敝事兒,實在太奇怪了……
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她已經好幾天都沒有見過他了。
明明知道他就在府里,但是卻完全見不到人,這種感覺真的非常詭異。
「二爺……二爺。咱們白家的二爺。」看到丫頭明顯有些茫然的眼神兒,她好擔心這個丫頭根本沒有明白她在問什麼。
「二爺?二爺……你問的是二爺,是吧?」小丫頭容兒眼神兒有些發直,嘴里叨念了兩遍,一臉的恍然道。
「對,二爺,咱家的二爺。最近在做什麼?怎麼都沒見到他?」她表面依舊是溫和地笑著,暗暗松了口氣。
明明每到丫頭們閑磕牙的時候就听她一個人不停地說著各種小道消息,還自封白家百事通,號稱白家的事情她都知道,現在居然一臉的茫然,這個白雲玉,果然有種很奇怪的「無存在感」,居然連這麼八卦的丫頭都會把他忽視了。
「二爺嗎?呃……」容兒皺著眉,努力地想了一下,突然發現她一時間似乎想不起自家的主子到底長什麼樣子,再努力想一想,呃,她進府三個月,二爺肯定真的見過,但是為什麼她會想不起來?
「你是不記得了?還是從來沒見過?」她微笑。
「當然見過,就是……就是一時間想不起來了嘛。」容兒嘟著嘴,對她的置疑十分不滿,不過在看到對方無奈的目光後,也有些遲疑……不過,她絕對見過二爺啦,只是記不清了而已嘛。
「嘿嘿,二爺的存在感太弱了,還三天兩頭鬧失蹤,印象實在太淺了,不好意思啦。」尷尬地笑了笑,容兒合起雙掌作了個揖,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
實在不是她不幫忙,是真的記不太清了。二爺這個人不想不覺得,但是這一想起來還真不是一般的沒有存在感啊,奇怪啊,好大一個人,怎麼會完全想不起來呢?
「算啦,沒事,我也只是突然想起來,隨便問問啦。」笑著擺擺手,示意自己並不在意,雖然真的有些小失望,但也總算是意料中的事情。
「嘿嘿,要不你問別人吧,大爺,三爺,四爺,六爺,七爺,哪一個都行哦,我保證事無巨細全部告訴你。哪一個?你想知道哪一個?要不我都給你說說?」為了挽回自己百事通的名譽,容兒轉了轉眼楮,滿是期待地看著她。
「那個……不用啦,真的不用啦,要不……你就說說大爺吧……」原本準備拒絕,但是看到容兒躍躍欲試的熱切目光,其中明顯地放出快問、快問的超強電波,嘆了口氣,終于屈服了,端正了坐姿,做出洗耳恭听的虔誠模樣。
「好啊,好啊,听好啦,大爺嘛,可是咱們家的頂梁柱哦,咱家大爺全名叫做白雲天,白色的白,雲彩的雲,天空的天……」
看著口沫橫飛的小丫頭,她悄悄嘆了口氣,在心底暗暗垂淚,她大好的休息日啊,就要這麼荒廢了嗎?
這個小丫頭是出了名的八卦又愛講話,而且一說起來就沒完沒了,全府的人都怕了她,但凡和她說話,總是帶著幾分小心,就怕引起她的話癮,偏偏她今天自己主動送上門來,看來不說到她滿足,她是走不了了。
天啊!神啊!佛啊……
求求你了!無論是哪一個,拜托,顯顯靈吧!
半天也好,好歹剩下半天自由給她吧。
「呼,總算解放了……」趁著吃午膳的機會,她借口與人有約,終于月兌離了容兒的「魔掌」,一路跑到了街上,直到看不到府門,才終于停下腳步,扶著牆用力地喘起氣來。
白家的下人每月會有一天有休假,沒有具體的時間規定,只要提前三天告訴管事兒的自己想在哪天休就行了。
不過,在第一個月是沒有休息的,她好不容易熬過了第二個月,早就盼著這一天呢!要是全被容兒給浪費了,她一定會郁悶到吐血。
好好地用力喘了一會兒,感覺終于沒那麼難過了,她做幾個深呼吸,站直了身子。
罷剛跑得太快,都沒有仔細看,現在定楮一看,突然發現四周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簡直是異常的繁榮,而她剛剛逃命一般的行為顯然對于這個忙碌卻安寧的街道過于怪異,此時正引得一堆的人好奇地看著她。
「姑娘,沒事吧?」正好靠在牆邊擺攤的小販見她終于抬起頭,不由有些擔心地問道。
「呵呵……沒事兒,沒事兒……」她干笑地擺手,連忙快步轉身離開。突然這麼多人看著她,真是有點可怕啊。
她置身的這條街,因為白府的關系,非常繁榮。不光路的兩邊布滿店鋪和露天的攤位,而且還有不少來來往往的行人和等待白家大爺接見的江湖人,她這樣逃命一樣從那個「白家」飛奔出來,恐怕用不了一會兒就會成為全城人……不,應該是全江湖人的話題了。
低著頭躲開眾人好奇的視線,想要馬上離開,卻又不敢再跑,她提起裙角,目不斜視地一路快步向前狂走,直到又拐了兩個彎兒,這才不再感覺到那堆炙熱又好奇的視線。
「天啊……」背靠著牆,她伸手模了模熱氣未消的臉頰,想起剛剛的情形,突然感到有些好笑,順著牆緩緩滑下蹲在地上,她忍不住將頭埋入膝蓋中,哈哈大笑了起來。
站在房檐邊,居高臨下地看著捂著臉蹲在地上笑得有些喘不過氣來的人,他的眼中也閃過一抹笑意。
接到暗衛她要出府的通知後,他就提前守在府門前,從她出了府門就一路跟在她的身後,所以剛剛的情形他從頭到尾看得一清二楚。
今天是她進府後的第一個外出的機會,她懷有什麼目的來到白家已經是十分確定的事實,而若是她的背後還有什麼同伙或組織的話,那麼今天這個出府的機會絕對是揭穿她真面目的最佳時機……
只是……原本整理得嚴肅認真的心情卻被她的冒失行為全全打亂,出門前的緊張感被沖擊得一絲不剩。
對于心情被她輕易牽動,他有些懊惱。
這個女人太奇怪,讓他完全模不到頭腦,明明很嚴重的事情,卻總是被她搞得一團亂,除了一頭霧水地跟著她到處跑,他還要幫她救書,明明是為了調查她的來歷才跟在她身後,卻感覺漸漸有些變質。
這些天,他跟在她的身後到處跑,發現她偷看的對象不定,有時是他的大哥,也有時是一個毫無特別之處的小丫頭。
偷看的場所也不定,有擁有眾多秘密的議事廳,也有沒有任何意義的廚房,這是最不可思議的事情,自己就在廚房里工作,原本已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地方,她居然也會躲到一邊的樹陰中去偷看,實在讓他無法理解她到底想要看到什麼。
她的偷窺,與其說她是想要得到什麼情報,不如說,更多的時候她只是安靜地觀察。
她的身上感覺不到惡意,感覺不到危險。
包多的時候像只是在看,很單純地在看,像一個好奇地孩子,看著四周人們的一舉一動,只是好奇的看著,讓他完全搞不懂她到底想要做什麼。
但是,她在看他。
他天生就是不容易引起別人注意的人,再加上後天有意的培養,大多數人在看到他時都會習慣性地忽視掉,甚至連府里的僕人都經常忘了他的存在,而她卻在第一次監視時就「看」到了他,這實在讓人難以相信只是個巧合。
無論她懷著什麼樣的目的,善也好,惡也罷,明明早該在發現她的第一時間就「解決」掉……他的責任就是不允許任何有可能會危害白家的「存在」存在的。
他看著那個笑得開心的少女,冷冷的眼中漸漸困惑起來。
她迷路了!
她一定是迷路了……
苞在她的身後,從東大街走到西大街,又從西大街走回了東大街,如此來來回回、兜兜轉轉走了半個時辰。
在跟著她走了第一個來回後,白雲日的心中就晃過了這個念頭,但是立即就被他自己否決掉了。
然後,一路跟在她的身後,看著她從一開始興奮地四處張望,到後來變成不時停下腳步,困惑寺想一會兒,四下看一看,然後再繼續向前走。
在跟著她第三次經過同一個攤販的面前後,他終于堅定地確定了,她並不是有意地提防著怕人跟蹤而繞來繞去,而是真的迷路了……
原本那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甚至是可笑的懷疑,到如今看來,已經有十足的把握確定了並非他的錯覺。
她迷路了,真的迷路了。
不自覺地嘆了口氣,他感到有些無奈,有些失笑,用滿是不可思議的目光,他看著那個滿臉困惑站在原地的綠衣少女,深深地、深深地嘆了口氣。
她……迷路了吧?
盯著面前極具特色的綠色老虎,她十分困惑地想。
這是一個小孩子用的老虎枕頭,做工很是精巧,老虎身上的花紋繡得很漂亮,就是這翠綠翠綠的顏色有些奇怪。
當然,要不是這奇怪的顏色,她也不會格外注意到「它」。
第一次看到「它」,她心想,真是奇怪的顏色啊,長這麼大,她倒是第一次見到這種顏色的老虎枕頭呢。
然後,她又見到了「它」,這次,她心想,原來不止一家在賣這種顏色的嘛,也許這是這個城里的習俗?
當她第三次看到「它」,那已經開始漸漸熟悉的感覺以及「它」頭頂上那繡得十分精巧別致的花紋,使她不得不承認,自己似乎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它」了……
難道……這麼半天,她看到的一直是同一只?
如果真是如此……那就代表,她一直在同一個地方繞來繞去?
她死死盯著「它」憨態可掬的表情,十分困惑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