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橄欖綠軍服的方奕芃英氣十足地引來過往人群的眼光,但只要目光一直看到了頸部以上,都紛紛慌忙地躲開去,深怕星期一的早晨有不好的開始,因為他們以為看到了一個巫女。
但方奕芃似乎不在意自己的古板素顏,只是一直駐足看著位于東區的這棟辦公大樓,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之後便走了進去。
就如她那群寶貝隊員所說的︰反正早死晚死都得要死,那就給他早點死吧!方奕芃啊!你果然是個膽小表。
她不僅心中嘲弄,步伐也有點滯礙,誰教她要去見那位藍眼珠的「阿豆仔」。
拷!不過是一個外國人,她緊張個什麼勁兒。
略略扶正了厚重的眼鏡,方奕芃步出了電梯,就看見端端正正的「維鋼」兩個字。
好啦!總算到達了目的地,瞧著貌美如花的櫃台小姐,方奕芃禮貌性地詢問︰「小姐,你好,我是特種總部的代表,請問凌總裁在嗎?」
「你有預約?」身為櫃台小姐的吳嬛嬛趾高氣揚,瞧著老氣的方奕芃,臉上鄙夷的意味加重。
「沒有!」方奕芃沉下聲音,陰陰的很是駭人,「但是你可以告訴他我是軍方的代表方奕芃上尉,我想他會見我的。」
「你等一下吧!」吳嬛嬛丟下了一句話,便埋頭苦看樂萍所寫的《軍官與淑女》,再看看方奕芃那副德行,就覺得眼前的這位女軍官一定是冒充的。人家樂萍將女軍官形容得多棒啊!
所以她厭惡地有一下沒一下地撥著內線,「宋秘書,有位小姐要找總裁。」
「有預約嗎?」
「沒有。」
「那麼請她回去,總裁不見陌生人。」
吳嬛嬛有點不耐煩,因她越看越覺得眼前的女軍官丑得可以,加上又陰陽怪氣的,她實在不想再去面對她。
「小姐——」她才一開口,一柄軟劍已直逼她的眉心。
方奕芃從一開始,就極有耐心地看著這櫃台小姐的辦事效率。果然沒錯,又可以列人花瓶的行列中。
所以在吳嬛嬛與宋秘書的一陣對答之後,身為軍人,講求效率的方奕芃真的失去了耐心,腰上的軟劍不知覺中已送了出去,分毫不差地指著她的眉心。
雖然軟劍是由柳葉刀組合,已沒刀刃銳利的部分,但是當一個美人被利器指著眉心的時候,她可能就會不顧一切地扯著嗓子尖叫。尤其是當今的社會不是那麼的安寧,這種尖叫就有可能驚天動地了。
一群員工就這麼跑了出來,方奕芃倒是有恃無恐地,冷冷地望著想要靠近的人,這一下又將他們逼退了一大步。直到總裁秘書宋茗芬的到來。
「救我,宋秘書!」吳嬛嬛無力地喊。
看到這一番景象,宋茗芬也正想嗲聲嗲氣尖叫時,方奕芃及時將軟劍送到她的面前,不帶感情地說︰「請閉上你那飽滿紅艷的雙唇,然後勞駕你在當花瓶之際,抽空告訴你們的總裁,軍方代表方奕芃上尉想見他。」
宋茗芬怒目而視,刻意挺高了她那三十八寸的胸部,示威地向眼前的丑女說︰「我管你什麼軍不軍方的,沒有事先預約就別想見凌總裁,要是每一個瘋女人都如你一樣,拿著武器來吆喝見人,那麼我們還要不要做生意。嗟!也不瞧瞧自己是什麼德行。」
方奕芃放下了她的軟劍,想想眼前的這位美女說的也沒錯啦!反正自己的目的也已達到。
只是,那個女人說話太傷人了。
「我想我的外表跟見不見凌總裁沒什麼關聯吧?雖然我沒有預約,但是前幾天凌總裁說過,我隨時都可以來找他的。」
「喲——可往自己的臉上貼金!」宋茗芬在沒有威脅之下,便無忌憚地暢所欲言,「先回去照照鏡子吧!」
宋茗芬妖嬈地撥著頭發,一扭一擺地打量著方奕芃,一股嫉妒之意從心中躥起,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女人有著一副好身材,雖然她刻意地隱藏起來,但是以女人的靈敏嗅覺來說,這個女軍官可稱得上是魔鬼的身材。
方奕芃一向不會將自己的喜怒哀樂表現在臉上,如此才能隱藏自己的實力,在面對敵人時也能在別人的疏忽之際予以反擊。
面對宋茗芬的挑釁,方奕芃原本不是很在意,畢竟是自己沒做預約,錯誤在先。但是嘛,做人身攻擊可就不對了。
偏偏宋茗芬氣焰不斷地高漲,「去去去,我們總裁沒時間見你,我看你還是先滾回去,叫你老媽將你生得一個好模樣再來。」
就因為有這麼多人觀看,她宋茗芬還怕什麼呢?
方奕芃雙手環抱著,更可確定眼前這一秘書有波無腦,也開始懷疑那個藍眼珠的總裁是怎麼帶人的?只要長得丑就不必接見,是不是生意都可不做了?再說,自家門口這般鬧哄哄的都不出來瞧瞧,也是亂詭異的人。
方奕芃嘆了一口氣,有些無趣地想要離開,但是這秘書還真是聒噪得可以,她心情不禁煩悶起來,大腦也停止了思考,于是手上的軟劍拆成了柳葉刀順手就甩了出去。
宋茗芬尖酸刻薄的嘲笑聲終于停止,她被柳葉刀飛過臉頰的那種冰涼感覺懾住了,彩妝過的大眼充滿了恐懼,顫抖之下只傳出牙齒打顫的聲音。
「你……你……誰去報警……」
「發生了什麼事?」從人群後面傳出的聲音嚴肅而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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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觀的職員听見這外國腔的中文,馬上作鳥獸散。雖然大家有看熱鬧的心,但是也得在阿豆仔總裁不在的時候吧!
哇——
宋茗芬適時抽抽噎噎地哭倒在凌揚的懷中。
已看了一會兒叫罵場面的凌揚對懷中的女秘書有些不耐,但是好風度的他仍舊有禮地詢問︰「發生什麼事了?」
「她……」宋茗芬撒嬌地直往凌揚的懷中鑽,揪著他的西裝外套委屈地泣訴,‘她要殺我!」
拷!有沒有搞錯,惡人先告狀呀!
方奕芃習慣性地抽動了一下嘴角,表示她的不屑,不想反駁地收拾發射出的柳葉刀,串成軟劍系回腰上。
她倒要看看這出肥皂劇要如何演下去。
她隔著鏡片將眼光飄向那位「阿豆仔」,看他準備要如何為他美麗的秘書教訓自己。
出乎意料的,那阿豆仔總裁竟然推開了宋茗芬,緊盯著方奕芃的藍眼珠變得更深邃更湛藍,不自覺中向她走了過去。
方奕芃不禁有些訝異,心髒突然重重地跳了一下,她厭惡地要排除這樣的感覺,下意識在唇上咬出痕跡。
她方奕芃是所謂的飛鳳巫女,是不帶真心與感情的。
她討厭他的眼光,那種被透視的感覺讓她渾身不對勁。之前她一直想要將這眼光找出來,沒想到當真正面對時又讓她想要逃避,因直覺神經知道他——具有很大的危險性。
她的下巴被他捏住了,她不可置信地抬高了眉詢問對方的用意。
「別讓你美麗的唇留下齒印。」凌揚的聲音震懾人心,「方奕芃上尉,我等你好久了。」
原來他就是如此迷惑女人心啊!
方奕芃巧妙地揮去他的手,只是有禮地相握。「凌總裁,很冒昧打擾。」
宋茗芬眼看凌揚不為她出氣已很惱火,再見到兩人伸手相握寒暄,便很不識趣地欺身過來。
「揚——」
可憐的是,她被凌揚撲克牌的臉色嚇得停下所有的動作,只好鐵青著臉,一扭一扭地走回她的秘書室。
凌揚再轉回來面對方奕芃的臉馬上變得和悅,溫柔地問著她說︰「怎會呢?這些員工越來越放肆,我才不好意思呢!」
手緊緊地被握在凌揚的大手中,溫暖直傳人方奕芃的心中。
方奕芃蒼白的臉浮上一層淡淡的紅暈,她想要抽出自己的手,不料凌揚卻沒有放手的意思。
于是在櫃台後的吳嬛嬛驚訝得大口尚未閉上之際,方奕芃就這麼一路被拖人了凌揚的辦公室。她迷惑得不知要說些什麼話來,他們不過是第二次見面,還沒熟到彼此之間有這種親熱的動作吧!
也可能是他們阿豆仔比較熱情?
苞在凌揚身後的方奕芃也開始仔細地打量他,健碩修長的身材穿著鐵灰色的亞曼尼西服,黑色的頭發整齊地梳于腦後,如希臘神祗般的輪廓有著碧藍的眼珠,再搭配有些冷酷的薄唇,的確是一個很出色的男人。
嚴格來說,他是個混血的阿豆仔。
但仔細想想自己真的沒跟他有過交集呀!
方奕芃一路認真地思考,在被凌揚強拉進了辦公室後,還在茫然中的她已被凌揚壓在門上了。
她進一步抵抗他的重量,卻是不得動彈,方奕芃出現前所未有的心急,她怎會讓自己陷人這種可笑的局面。
凌揚完全忽略了方奕芃的無措,只是照著自己的意思拿掉方奕芃的眼鏡,滿意地逼視她美麗嫵媚的大眼。接著又放下了她的發髻,一頭柔軟動人的秀發一瞬間滑落在肩上。
凌揚嘆了一口氣,把玩著她的秀發,又不斷地放在鼻前嗅著她的芬芳,滿足自己的遐想之後,便往方奕芃的唇吻了下去。
方奕芃眼楮睜得老大,這是干嗎?眼前的男人是不是有毛病,怎麼一見面唇就吻了上來,但是兩唇之間接觸的熟悉讓她舍不得推開他。
終于,凌揚放開了方奕芃,拇指摩擦她的唇,挑逗的意味極濃,從喉頭中釋放出他沉沉的笑意,有趣地看著方奕瓦的反應。
「老婆,我們在接吻時,你可不可以不要睜這麼大的眼楮。」
老婆?
拷!她確定這個阿豆仔是十足十的神經病!
她的長睫毛特意垂了下來,遮住她會說話的大眼,冷酷的笑靨已在不自覺中綻開。
在凌揚迷惑之際,她僅可以活動的雙手已將解下的六柄柳葉刀,抵住凌揚的背部及腰部,冷冷地喝問︰「凌總裁,我想你可能是認錯人了。」
凌揚不在意地放開了手,方奕芃便搶過自己的眼鏡戴上,從容地轉身出去。
凌揚眼中的笑意依舊存在著,走到窗邊,望著方奕芃已走到馬路上的倩影,喃喃地告訴自己︰「美麗的SAL-LY,這次我要你永遠躺在我的懷中。」
拷!這到底要算艷遇還是性騷擾?
方奕芃難得情緒上有著波動,重重踢著自己愛車的輪胎,她不相信這些年來的修行,竟然在面對那該死的阿豆仔時完全瓦解,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怎會找上她,她一時間也想不出一個好答案來。
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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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略顯骯髒的柴犬在方奕芃的腳邊叫著,方奕芃循聲望了一眼,被小家伙炯炯有神的眼光所折服。注意力一被吸引,惱人的事也就煙消雲散。
方奕芃很欣賞它的骨氣,明明就是又饑又渴,需要她的幫助,但是卻沒有一絲一毫乞求的態度出現,只是在叫了一聲之後靜靜等著她的裁決。
「我身上沒有吃的,你要我現在去買還是跟我回營區?」方奕芃倚著車身問著那靜默的柴犬。
而它只是對方奕芃的車子叫了一聲。
方奕芃繞過車身開了門,對那柴犬招招手,「就如你所願地上車吧!」
那柴犬上車後,就一個姿勢挺立地坐在方奕芃的旁邊,一人一狗之間開始有了交集。
「我該喊你什麼呢?應該給你個名字。」方奕芃在駛人營區之後自問自答,「這樣好了,我說出的名字中,你要是滿意就叫那麼一聲。」
汪——
方奕芃滿意地開始數出︰「湯圓、可樂、馬達、長毛、呆子、棉花糖……」
那柴犬听得有點頭昏目眩,像是開始考慮要不要換主人,它這個剛剛認的主人有點怪怪的。
方奕芃停好車,也讓小柴犬下車,嘴中一直說出她所想出來的名字。
「……飛刀——」
汪——
這個名字還不錯,小柴犬在零點一秒之間趕快喊停。
「哦,你喜歡這名字,我本來還較喜歡‘棉花糖’這類的名字,好吧!那就‘飛刀’吧!」方奕芃又高興地喊,「你就先從小兵當起,當得好搞不好每個人都還要跟你敬禮呢!」
汪、汪汪——
咦,飛刀的表情似乎像松了一口氣,而叫聲也像心虛一般。
算了,方奕芃想今天大概被那阿豆仔嚇到了吧!所以,恍惚之間有點敏感,她敲著自己的頭,想要讓自己清醒一點。
方奕芃交代一個小兵帶飛刀去清洗干淨,自己到辦公室再次研究維鋼的資料。
維鋼,是韋利集團的分公司,專門負責軍中槍炮的技術支援。
而凌揚的資料卻少得可憐,只知他是個混血兒,英文名字是亞蒙•博斯倫。
案親里昂•博斯倫于凌揚八歲時死亡,母親是個東方女子,所以他有著深厚的東方文化根基。在十歲時被韋利•亞里士所收養,經過多年來的培育訓練,終于成為其最得力的左右手。三年前奉派來此,負責與軍方的合作事宜。
就在半年前,維鋼接到了歹徒的恐嚇信。
起初凌揚並沒有通知警方,全交由特種兵總隊來偵查,後來這任務便由方奕芃接手,這就是現在她為什麼會跟凌揚有所接觸的原因。
方奕芃看著那幾封恐嚇信,短短的幾句中全是用剪貼的方式,將報章雜志上的鉛字全應用上,所以一封信上的字體大小鎊有不同。
她很想將任務趕快達成,但是凌揚的態度叫她怎麼跟他合作呢?等等——
方奕芃被韋利•亞里士這個名字吸引住所有的目光,臉色不自然地慘白。不會的,天底下沒有這麼巧的事,不過是相同的姓氏罷了,當年的庫克•亞里士雖然有錢,但是一點都不像是大企業的接班人,兩者之間不應該有任何的關聯。
實在有些地方推敲不出來。
她嘆了一口氣,從出了凌揚的辦公室之後她就一直安靜不下來。算了,就豁出去吧!就算被她那神經兮兮的好友兼嫂嫂嘲笑,總比被那群「塔木塔奇探險隊」的隊友們威脅來得好。
就算她如此安慰自己,那只撥電話回家的手卻還是那麼的沉重,電話一接通,她便有想立即掛掉的沖動。
不過,杜巧兒甜美的聲音已從電話那頭傳了出來,方奕芃也只好硬著頭皮答話︰「巧兒,可以幫我一件事嗎?」
「哼哼!奇怪的請求聲。」杜巧兒聲音有著獨特的慵懶,「SALLY,你遇到什麼大麻煩了?」
SALLY是方奕芃的英文名字,通常杜巧兒糗方奕芃的時候,這英文名字就月兌口而出。
方奕芃不禁揉揉太陽穴,希望杜巧兒不要心血來潮問她問題。
「能不能幫我查一下維鋼總裁亞蒙•博斯倫跟韋利集團之間的詳細資料?」
「听起來好像是個外國人。」杜巧兒想了想,「奕芃,這——跟庫克的事有關嗎?」
「不,這個亞蒙是個混血兒,韋利的一員大將。」
杜巧兒吁出一口氣來,「那我還查些什麼,你不是都有資料了。」
「不是很清楚,你能聯絡塔木塔奇隊員們幫我查個仔細嗎?」方奕芃提心吊膽,希望杜巧兒如電腦般的頭腦現在最好當機,只要給她一個「好」字就好。
「還是怪怪的。老實招來,你是不是跟人家有什麼暖昧不清的事情發生,不然為什麼要偷偷模模地查人家底細?詭異喔——」杜巧兒將尾音拖個老長。
方奕芃沒好氣地略略提高了聲音,「杜巧兒,你皮在癢是不?我這些年來白疼你了,好奇寶寶當過癮之後就快去處理這事。」
「是,遵命!就只會將這種麻煩事丟給我,又不是不知蜜兒難搞得要命,要是她也向我問起原因,我支支吾吾的多難堪……」
「杜——巧——兒——」
「好啦!火速去辦,我現在收線了。」
方奕芃癱在椅子上,想放松一下自己的情緒,考慮下一步驟該怎麼處理。
眼角瞄著已清洗完畢的飛刀,她重拾笑意地向它招招手說︰「飛刀,快過來我瞧瞧。」
飛刀抖掉身上的水,高興地躍人方奕芃的懷中,似乎感到新主人的不安,竟親熱地粘著方奕芃的臉頰。
方奕芃梳著它身上的打結處,自言自語地說︰「難道忘記庫克曾帶給自己的傷了?」
不,那兩條肉蟲交疊的身影正在她面前蠕動著,方奕芃開始惡心,直接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對飛刀發出命令︰「飛刀,現在你是夜鷹部隊的一員!走,我們去見見你的學長們。」
從此,飛鳳巫女有新的傳說。只要她出現,那只叫「飛刀」的柴犬就同時地跟進跟出,而傳說從此也更多姿多彩——
據說,飛鳳巫女降服了一只如虎般的惡犬,因此巫女的功力又高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