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你,卻怕說出口 第五章
作者︰藍雲

「爺!」張忠騎著馬往回找到寒峻,「天色已晚,咱們不如就在前面的林子里休息一晚吧。那里柴火容易弄,附近還有一條河,生火做飯,飲馬都很方便。趕了一整天的路,早已人困馬乏了,尤其二夫人怕是更不習慣。」

「這一帶可有盜賊出沒?」寒峻眺望著四周--環境倒是不錯,確實是個打仗的好地勢。

「我已經打探過了,這地方官管理得當,至今還未听說有盜竊之事發生。」

「好,吩咐下去,今天就在此歇一晚,明天再繼續趕路。」寒峻命令。看著一旁的馬車,也不知她怎麼樣了?開始還能見她不時地探出頭來,興奮地觀望,與丫頭嘰嘰喳喳地聊著什麼,這會兒卻好久不見動靜了。難道她們……

「爺說了,咱們就在前面的那個小林子里歇一晚!」張忠大聲地宣布完,便要去安排其他的事宜,不料卻被他叫住。

「這些事交給他們去忙吧。二夫人和丫頭太概是在馬車里睡著了,你把丫頭弄下來。」

「是,爺。」張忠跟著下了馬,替他掀開門簾。

丙然,主僕二人完全沒有形象地歪在一起,衣服,頭發,都因為馬車的顛簸亂成一團糟,人沒被搖醒,倒真是奇跡。

看著她們毫無防備的睡顏,寒峻不自覺地微微一笑,上了馬車,小心地把她們分開,再抱起雨晴下來。她在他懷里重新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繼續睡。他明白,她確實是累壞了,這幾天,自己根本沒讓她好好睡一覺。

巧兒倒是在張忠剛把她抱下車時,便迷迷糊糊地醒了,她開口就問︰「張忠,小姐呢?」他「噓」的一聲,蒙住她的嘴,示意她看向主子。只見寒峻像抱著舉世罕見的珍寶似的小心翼翼,那望著懷中佳人的溫柔眼神讓巧兒乍然醒悟︰「難道姑爺對我們家小姐……」

「動心」二子還沒出口,便被張忠阻止。

「噓!他們彼此或許還不知道呢。」

兩人都是那麼驕傲,只是以自己的行動默默地為彼此付出,卻從不願說出半句甜言蜜沿。或許正因為如此,他們早巳彼此深陷卻不自知。

*****

夜色已深,大伙圍著火堆吃完飯,听主子安排好各自的工作;便都回去休息了。

「姑爺,小姐還沒醒嗎?」巧兒關切地問。

「嗯。」寒峻不時地瞧瞧自己的帳篷,那邊毫無動靜。

「要不,巧兒去把她叫醒吧。小姐還沒吃晚飯呢。」說這就往帳篷走去。

「等等!」他一個箭步攔在她前面,「還是讓她繼續睡吧,別吵她。她醒來若是想吃東西,我會準備的。」

「可是,難道,姑爺要跟小姐睡一個帳篷嗎?」她不解地問。

「你有意見?」他皺眉,不明白這丫頭今晚是怎麼了,平時他們不就睡在一塊嗎?

看到姑爺皺得越發厲害的眉頭,巧兒不由得又是害怕又是委屈,「那我睡哪呢?」

「張忠!」寒峻大聲地叫到。

「是!」張忠地迅速出現又把她嚇了一跳。

「你帶巧兒去睡你的帳篷,也好就近照顧她。至于這里,我自有準備。」他不耐地吩咐幾句便要離開。

「可是……」

「不行!」兩個人的聲音同時響起,兩入默契地互視一眼,又同時轉向主子。

「還有問題?」威脅的視線掃過兩人的不平。

兩人只得答道︰「沒,沒問題。」

「很好,那就早點回去休息吧。明天吃過早飯還得趕路。」

「喂!你不可以佔我便宜。我告訴你,要是你敢對我怎麼樣的話,我就叫我們小姐把你給辭了,讓你回家吃自己的。」巧兒不具任何威嚴的威脅讓人不由得想笑,「你笑!你笑什麼,哼……你別過來,我、我會叫人的。」

「睡覺了!我不會對你怎樣的。真是,爺竟然把個大麻煩交給我。」聲音的主人似乎很無奈。

「什麼?你說我是麻煩?你敢說我是麻煩?張忠!你不想活了?」聲音頃刻間又尖銳了不少。

「我哪敢?我才是個大麻煩,行了吧?」听起來好像是屈服了,感覺上卻一點也不像。

「呸!我才不信呢。別以為我听不出你話里有話。」

張忠無語對蒼天。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會有什麼樣的僕人,若是二夫人比這丫頭有過之而無不及的話--爺豈不是比自己還慘?想到這,他心理平衡了。

聲音不斷第透過薄薄的帳篷溜進周圍的幾個帳篷里,之後從這些帳篷里透出來的卻是一陣陣笑聲。雖說「非禮毋听」乃君子所為,可他倆的聲音如此之大,想要不听,難哪!

不過,真能做到「非禮毋听」的也不是沒有,一個是還在熟睡的雨晴、另一個是眼里只有她的寒峻。他小心地調整好她的睡姿,以免她明天起來腰酸背痛--然後再蓋好被子……

「巧兒,你在哪?」雨晴醒來卻見不到任何人,完全分不清自己身在何處,只得叫貼身丫頭。

「小姐?是她的聲音!」鬧了一晚上脾氣的巧兒,臨晨才睡了一會兒覺,此時正迷迷糊糊地鑽出帳篷,有氣無力地叫著。「小姐,我在這。」

「咱們怎麼會在這?其他的人呢?」

巧兒揉揉眼楮,勉強撐起眼簾,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之後,才懶懶地道︰「咱們昨晚在這里扎營過夜。姑爺說你太累了,不讓我叫醒你。這會兒他們可能是弄早飯去了。」

「你知道附近有水嗎?」林子里的視野不太開闊,看不到附近的景色。

「那邊有條河,他們昨天還去淘過米呢,,對了--小姐,你是要去梳洗嗎?還是讓我來打水吧。」

「不用了,咱們直接去河邊,順道帶上姑爺換下的衣物拿去洗洗。對了,他的衣服都是誰洗的?」說起來真是慚愧,她好像對夫君的作息少有了解。

「應該是臭張忠收拾的吧。」巧兒憤憤地說。

「什麼時候張忠變臭了?你不是經常從他那套消息的嗎?我還以為你們是好朋友呢。」平時覺听她張忠長,張忠短的。這會怎麼一副恨不得把他殺了的模樣?雨晴覺得好笑。

「還不是昨晚--算了,那不是他嗎?」她指著不遠處端著盆子的身影。

「張忠!」雨晴輕提裙擺,小心地走到他的面前,看著裝了好些衣服的盆子問,「你要去洗衣服?」

「是,二夫人。」張忠恭恭敬敬的回答,瞧也不瞧一旁直瞪他的巧兒。她更是氣得直咬牙,卻不好發作。

「還是我來吧。男人有男人的事,洗衣服的事就交給我們女人來做吧。我反正也是閑著,怎麼再好意思把份內的事讓你們做呢?況且婆婆讓我跟出來,本來就是想讓你們方便些,怎可再多添麻煩。」說著就去接盆子,不料對方就是不松手。

「二夫人,讓您洗爺的衣服倒沒什麼,可是,我的衣服也在其中……」他為難地說。

「你的衣服讓巧兒洗就行了,巧兒?」她推推早已氣鼓鼓的巧兒,眼里說著︰你要敢說不,就試試!

她不甘願地道︰「好吧。」

「那就麻煩你了,巧兒。」張忠一笑,把盆子遞到她手里,「夫人,早去早回。爺很快就要回來了。」

*****

「死張忠!臭張忠!居然要我洗你的衣服!你以為你是誰呀?」「砰!」衣服被重重地打在石頭上。

「小心點!要是衣服弄壞了可是要你賠的。」

「小姐--」巧兒委屈地抱怨,卻還是不得不規規矩矩地洗。

「啊!景色真美!」雨晴把衣服放在被洗得干干淨淨的石頭上,抬頭望著周圍的景色,再次感嘆,「藍天、白雲、和風、綠林、清水還有白石。巧兒,你說漂亮嗎?」

「嗯。」她迷迷糊糊地答應,手按著衣服,頭卻已經點了好幾回了。

雨晴並未注意她,看過風景,便開始專心地洗起衣服來。對她來說,洗衣服也是一種樂趣。什麼樣的布料,用什麼樣的方法洗既不傷手又洗得干淨,她一清二楚。而從中,她也享受到了那種成就感--一雙巧手和一個聰明的頭腦正是她所暗暗引以為豪的。

「啪!」側頭一看,糟了!巧兒一腳踏人水中,整個身子眼看也要不受控制地往河里傾了!雨晴想也不想,扔下手中的衣服,一把拖住她--兩人趴在石頭上都嚇破了膽,巧兒更是一句活也說不出來,呆呆地喘著氣。

「看看你!洗衣服也能睡著!要不是我反應快,你就--啊!衣服--」只見她剛剛隨手一扔的衣服正好落在石頭邊緣,此刻正要隨流遠去。她趕緊回身去撈--這次可別再出什麼差錯了--差一點就夠得著衣角了,身體再傾一點就好了,「咚l」衣服抓住了,可整個人也落入了水中,她慌得一個勁地掙扎!

看著她在水里浮啊沉沉的身子,巧兒這才嚇醒過來,喊著︰「來人啊!救命啊!小姐落水了!嗚--小姐!救命!」

*****

「爺!您回來了?哇!這麼多野味!野兔,野雞!今天的收獲可真不小。」張忠興奮地接過寒峻手中的獵物。一大群人也滿載而歸。

寒峻點點頭,有條不紊地命令︰「你們幾個去喂馬!你,你,還有你,去燒火做飯。剩下的去收拾東西。早飯過後,立刻上路。」

「是!」

一陣風過,隱隱傳來一些動靜。

寒峻側耳一听,不很在意地說︰「那邊似乎有人求救。你們兩個放下事情,去看看怎麼回事。張忠,二夫人呢?應該醒了吧?」

「二夫人和巧兒去河邊洗衣服了。這時候也該回來了。」他報告。

「什麼?去河邊洗衣服?」剛剛的求救聲似乎就是從河邊傳來的。寒峻立刻急了,匆匆跑出去,只留下一句大吼,「跟我去救人!」張忠這才後知後覺得跟了上去,想到剛剛爺駭認的表情,他默默地祈禱︰「二夫人,您可千萬別出什麼事呀!要不然,我就是死也無法跟爺交待。」

寒峻趕到時,兩個手下也恰好到達,只見驚慌失措沿河奔跑的巧兒哭叫著︰「姑爺,快救小姐!快救她!」此時,雨晴已被沖到水流湍急的地方,根本沒有掙扎的力氣了,再往下可就是暗礁了!

他想也不想就往下跳,卻被兩名手下拖住︰「爺,太危險了!我們……」

「滾開!」他使勁甩開兩人,跳下河,奮力向河中人游去,「堅持!一定要堅持!我來救你了!」游過去倒還容易,可是要把一個人逆流拖上岸,而且不能壓到她就難了。更何況,他心中早巳方寸大亂,加上身上的衣服纏繞形成累贅,腳又有些微的抽筋。這些他都管不住了,他只知道,要讓懷中的人兒浮出水面,一定得救活她!

張忠趕到河邊,邊月兌衣服邊叫到︰「你們兩個笨蛋還楞著干什麼?還不快下去救人?」三人同時下水,協助寒峻把人救上岸來。

雨晴早巳臉上蒼白,沒了動靜,手里卻始終抓著那們衣服。

寒峻抱起她,瘋狂地奔回營地,嘶吼著︰「牽匹馬來!快去燒水!」他把人小心地放在馬背上,讓手下牽著馬往前走,自己則在旁緊緊地跟著。直到不再有水倒出來,他才將她小心地抱下馬,放到火堆前。

「爺,二夫人還是由我們來照顧吧。您還是趕快去換下這身濕衣服,免得夫人好了,您又病了。」張忠小心翼翼地勸道,明知主子不听,卻又不忍看到他忘了照顧自己。

他卻像沒听到似的,仍是一個勁地盯著昏迷的雨晴,心里後悔不已--後悔把她帶出來、後悔昨晚上沒能囑咐她、後悔今早沒看住她……若是自己再晚些回來,後果會是--糟!怎麼還不見她有醒來的跡象,連氣息都感觸不到!「大夫呢?快叫大夫!」他斯吼,這已經不知是他第幾次失控了,「還站著干什麼?還不去?」

平時出門都是些武夫,個個身強力壯,何須大夫跟從?如今二夫人一出門就發生這樣的事,大家哪來主意?

「爺。」張忠直直地跪在他面前,愧疚不已,「都是張忠的錯!要不是我讓夫人去--」

「小姐!小姐!您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巧兒該如何向老爺和夫人交待呀?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夠了!還不快想辦法救人?待會兒再找你們算賬!」

「爺!以前,我曾見有人往溺水的人嘴里吹氣,不知管用不管用。」一個隨從說到。

「我來,我來」巧兒剛要上前幫忙,便被寒峻推到了旁,自己行動起來。新鮮的空氣被大口大口地灌入雨晴肺里,隨從們都自動地轉過頭去。「啪!」一記耳光把眾人都嚇了一跳。回頭才知道,二夫人不知情地打了主子,大家暗叫不妙,夫人這回可闖大禍了。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以為--」雨晴看清自己打的人後,也呆了。

眾人驚訝地發現--主子居然把夫人緊緊地抱在懷里,喃喃地道︰「醒來就好,醒來就好。」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大家趕緊識相地走開,留下二人獨處。

「夫君,怎麼啦?你抱得我好緊。」她虛弱地說。

「是不是不能呼吸了?」他連忙松開手臂,也就這時他才真正知道自己是多麼地害怕失去她。

「你剛剛溺水了。」再次說出的話顯得平靜了許多,也收斂了不少。

「溺水?對了!我洗的衣衫有沒有被沖走?」她著急地環視四周。

「還說衣衫?到底是衣衫重要還是生命重要?這種再簡單不過的道理還用我告訴你嗎?你是存心嚇我是不是?張忠!還有你,巧兒!」他氣憤難消,生氣有人居然不珍惜自己的生命!

「爺!是我不好--」

「不關張忠的事,是我要--」

「你少說話!我自有定奪!巧兒,你說!」他示意。

巧兒于是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是這樣嗎?」他看著雨晴,見她點點頭,正色道,「以後別再這樣了,知道嗎?衣衫沒了可以再做,命沒了可就找不回了。」

「我知道了。可是我不想才一開始幫你做些事,就出錯,讓人以為我真是無用之人。」她委屈地投入他的胸膛,此時此刻她毫無顧忌地擁著他,努力忘掉他不僅僅是自己一個人的丈夫的事實,忘掉上面還有一個時時盯著她的婆婆。

「你是不是無用之人,為夫還不清楚嗎?」他故意在他耳邊說著曖昧的話,令她羞得脖子都紅了,同時也成功地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咳!咳!」被忽視的兩人尷尬地干咳幾聲。見主子眼里的目光射向自己,張忠趕緊問,「爺,您要如何懲罰我們?」

「夫君?」雨晴擔憂地看著他,可別用重刑才好,否則,自己就真成了婆婆口中的「紅顏禍水」了,以後在張府,還如何能待得下去?

寒峻沒理會她,只是吩咐︰「張忠!以後夫人的安全就交給你,直到我找到適合的人選為止。若是期間有任何差錯,就惟你是問!巧兒,以後可不能再粗心了,否則,到時不管你家小姐如何求情,府里也留你不得。」

「謝謝爺!」

「謝姑爺!」

「巧兒,你去準備干淨的衣服,張忠去看看有些什麼煮好的食物,都拿過來。對了,順便帶兩只干淨的野雞和野兔過來。」他語氣柔和地說,「你一整天沒吃東西,這時候也該餓了。忙了一早上,我都餓了。」

「姑爺,衣服我都準備好了,都放在帳子里了。」

兩人迅速地換好衣物出來,新鮮的蘑菇湯早已經備在一旁,架在火堆上正在燒烤的雞肉和兔肉也開始散發出誘人的香氣。

她開始還能保持優雅的姿態,接過夫君遞來的東西,一小口一小口地吃。可是看到他大口大口吃得那麼香,好像根本沒注意到門己,她終于也忍不住狼吞虎咽起來。旁邊看得興趣盎然的夫君,正時不時地遞過食物,而忘了喂食自已的肚子……

「好飽,好舒服!」她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誰知她的手卻打在旁人的臉上,「夫君?」

「這已經是第二次了。你膽子可真不小。」他故意拉下臉,抗議她剛剛居然因為美食當前而忘了自己的存在。她撒嬌地偎在他懷里,呆呆地望著天空。

「晴兒,晴兒。」他溫柔地撫模著她的烏絲,「誰幫你起的名字?」

「我爹。我和娘在黎府可有可無,從來都不受重視。奇怪的是,偏偏在我的名字上。他卻堅持給我起了這麼個怪怪的名字。又是天晴又是下雨,這種天氣豈不是很麻煩?」

「『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卻有晴。』這或許是你爹對你娘所表達的感情吧。」

「或許吧。」她淡淡地說,靜靜地傾听他的心跳聲,「那麼你呢?你的名字有什麼含義嗎?」

「我出生之時,父親為了保疆衛土,正處于寒山峻嶺之地,而不能陪在母親身邊。為了表達對他的思念之情,母親便給我起了『寒峻』二字。」也許正是如此,他才會如此縱容母親,任她為所欲為。

「原來婆婆也曾是個如此重情義之人--不,夫君,我的意思是說,原來婆婆竟如此堅強。」「也曾」這個詞怎可隨便月兌口而出,但願他沒注意。

「峻!我希望,沒人在的時候,你這樣叫我。」

「峻,如果此刻能一直延續下去該多好。可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你有你的處境、你的立場、你的想法。而我又有自己的束縛。你不可能永遠只屬于我,過去不曾,未來也不會,可至少現在是,或許我是該知足了。」真的知足了嗎?應該吧。她試著說服自己,母親不就很知足嗎?

「我的心只裝你一個。」他心里默默地承諾。

「答應我,以後在沒人陪的情況下,別再接近河水了,好嗎?」他真的無法想象再一次發生這樣的事,結果會是怎樣。

「我答應。可是你也要答應我,讓我跟你騎馬,坐在馬車里真的很悶。」她忍不住討價還價。

「可以,不過你得跟我同乘一騎。」這樣也好就近照看,以防意外發生。

「好。」只要能騎馬,什麼都行。

*****

「小姐,你怎麼跑到馬背上去了?快下來,很危險!」巧兒坐在馬車上,焦急地探出頭,大喊著。姑爺也真是的,居然會縱容她騎馬,雖說有他在一旁護著,可也怕發生意外呀!

「才不呢。騎馬可好玩了,要不要叫張忠也帶上你呀。」

「哼!我才不希罕呢!」巧兒憤憤地說。每次想起張忠取笑她的樣子她就來氣。虧自己以前還拿他當朋友,自己真是瞎了眼了。

「好了!巧兒,難道你還不相信你姑爺我的能力嗎?」寒峻打斷她們的對話。

「晴兒,我帶你去遛遛吧。」見她高興地點頭,寒峻馬月復一夾,飛奔而去,「抓緊了!」

「小姐!姑爺!」可惜她的聲音根本傳不到兩人耳里。

「別叫了!吵不吵呀?」張忠走到馬車窗前,對她的叫嚷十分不耐。

「我又不是叫你,關你什麼事。」她不甘願她放下簾子隔開他的視線。

「識相點好不好?別老是打攪人家夫妻相處。」就看不慣她老是跟在兩人後面壞人興致。

「他們哪是夫妻?中間還隔著個大夫人呢。姑爺現在是對她好,可等我們家小姐陷進去後,姑爺卻又把她撇在一邊。那時我們小姐難過,我也好不到哪去。」

「你別胡說,爺可不是這樣的人。」張忠皺眉,爺什麼時候喜新厭舊了?

「這樣的人我在黎府見多了。老爺娶了三個夫人,又有哪一個真正好過?幸好小姐的娘本性豁達,才不至于天天以淚洗面。可我們家小姐還年輕,嘴上說不在意,可心里哪能真正看得開?唉!我可真是左右為難,不知道該讓他們好呢,還是阻止他們好。」一想到渺茫的未來,她就似乎可以預見是悲慘的未來。

「難不成你就算準了我們爺是個負心人?」

「姑爺是男人吧?是男人哪有不變心的?明明是男人用情不專造的因,偏偏卻都把家破人亡的罪名推倒無辜的女人身上。還說什麼『紅顏禍水』。我呸!」說到男人的操守,她的氣就不打不住來。

「你一個小小的丫頭哪來這些怪念頭?」

「我們家小姐說的。」她自豪地挺起胸。

看來爺似後的日子確實不會太好過,要應付二夫人可不是什麼容易的差事。能教出這樣的丫頭,主子的功力可不小。

*****

「你對岳父大人心有芥蒂?」馬兒在遠離眾人的低地停下來,寒峻扶著她下馬,在一片平整的草地上並排坐下,看似無意地問起。

「你--」怎麼知道?雨晴震驚地看著他,她以為自己一向掩飾得很好。

「作為一個成功的商人,他必然具備比常人強的洞察力。很多事情,我不說並不表示我不知道。」他望著不知名的遠方,似乎並不在意她的說與不說。

雨晴扭頭看著他的臉,猶豫著說還是不說呢?說了,等于是把自己完全地敞開在他的面前,對他不再有隱瞞--可是,他值得她這樣嗎?

低下頭,她還是忍不住說出了口,她沒看到,他偷偷地松了一口氣。

「在我開始有記憶的時候,黎府還只有大娘和我娘兩個夫人。當時父親對我娘很是疼愛,而我也備受寵愛。可是不久,大娘終于隱忍不住,開始對付我們了。只要父親不在,她就羞辱我娘,罵她是什麼『狐媚子』,還散布謠言說我是個不知哪里冒出來的『野種』,有事沒事就想方設法地折磨她,威脅她。可是一到父親面前,她又裝得乖巧不已,處處表現她的大度,賢惠。總是在父親面前借別人的口,往娘身上潑髒水。」雖然她還小,卻已經感受到了大人之間的暗潮。

「黎府上上下下都是她的人,沒人敢站出來說句話,是吧?」

「是的。就連娘的貼身丫頭都被她遣開了。娘當時真的是百口莫辯。于是,父親開始相信了,漸漸地疏遠我們了。不久,三娘就進門了。大娘、三娘旗鼓相當,母親就更顯得沒地位,沒威脅性了,居然也過上了平靜的日子。我娘心靈手巧,又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奇女子,嫁給我爹還真是暴殄天物。從此,她就把所有的時間都用在了對我的教育上面。」想起母親,她總是會露出幸福的微笑。

看著她難得的放松,他突然很是好奇這位奇特的母親,「哪天真的該好好看看這位偉大的母親。」他將她臉上每一個表情的變化都看在眼里,「你爹,從此真的對你們不聞不問了?」

「應該是吧。可是我不懂事,剛學會了刺繡,就獻寶似的,給父親繡了一個稚氣十足的幸運符。父親當時很高興,還抱著我轉了一圈又一圈,還直夸娘教得好--那是我多年來再一次感受到了父愛,我以為我和娘的幸福又回來了。可是我沒料到,一瞬間的幸福,卻注定要帶來無盡的災難!」她越說越氣憤,終于停了下來,推開他,仿佛他就是那個令她有了幸福,卻又把幸福奪走的人。

他卻一把將她摟在懷里,任她怎麼掙扎,就是不肯放松。

「你放開我!你們男人都是一副德行,喜歡見異思遷,喜歡看著女人為你們爭斗!」她終于將心里醞釀了多年的怨恨罵出了口,淚水也不知不覺地沾滿了整張臉。

他不說話,眼楮牢牢地凝視著她,直到她安靜下來,才小心地吻去她臉上的淚珠,「不要一棍子打死一船人。我會--該死!」他沮喪地低罵出聲,他根本就還沒資格給予她承諾。或許,「那件事」早該去做了!

「大娘、三娘又刁難你們?」他憤怒著,好似這一切就發生在他身上。

雨晴埋在他懷里,感受著他急速的心跳,感受著他緊緊地,甚至有些顫抖的擁抱,開始有種新的感覺--好像那些難堪的過往並不像想象中那般令人難以啟齒。

「大娘、三娘頭一次有志一同地對付我。一開始,因為父愛帶來的幸福感太過強烈,我都沒在意。可是,我沒料到父親卻也疏離我了。三娘從我身上搜出大娘的珠寶以後的事我就什麼都記不得了,卻至今還清清楚楚地記得母親柔弱的雙肩和無奈的淚水,以及,」她使勁地吸一口氣,「父親的面無表情,那種看陌生人的表情。就好像--」

「別說了好嗎?」他的目的是想解開她的心結,而不是讓她再一次受到傷害。

「就好像我根本不是他的女兒,而是一個毫無關系的陌生人。」她乘他放松之際,快速地坐起來,輕松地說,「還有後來,你听嗎?」

「後來?」

「後來,父親再送我東西,我都會一一還回去,我也毫不掩飾地避開他,完全不給他半點顏面。每次看到他被我拒絕時所流露的尷尬,我就有一種報復的快感。」可為什麼快感之後會是無盡的失落呢?「從此以後,我就再也沒繡過幸運符!」

「可是你卻為我繡了一個!」他想起那個戴在身上後就一直沒有拿下來的幸運符,內心激動地想著--這是否代表他對她來說有特殊的含義?「其實,我之前見過岳父大人,他好像並非那種--」他欲言又止。

「你呢?為什麼對婆婆探取敬而遠之的態度?」她沒理會他的話,直接將話鋒轉到他的身上。

他有一種被人看穿的窘迫,表情立刻變得戒備起來。

她調皮地學著他剛剛不在意的表情,學著他才說過的話和當時的語︰「我雖然不是商人,卻也有一定的洞察力。很多事情,我不說並不代表我不知道。」凝重的氣氛立刻輕松了不少。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我把我的事郝告訴你了,你怎麼可以--你別跑!」看到他往外跑,她趕緊站起來在後面邊追邊喊,「男子漢大丈夫,怎麼可以耍賴?你不是君子!」

「我是奸商,可不是什麼君子。而且我又沒要你說,是你自己說的--追到我就告訴你!」他不時地停下來,笑看她跑得跟瘋婆子似的,總是故意讓她抓到衣角,卻又快速移開身子。她氣得直跺腳,他卻笑得更開心!

「砰!」她腳步不穩重重地摔進草叢里,聲音響得厲害,居然好一會兒也不見起來!

笑容僵在臉上,他幾步上前,焦急萬分地扶起一動不動的她︰「怎麼啦?怎麼啦?」

兩只手迅速地爬上他的肩膀,死死地吊住他的脖子,笑聲響徹雲霄,「抓住了!抓住了!不許耍賴!」

「摔傷哪里了?」他只是固執地翻看她身上各處,剛才聲音這麼大,一定摔得不輕。

她放開他,躲著他的手和關切的眼神︰「我沒事,剛剛是故意摔給你看的。」

「故意?你知不知道那很危險?有必要摔得那麼重嗎?你看看,膝蓋上盡是泥,要是摔在什麼硬地上,那不就--」真不敢想象那種慘境。

「苦肉計當然要裝得像,才能騙到人嘛。要不然,誰會相信?」看著他越來越恐怖的表情,她頭一次說得理不直氣不壯。

「以後不許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知道了嗎?」他臉色陰沉地命令道。她以前就是這樣嗎?那她身上的傷是怎麼好的?

「知道了。」

「你發誓!」

「我發誓!」

「其實我的事情你應該都已經看到了。因為父親的關系,母親受了不少苦。為了照顧她和妹妹,補償父親對他們的虧欠,我很早就從商了。這樣一來,可以不像父親那樣常年在外。」

「可是公公所虧欠的又何止是她們,還有你啊!」

「你忘了我是家中惟一的男丁嗎?家庭的重擔自然該由我背負。」他淡然一笑,「只是我沒料到母親對我的依賴會一天天加深,深到要了解我的每一個行蹤,每一個想法,甚至還熱衷于干涉我的生活。」所以他才會掩飾自己,以面無表情來面對一切吧?

「峻!」

「嗯。」

他抓住她,憐惜地吻著她的唇,傳遞著不能言傳的情意。

這--刻,沒有黎父,沒有張母,更沒有他們刻意不提的葉縴雲,天地之間只有他們二人。就連鳥兒,就連蟲子,就連風兒都不忍心打攪他們……

*****

因為多了兩個女眷,這一路上,隊伍走走停停,平時十五天的路程硬是多趕了五天,才到達張府在杭州的別院。也因此,一到杭州,寒峻安排好居住事宜,便馬不停蹄地去處理這多出幾天的事務,巡視各處店鋪,產業去了。但出門前,他沒忘了再三叮囑雨晴︰「杭州深塘、河流到處都是。你可別再到處亂跑,以免上次落水之事再次發生。過幾天等我有空了,自然會帶你到處逛逛。」

正好,一路上她也玩累了,正想休息,便乖巧地答應了,,反正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只要兩個人在一起,等幾天又算得了什麼?只是她沒料到,說是幾天,結果卻成了五天、七天、八天。這還不算,他甚至早出晚歸,白天見不到人影,半夜醒來看到的,又是不知什麼時候回來的早已熟睡的疲憊身影。前段時間的朝夕相處和坦承相對仿佛只是黃梁一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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