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君,我要吃煎蛋。」
「嗯,你去做啊。」
「不行,我就是要吃葉君牌的愛心煎蛋。」
「嗯,不行,讓我再睡一會。」
「葉君,你給我起來啦,我就是要吃你親手做的煎蛋當早餐。」
「乖啦乖啦,讓我再多睡一會。」
「不行,葉君你給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不要啊,癢死了,別撓了,癢死我了,我起來去心早餐啦。」
「葉君,你好好哦,我喜歡你。」
「嗯,我知道。」
「葉君……」
「干嘛啦,沒看到我在忙著打蛋?」
「沒事,只是突然覺得你在廚房忙碌的身影好溫馨哦。」
「……無聊。」
……
葉君靠在廚房門口,看著里面忙碌的韓曉冬,仿佛過了一個世紀般。廚房……她已經陌生四年了。自從大叔離開她後,她再也沒有進入廚房做過任何東西了。
大叔……我以為已經忘記你,為何突然想起你,還是會心痛呢?
「葉小姐,你怎麼了?」淡然的聲音夾雜著一絲關切進入她的耳里。她回過神來,怎麼又想起過去的事情了呢。
「我切的洋蔥影響你了嗎?」韓曉冬提手擦去她眼角的淚滴,她剛才……是哭了吧?只是這是為何?
「呃,不好意思。」她這才驚覺原來自己哭了。在一個陌生人面前做出一連串丟臉的事情她還真是……恨不得買塊豆腐撞暈過去。
「對著洋蔥流眼淚很多人都會這樣,你若覺得無聊要不去我書房上網吧。」他體貼地沒有揭穿她的窘迫,若她不肯說,他何必戳破。
她依言點點頭,轉身走開。
他看著她的背影,輕聲呢喃。其實,你開心的時候,我比你更開心。你難過的時候,我比你更難過。想起剛才她在花店的笑容和現在的眼淚,他的心里竟涌上一股陌生的情愫。如果這就是愛情,那麼他願意掉進這個愛情的漩渦。只為和這個一見傾心的女孩。
葉君打開書房的門,淡淡的紫檀木清香飄入。很典雅的一個空間,有點傳統中國風的味道,一道古老的屏風,幾排整齊的書架。還有一張特寬大的書桌。
「這是……」她驚訝地發現桌上擺著拼了大約四分之一的拼圖,「清明上河圖?」這就是她上次在書店被他搶先一步買走的拼圖吧?原來他還沒有拼好。
她半卷在椅子上,單手撐下巴,單手撿起一邊未拼入的小塊慢慢尋找插入的位置,「原來韓醫生也不是很聰明呢。」她放入一塊居然完全吻合,不禁捂著嘴笑了,「哈哈,還是我厲害。」
其實很多東西,例如記憶。就像拼圖一樣,倘若不去拼,就永遠都是模糊的幾塊,但若用心仔仔細細地拼,就有可能恢復最初完整的圖案。只是這個過程,非常的辛苦,需要耐心和毅力。她……有嗎?
在買拼圖之前,她一直這樣猶豫著。想著就算買來了也不一定能拼得完全。可是……她是真的想買的,不僅因為大叔,還因為……她想要知道過去的時光,倘若全部找回,到底是怎樣的一種心境。
「葉小姐,出來吃吧。」門外韓曉冬的聲音清和地傳進來,她輕揚起嘴角,看了一眼自己手下完成的一小部分拼圖,「嗯,來了。」
其實,邊生活邊尋找流逝的時光,也是可以的呢。
「咦?」她看著橙黃色的荷包蛋加上熱氣騰騰的面條時,傻眼了,「吃面?」她還以為會有大餐呢。
「呵呵,不滿意?」他替她拉開椅子,給她倒上一杯溫水。
她撇撇嘴,哪里敢哦。不過她還以為就算沒有滿漢全席,至少也有幾道家常小菜呢,沒想到只是一碗看似普通,而實際上就是很普通的一碗面。唉!
「我開動啦。」她用筷子卷了卷,把面卷起來輕咬一口,頓住,「韓醫生……」
「嗯?」他淺笑著揚高一邊的眉毛,「怎麼,要說好吃?想表達你吃驚的程度?」
三滴汗!她心里一個白眼,咀嚼著口里的面條,慢慢咽下去,然後喝了口水才說,「韓醫生,我想說你的廚藝……真的很一般。」
喝?!她倒夠直接的!
他不以為意,像是知道她會這樣說般,順著答,「嗯,所以才說要你請我吃飯。」
耶?意思是怨她不下廚嗎?不過……就算她下廚也不一定比他做的好吃吧。像是任命般地,低頭吃起這碗挨餓了好久吃到的普通面條。
「韓醫生。」她卷著面條輕咬了一口,在國外的四年讓她忘記了正常吃面應有的動作,「這個碗等會我洗吧。」收了人家的禮,吃了人家的面,總該有件事情是自己應該做的吧?
「呵呵,好啊。」他答應得倒很爽快,一點也不像一個主人應該有的熱情與好客。
葉君吃完了還真站起來去洗碗,而他也沒有阻攔。她洗完了出來,在書房發現他正在拼圖,「韓醫生,你也喜歡拼圖?」
他抬起頭望了她一眼,只稍稍點了點頭。「葉小姐也喜歡吧?」不然為何死死盯著他的拼圖不放?說完又低頭繼續尋找小塊的位置。
「不……」她又打住,她喜歡這《清明上河圖》卻沒有嘗試過拼這麼多小塊的拼圖。
「如果葉小姐不介意的話,以後有空也可以來這里拼圖。」他再次抬頭,澄淨的眸子里無波瀾,「看這拼圖最後一塊誰拼上的,這成品畫就歸誰。」
「成交!」她像一個商場上拍案叫價的女子般加重語氣,深怕他會反悔。大叔,你說如果我開始耐心拼圖就可以遇見你,這……是真的麼……她凝視在那幅拼圖上,有些出神。這個答案無人可以回答。「韓醫生,我想……」
「時間還早,要不我們出去逛逛吧。」他主動提出建議,「去江邊走走如何?」他,突然很想和她多呆一會,只怕她先開口,就是要離開。
「呃……好啊。」她本來還想去書局一趟。出去吹吹風也好,畢竟今天是情人節。
江邊聚集了很多人,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不時有幾個賣花兒童出來要求先生買花給小姐,幾個升氣球被七彩斑斕地掛在半空里。淡淡的天邊染上一抹紅暈,快傍晚了。
「韓醫生,知道今天什麼日子嗎?」她側頭笑,看著他站在自己的左邊,細心地為她擋去車來車往。
韓曉冬扯起嘴角,劃開淡淡的弧度,「嗯,情人節。」
情人節他沒和女生出去,只是和自己出來吹風,這表示他是單身嘍?葉君輕笑,也不知到底在高興什麼,「我們去涂鴉吧?」
江邊擺了很多地攤,有賣工藝品和首飾的,但最吸引人的還是白色的陶瓷涂鴉。純白的陶瓷工藝品,用不同的顏料自己涂鴉出想要的樣子。
「嗯?」他瞟了一眼板車上羅列整齊的不同樣式,伸手拿起一個白雪公主,「你喜歡這個?」
她模了模陶瓷白色的外殼,輕輕的似乎一捏就會碎。「不,或許我更喜歡巫婆一些。」
「嗯?」他訝然地挑高一邊的眉,把錢付給小販,拿了另外一個白馬,「過去那邊填充顏色吧。」
葉君望了一眼他手里的白馬,不禁莞爾,「韓醫生是覺得自己不像王子,而像王子身邊的白馬所以選擇了這個嗎?」
他笑笑,沒有作答。給她拿了張小凳子,兩個人就在五顏六色的顏料前坐著填圖。
其實他不是王子,也沒想過做白馬,只是覺得她就像一抹不可琢磨的風,或許哪天她飄得遠了,他可以追得到。
「阿君?」一個柔似嬌滴滴的聲音帶著一點不確定在他們背後揚起。
葉君拿著的畫筆霍地一下在白雪公主的衣服上劃出很長的一條淡藍色的線條,難道……會是她嗎?
「阿君,是你嗎?」這一次韓曉冬先听到,轉過身來,他看到一個俏麗短發的削瘦女子,小鳥伊人般地輕靠在一個男子的懷里,而那個男子……他擁有一雙深邃不可見底的眼。
「阿君?」女子離開男子的懷抱,輕輕扳過葉君的肩膀,「真的是你!」
葉君低垂著頭,她的手指冰冷。而韓曉冬似乎明白些什麼,單手扣住她的,給予淡淡的溫暖。
「德韻。」她抬起頭,已經掛上明媚的笑容,「好久不見。」
「是啊,好久不見了。」女子也輕輕呢喃,然後退回到男子身邊,重新回到他的懷抱里,「伊東,我們居然在這里遇見阿君耶。」
男子淡淡地掃過一眼葉君,他的視線落在她和韓曉冬交握的手指上,瞬間轉移,「嗯。」
「砰砰」,葉君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心很快地被提起,只因听到了他的聲音。多少年,四年。多少個日子,她在夢里反反復復做著同樣的一個夢,只因為夢里可以模糊地听到屬于他特有的嗓音。
「阿君,你什麼時候回國的?」德韻一臉的興奮,後知後覺地發現葉君的身邊還有一個男子,「阿君,這是你的新男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