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火光映著他有稜有角的側臉,深邃的黑眸令她不由得多瞧了幾眼。
流火國的人民,多數是深褐或淺棕的眸與發,所以懷國人這般宛如幽夜的黑色調外貌,她還真是頭一回近眼打量。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律景鳩羅能夠帶給她安心感的緣故,她感覺這男人越看越順眼,也越看越覺得可惜。
因為她就要退兵了呢!所以日後,她就無緣再見到律景鳩羅了。
寂寞感悄悄爬上心頭,流葉音蹙著眉,發覺自己並不是很喜歡這樣的情況。
她難得找到一個覺得看得順眼,個性也不錯,又能夠帶給她溫情的好男人,卻得相隔兩地,光想她就覺得不舒服了。
可是,律景鳩羅是懷國人,還是他們的華京戰神,所以他不可能跟她去流火國的。
但她身為女王,也不可能留在懷國啊!這麼一來,她豈不是非得錯失這個好男人了?
不成,她絕對不允許這樣的情況發生,她得想個主意,好把律景鳩羅帶回國去。
一來,她原就惋惜律景鳩羅並非自軍將領,二來,她當了七年女王,就只對這個男人有興趣,所以于公于私,她都應該努力爭取機會,好讓律景鳩羅能夠陪伴在她身旁。
這樣的話,將來不管她遇上什麼樣的傷心事,律景鳩羅都會在她身邊安慰她,給她溫情,這樣多完美?
只不過,她要怎麼樣才能得到律景鳩羅呢?
流葉音兀自思索著各種方法,想找個好主意讓律景鳩羅隨她回流火國,只可惜她生來就不是當國王的料,又沒學到半點治國良方與經驗,所以任憑她想破腦袋,也只能硬拗出一個勉強稱得上是好方法的決定來!那就是與懷國交換和平條件。
听律景鳩羅的說法,懷國國王應該很不想跟流火國開戰,如果她表明只要懷國把律景鳩羅交給她,流火國就會退兵,那麼懷王一定會答應的。
這麼一來,流火國用不著再犧牲士兵,又多了位實力強大的戰神將領,而她也能天天見到律景鳩羅了!
流葉音正開心自己想到了個好主意,冷不防地,流鐵竟的臉突然跳進了她的腦海里。
不對,她記得鐵竟堂兄說過,懷國能有今天,幾乎是靠律景鳩羅打出來的天下,這表示律景鳩羅對懷國一定非常忠心,即使懷王要他歸順流火國,他心里應該還是會眷戀著懷國吧!
這可不成啊!她想要的,是個身心都向著流火國、向著她這個女王的律景鳩羅,她不想見他到了流火國後,成天思鄉,郁郁寡歡的。
斑揚的得意柳眉再度垮了下來,流葉音有些沮喪,因為她難得想到這麼個好方法,卻不是十全十美,教她怎能不失望?
唉!她的溫暖寬肩、厚實的寬背啊……
還有,律景鳩羅那份完全能夠理解她心思的體貼……
不要!這些她舍不得放手啦!
她想要他能夠日日夜夜陪著她,而且要隨時隨地都在她身邊!
思緒一頓,流葉音靈光乍現地露出驚喜表情,只差沒忘卻一身酸痛,跳起來高呼勝利。
有了!要律景鳩羅一心向著她,再也不離開她,或是離開流火國,還有個更簡單確實的好方法!那就是他倆結親啊!
只要有了她這個妻子,就算是華京戰神,也會眷戀著她這份溫情在身邊,開始全心守護流火國的。
而且她嫁給律景鳩羅後,流火國國王就是他了,她就不相信體貼的他會舍得拋棄一整國屬于他的臣民。
這麼一來,她可以擁有律景鳩羅的一切,而他也會一生守護她和流火國,所以這真可說是兩全其美的好主意啊!
呵呵……決定了,就這麼辦!日後律景鳩羅就是她的丈夫、流火國的國王了。
流葉音欣喜滿懷地為自己的靈活腦袋感到得意非凡,卻把律景鳩羅到底對她有意或無意,懷國又是否畏懼流火國而會屈服于和平條約的惱人問題,都給忘得一干二淨,根本沒考慮……
律景鳩羅猶不知自己已成了流葉音心里算計的物件,只是專心一意地撥弄著火堆,在確定火夠旺之後,他才轉向流葉音,示意她月兌了一身濕衣好烤干身子和衣裳,免得受寒。
「月兌了濕衣後,把衣裳晾這里。」律景鳩羅將幾根以樹藤纏卷綁起的樹枝架在流葉音身邊,又道。「放心,我不會佔你便宜,在你烤干衣服穿回去之前,我都會背著你。」
說罷,他當真轉過身去,背對著流葉音開始月兌起一身濕衣。
一件件的衣袍被晾在樹枝上,律景鳩羅厚實的背脊與結實的腰身也跟著暴露在流葉音眼前,只是他並不以為意。
反正流葉音若介意,自然不會對他多瞧,再者,北槐子民對這些小細節並不是特別注重,他們可不像傳聞中遙遠的東方君子國,有那種給人瞧了褪去衣物的手腳就是丟臉事的想法。
但是,基于一份尊重,再加上他對流火國民情不熟,而且流葉音一開始又相當在乎他踫觸她、渡氣給她的事情,所以他寧可背對她,也好過見她一臉怒意或尷尬,甚至再度引來不必要的爭執。
只不過……他雖是這麼考量,但他背著流葉音月兌衣服的舉動,卻是讓流葉音樂開懷。
呵呵!這可真是好機會,反正她篤定要與律景鳩羅結親了,所以現在正好乘機拉近兩人的距離,培養感情。
流葉音依照律景鳩羅的交代,將濕衣褪下,掛于樹枝上頭,可她沒乖乖地坐回火堆旁烤火,卻是直接走近律景鳩羅,貼著他的背,挨緊了他,跟著一塊兒坐下。
「你……」沒料到身後會突然觸上柔軟而溫暖的體溫,律景鳩羅微驚,差點就要回頭問話。
其實這股肌膚相親而傳遞過來的高溫,已明白地昭示流葉音光果著身子與他背靠背的事實了,根本不用再多問。
只是,為什麼流葉音會挨在他身邊?她分明就挺恨他的不是?
律景鳩羅的腦海里閃過萬千種思緒,卻遠不及流葉音的異想天開。
她早已私心決定要將自己許給律景鳩羅,因此,也不再避諱兩人果裎相見或是有親密接觸,反倒希望能多賴在律景鳩羅這副寬厚溫暖,又能給她安心感的身軀旁。
「我現在沒衣服穿,好冷,貼著你比較暖,你不介意吧?」完全把自己視為律景鳩羅之妻的流葉音問得很是大方。
「什麼……」律景鳩羅這下真感到困窘了。
流葉音親昵地問道︰「不過這樣只貼著背還是有點冷,不如抱著一塊兒取暖吧?」
反正早晚是律景鳩羅的妻子了,如果能早些拉住他的心也不壞,到時候她連說服他都省了。
律景鳩羅蹙緊了眉,感到有些沒轍。
這女人在干什麼啊?抱在一起取暖,可是雪地里遇難時不得已的作法,但現在的天氣一點也不冷,甚至有些暖意,若不是因為他們落水,一身濕黏不舒服,而且穿著濕衣也容易染風寒,不然他們根本用不著烤干衣服。
可現在她卻對著他喊冷?
律景鳩羅在心里嘆了一聲,他發覺這女人的心思還真教人難捉模。
先是趾高氣揚地發火,然後又在他身邊哭得浙瀝嘩啦,接下來好不容易平靜了,卻又突然對他親密起來。
搖搖頭,他正想開口拒絕,冷不防地,身後那副嬌軀卻突然一顫,接著便開始打噴嚏。
難不成她真的冷著了?
再怎麼說,她都是斷氣後被他救活的,听說這樣救回來的人,身子跟大病初愈差不多虛弱,一定得好好休養。
而且她是女人,又嬌小又縴瘦,不如他這個漢子來得強健,所以這天候他雖覺暖意處處,或許她已承受不住……
仔細思量了一下,律景鳩羅把到口的拒絕吞了回去,改口道。「真覺得冷的話,你可以抱著我取暖。」
反正,女人家再怎麼大方,多少還是會顧及一點面子、清譽,不會真的整個人爬到他身上的。
所以,就算流葉音想抱著他取暖,大概也是從身後抱住他罷了。
只要他不回頭,就不算是故意佔她便宜,這樣應當無妨。
律景鳩羅想得正直,腦子里絲毫沒帶半點歪念頭,哪里曉得身後這嬌艷任性的女王所貪圖的擁抱取暖,卻是與他所想的,相差不只十萬八千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