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亦步亦趨地跟著尹風羿回到了襄陽王府。
「你們這群奴才,眼無天子,該不該罰?」驕橫的女聲先行傳來。
「姑娘息怒,翠兒年幼,又剛剛入府,不知道王府的規矩,還請姑娘饒恕她這一回。」好脾氣的總管正在打圓場。
「姑娘?」驕橫的女聲怒氣沖沖地反問,「你們這幫狗奴才眼楮瞎了,耳朵也聾了嗎?我可是皇上欽賜與襄陽王的,是襄陽王妃,是你們的當家主母!」下巴高高抬起!明不可一世。
「襄陽王何德何能,竟然有如此的福氣,竟能娶得你這樣的悍妻?」
明且驚且怒,正要呵斥來人,卻發現她的舌頭竟然不听使喚,發不出聲音。
來人眉目俊朗,身形挺拔,不過是一襲普通的月白長衫,卻阻擋不住尊貴之氣的外逸。
「你、你、你、是什麼人?」明結結巴巴地問道。
「我、我、我、是什麼人關你什麼事?」尹風羿故仿照明的口氣結結巴巴地問道。
「大膽,你可知道我是什麼人?」明從一剎那的恍惚中回過神來,質問道。
「你不就是當今的聖上硬塞給襄陽王的侍妾嗎?」
完全被尹風羿的身形給擋住的凌琚不禁莞爾,似乎尹風羿把「硬塞」、「侍妾」等字眼咬得分外的重。
「皇上欽賜,又怎麼會是侍妾?哪里來的大膽狂徒,膽敢危言聳听?」明氣急敗壞。
尹風羿看向環侍一旁的下人,像是沒有听到明的叫聲,問道︰「何事如此的喧嘩?」
「翠兒端茶的時候,把茶水灑了出來,濺到了明姑娘身上!」總管畢恭畢敬地答道。
看了眼雙眼已經紅腫的翠兒,尹風羿道︰「無妨,下次小心便是了!」
「你究竟是何人?」明疑惑地問。
「一個倒霉的人!」尹風羿正色回答道。
「倒霉?」
「無緣無故地有只河東獅跑來,說是在下的妻子,這還不算倒霉嗎?」尹風羿的一本正經將在場的眾人逗得忍俊不禁,然而眾人預料中的河東獅吼卻並沒有出現。
「明見過王爺!」斂襖為禮,明溫婉可人與剛才的當堂咆哮判若兩人,如此迅速的轉變,讓眾人驚詫之余無不深深地佩服。
明粉頸低垂,原來這般俊朗的人就是她要仰望終身的良人,上天果真是厚待她。本指望襄陽王會將她扶起,便能看見她的容顏嬌艷如花,孰料,尹風羿絲毫沒有扶起她的意思,反倒問道︰「翠兒的臉……」眾人聞聲望去,翠兒白生生的臉蛋上浮現了清晰的掌印。
「丫鬟辦事不力,受些薄懲也是應該的。」不過是個小小的丫鬟,明的口氣滿不在乎。
「總管以為如何?」尹風羿將問題丟給總管。
「國有國法,王府當然也有王府的規矩!」總管道。
「無規矩,難以成方圓!」明得意洋洋。
「只不過,誰有權利責罰就難說了!」總管接下來的話,讓明的臉色變了又變。
「丫鬟也是人生父母養的,又不是小貓小狽,怎麼能隨便地責罰?」跑到翠兒身旁探看傷勢的蓉兒不滿地大聲嚷嚷。
「我是當今聖上賜給襄陽王爺的女人,怎麼會沒有權利責罰個小小的丫鬟?」明深不以為然。
眾人一致向天翻翻白眼,她怎麼翻來覆去的就只這一句話?皇上賜給他們王爺的姬妾何其多,如果真的都得到重視,那襄陽王妃的位置,就不會虛座以待了!
「大家以為如何?」尹風羿再度把球踢給了大家。
「皇上賜給咱們王爺的姬妾,多了去了,可是沒有一個敢打咱們襄陽王府的下人!」
「咱們王爺也是對咱們愛護有加,從未無緣無故地責罰!」
「打狗尚且看主人面,打咱們襄陽王府的下人,分明是不把我們王爺看在眼里!」
……
呼啦啦啦,滾油鍋里撒鹽巴,議論聲頓起。
「所以說,你有什麼了不起,憑什麼無緣無故的,責罰翠兒姐姐?」蓉兒心疼地吹著翠兒的臉頰。她沒有遇到小姐之前,曾被人販子賣過好幾個人家,曾經也在大戶人家伺候,最能體會這種無辜責罰帶來的痛,這種痛不僅是上的,精神上的痛更是難捱。
「可我是皇上……」
「皇上賜給的又怎樣,蘭居里面住的不都是皇上賜給王爺的,也沒見誰成了我們襄陽王府的當家主母?」
「什麼?」明失聲嚷道。
久未言語的凌琚心中一顫,也豎起了耳朵听答案。
「算上姑娘你,不多不少,剛好五個人!」
「你們無事可做時,大可以扮唐玄奘取西經,人剛好夠!」伶牙俐齒的蓉兒出口相譏。
尹武尚沒有反應過來,問道︰「蓉兒,玄奘取西經,只有玄奘,孫行者,豬八戒,還有沙和尚,怎麼能空多出一人?」
蓉兒沖明處努努嘴,大聲道︰「最丑的扮妖怪唄!」
反應過來的眾人哄堂大笑。
明氣急敗壞,「我是天下間最美艷的女人,又怎會是妖怪?」倘若不是顧念尹風羿在旁,明肯定會如教訓翠兒般教訓這個小丫頭,讓她滿嘴胡說八道。
「天下間最美艷?」蓉兒嗤之以鼻,「那是跟猴子比!要是你同我家小姐比較起來,簡直就是簡直就是……」急切間,蓉兒找不出妥帖的形容詞,求救地看向尹風羿。
「流螢之光怎能與明月爭輝!」尹風羿大大方方地為蓉兒解圍。
「對對對,螢火蟲的的光亮對著天上的月光!」蓉兒搖頭晃腦地現學現賣,又惹得眾人一陣大笑。
「我不信,你撒謊!你這個該死的丫鬟!」明幾乎要跳起來咆哮。
蓉兒將正在失神的凌琚從尹風羿背後拖出,「你看看,我有沒有撒謊?」
明定楮一看,不禁花容失色。記得當初教坊中流傳有《佳人曲》——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顧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眼前的人,當得起遺世獨立,傾城傾國,我見猶憐。
明試探地伸出手去,想探觸下美得如真如幻的凌琚。
尹風羿看到她的舉動,大喝道︰「你想干什麼?」未及明回過神來,尹風羿的手臂已經高高地舉起,護住了凌琚。
尹風羿的喝聲,喝回了明的神志。就在她心神才定時,尹文等人匆匆而入。
「王爺猜測不錯,幾位受害人都參加過端午的賽詩會!」尹文的面色凝重。
揮揮手,眾人識相地散去,唯有明、蓉兒還在對峙。
「還有何發現?」
「端午的賽詩會,竟然是王侍郎家的丫鬟折桂!」
「那丫鬟呢?」尹風羿的腦中有道靈光閃過。
「賽詩會後不久暴亡!」
「暴亡?」
「據說是身染急癥!」
「如何安葬的?」尹風羿心中一動。
「風光大葬,只是……」
「只是前幾日墳墓被盜,尸體不翼而飛?」
「王爺如何得知?」尹文驚訝得眼珠都要瞪出來了。
尹風羿又問向前幾日派出的下屬︰「你等收獲如何?」
「回王爺,經過半月的打探,襄陽城中並沒有邪異之教,也沒有苗疆之人!」
尹風羿來回撫模著下頜,自語道︰「奇怪了,情蠱等物都為苗疆所有,中原人听說的尚且不多,更何況是煉制?」
「也不盡然。」凌琚道,看出尹風羿的疑惑,解釋道︰「我在苗疆處行走的時候,見過苗疆處有個風俗喚做‘嫁寶寶’!」
「怎麼?你去過苗疆?」尹風羿大為驚奇,苗疆之地,惡瘴叢生,毒物橫行,她一個弱女子怎麼如此去的苗疆?
「是三年前,我曾路過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