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借月指的是我娘對愛的執念,每個人的心里都藏著執念,只是有沒有遇到那個人點滋內心的渴望。」她的手溜出被子外,輕點著他下巴上的青攪。
「而我覺得……我遇到那個人了。」
在他生死交關之際,她才發覺自己已經不能沒有他。
腦袋里想的全是他,怎麼救他,怎麼救他……
巳九蓮勾斜了唇角。
「是我?」
她輕輕地點著頭,雖然羞怯但還是大方承認。
愛一個人,又不是作奸犯科,有什麼好隱瞞的?
「九蓮,我不能給你父母般的愛,但我可以給你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全心的愛,當你想要一個擁抱,我會在你身旁,絕不會背叛你更不會背棄你,我要守著你,直到黃土將我們掩埋,還要求來世再相遇。」她縴美手指在他下巴上輕移,瞧他垂睫對望,卻好半晌沒出聲,她不禁點著他的唇,打趣道︰「想到來世還要被我纏,是不是覺得很害怕。
「如果你不來纏我,我該怎麼辦?」他啞聲喃道。
心漲得發痛,早己把良知丟棄的他,竟泛起陣陣的罪惡感。
他要她的愛,要她完整的愛,把心交給他,好讓她成為他最有力的幫手,但她的愛給得毫不猶豫,像暖陽照進他黑暗冰封的心,他無力抵抗,也不想抵抗,這曾是他夢寐以求的--有個人能夠愛他。
「既然你這麼說了,我得想個法子好好把你纏住才成,最好是在你的夢里也纏,醒著也纏。」她嬌笑道,琉璃瞳眸閃動著流光。
巳九蓮輕觸她粉女敕的頰,不過幾日,她連面頰都梢瘦了,眼窩也陷落了……幾乎不假思索的,他問︰「如果我把你當成棋子……你也會心甘情願地?」一問出口,他不禁怔住。
他這是怎麼了?就像是鬼迷心竅,不忍她被徹底蒙在鼓里而自白。
但話己出口,想收回也來不及了。而她的反應……可想而知。
仿佛早己心底有數,沒有生氣、沒有驚詫,更沒有一臉受傷的指責,她皺了皺鼻,揚笑道︰「棋子嗎?唉……好吧,那我就當你的棋子吧。」其實她隱約知道,他對自已有著諸多算計。但那又如何?就算一開始是抱持著那種想法,相處一段時日了,她不信他對她一點心都沒有。
她那帶著無奈應允的說法,教他的心隱隱作痛,巳九蓮長指不住在她頰上來回摩擎。
這傻子,明知道是棋子,還是心甘情願……這是他一直想要的,要她不可自拔地愛上他,為他奉獻一切也在所不惜,可……心就是疼著,毫無理由地疼得厲害,那陌生的情緒壓著他,困擾著他。
「怎麼了,怎麼皺著眉?」她爬起身,輕撫著他的額。
「歌雅,吻我。」
她俏臉發燙卻還是乖乖地俯低身。她是如此順從,只要是他的吩咐,就算有違她的作風、挑戰她的本性,她也願意為他而改變。
但就在唇欲貼上的瞬間,有人開門進來,撞見了這一幕。
梁歌雅快速把臉埋在他的胸蹚上,企圖假裝什麼都沒發生。而來人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站在原地哭喪著臉。
「持祿,你可真會挑時間吶。」巳九蓮橫去一眼「殿下,其實奴才也是千百個不願意啊……」他該死、他該死,竟壞殿下的好事……可該喝藥了,他有什麼辦法。
梁歌雅羞紅小臉,起身接過藥碗。
巳九蓮下一記眼神,持祿便趕緊退到門外去。
非常配合地喝完藥,巳九蓮掀開被子。
「可以一道睡了嗎?」
梁歌雅爬上床,怯怯地偎進他懷里,他的手臂讓她枕著,再順勢地將她摟緊,暖著她冰涼的小手,好讓她可以暖著他的心。
不一會,感覺她已經沉沉睡去,他低下頭出神地凝睇她的睡顏,忍不住吻上她的額,吻著她的頰,眸底盛載著自己沒發覺的情意。
時序進入十一月,北風逐強,烏雲遮天,偶爾飄著霖雨,宣告冬天已經到來,而巳九蓮在東宮靜養多日,雖然逐漸復元,但速度並不快。
不過對梁歌雅而言,復元得慢,何嘗不是老天賜下的幸福時光。
至少在這段時間里,不用擔心被卷進宮鬧的斗爭里。有時她彈著琴,唱著映春城的歌謠給他听,有時則作畫,畫的都是邊境的風光。
「千花洞?」看著她色彩濃艷的畫作,巳九蓮驚艷不己。
她的琴藝他是見識過的,沒想到就連作畫也難不倒她。
「嗯,那兒很美的,千花洞顧名思義就是有很多的花,尤其到了春冬兩季時,光是花香就令人迷醉,那時我最愛騎著馬到那兒,一待就是整個下午,然後回邊境樓挨罵。」說著,她眉宇出現惆悵,但一對上他的眼,她隨即掃除失落,又漾起微笑。
「如果有機會……我帶你回去。」她眸底探藏的思鄉之情讓他月兌口允諾。
她愛笑,幾乎是種習慣了,不將真正的情感顯露。他知道,父母的逝去對她而言是難以抹滅的痛,而回鄉可以療愈她的傷。
「有機會嗎?」她笑問。
他可是太子,理該留在京畿,如今正值太平盛世,他沒有理由前往映春城。
「不知道。」他不想給她遙遙無期的盼望。
「不過,你的手真巧,盡避我沒去過映春城,但看著你的畫,也能領略那兒的好風光。」
梁歌雅聞言,不禁提筆在畫的下方畫出路線圖。
「從將日城北城門出,快馬半日可以抵達就月城,接著往西北而去,過了六道關,便是勤無崖,再轉北一日夜,就是映春城,城西郊是邊境樓,而千花洞在城南郊的孤嶺山腰上,主靈谷則在山谷處,那兒有道盤古飛爆,入冬後的海蘭香氣,像是會醉人似的,只是……不知道這些地方還在不在?」
「要是遇見七哥,你可以問他。」巳太一鎮守映春城已有六年,這一次地動他也一手打理,相信最清楚映春城的狀況。
她看了他一眼。
「要是我和慶王爺獨處,你不會介意?」
「你和他能有什麼事?」他好笑問,抓起她的右手擱進懷里喂著。
「不過天候轉冷了,記得要穿上斗篷,別凍著了身子。」
瞧他暖著自個兒的手,她不由得喜孜孜地漾著笑意。
突然外頭傳來旭拔的聲音。
「殿下,皇商衛凡求見。」
巳九蓮眸色閃動了下。
「請他在偏殿候著。」
「是。」
待旭拔離開,她憂心道︰「你身子未愈,要見客嗎?」
「不礙事,不過是依禮探視罷了。」
梁歌雅只好起身,取來一件狐裘斗篷替他披上。
「別待太久。」
「不會的,只是見個面罷了。」他親了親她的額。
「你乖乖在這兒等我,再多畫幾幅圖讓我開開眼界吧。」
送他到殿門口,再由持祿攙著他往偏殿而去。看著他的背影一會,梁歌雅轉回殿內,本想再作畫,可沒巳九蓮在身旁,總覺少了點興味,素性巡著書牆,打算找本書打發時間。
但一抽動一本兵書,從後頭同時掉下一支畫軸,她連忙拾起,打開一瞧,竟是個姑娘家的畫像,頸間有塊紅色胎記。
她皺起眉,懷疑這該不是秀女畫吧……他還特地藏起來,難道是他心儀之人?
回頭坐在案前,仔細地看著畫,只覺畫工極細,每個細節都著墨許多,意謂著畫者花了許多心思下去,是誰畫的?
想著,她乏力地趴在案上。
他是太子,將來會登基為帝,到時候就有三年一次的選秀女充實後宮……以往她從未好好地正視這個問題,那是因為她根本沒打算久留東宮,可如今她己打定主意與他相守,那麼總有一日,她必須與人分享他。
思及此,她打了個寒顫。
與人分享?不……她做不到,不可能……她要就是全部,要不就是全部舍棄,沒有分享這個選項。
所以,如果有一天,他登基為帝,決定選秀女時,也許就是她離開之時。
她突然掀唇低笑,暗笑自己想得太遠,又掂算著時間,覺得他離開得太久,于是離開寢殿,朝偏殿而去。
罷到偏殿外的長廊,便見他與一個男人迎面走來。男人有張偏陰柔的玉容,就連那笑意都那氣得教人心底發毛。九蓮偶爾舉手投足間透著慵邪,但是無害的,可眼前這個男人讓她感覺很危險。
「歌雅。」巳九蓮微笑喊道,待她走近,為她介紹起身旁的男人。
「這位是皇商衛凡。」
梁歌雅輕輕領首。
衛凡微眯著那雙妖魅的瞳眸。
「這位想必就是太子妃了,當真是一絕世美女。」
對于他的夸贊,梁歌雅只是點了下頭做為響應。但就在垂眼之際,她瞥見丈夫手上拿了本……賬冊。
敝了,他拿賬冊干嘛?東宮有賬冊嗎?在她印象中,蘇璘從沒跟她提起東宮的花度……
像是察覺她的目光,巳九蓮隨即將賬冊交給貼身侍衛。
「趕緊送去,旭拔。」
「是。」旭拔領命而去。
「持祿,送衛爺。」
「奴才遵命。」
衛凡臨走前,寓意深遠地瞅了梁歌雅一眼,不住地搖頭失笑。
梁歌雅微皺起眉,在攙過丈夫時,低聲咕哦道︰「那人真是皇商?」
「怎麼了?」
她搖了搖頭,畢竟對對方不熟,也無法光憑一面之緣下定論。
一回寢殿,巳九蓮便瞧見擱在書案上的畫軸,神色微微變了下。
「你翻我的書牆?」他狀似漫不經心地問。
「我找書看,結果那畫軸掉了下來。」替他褪去斗篷收妥,扶他在書案前坐下,她思索了下問︰「那個人是誰?」
听她問得小心翼翼,他微揚起眉,反問︰「你覺得呢?」
「秀女嗎?」
瞧她眼神游移了下,像是在意極了,他不禁低笑出聲,故意道︰「猜對了,確實是秀女。」
「太子也選秀女?」她詫道。
「不,皇上才選秀女。」
「嘎?」
「我母妃的畫像。」他笑道。
「咦……」她疑惑地偏著蟒首。
「這誰畫的?」
「父皇畫的。我因為想知道母妃長什麼模樣,便跟父皇討來。」
「啊……」這畫軸會藏得如此隱密,畢竟皇後怨極他生母…如此一來,倒是說得通了。
哎,瞧她剛剛在胡思亂想什麼,竟以為是他心儀之人……她頓時漲紅了小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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