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的反應早已落在他的眼中。「你這麼篤定?」
「以下是我的分析︰野玫瑰是專業的賊,走的是頂尖領域,這一行的高手不多,因此她的收入不少,她不需要兼職來養活自己。」
「有道理。」
「她要的東西無一不到手,也因此,她擁有龐大的資產。這種‘學有專精’又不虞匱乏的人,只會‘精益求精’,很少會跨領域犯罪。」
「但她說過,‘偷命’也算是她的業務範圍。」
妮琪心里升起一股怒氣。到底是誰先向野玫瑰提起「偷命任務」的啊?不就是眼前的家伙嗎?
「她可以選擇接,或者不接。」她努力為伙伴辯駁。「專業的賊只是想證明自己很行,除非你跟她有仇,否則她為什麼要殺你?」
「有道理。」他懂了。她要鑽石,但不要他的命。
「你對野玫瑰了解不少。」
妮琪聳聳肩。「我研究過心理學。」
「你可以開始去研究聯絡她的方法了。」
「嗄?」
「對,我知道一定有可以聯絡到她的辦法。」
「當然有,只是門道不好找。」
「去找,這是老板命令。」
妮琪將喝空的啤酒罐一扭,精準地拋進垃圾桶里。
「不必一直說‘老板命令’,我不是機器人,不必特殊指令。」
她重新打開電腦,開始在網路的無盡虛空里尋找野玫瑰的蛛絲馬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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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看看那副鑽石耳環。」
「奧洛夫名品」的VIP室里,資深接待員畢許先生正在為一位嬌客介紹頂級珠寶。
「你的品味非凡,這副鑽石耳環是海特先生以‘流泉’為主題,親自設計——」
「是那位有名的奧洛夫.海特先生親自設計的嗎?」
就是那串銀鈐般的興奮聲音,將剛下樓巡視的奧洛夫吸引過來。
他快步走入VIP室。「你在這里做什麼?」
「購物。」她笑靨如花。「不然我來這里做什麼?搶劫嗎?」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轉頭對畢許先生甜笑,滿頭花發的畢許立刻被迷得神魂顛倒。
「你應該是來找我才對。」
「我不能只是來挑選幾樣可愛的小東西嗎?」她晃了晃拿在手中的鑽石耳環,垂墜設計蕩漾著炫感人的光芒。「‘流泉’,我很喜歡。」
「原來玫瑰小姐與海特先生認識,剛才失禮了。」
畢許顯得很不好意思。奧洛夫看著她的模樣,就像在看他的所有物,眼中的情緒與過去大不相同,這兩人應該關系匪淺。
「別听他瞎說,我們沒那麼熟。」她安慰他,畢許其實非常專業。
聞言,奧洛夫冒出一把無名火。或許他們見面的次數太少,但他絕不會用「不熟」來形容兩人的關系。
他對畢許下令︰「這里讓你收拾,我有話跟這位小姐上樓談。」
「我不想上樓,我只想看這些亮晶晶、讓女人瘋狂的小石頭。」
「跟我到樓上,你連設計原稿都看得到。」
她抗議。「我要看實物,才知道我要買什麼。」
「我保證會讓你看到你‘應該看’的‘實物’幾乎跟鑽石一樣‘堅不可摧’,但絕對比鑽石大好幾百倍。」他用極度親匿的口吻,貼在她耳畔說,然後將她推向電梯。
她頻頻對他蹙眉。「你實在不是個很成功的生意人呢!」
「我不想做你的生意。」
「那你想‘做’什麼?」她一臉邪氣地看著他。
「你。」答案清楚明了。
她努力克制住,才不至于渾身酥軟。
「想得美!要是你要亂來,我會再度溜走。」
托干媽到巴黎一游的福,她找時機又去跟她上了一堂調情課。
吧媽說——能破解她多年功力的原因只有兩個,一是奧洛夫段數太高,二是她動了真情。
這兩個假設她都不認,她只是……為了得到惡魔之心而分神罷了。
對,一定是這樣!為了向自己證明,她今天絕不落荒而逃。
「你上次溜了,還卑鄙地利用兩個小孩替你做掩護。」
「‘卑鄙’兩個字,不存在于我的字匯中。」她反駁得理直氣壯。「我做了好事,我讓你有機會請小朋友吃冰淇淋,還讓老板大賺一筆。」
當時他丟下的錢,已經夠買兩桶——而不是兩支冰淇淋了。
「為什麼要溜?」
「我不想因為在公眾場所上演限制級而被逮。」尤其後來知道認識的人都在附近,她真是太慶幸用了那一招擺月兌他。「你不覺得我溜走的畫面很唯美嗎?氣球都冉冉升空了。」
「是啊,我以為還會放和平鴿呢!」他咕噥著,問她。「你怕被誰逮住?警察,還是我?」
「你說呢?」電梯門打開,她笑著先走出去。「你的辦公室呢?」
他指給她看,開門讓她進去。
「不錯嘛,我以為總裁兼首席設計師的辦公室會很凌亂,這比我想像中好太多了。」
她毫不客氣地坐上總裁大位,以「報答」他每次都要妮琪罰站。
他把紙跟筆推到她面前。「寫下你的聯絡方式。」
「難道你沒請別人試圖跟我聯絡過嗎?」她理都不理,坐在真皮大椅上,雙腿腳踝交疊著跨在桌邊,姿勢非常性感。
奧洛夫不記得懂人事後,有哪一次他這麼想拉開某個女人的大腿,跪在地上俯吮她的甜美,他真想就此——
「妮琪找到了幫你過濾任務的中間人。」他的目光在她粉女敕蔻丹與縴細腳踝上流連不去。
「想不到她還蠻有一套的嘛!」她吹吹指甲,一臉無所謂。
「中間人說,任務期間,你完全不跟他聯絡,就算當事人後悔了,要撤銷任務,也不會中斷。而且,連當事人都無法掌握你的行蹤了,何況是我?」他轉述听來的消息,覺得簡直是狗屁。
「听來他的確是個听話的中間人。」野玫瑰看起來十分滿意。「謝謝你們幫我測試他的忠誠度。」
這就是她的回答?奧洛夫第一次感到哭笑不得。
「對了,那位神通廣大的妮琪小姐呢?請她出來見見面吧!」
「她去健身房練沙包,你的中間人嗆了她幾句,她開罵了。」
「給你忠告︰永遠不要在一個女人面前說起另一個女人的壞話,女人總有一天會變成朋友,那時候她們就會開始分享男人的壞話。」
「即使是想把你抓去領賞金的女人,你也會把她當作朋友?」
她眨了眨眼。「世事難料。」
「你必須告訴我,我要怎麼找到你。」
「為什麼要找到我?我是個賊,打你歪主意的賊,找我做什麼?」
「你懂。」他意味深長地回答,眼神刻意打量她的腰月復,然後從抽屜里取出一條鑽石踝煉,親手為她系上。
當他的指尖踫到柔女敕的肌膚時,她全身幾乎起了興奮的顫栗。
「這是什麼?腳煉?你想拴住我嗎?」
「如果可以的話。」他蹲跪下來,捧住系著踝煉的一腳,近乎痴迷地看著眼前這完美的搭配。「‘流泉’系列,未上市的珍品。」
他把玩了好一陣子,才將她的腿擱回去。「這踝煉就送給你了。」
她欣然接受他的禮物,左看右看,喜愛極了。
「謝謝,但我不會因此而透露聯絡方式。我只能說,只要惡魔之心還在你身上,我就會主動找上你。」
「我不要只是‘你找我’,當我想見到你,我就要見到你。」他的預期雲滿霸氣。
但她莫名地喜歡他這種惡劣的語氣,還想繼續逗弄下去。
「很可惜,我領的不是你的錢,不能听你的話辦事。」
「我可以——」
「不,除了像這種禮贊我的小禮物,你不能用錢買到我的順從,我不是妮琪小姐,我們差多了。」
「那麼,我用身體賄賂你?」他想要野玫瑰,很想要。
「這個價開得不太好。」她搖搖食指。
「你很懂得如何傷害男人的自尊。」
「下次更新履歷表,我會記得填上這項專長。不過,你不必費心了。同一件任務,我不玩兩手策略,我只代表委托人。」
「你的委托人知道,硬取惡魔之心會殺了我嗎?」
她不正面回答。「‘委托人’非常有耐性,任務時限不拘,願意讓我慢慢來。」
奧洛夫眯起眼眸。這麼說表示她知道,但她到底知道多少?「這樣的話,你要怎麼收費?」
「這就不勞你費心了。」她放下雙腿。「對了,我剛剛跟畢許先生小聊一下,你算是在巴黎扎根扎穩了,為什麼還要花錢住在旅館?」
「我不想買房子。」
「買高級公寓也行,找視野好一點的,可以眺望街景、河景的單位,都很棒啊!」像她,就很想在塞納河畔找個落腳處呢!
「你現在身分又變成房地產仲介了嗎?」
「不過是覺得住飯店很貴,而且又沒有家的感覺。」
他的眼神在听到「家」這個字的時候,黯淡了一下,但隨即恢復乎時模樣。「反正有折扣作為補償。」
「可是不劃算。」野玫瑰深思地看著他。「不想買房子的男人——除非買不起,否則都讓人有種不願許下承諾的感覺。」
「也許不是‘不願’,而是‘不能’。」
一個隨時可能身首異處的男人,有什麼資格許下承諾?他能許的承諾,就是請律師仔細規畫他的遺囑,讓每個曾經受雇于他、為他所用的人能得到最佳保障。
野玫瑰也在深思他話中的語意。最近,史東仍持續在分析項圈的影像資料,而他寄給她的分析報告,都令她為奧洛夫感到不安。
如果沒有狀況還好,一旦最壞的狀況發生,她就永遠失去他了……這個認知令她心痛慌亂,她甚至想剁了那個將項圈套在他頸間的混蛋。但請冷御覺調查,卻怎麼也找不到這個混蛋的下落,連個名兒也沒有。
吧媽知道情況如此嚴重,下令要她整裝回英國。
但她不要,她不能解釋為他不安的理由,她只知道,她必須留在他身邊,她的心只想這麼做,誰也別想攔……
這一失神,倒讓奧洛夫有了親近的機會。
他撩開她的發,輕嗅她。「你身上那是什麼香味?」
「世界上獨一無二,委托專人制造的香膏。」她拍掉他伺機模上來的狼爪。
他笑著收回手。「獨一無二?」
「不然怎麼能襯托我的身分呢?」她嬌嗔一記。「香水就像女人的記號,有的女人用香水表達心情,有的女人用香水記錄戀情,而我,用香水表明身分。」
「聞香識美人?」
她給他一記贊賞的目光,收回雙腿,鑽石踝煉耀然生輝,她左看右看,滿意極了。
「對,就跟DNA一樣特別。現在,帶我去參觀你的住處吧!」
「你沒去過?」他揶揄地笑。
她不承認也不否認。「少了主人介紹,能算是真正參觀過對方的房子嗎?」
奧洛夫啞然失笑。「你說服我了,走吧。」
當他們雙雙踏出「奧洛夫名品」時,對街樓上有個長鏡頭對準了他們。
那輕微的快門聲,奧洛夫從小听到大,早已習慣了,但野玫瑰卻無端有種背脊一涼的感覺。
是誰?誰在窺伺?窺伺的目標又是誰?