸中剎時充斥著烈焰,她看到他的喉結不規則的滾動,但說出來的話卻依然緩緩沒有溫度︰「但是今天下午,你似乎才經歷了初吻。」
巫淺唯不得不佩服,這個男人竟能在一個吻中就判斷她吻過幾次。
她忽而一笑︰「那又怎麼樣?你有那麼多經驗,應該不會弄痛我不是嗎?」
深邃的黑眸發生著急遽的變化,這個笑靨帶著詭異的魔咒跌入他的眼里,那句話雲淡風輕卻又曖昧綺麗的落進他的耳中,他要這個女人,不管是命定的還是逆天的,他只知道,他要這個女人。
他低頭,吻住她依然有些生澀的唇。
這個吻比下午的吻更加灼熱,更加噬掠著她的靈魂,他的手指在她身上肆無忌憚的游走,巧妙的點燃她身上的火苗,衣服一件件剝落,他滾燙的胸膛貼近她的,她覺得他要把她燒成灰燼,或者要和她一起化為灰燼……
第一束晨曦飄入臥室的時候,天還只是蒙蒙亮,巫淺唯便已經醒了。她原以為,醒來後決不會看到靳東痕,他似乎從來只是跟女人,而不是過夜。但她發現她錯了,雖然天已經亮了,她竟依然在他的懷里。
她枕在他的手臂上,微抬起頭看著他,卻對上他漆黑如偃夜的眸,清醒得沒有一絲倦容。
「你沒睡?」這是她唯一的答案,他就這樣看了她一個晚上?
「痛嗎?」他問。
她搖頭,他很溫柔,老實說,她沒有看見過他對哪個女人那麼溫柔,以至于她以為那或許是夢。但他現在卻依然這樣溫柔的看著她。
他收緊長臂,讓她更靠近他的胸口,吻了吻她的發頂。
「記得嗎?有九個晚上,我躺在你身邊,但我以為你看不到,听不到,也感覺不到。」他緩緩而低沉的道︰「那時候我想,如果我活下來,第一件事,就是這麼做。而你卻逃開了……」
她靠在他懷里,聆听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因為她逃開了,所以他才非要得到吧,他的一生或許從未遇到過欲得而又得不到的女人,所以才這樣執著,因為她的惟恐避之不及燃起了他強烈的征服。
現在她如願得到她了,應該,很快會厭倦她了吧。
「靳東痕。」她低喚,縴手在他胸前若有所思的輕劃。
他悶哼了聲︰「叫痕……」
她抬頭看著他,漾開一個似乎是打趣的笑︰「這是你所有女人的特權嗎?」
他不說話,他從不要求任何女人這樣叫他,有時候甚至有些反感,于是,至今也只有三個女人這樣叫他︰一個是在他身邊十四年的黛麗莎,他們是大學同學,畢業後又幫他打拼事業,他默認了她這樣的稱謂;一個是森岡惠子,她是他的未婚妻,而他要她愛上他,幫他得到日本市場,所以也沒有反對;還有一個,就是他的前妻紀香,他們從小一起長大,並且結了婚,她自然能夠那麼叫他。但現在他卻開口要求她這樣叫他。
「好吧,既然是大勢所驅,那麼……痕。」她漫不經心的輕劃著,漫不經心的說︰「答應我,對我厭倦以前,不準踫別的女人。」
他翻身將她覆在身下,制住她不規矩的手。
「我答應你。」他嘎聲說。
她微訝于他毫不猶豫的答應,唇依然被他覆上,身上的火點,再次被他的手指輕易復燃。
臥室里再次被激情炙燒。
「這女人就是我兒子的女人?恩,臉蛋普普通通,身材馬馬虎虎,睡姿也平平常常……」
巫淺唯再次醒來,是被這絮絮叨叨的聲音吵醒的。她發誓要把這聲音掃出去!靳東痕上班前不是讓她好好睡一覺,不會有人打擾她嗎?
「別吵我。」她揮了揮手,仍然不想睜開眼楮。
「咦?這小妮子跟誰說話呢?恩……不過以她說話的語氣,脾氣肯定也淒淒慘慘。」絮絮叨叨的聲音很不識相的絮叨著。
「我說了,不要再吵了!」她倏地睜開眼眸,厚厚的窗簾已經被靳東痕拉上,室內光線有些暗,但她仍然看到床邊一個明顯日子過得太好而發福的老頭子,正品頭論足的打量她,幾乎是在待價而估。
「你……在跟我說話?」那老家伙遲鈍的用手指著自己,不確定的道。
「這里還有別人嗎!」她語氣很不妙,瞪著那個擾她清夢的老家伙。
「你看得見我?」那發福的身軀幾乎在輕顫。
「你那麼大塊頭豎在那里,我能看不見嗎!」她語氣更差。但……等一下,眼前這個好象真的不是人,是靈體。難道靳東痕也有養小表的習慣?巫凱臣也養了一只聒噪得另人發指的小表,那個巫門冰塊男卻對那只小表听之任之,簡直放縱到惟恐天下不亂的地步。
「可是,我是鬼耶,連我兒子都看不見我。」那靈體奇道。
她無趣的翻個身︰「如果你老老實實呆在那不說話,我會把你當作視而不見。」
她闔上疲倦的眼楮,繼續睡。
「既然你看得到我,難道你不問問我是誰?為什麼在這?」那鬼顯然不能老老實實不說話,因為能看見鬼的人……是有拉,但是看見鬼還能繼續睡的人,他第一次看到,以前連听都沒有听說過,而這還是個女人。他懷疑,這到底是不是女人?她是不是以為自己在做夢啊?
「現在七月鬼節,鬼門大開,冥府那些等投胎而沒有投胎的鬼到處亂逛,有什麼好奇怪的。」她眼楮沒有睜開,不耐煩的咕噥著。
「你知道的還真不少,」那老家伙馬上來了興趣,飄到她的正面,也就是床上的懸空位置︰「但是我現在不是亂逛,而是回家,你知道嗎?」
他壓低聲音,陰森的說︰「你現在睡的地方,是我以前睡過的哦~~」
她睜眼,但只是微睜開,眯眼瞟了瞟他。
「你再吵,信不信我馬上把你丟出去?」語帶威脅,絕不是開玩笑。
「你真的不怕我?」他當然不信,把她威脅的話充耳不聞。自從他變成鬼,還沒有見過不怕鬼的人,更沒有怕過人。
說著他拉長自己的臉,眼楮突出幾乎掉下來砸她的頭,舌頭長長伸出來,還一邊發出陰冷的笑,故意拖長尾音道︰「你看——我的——臉,怕——了嗎?」
巫淺唯確定她已經失去耐性了。
「惡心而且老套,只有最低能的鬼才會玩這麼老套的把戲。」說完縴手一揮,肥胖的靈體還在錯愕之際,就被一股怪風揮到屋外,跌落在院內的草坪上。
「兒子!你居然找了個女巫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