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日早上,那件白色的狐皮大氅又披在蘇穎身上。
她任由刁不患替自己系好大氅的帶子,他就像是照顧小孩一樣仔細檢查有沒有哪里沒弄好,令她哭笑不得,卻也感動他的細心,沒想到他這樣的大男人竟也有如此細膩的心思。
系好大氅,他又抓著她的手放到嘴邊呵氣,試圖讓冰冷的手暖一點。
「怎麼你的手老是這麼冰,廚子做給你的補品到底有沒有喝?」
「每晚不都是你親自盯著我喝的嗎?」她噘著嘴抱怨。
她噘嘴的模樣太可愛,刁不患一時忍不住又抱緊她,不料這一幕正好被假裝重病,卻又不想一直躺在床上的柳淵源自窗外瞧見,他暗暗一笑,看來,府里可以開始籌備婚禮了。
這時一名僕人走過來,柳淵源攔下他,等僕人說完後,他才朗聲道︰「不患,有位白武公子要見你。」
「好。」刁不患先是揚聲回道,接著轉頭吩咐蘇穎︰「我去見見這個朋友,晚點帶你出去透氣。」
蘇穎點了一下頭,突然踮起腳尖,在他臉頰上親了一記。
刁不患紅了臉,呆呆地望著她,蘇穎也低下頭,一臉不好意思。
這一幕不巧又讓柳淵源偷看到,見兩人模樣實在太純情,他在外頭憋笑憋得
刁不患來到正廳外才回神,輕吐幾口氣後走入廳里,一名身穿白衣的男子立于廳內,五官俊雅,神態自若。
「白武,好久不見。什麼風把你吹來?」
名叫白武的男子淡淡一笑,神采飛揚,令人如沐春風。
「師父說你最近紅鷺星動,要我來提醒你一聲,可要好好把握,錯過這次就終生沒指望了。」白武調侃道。
「替我謝謝令師,我一定會把握。」
白武細細打量他,道︰「見你春風滿面,想必佳人已在懷里了吧?」
刁不患難得笑得含糊,「確實。」
「很好,這樣我也用不著替你擔心。」
「你要在這里多住幾天嗎?」
「不了,我只是來看看你,接下來還要前往別的地方。」
「那我介紹她給你認識。」
白武點頭,「也好,我也想見見究竟是怎樣的姑娘能打動你的心。」
刁不患將蘇穎介紹給白武認識。
蘇穎這才發覺刁不患身邊盡是些珍品男人,原以為柳淵源已屬上品,沒想到這位白武公子更是超塵月兌俗。
「蘇穎,這位白公子是我朋友,他一心想成仙。」
成仙?蘇穎見白武身穿一身白衣,氣質飄逸,神態穩重,確實流露出一股與一般人不同的感覺。
白武多瞧了蘇穎兩眼,似有話要說,刁不患眼尖的注意到他的表情。
「白武,有話盡避直說無妨,這兒沒外人。」
「請問蘇姑娘是否從很遠的地方來的?」
蘇穎聞言,驚話不已,「你怎麼知道?」
「我跟師父學過觀人之術,你身邊明顯有一層白霧,師父告訴我,那是對方來自我們不可知的地方的記號。」白武慢條斯理地解釋。
「請告訴我,我該怎麼做才能回去?」蘇穎的心髒不由得跳快了。
刁不患听見她激動的語氣,心底浮現一股不安。
「這我就不知道了,要去問我師父,關于這方面,師父懂得更多。」
「你師父在哪?」
「師父說最近京城有災厄,要前去那里替百姓祈福。」
「多謝。」蘇穎垂下眼眸,白武不知道該怎麼送她回去,令她眼底乍起的星芒瞬間便黯淡無光。
丙然要回家沒那麼容易,定是有層層關卡,就像玩游戲一樣必須破到最後一關,直到打敗大魔王才能找到回家的路,唉,她的人生怎麼這麼起伏啊?
白武很快就告辭,蘇穎不知道他何時離開,只感覺到自己滿心失落。
「你是不是很想回家?」刁不患雙手搭在她肩上問,雖然他不清楚白武所說不可知的地方究竟有多遠,但若她想回去,他會盡一切力量來幫她。
蘇穎一臉失落地看著他,輕輕點頭。
「我娘就在京城,我們順便去找白武的師父好嗎?」
「你真要帶我回家?」
「你想回去不是嗎?」他問。
蘇穎感動莫名,毫不遲疑地撲進他懷里。「謝謝你。」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能回去,但刁不患的心意已經讓她很滿足了。
刁不患摟著她,心底卻無限掙扎,因為他覺得自己這麼做有可能會失去她,無奈又舍不得見她難過,真是兩難……
柳淵源裝病躺在床上,一躺就是十天,偶爾也會偷偷下床。
每天都是由陳媛幫他送飯菜,她也會陪他閑聊幾句解解悶。
「現在的發展好像都按照柳大哥的期望,是不?」陳媛突然問。
柳淵源挑高一眉,雖然他同意這論點,還是不能泄底,「怎說?」
「一開始,柳大哥就對‘樂透彩’很感興趣,蘇姊姊身體不舒服時,你自願挑起這個責任,現在刁爺和蘇姊姊在一起了,不也是你最初的期待?唯一讓我覺得困惑的是,為什麼柳大哥要燒毀新完工的‘樂透彩’?」照理說,柳大哥那麼愛賺錢,怎會自己毀了生財器具,她怎麼想也想不通。
柳淵源听得嘴角微往上揚,「你怎麼知道是我燒的?」他沒有用「猜」,而是用「知道」,代表他沒打算否認。
「因為你這麼喜歡賺錢,‘樂透彩’又是無本生意,說什麼都不會讓人毀掉‘樂透彩’,可是‘樂透彩’卻被人燒了,你又不肯追究,肯定有內幕,我就猜像柳大哥這樣的人,應該是寧可毀了自己最愛的東西也絕不假手他人,對嗎?」陳媛有條不紊的分析。
柳淵源眼神一亮,突然覺得眼前的小妹妹怎麼發起光來了,以前認為她單純好欺,現在才發現她有敏銳的觀察力,真不簡單。
「這些話你有對誰說嗎?」
陳媛傻傻搖頭,不知道自己即將要被柳淵源「染指」了。
「沒有,這不是什麼挺重要的事,我只是好奇。對了,柳大哥,你不能再裝病了,刁爺要我告訴你,他明天就要前往京城,囑咐你要好好看家,別不務正業。我也要去吃飯了,拜。」
「拜?!」
「喔,這是蘇姊姊的家鄉話,就是再見的意思。」
天亮了,馬車如同之前的十數日,往南而去。
原本還望著窗外風景的蘇穎,讓顛攘的搖晃以及馬車喀啦喀啦的聲音逐漸給催眠了,慢慢地昏沉想睡,最後睡倒在刁不患懷里,等她醒來時,張開眼就看見他也在閉目養神。
對于兩人此刻的關系,她還是有點狀況外,自從那一夜兩人互訴衷情後,刁不患對她呵護備至,令她有種被寵上了天的甜蜜。
她甚至想著最痛苦的生理期她都能忍受了,還有什麼不能忍的?如果真的回不去了,和刁不患在一起應該會很幸福。
她也沒想到莫名其妙穿越竟會愛上一個古代人,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刁不患緩緩睜開眼,笑看著她,「怎不多睡一會兒?」
「怕睡太多,晚上睡不著。我們到哪了?」
「快到京城了。」
「後天就是除夕了,我去見你娘真的好嗎?」
「別想太多,只是見面而已。」
蘇穎不再說話,乖乖偎在他懷里。
離京城愈近,她愈有種強烈的矛盾在心底不停交戰,她想回家,又想和刁不患在一起,無奈這兩件事不可能同時實現,她只能擇其一,又害怕做決定。
唉,她想這些做什麼呢?
萬一白武的師父根本沒辦法讓她回家,她不是把人憂天嗎?
于是蘇穎決定不再想了,乖乖睡比較實際。
京城到了,處處可感受到年節的氣氛,街上的攤子也在販售各種應景點心以及春聯。
馬車在街上行駛了沒多久,便在一間客棧前停下。
蘇穎跟著刁不患下了馬車,迎面走來一名滿臉笑意的中年婦人,她听見刁不患喊那名婦人娘。
「乖兒子!」刁母朝見子點了一下頭,瞧見他身旁的蘇穎,不禁露出喜悅的表情,「這是你要送給娘的禮物嗎?」
「娘,她是蘇穎,是您的準媳婦。」
刁母听了眉開眼笑,蘇穎則是一臉錯愕,不明白自己幾時說要嫁給他了?
「哎呀,這果然是最好的禮物,不患,娘總算沒白疼你。」刁母握著蘇穎的手,似是怕她臨時變卦地牢牢抓著,「蘇姑娘,我這兒子雖然缺點很多,不過最大的優點就是一心一意,不會變心,他有擔當,身材又很好,我保證選了他絕不會後悔。」她說完笑得眼楮都快眯起來。
蘇穎當下紅透了臉,不知該說什麼好。
「娘,您別嚇壞她了。」
「怎會嚇壞?我是在幫你說好話。蘇姑娘,這一路舟車勞頓,一定很累吧,你們先回宅子,我忙完了這里就回去。」
蘇穎規規矩矩地朝刁母行個禮,然後趕緊坐進馬車。
刁母重重拍了兒子一下,笑道︰「不錯不錯,你眼光不錯,這姑娘看起來很乖巧听話,最重要的是,幸好是個姑娘。」兒子對年輕姑娘的反感令她傷透腦筋,怎麼勸都勸不听,就在她準備接受兒子恐怕會選擇男人時,兒子竟帶回了一名俏姑娘,她這個做娘的怎能不開心,她只差沒有燃鞭炮慶祝。
啊,說不定趁他們在這兒住下的日子,還能順便把婚事辦一辦,如此一來就能了卻一樁心事,皆大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