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妙又變成了人。熟悉的外表,神色……卻和記憶中有了什麼不同?
童西第一眼看到他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簡直嚇了一大跳。她開始只以為是黑吃黑,當看清楚他、並記起來他時,她全身卻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
他的眼神真的是好冷、好凶。他出手的時候也是毫不留情地凌厲。要不是自己死命拉住他,她懷疑他那一腳真的能把人踢暈過去。
這樣的凶樣,沒來由的陌生,卻又有一絲遙遠的熟悉。
她突然想起了最初要殺自己的那只貓怪。
又是一個冷戰,她哆嗦地抬起頭,向前望去。他正在騎車,後背沖著她的臉。她記得小妙曾經說過,因為一時想不起來,所以還沒辦法變成人。但現在,難道他什麼都想起來了,已經……又變成妖怪了?
「干嗎?盯著我看什麼看?」不冷不熱的聲音響起來。他明明沒有回頭!
童西像被針戳到一樣「刷」地放開了扶在他腰上的手,「沒……」由于動作過大,她「砰咚」一聲從車後座摔到了地上。
他也停車下來,他們已經到了公寓樓下了。
「西西,你怎麼了?」他靠在車邊挑著嘴角,「摔得疼嗎?你躲什麼?怕我嗎?」
天哪,那笑容絕對是變味的!她發誓她絕對在那雙金色的眼楮里看到了一絲不懷好意,而不再是原先天使般的純潔了。
「你……小妙,你是什麼時候可以變成人的?」她格外小心地問。
「就剛才呀,你不是看到了嗎?」他俯視著她,「這當然還得感謝西西。要不是接到那個電話急著過來找你,我一下還想不起來怎麼變回來呢。」
「你……你想起以前的事情了嗎?」她顫巍巍地爬起來,不自覺地後退了兩步。
「以前的事情?啊,似乎還沒全部弄清。不過,印象中我似乎當了好一段時間的白痴。」
完了!他的本性果然變回去了!這太危險了!
童西不死心地還想確定一下,「你、你不會想起你一開始想殺我的事了吧?」
「殺你?這我倒沒想起來。不過經你這麼一說,哼哼,你好像確實有點不同尋常。不如先讓本少爺好好研究研究,再做定奪!」說著他就一把向她抓過來。
「啊!妖怪!不要呀!」童西驚叫一聲,雙手卻本能地舉起剛停好的自行車向前狠狠砸去。對方沒防備下被她砸倒在樓道外面。她一口氣躥上六樓,飛快地沖進房里,將里外門上的幾道鎖通通鎖死了。
她這是造的什麼孽呀。童西心里一邊猛跳一邊猛罵自己,那時候要是少管點閑事就好了。明知是妖怪,干嗎還留在身邊?這不是養虎為患嗎?如今,他身體養好了,本性也恢復了,只有她自己還被蒙在鼓里,呆呆地把對方當作池子里的一條無害的小毛魚,直到現在被妖怪索命上身,連逃都來不及了。
躲進房間,她第一件事就是打急救電話。不管別人信不信,先把警察叫來總是好的。人多力量大。
罷模到話筒,就听窗外風聲一響,她抬起頭就看到那妖怪坐在了窗邊。
她手上一哆嗦話筒就掉在了地上,「你、你,誰讓你爬我家窗戶啦?這里是六樓,你不是怕高嗎?看你等會兒怎麼下去!可沒人再接著你了……那個、那個——妖怪,你不要過來呀!」
對方冷笑了一聲,金色的眼眸中卻是刺骨的冰冷,「那麼怕我?那好,到底是相識一場,我也不為難你,只是要……」說著他的一只手劈風抓到面前。
童西閉著眼楮尖叫︰「你、你要干什麼?我叫了!」
「閉嘴!你叫個屁呀!被打的人又不是你!我還沒叫呢。給我把眼楮睜開!」對方將袖子一捋,露出胳膊上一大塊紅腫青紫,「你行呀,出手真夠狠的!還裝什麼抖?要不是我躲得快連腦袋都要給你廢了!我問你,我得罪你啦?你為何要下如此毒手?」
「天哪,這是剛才給自行車砸的嗎?我、我不知會有這麼嚴重的後果,我不是故意要把你弄成這樣的……」她開始心虛,「要不要給你上點藥?」
「哼,我特地去救你,你卻這樣對我!」
「對不起……可是誰讓你要殺我?」
「我什麼時候說要殺你?」
童西一頓,他的確沒說要她的命,可是……「你……你說研究研究……」那難道還能有什麼好事?
「就是嘛。」他說著左手一下扣上了童西的手腕,一笑,分外嫵媚,「只是研究一下而已,你緊張什麼?親愛的西西,你不知道吧,本少爺只有對自己喜歡的東西才有興趣去研究。你不覺得高興嗎?」
表才會覺得高興呢!她只覺得恐怖極了,「我不要!你快放手,好痛!」
童西奮力甩動著手臂卻怎麼也掙月兌不開。對方的手指越抓越緊。她突然倒抽一口氣,驚見自己的手腕上已經滲出了血,而對方五個指頭的指甲不知什麼時候變得如刀鋒般尖利,直扎入了自己的皮肉中。
她本能地「啪」一腳踢上了妖怪的肚子。對方悶哼了一聲,臉色明顯綠了幾分,手上卻瞬間加大了力氣。
「給我老實點!不然我立刻切下你這只手。」陰森森的聲音從他的喉嚨里發出來,讓人毛骨悚然。
童西邊發抖邊悲憤地說︰「你、你這可惡的東西,這麼長時間來我是怎麼對你的?你說變就變,一點良心都沒有!今天我踫到壞人,還不是因為這麼晚出去幫你買蛋糕卷去了?你、你現在居然這麼對我!懊死的吸血貓妖,像你這種壞家伙總有一天會被逮住燒成灰的!」
「吸血貓妖?我從來不吸血。髒死了。」
「那你為什麼要我的血?」
「我要你的血了嗎?」
「哼,你還真是忘得一干二淨。那是……當然是沒有的事。我胡說的,你千萬別當真。」
貓妖眯起金色的眼楮望著她,看得她連嘴角都掀不動了。
他手指上的利爪倏然消失,童西「 」地倒抽一口冷氣,手腕上如同拔出了刀一樣不停地滲出血來。
好慘,太慘了!她以前就算再辛苦也沒有被這樣真刀真槍地虐待過。童西心驚膽戰地盯著手上糊成一片的血紅,忍不住沁出了眼淚,「你太過分了!」
「很疼嗎?」
「廢話!你自己嘗試看看!」
「好啊。」貓妖抓起她的手腕送到嘴邊。
童西慘叫起來︰「你現在就要吃我?」接著就看見他在自己一片血跡的手腕上舌忝了一下。
「你、你干什麼?」她顫聲道。這妖怪果然要吸血嗎?
不過,感覺好像沒她想象中那麼疼。對方舌尖拂過傷口時有一點點涼涼的感覺。很快他抬起頭,眼神中有一絲迷醉,「果然是好血。」接著又皺起眉頭,「你是哪一族的?」
「什麼哪一族的?我是最普通的漢族人!」
「哼,普通人會有這種味道的血?還不快說!」
「我不懂你說什麼!」童西怒道,「我就是一個平平凡凡的人!本來安安寧寧地過了十八年,前段時間卻發神經救了一只失憶的、沒良心的貓,弄到現在這麼倒霉!其他一概不知!」她一口氣說完,狠狠地喘著氣,「要不你說呀,我除了是人還是什麼,啊?」
對方又是冷冷地逼視了她好一會兒,最後卻什麼也沒說出來,「好吧,有些事情我還沒想起來,但並不證明你就月兌得了干系。我問你,我失去記憶之前,是不是特地來找你的?」
「嘿,切……怎麼可能?我是偶爾在路上踫到昏迷不醒的你!要知道你是只妖怪的話,打死我也不管你!」
對方狠瞪了她一眼,「這些事我遲早都會想起來的。是真是假,到時候再來找你算賬。」
「好、好,那你回去慢慢想吧,想好了再來,我在這等著。」她明天就搬家,賠了保證金總比賠了命好。
「回去?」對方說,「你讓我回哪里去?」
「回你自己的家去呀!你家人都在擔心你、等著你呢。」等會兒妖怪一走她就搬。
「你知道我家在哪里?」
「要是知道的話我早把你快遞回去了!」
「哼。」他斜看了她一眼,又突然笑了一下,看在童西眼里竟分外猙獰,「既然你我都不知道,那本少爺只好暫時屈居在這里了。」
「什、什麼?」童西一跌坐在地上,這妖怪竟然賴在這了?「你、你不能住在這里!」
「為什麼?」妖怪逼近過來,「我們也算一起住餅,你不必擔心本少爺會不習慣。」
他還好意思說!童西磨著牙,「以前你是貓的樣子,可現在變成了人,怎麼方便再和我住在一起?」
對方若有所思,「確實不大方便。」他瞥了一眼臥室里的單人床,「這麼小的一張床,兩個人睡肯定太擠了。以前我竟然跟你擠了那麼久,真是可憐。」
童西從地上爬起來就想罵人,不過還是咽了回去。她干巴巴地笑了兩聲,「是呀,以前住只貓還湊合,現在再加一個人,實在是不行了。」
「一人一貓就可以了嗎?那好辦。」
童西聞言一驚,難道這妖怪還要再變成貓賴下來嗎?不過這樣也不算最糟。她暗中咬了咬牙,提醒自己務必先不動聲色,等那家伙變成貓以後,偷偷地在他的蛋糕里加安眠藥,再把他連貓帶籠子快遞到道觀去,請大師除害。
計劃完了她放下心來,剛一抬頭就看見貓妖在他自己的手指上劃出一道血口,接著抓住她的胳膊,先用帶血的手指在她手腕上的傷口周圍迅速地繪出幾道圖形,再將手指按在她還沒愈合的口子上。
童西只覺得傷口上瞬間熱了起來,驚恐地瞪大了眼楮,「你、你要干什麼?」
對方抓緊她的胳膊,微微挑起一邊的嘴角,「證明一些事情給你看。順便,清理出一些空間來。放心,只是一個小小的血印術,不疼的。」
說完,他飛快地念出一串咒文。童西頓時雙眼一花,腦袋如同在洗衣機里被甩了七八十圈又濕答答地晾起來。等她能夠再次看清東西的時候只覺得視平線一下被拉低了好多。抬起頭,貓妖一張擴大了幾倍的臉冷笑著俯了下來。
「如何,我可沒騙你吧?你要是普通人的話怎麼會對這種咒語有反應?」
童西一聲尖叫沖破喉嚨,卻只听到「喵嗚」一聲淒慘的貓叫。
神啊,為什麼會這樣?
變成貓的竟然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