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駁的樹影,揮灑在球場旁空曠的觀眾席上,黃昏的夕照,沉靜安詳,投射在那頁粉紅的日記本扉頁,上面寫著︰
3月17日陰轉晴
我的母親很喜歡現在的職業,她說這個職業能讓她優雅而不失率真,輕佻而不失高雅,無所事事而又高深莫測,隨心所欲揮金如土而且不失自由。提著滿手的購物袋,她會在巴黎街頭輕快的轉個圈然後高調而愉悅的笑,她很愛我,總是叫我寶貝,如果有人傷害我,她可能會殺了他。
她的職業就是殺手,職業殺手。
她是頂級的殺手,從未失手,而且雇主收費非常昂貴,她說人命真的很值錢。她賺得很多,足夠她揮霍的多。她Shopping的時候,決不會有人懷疑她會是一個殺手,她喜歡旅游,她說她第一次旅游是為了殺人,這兩件事同樣讓她有快感。她最喜歡去的城市是巴黎。
她說她的錢已經花不完了,她現在殺人是為了興趣,她說她殺的是該殺之人,她說這個世界本就沒有絕對公平,所以有的人該死而沒死,她就讓這個世界公平點。我想每個人熱愛他職業的人都會為自己的職業做一些辯解,否則不會愛上這個職業,也做不長久。
我不知道我的父親是誰,不是媽媽不肯說,而是她也不知道。20多年前的一天,她突然想要一個孩子,于是拉了一個男人去酒店,自始至終她沒有看清楚那個男人的臉,但他的輪廓高大威猛,她覺得這個男人應該可以給她一個孩子,事後她醒來發現這個男人掉了一張警察證件在地上,便迅速離開了,九個多月後,便生下了我。
我現在在福雅大學念大學二年級,福雅大學是一所私立貴族學校,里面出入的都是貴族子弟,我不是貴族,但我從小念的幾乎都是貴族學校,因為她說她不能好好照顧我,但一定要讓我受到最好的照顧,貴族學校,就是把學生當作上帝一般照顧,雖然我不是上帝。
我沒有朋友,因為我有太多秘密,而朋友之間,不應該有這麼多的秘密。而且,我也不知道我的母親接的下一單生意,會不會是我的朋友……
最近,她接了個案子珠寶大亨藍峰,而他的女兒,是我的同班同學藍月。
相思坐在羅德大學露天籃球場旁邊的椅子上,日記本攤在膝蓋上,埋頭在日記本的第一頁寫著。她有太多太多的秘密不能透露,所以寫日記是她每天的功課,寫完之後又必須撕掉、燒毀,然後第二天繼續寫,繼續燒掉。
籃球場本來是安靜的,卻在不知不覺熱鬧起來。似乎要舉辦籃球賽,但是並沒有出相關的告示。而圍觀的大部分是女生。顧相思卻渾然不知的沉靜在她的世界。
接著,幾個穿著球服的男生小跑著上場,立刻引來歡騰和尖叫,領頭的甩著手中剛月兌下的外套。隨著活躍的氣氛愉悅的說︰「誰幫我保管一下外套。」
「我。」
「給我。」
「這邊!」
「允赫!允赫!」
原來這只是賽前練習賽,一個月後將要舉行一年一度的大學生籃球賽,今天開始,籃球隊將開始練習,羅德大學很可能蟬聯冠軍,而上一次帶領球隊拿下冠軍的也是他南宮允赫。
他把手中的外套高高舉起,帥性的甩了兩圈,外套直拋觀眾席,就像籃球的拋物線,掠過高空,然後落在相思攤開的日記本上。在眾人沮喪沒能接到外套時,幸運兒卻受驚的合上日記本,驚恐的抬頭,感覺到四周火熱集中在身上的視線,有一陣陌生的恐慌。急急忙忙的站起身,外套落在地上,大家更是奇怪的看著她。她深鞠一躬以表歉意,然後匆匆離開。留下地上的外套和一切不解的目光。
相思幾乎是跑著離開籃球場,日記本緊緊攥在手中,生怕被人察覺其中的秘密。
「啊。」
餅于緊張使得她沒有看到迎面跑來的人,以至于撞了個滿懷,日記本撞到了地上。
「對不起。」她趕忙撿起日記本,被她撞倒的人,居然是藍月。
「是相思啊。」藍月從地上起來,並不生氣,她雖然是個沒有經歷過挫折的大小姐,但是也沒有太大的架子。總是把所有的人都當作朋友。
「你,沒事吧。」相思遲疑的問,對這個可愛的同學,她不敢深交。
「沒事。」藍月拍了拍洋裝上的灰塵,愉快的說︰「你剛從籃球場出來嗎?允赫在不在里面?」
「他,在。」相思說。
「謝謝。」藍月朝籃球場跑去,跑了一小段,又停住。
「對了。」藍月回過頭對相思說︰「明天是我20歲生日,我爹地會幫我辦一個生日party,你也來吧。」
「明天?」相思想要叫住她,但是她已經跑遠了。
明天,媽媽不會動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