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進左轉,只能在左腳前進時開始。」
一次踩腳。
「前進右轉,只能在右腳前進時開始。」
二次踩腳。
「後退左轉,只能在右腳後退時開始。」
三次踩腳。
「後退右轉,只能在左腳後退時開始。」
……
在第四次被踩腳之前撤腳是他在最短時間內形成的條件反射。
前幾天的秋老虎最近兩天已沒有再那麼大肆發威,雨後的早晚都涼颼颼的,頗有幾分秋高氣爽的味道,即使如此,屋子里開了空調,賴明澈竟出一身汗,眼見那個踩了他比他還敏感的女人站在原地滿是隱忍,他不時干笑。
「我說,你把鞋子月兌了好嗎?」
啊?謝靜好不明所以,「為什麼?」
「在你把我的腳踩成肉餅以前——」他戲謔地說︰「給它留點喘息的余地?」
「算了吧——」她掙開他擱住自己背後的手,「我是學不會的。」
「這是交誼舞最常用的轉身譯步。」賴明澈耐心地說,「學會之後,不管是恰恰恰、華爾滋或是三步、倫巴、都不會成問題,相信我,月兌了鞋子會好很多。」說著,足下一踢,干脆也把鞋子月兌掉,以示公平。
她月兌掉鞋,與他一樣僅穿著襪子站在光滑的木地板上。
換了個姿勢,賴明澈在她耳邊說︰「我知道為什麼老哥教不會你了。」
「啊?」他知道原因?
「因為你的後背太敏感——」他呵呵輕笑,「別人的手放在這里,你就無法專心,看,我現在拉著你的兩只手在跳,從剛才到現在你都沒有踩到我!」
啊,是真的!他換了動作就沒有被她踩。
「這、這怎麼辦?」她窘迫地緊皺眉頭,「總不能一直手拉手跳舞。」
男士的手掌摟在女士的腰背處是很標準的pose,難不成當晚要溫笑當著上司還有那名多人的面,拉著她的手從頭跳到尾?
「干脆沒事就讓溫笑把手貼在你背後。」他面無表情地說︰「習慣成自然。」
不是開玩笑的吧?
不,他沒有笑,是一本正經地說這種話!
「不。」她驀然開口。
「那就沒辦法咯,得是你本人克服。」他收手後拿起一罐飲料,大口大口喝。
「我,我到那天突然抱病好了。」
賴明澈險些把嘴里的水噴出來,「不,不是吧?」看來她真的傷腦筋了,不然不會連這麼衰的法子都給想了出來。
「撒謊不對哦。」他笑著搖指,「再說也對不住不破警官。」
「……」
不忍見她一副走頭無路的樣子,他走到她面前,把涼冰冰的易拉罐貼向她的面頰。
「啊。」沁涼的濕意喚回她的意志。
「我會讓你習慣的。」他笑容不減地伸出手,擺出邀請的姿勢,「別擔心,到時委屈一下溫笑跟我換人啦。」
這樣好嗎?
溫笑那邊一切好說,何文倩會願意嗎?
她似乎沒意識到為何換了舞伴就能慢慢習慣那親密的接觸,而別人,則是連想也不願多想的……
空出的手按下CD機的伴奏樂,賴明澈帶著謝靜好靜靜地徜徉在優美的旋律中,如若遠離了喧囂的塵世。
跳到一半,賴明澈問︰「你的晚禮服帶了嗎?」
「在家。」她悶悶地答。
「你仍在生氣嗎?」他好笑道,「不是說當作我之前住在你家吃住的費用?」
「住五星級總統套房也用不了那麼多錢吧!」她瞥了他一眼,吐出兩字︰「浪費。」
「不用為我省錢,掙錢就是拿來花的。」他對錢是非常看得開,有就花,沒有就去掙,掙不來最多就是不花。
「你問晚禮服做什麼?」她不願再深談下去,那會觸及到兩人的敏感話題,當即顧左右而言他。
「想說那天看你穿晚禮服覺得少了點什麼。」他說。
她的腳步一個沒跟上,鼻子撞到他的胸膛,「少、少了什麼?」
「你等我下。」
賴明澈神秘兮兮地進了他的臥室,取出一個標有施華洛世奇標簽的小盒子,然後拉著她的手放在掌心。
「是水晶?」她皺起眉。
「打開看。」
謝靜好打開盒子觀瞧,是條很別致的水晶項鏈與一對耳釘,單從那閃耀的光澤就能猜測出有多麼價值不菲。
「我不需要。」她立馬還給他。
賴明澈卻一閃,只用指尖捻起其中的耳釘,「這不是給你的,項鏈你得戴上。」
「為什麼?」太奇怪了吧,哪有把耳釘挑走再送人的。
「你快變成‘十萬個為什麼’的專業戶了。」他嘻嘻哈哈地笑著給她演示,「看,我耳朵上有什麼?」
謝靜好仔細地瞧著他的耳朵,發現那圓潤好看的右耳垂上有兩個不太明顯的洞。
「你——你要戴耳釘?」不是沒見過男人鑽耳洞,只是料不到賴明澈會有興趣。
「听我說。」他當著她的面把耳釘戴好,「耳釘也不是隨便戴的,如果在左耳,就是非主流的時尚,至于右耳朵嘛,就表示思念、回憶與孤獨。」
那就是說,他很孤獨咯?
「你那是什麼表情?」他好笑地關注著她的細微舉動。
「我不覺得你是孤獨。」她坦言不諱。
再沒比他活蹦亂跳的人了。
賴明澈繞到她對面,咳了咳,「除剛才的兩個說法外,男人戴耳釘還有一個意思。」
「哦?」她興趣缺缺地在盤算如何拒絕他。
「戴耳釘的男人怕老婆。」
啊——
謝靜好有一絲絲傻眼,啥時候扯到老公老婆上了?
「我只听說這輩子打了耳洞,下輩子會做女人。」她故意刺激他。
「無所謂。」他一點也不受影響,「這輩子都顧不了,誰還管得了來生來世嗎?」
其實,他說的也有道理。
「項鏈你從舞會那天起就要帶在脖子上。」他溫柔地說︰「不要離身,當作是你我的定情信物吧。」
「又胡說什麼?」她尷尬地把項鏈放到茶幾上,「我是我,你是你。」
「當作是我對你的請求好嗎?」他的語氣變了,「帶著它,幫我好好保管。」
怎麼听都怪怪的……讓她的心里非常不舒服。
「耳釘和項鏈都是我爸媽留的。」他深吸一口氣,「近幾天有種預感很強烈,好像會有跟它相關的事發生,現在老哥是指望不住的,我能信得過的人就是你,過去這段日子再原物奉還給我就好,這樣可以嗎?」拿起項鏈轉到她身後,為她戴好,「再說,你的晚禮服點綴一條項鏈,會成為新娘子外最搶眼的人哦。」
「你不怕別人看到我戴著項鏈被人盯梢?」這疑點太大。
「以你的能力,還怕保不住嗎?」他笑笑,「再說那天是警察的婚禮,在場的人大多都是讓有心人聞風喪膽的角色,不會亂來,因此安全無虞,我重要的委托不在當天,而在之後的一段日子。」
「那什麼時候還你?」她瞅著鎖骨中央多出的小水晶。
「聖誕節吧。」他沉吟了一會兒,「那時候應該差不多了。」
「你說什麼?」
「沒——」他微微拉開一點距離,笑得很滿足,「唔,很美。」
他在夸那條水晶項鏈,她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謝靜好暗暗自自責。
賴明澈在她不注意的瞬間,露出一抹釋然的笑。
懊準備的都差不多了……
下面只要按計劃進行,一定會把那個家伙繩之于法。
靜好,他信她。
不愧是威震四方的不破警官,婚禮相當盛大。
商政名流就不說了,光是警方內部的人就多到不勝枚舉,CSI的人大多聚在一起,部門不同,圈子就不同。
今天的不破警官春光滿面,帶著美麗的新娘四處敬酒。
謝靜好與溫笑、洛可可、阿KEN等人到的比較早,在飯店的來賓桌簽上寫下名,送上各自的隨禮包,一個個魚貫入內。
太熟就沒有什麼好客套的,寒暄過大家就讓不破警官去忙他的。
「少一個人。」溫笑端著的杯子里沒有酒,是濃濃的咖啡味。
洛可可與溫笑不對盤,听他說話就自發拉著阿KEN跟孟宗竹到其他桌自選餐點。
謝靜好看了看,「嗯,她還沒到。」
「可有個不速之客卻到了。」
溫笑的聲音一點點變冷,視線飄向大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